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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威,一至于斯!
临时修建的土袋子围堰却没能顶住这股强大的冲撞,慢慢的倾斜下滑,最后全部淹没在水中。水位也随着围堰的倒塌开始升高,一旦漫过坝顶,后果不堪设想,温怀明反应极快,一把推开温谅,道:“去找陈非问损失情况,其他人跟我来。”
应急抢险一队的三十人立刻跟在他的身后直奔防浪墙而去,那里,是大坝的第二道防线!
杨定军站的位置比较靠前,被激起的水流冲到了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冲着还在发呆的李强骂道:“发什么愣呢,右前五十米……快,有管涌,赶紧带着人上去!”
李强从惊呆中回过神来,扭过头一看,距离他五十米处的堤坝内侧开始喷出水柱,脚在满是泥泞的水里猛的一跺,大叫道:“二队背起袋子跟我来!”
杨定军同时带人往另一边的突发险情处跑去,一时堤坝上人潮涌动,鼓号齐鸣,所有人湿透重衣,义无反顾的投身到跟洪魔斗争的关键一战。有人拼命呼喊,有人紧咬牙关,有人双股颤颤,却在命令下一往无前,有人青春正好,却用血肉之躯抵挡激流!
这里有老百姓,有军人,有官员,身份不一,却一同慷概赴险,恐惧,生死,身份,名利,在这一刻都通通抛到了脑后,支撑他们的唯有那个虽然朴素却无比崇高的信念:
人在堤在,保我家园!
大坝各个地段的损毁情况很快汇总到陈非处,虽然经过了严密的准备,但毕竟时间太紧,加上这一次洪峰来势太强,仅仅这一下撞击,从坝下到坝顶,都不同程度的出现了险情。
陈非的脸色也有点变了,将几处不太严重的地点交给蒙珲处理,自己跑去找温怀明。温怀明正指挥人员沿着防浪墙添堵沙袋,跟他一墙之隔就是浩瀚无边、疯狂肆虐的滔滔江河,凶猛绝伦的水浪反复击打着岩体,震耳欲聋的轰鸣足以将正常人逼的发疯,溅起的水花翻过土袋冲在脸上,痛的几乎睁不开眼。
看见陈非过来,温怀明一把拉住他的胳臂,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叫道:“情况怎么样?”
陈非同样大声道:“新发现了几处管涌和裂隙,不过都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现在的问题是,这一次洪峰比预估的只强不弱,坝体要是在水里浸泡久了,我怕会有部分地段决口……”
一般修建水库时都会将主坝体建的十分坚固,很少有洪峰能一冲就跨(当然,豆腐渣工程除外),许多溃坝都是从小到大,慢慢渗透,逐步坍塌的过程。没等陈非话音落地,距离左岸四十米处的人群突然四散跑开,有人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决堤了,决堤了……”
温怀明身子一颤,眼中透露出不甘和绝望,人力,难道真的不能胜天?
周边的人群都不约而同的呆站在大坝上,傻傻的望着浑浊的河水漫过堤防,越过库区,如同挣脱牢笼的猛虎般,以迅雷之势往下游冲去。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快跑,快跑!”人群中开始出现骚动,多数人面带惧色,脸如死灰,眼看着众人勇气将散,就要出现不可控制的混乱场面,一辆载满块石的东风大卡突然从岸边急冲过来,开足马力直奔决口处而去。快抵达时驾驶门打开,一人从车上一跃而下,在泥泞的地面接连几个翻滚才堪堪停下,卡车冲到决口坝体的边缘,头朝下直直的砸了下去。
扑通!
几十吨重的卡车激起了数丈高的水花,水速为之一缓。95年一台卡车的价格对许多村民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就这样被人毫不犹豫的送入了水中。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撼的屏住了呼吸,从车上跳下那人爬了起来,整个人已经如同泥娃娃一般,连面目都无法看清,他从旁边一人手中抢过大喇叭,对着温怀明和陈非叫道:“二十米,只有二十米,快组织封堵!”
虽然决口处距离温怀明并不远,可雨势太大遮挡了视线,根本无法估测决口处的宽度,听到那人大喊,才知道只有二十米。
陈非大喜道:“二十米,温秘书长,二十米还有得救!快,快!”
温怀明听出对面是温谅的声音,如梦初醒,大手一挥,急步往决口处跑去,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的喊道:“所有人跟上,人在堤在,我温怀明第一个不退!”
