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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枚刚下了几个台阶,应声回头,斜眼看了过来,冷笑道:“皮痒了?”
温谅哆嗦一下,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陪上笑脸,道:“妈,您好走!”
上午第二节是英语课,温谅看到黄梅抱着课本进来时心里咯噔一下,教室里立时响起叽叽喳喳的声音,显然都感到意外。黄梅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道:“看来三班的同学很不友好啊!怎么,不欢迎你们的新英语老师?”
新老师?不是代课,也不是公开课,新老师?
同学们面面相觑,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叶老师呢?叶老师怎么不来?”
“就是,叶老师怎么不来上课?昨天班会就没来,今天还不来啊?”
“黄老师,我们不是不欢迎你,可我们更喜欢叶老师的课。”
男生们嘴舌不留情,浑然不给黄梅留半点面子,女生们毕竟心软,说话柔和多了,却直指问题的本质:“叶老师是不是生病了?”
“叶老师是家里有事请假了么?”
“黄老师,您要代几天的课啊?”
连纪苏都忍不住满脸的担心,胳膊碰了碰温谅,问道:“叶老师真的生病了?可昨天上午有来上课的啊……”
一般情况下学校不会轻易的调换任课老师,尤其叶雨婷还担任三班的班主任,偶尔生病有事请人代课都是司空见惯,要说会突然做出调整,大家都半信半疑——这才开学多久啊?
温谅脸色平静,低头看着课本没有说话。纪苏略微有些诧异,长长的眼睫毛动了动,似乎察觉到什么,便也安静下来。
黄梅双手在空中虚按了几下,一点都不介意台下乱糟糟的场面,笑嘻嘻道:“看到叶老师在你们心目中的崇高地位,我感到十分的嫉妒。不过呢,我有信心在以后的日子里,会逐渐缩小跟叶老师的差距,成功得到大家的认同。”
教室里顿时炸了锅,几个冲动的男生刷的站了起来,任毅带头叫道:“叶老师去哪里了,不教我们了吗?”
这番话代表大多数人的心声,同学们一下子静默下来,抬头看着讲台上的黄梅,气氛沉闷的可怕。
如果有一个广角的镜头从三班的大门慢慢延伸到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就能看到一张张挂满了忐忑和惊诧的稚嫩的脸庞,甚至在几个女孩的眼中,隐隐可见有点点的水花在闪烁。
没有什么话语,能比这一刻的静寂让人感动!虽然只有半年的相处,可叶雨婷淡雅清新的笑容,亦师亦友的谈吐,可亲可敬的作风,认真负责的性格,轻易的俘获了这帮萝莉正太的心。平日里不是没人跟叶雨婷捣乱,也不是没人被叶雨婷训斥的大哭,可从没人在背后说过她一句坏话,能在短短的时间将刚从叛逆期走过的青春少年们收拾的服服帖帖,不能不说叶雨婷的个人魅力和业务能力都在青一中是上上之选。
可是今日,毫无征兆的,叶雨婷就要抛弃三班的同学们,甚至连一面都吝于再见吗?
黄梅的笑容停滞在脸上,从来都是开开心心大大咧咧的她终于感觉到教室里凝聚的那股让人心颤的力量。
她充分体会到三班同学对叶雨婷的信任,爱戴,寄托和依赖,这才是身为一个老师,应该渴求的荣耀么?
黄梅收起笑容,正色道:“叶老师没有生病,也没有请假,她并不是离开大家,而是服从学校安排到灵阳高中从事教学交流活动,为期一年,回来后还是可以继续带大家的……”
黄梅的话没有说完,前排几个女生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断断续续的哽咽声响起,先是一排,然后是四排,然后六排,七排,八排,最容易被情绪感染的花季少女们泪流满面,一向无法无天的男孩们握紧了拳头,却又不知怎样发泄压抑的悲伤。
难道能拉着叶老师的手,让她别去?难道能找校长,让他再换一个老师?高中时代的小孩们,还没有勇气和信心,去改变老师或大人们决定!