众人互望一眼,关键时候还是军队起了表范作用,赵剑池带着战士迅速拉了过去。有人将雨帽往地上一摔,大喝一声“当官的不怕死,劳资怕个求,干了!”,背起两袋砂石跟了上去,群众都有从众心理,又被刚才那人开车赴难的一幕激起了血性,当即轰然应诺,一拥而上!
人在堤在,视死如归!
稳住了人心,还要封堵住决口,陈非迅速做了方案,采取直接塞堵的法子,打桩和填石同时进行,鉴于物资不足,特地细化规定装大块石的沙袋往迎水面投,装碎石和沙土的往背水面投,同时放开泄洪通道进行分洪,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堵住决口。
抢险工作立刻展开,让人失望的是,由于水速过快,又缺乏大型机械设备,投下的土石瞬间被冲走,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形成合力。刚刚上演疯狂卡车的温谅又找到温怀明,提出用他带来的所有卡车填堵决口,陈非不知他的身份,倒是对这个一心一意为了抢险抗洪的年轻企业家刮目相看。
温怀明此时也别无选择,当即答应下来。随着装满土石的十几辆大卡车依次倾入河中,加上所有人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的死命填堵,经过几个小时的奋战,决堤口成功合拢。
当最后一方土石落下,几乎所有参战人员全都欢呼着跳了起来,两天两夜的辛苦,终于没有功亏一篑!杨定军、李强等县乡政府的干部团团围住温怀明,一个个激动不已,冲上来拥抱祝贺。唐叶等众人抱完,似乎也忘了大记者的矜持,一把抱住温怀明,纵然天冷如冰,风雨无情,可她的心跳却跳的比任何时候都火热,被冻的苍白的脸颊悄然浮上几缕绯红。
温怀明却没有任何别样的心思,放开唐叶,对杨定军等人道:“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还不能麻痹大意,定军,你去西段,李强,你去东段,加强巡查……”
温谅一直默然站在一边,低垂着头不知想些什么。温怀明看着几乎不成人样的儿子,心中既自责又自豪,道:“温谅,这次多亏有你……”
是啊,要不是温谅当机立断,决口的那一瞬间,整个大堤的人心就已经跨了,何谈这一刻的胜利喜悦?
温谅的眼光不经意的扫过唐叶,咧嘴一笑,道:“上阵父子兵,战无不胜!”
深夜十二点,最危险的局面已然度过,一直跟随在温怀明身边,奋战在最前沿的温谅也有点撑不住了,他在跳车时伤了腿骨,又被水浸泡过久似乎有些发炎,精神萎靡不振,迷糊中被人扶到了一处还算干净的房间里,卷缩在地上沉沉睡去。
半夜里不知做了什么梦,怀中竟然一片的软玉温香,手掌无意识的轻轻揉搓了一下,温谅一惊醒了过来。
第三百五十四章那一晚,那些人
嗯?
温谅一惊之下腾的坐了起来,背靠在墙壁上,还没来得及去看身边的状况,却痛苦的发出一声低吟,双手不由自主的抱住昏沉的脑袋,嗓子干的跟着了火一样,身下是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薄凉席,铺了层军大衣,凉气一个劲的往上冒,受伤的腿部还是在隐隐作痛,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
久违了,生病的感觉啊!
自从重生以来,温谅勤学苦练前世修不成的内家拳法,身体倒是打磨的一等一的好,不过这次为了帮温怀明,先是连夜驱车赶赴关山邀请陈非,又从火车站匆忙调运委托屈东海采购的救灾物资,一路马不停蹄,又是爬山又是涉水,终于无比艰难的到了水库,又恰好赶上双河会流,局势千钧一发!连气都没喘一口,温谅本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的心思,立刻跟着抢险队伍忙碌了起来,再然后就是决堤时眼看要兵败如山倒,他来不及跟任何人商量,跃上卡车不要命的去冲堵决口……诸如此类,每一个过程看似简单,可要是缺乏了人脉、资金、决断、机变、勇气以及智慧中的任何一样,不可能得到如今的结果。
所以当腿部受伤发炎,被刘致和等人戏称“一中不败”的温大叔终于顶不住了,温怀明当时正忙于指挥调度,实在抽不出精力,也抽不出人手来照顾他,加上刚才决堤时下泄的洪水弥漫了来时的路,只好先让人送温谅到水库入口的门卫室休息。
说来也是无奈,龙头沟水库依山而建,三层的办公楼离山体太近,这样大的雨很容易造成山体滑坡,根本不敢进人。大坝上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全是积水和泥泞,挑来挑去,也只有孤孤单单坐落在入口,离山较远又相对干燥的门卫室成了唯一可拱选择的地点。
温谅揉了揉太阳穴,挺直腰身,全身放松,然后手心相对,双目微敛,小腹下三寸处缓缓有热气涌动,同时提神静气,深吸缓呼,过了片刻,脸上萎靡之色尽去,虽然还是浑身乏累,但至少大脑的思绪变得清晰起来。
屋子里黑乎乎的一片,这是肯定的,经受了这么大的风雨,整个库区除了大坝上建了临时通电设施,其他地方全都断了电。温谅什么也看不到,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微微侧身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雨声似乎小了点,机器的轰鸣和嘈杂的人声交织在一起,偶尔还能听到大喇叭里传出温怀明略显嘶哑的呼喊。
人在,堤也在,这就够了!