黄梅突然明白叶雨婷为什么不亲自来教室向同学们道别,哪怕再铁石心肠的人面对此情此景也不忍心掉头而去。张天琪站了起来,道:“大家别伤心,叶老师说她在别的地方仍然会想念大家,还会抽时间回来看望我们。请大家静一静,听黄老师说话。”
温谅低垂着头,脸上浮现一丝苦笑,张天琪原来早知道了。曾几何时,叶雨婷跟自己如此的疏远了……
黄梅对张天琪点点头,知道这节课是不可能进行下去了,也需要给这帮可爱的学生一点适应的时间。她拍了拍手,道:“这节先自习吧,以后有事可以到办公室找我。对了,我跟叶老师一个办公室。”
黄梅刚离开,温谅腾的站了起来,纪苏吓了一跳,仰起头问道:“温谅……”
“我找黄老师问点事。”
应付了纪苏一句,温谅径自追了出去。看着他的背影,纪苏若有所思。
温谅在楼梯拐角处拦住了黄梅,黄梅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笑道:“是你啊,温谅同学,以后再调皮的话,我不保证会像叶老师那样和蔼哦。”
温谅没心思跟她斗嘴,低声道:“是学校要叶老师去灵阳的么?”
前天在办公室那一幕虽然很出格,但温谅自觉以他跟叶雨婷的关系,以及当时的气氛来讲,都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叶雨婷羞恼是有的,可当时揪着自己浅嗔薄怒,却并没有流露出一丝的厌恶和反感,何至于借教师交流的活动远遁灵阳?
他如此一问,是想知道叶雨婷不告而别,究竟是凑巧碰到学校抽调,还是她自己要求,这两者,很不同!
黄梅很不顾形象的抓了抓头皮,苦恼道:“原来你也不知道啊!我还以为她只瞒了我一个呢……”
温谅诧异道:“怎么?”
“学校哪里有什么交流活动哦!就算有也得经过层层选拔,各教研组讨论推荐,领导审议批核,早一两个月消息就传出来了。哪像雨婷这次,事先一点动静没有,甚至昨天上午还好好的,跟我讨论最近考试的事情呢,结果下午不见了人,晚上就通知我代理三班的班主任,说什么要去灵阳高中交流一年……”黄梅嘟着嘴,显然对好友的举动十分不满,“我虽然刚做老师没一年,可也知道这是哪门子的程序?跨校调动就够难了,这下好了,直接跨到灵阳去了!还好姐妹呢,竟然一直瞒着我跑调动……”
温谅城府渐深,听了黄梅的话已经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脸上却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他在心里默默梳理了一下,嗯,也就是说,昨天上午叶雨婷还曾照常上课,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现。要是为了前天的事她要躲避自己,那根本不应该等到今天才对,而是连昨天上午都不会出现。
纪苏说她看到自己不在脸色很难看,下午就没再上课,然后今天就换了黄梅,这样说来……
可是,这可能吗?
温谅强忍着剧烈的心跳,问道:“她,已经走了吗?”
黄梅先探头看看走廊,歪着脑袋审视温谅几眼,才神秘兮兮的说:“好吧,看在大家是熟人的份上,出卖姐妹也顾不得了。出去这么久,总得收拾收拾东西吧,哪能那么容易走呢,她今晚十二点的火车,我要去送她的!”
温谅双手合什拜了拜,道:“黄老师,以后有事您说话,就算想找个白马王子,也抱在我身上了。”
说完掉头往楼下跑去,黄梅在后面气得直跺脚:“上课呢,你去哪里……回来看我收拾你……”
温谅跑出教学楼,被冷风一激,大脑瞬间冷静下来,慢慢往校外走去。他能推算出得最合理的结果,就是叶雨婷本想装着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该怎样就怎样,大家继续做师生,做朋友。可昨天上午看到温谅没有上课,她很可能多想了一些,以为温谅无法忘掉办公室那一幕,从而无法面对她这个老师。尤其是温谅从办公室出来后一直躲着她,两人缺乏必要的沟通。叶雨婷虽然知道温谅心理年龄可能比同龄人成熟,但碰到跟自己的老师发生这样的事,一个成年人也不一定有办法解开心结。
这毕竟是95年啊,师生间突然有了暧昧,要是两人都若无其事也就罢了,只要有一方表现的刻意,就会让另一方跟着不自在。叶雨婷既然误会了温谅的意思,越想就越觉得没脸见人。她身为师长,出了这样的事只会责己尤甚,冲动之下,做出任何举动都不为怪。
尤其在她有能力做一些举动的情况下,比如,这次易如反掌的跨市调动!
温谅刚走到校门口,一抬头,却看到刘天来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流血的夜
刘天来不是应该在顺义吗,怎么会到这里来?