温谅松了口气,身子刚一放松,突然想起刚才睡梦中手掌摸到的东西,轻轻拍了下脸颊,自嘲道:“人家是饱暖思淫欲,你倒好啊,都快挂了还能做那样的美梦……”话音未落,突然听到身边地上传来一声细腻的低吟,像极了女人睡梦中发出的无意识的呢喃。
温谅头皮一炸,要不是腿受伤,可真要学一学青蛙王子一跳三尺高,落地还得呱呱叫两声。
妈的,闹鬼呢?
不过他两世为人,经历了重生这样诡异的事件,还有什么好怕的?压了压心跳,抬起没有受伤的左腿往边上探了探,脚尖还真的碰到一个柔软的身体,眉头微微一皱,手在身边的地上摸了摸,不出所料的摸到了一台矿灯。
送自己过来的人挺细心,值得表扬!
刺眼的光线透射出来,照亮了那人的身形,温谅瞠目结舌,这是哪位天使姐姐路过此地,想这么一招来玩我呢?
地上那人,却是唐叶!
温谅还没想明白这究竟怎么回事,唐叶一双好看的眉毛轻轻一蹙,手掌下意识的挡了挡光线,慢慢坐起身,睁开了双眼。
明媚的秀眸先是微眯,继而充满疑惑,甚至还扭头看了看四周,然后才猛的转过头,呆呆的看着温谅。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身为一个很有爱的男人,这个时候就要主动承担起寻找话题的责任,温谅咳了一声,道:“醒了,饿不饿?”
唐叶终于从呆滞中清醒过来,出于女人的本能和对温谅一贯的认知,第一时间去看自己的衣服。温谅的目光同时下移,想起刚才做的那个梦,不知怎的有点心虚。
还好,外套完好,毛衣完好,衣扣完好,裤子完好,说句寒碜话,要是她有腰带的话,腰带也肯定是扎死的,别说有什么走光和不雅处,整个人包的简直比阿拉伯女人还严实。
温谅和唐叶同时松了口气,对怎样睡到一起都表露出不愿深究的意思。不过唐叶的地铺在距离温谅三米外,事实如何大家都懂的。唐叶挣扎着站了起来,虽然温谅在蒲公英那晚和这次在大坝上表现让她明白这个看上去油滑的少年绝不是纨绔子弟那么简单,但女人总是对自己的第一印象有着固执的坚持,坚持的认为不管他有多么的出色,但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
她很讨厌这个人!
唐叶刚一转身,矿灯不巧打在了身上,饶是他冷静深沉,也不由张大了嘴巴。
在唐叶纤细的腰身下,那瓣翘起的浑圆臀部上,赫然有一只张开的手印,五指还带点猥琐的弯曲,可见手印的主人在揉捏时的力度和深度。
“把灯给我……”
唐叶临走才想起要拿灯来用,可一回头却看到温谅嘴巴大张,一副见鬼的表情,疑惑道:“怎么了?”
温谅不用对比,就知道那只华丽丽的脏手印肯定是自己的无疑,起先他从车上跳下,整个人都沾满了泥,虽然简单洗了洗,可一直不停的忙碌,哪能洗的干净,后来累倒直接被送到这里,这才留下了罪证啊!
“咳,没什么,灯给你!”
唐叶皱着眉头,她记者出身,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如何听不出温谅言不由衷,心头一动,踮着脚往自己身后看去。温谅见状,右手偷偷的挪到背后,还在衣服上使劲的蹭了蹭!
“温……谅!”
女子音域比男子高早已是众所周知的常识,可今晚温谅才明白,那何止是高,根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