温谅的脚步停顿一下,笑着迎了上去:“刘叔,是不是致和犯错误叫家长来挨批啊?”
刘天来眉头紧锁,满腹心事,竟没看到不远处走来的温谅,一抬头大喜过望,急走两步来到身前,听他语带调侃,眉心稍微舒展了一些,笑道:“别提那个兔崽子了,从小到大平均一个月要叫三次家长,我实在被老师训的怕了,初二开始这样的差事都让他妈妈来顶,老刘我闭门谢客。”
温谅哈哈大笑,指着他道:“刘叔,那叫避而不见,乱用成语的毛病得改了啊!”
两人在校外随便找了家小饭店,这个点没什么客人,倒可以放心谈话。刘天来大概讲了一下顺义县的现状,道:“下面的阻力很大,别说粮食局,就是顺义县委县政府,也有一定的抵触情绪……”
阻力大是一定的,事情闹到了省报上,又有省领导表示了关注,市里雷厉风行成立专案组,谁也不知道究竟查到哪一步才肯罢休。顺义县的一二把手,书记何宽,县长侯为民都不是多干净的人,作为江东省数得着的产粮大县,要说粮食系统的猫腻他们丝毫不知,或者说毫无瓜葛,就是路边三岁小儿也是不信的。
就算许复延有心保一保,这层意思也不会说出来,何侯二人患得患失之下,有抵触情绪也在意料之中。
“这案子本来不算太为难,别看粮食局那些人搞了攻守同盟,统一口径又消灭了部分证据,可只要花费点时间仔细摸底排查,找到突破口就能各个击破。可现在的问题是,这不仅仅是一个小案件,也许牵扯了什么内幕也说不定。有人捣乱,有人浇油,还有人煽风点火,许书记想要揭一部分捂一部分,既堵了上面的嘴,又熄了某些别有用心人的火,这个度把握起来太难。要是顺义政府不予配合,工作很难迅速开展……”
温谅点点头,表示明白,其实想一想,也难怪刘天来为难。这样的案子挖的浅了不好交待,挖的深了自掘坟墓,加上当地政府阳奉阴违,真是棘手!
“专案组以赵新川为首,他怎么说?”
不提赵新川还好,提起他刘天来就一肚子火,嘲讽道:“赵新川一门心思要在这个案子上打出明堂,好改一改许书记对他的印象。可现在的形势,郭昌盛不信任我们,当地政府背后扯后腿,大家一筹莫展,赵新川不敢向许书记表困难,提要求,只知道开会骂人,要我们抓紧破案,但市里要不出头施加压力,我们有什么办法?”
这才是刘天来今天来找温谅的主要目的,赵新川不想向市里求援,以免落个无能的评语。刘天来同样也不想,可他比赵新川好的一点,就在于有温谅这个可以跟市里大人物沟通的途径,并且以两人的关系,开个口没什么大不了的!
温谅的食指无意识的敲了几下桌面,突然道:“这事不对!”
何宽,侯为民主政顺义多年,将这人口近七十万的产粮大县经营得铁桶一般,两人久历宦海,手段老辣,城府必然极深,怎会不知许复延丢卒保帅之意?事情闹到这一步,想要一毛不拔,片叶不伤根本是痴心妄想,还不如积极配合市里的工作,用最快的时间了结此案,交几个人出来背了黑锅,你好我好大家好,何乐而不为?
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可照目前的局势,何侯明显做了另外一个选择!一个完全不符合官场中人身份的选择!
难道说两人有情有义,要以身家性命、官位仕途来彻保下属一个安然无恙?
这种只有童话里才会发生的事,温谅是绝对不信的!
他将这个想法一说,刘天来沉吟道:“这倒不能不防……不过,何宽身为顺义的一把手,下面人出了事不做一点回护的意思,怕是立刻就失了人心。他先表露点抵抗情绪,然后再顺水推舟,装作在市里压力之下无力回天,任谁也不能说他一个不字。”
温谅站起身,在小小的饭店中来回急走几步。刘天来说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在当下的局势里,可能性实在不大。一篇《粮之殇》牵一发而动全身,省里来势汹汹,许复延勃然大怒,玩弄平衡权术也要看时机,这种时候再搞这些无疑当面打了许复延的脸。
比起青州老大的脸面,下面的人心算个屁啊!
“走吧,先去见左局长,专案组的级别怕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