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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瑶煞有介事的解释道:“知道藏区的活佛吗,有首歌怎么唱来着,哎呀呀呀,让那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蒙圈,阿弥陀佛一代一代往下传……”
听着许瑶学着时下正红的歌的曲调,却胡乱篡改了歌词,杨阳又差点笑的喘不上气来,拍手道:“转世灵童?”
温谅含蓄的点点头,正襟危坐,颇有高人的风范,道:“虽然我跟他们不一个系统,但意思差不多了。”
“哇,好厉害!”
女孩们虽然都要笑成一团了,但还是很跟温谅面子,缠着他问一些转世是乘坐什么交通工具,沿途见闻景色如何云云的高智商话题。刘致和看着眼前这一幕,感叹道:“知道我最佩服温老大什么吗?”
“什么?”任毅很有捧哏的自觉。
“不管什么样的牛皮,他都能吹出一股子清新脱俗的味道……”
正闹腾的时候,一阵闪烁的灯光照射在舞池正中间的台子上,谈羽一身黑色的中山服,抱着一把吉他,和他的团员一起,缓慢的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刺眼的灯光扩散在他的周围,舞台下的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但从那随着外套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可以看出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有多么的紧张。
不过,当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看到不远处唯一起身而立的温谅,正带着笑容,对自己高高的举起了大拇指,那一瞬间,急剧跳动的心脏立刻恢复了平静。
“你曾经问个不休,何时跟我走……”
伴随着手指急促的摆动,曾经影响了一代人的音符,从谈羽的口中唱出了属于年轻人才有的那股子热血和激昂。真正的摇滚不仅仅是对现实的抨击和对际遇的发泄,而是融合了各种音乐风格而形成的一种特立独行的表达方式。它简单,粗犷,激昂,剧烈,清晰,却又达成了高度的统一,它不反对权力,但反对禁锢思想,它不反对阴冷,但反对张扬病态,它被许多人厌恶,但又被更多的人追捧。
归根结底,让音乐归于音乐!
在场的几人都听过谈羽唱歌,但大多都是第一次听他唱摇滚,尤其是在酒吧这种最容易烘托气氛的地方。纪苏显然被震到了,直到歌声停止了好一会,才从沉浸中回过神来,道:“真好听,没想到……”
“是吧,我一直说,如果机会好的话,我们同学中说不定会出一个歌星哦……”温谅悠忽想起了前世,有多少次,谈羽一边抠着脚丫子对嘴吹啤酒,一边骂骂咧咧的说要是当年走上音乐的道路,早没什么健什么峰什么事了。这话是吹牛皮,但说到心里,谈羽对音乐的梦想或许被压抑了多年,但从来没有消散。
有梦想的人,总该有被赋予一次机会的权利,不是吗?
纪苏又问道:“你不是说谈羽会自己写歌吗,今天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唱自己的歌呢?说不定就这样红了呢……”
酒吧歌手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容易,尤其像谈羽这样连出道都算不上的新人,一上来如果唱自己的歌,所要承担的风险实在太大,一旦不叫座,立刻就没了市场,想再熬出头可就难了。所以一般情况下,还是唱一些流传度广的知名歌曲相对保险一些,等混出了名气,再唱自己的歌不迟。
温谅自然没必要跟纪苏解释社会上的这些潜规则,笑道:“慢慢来,不急的……”
当天晚上的演出效果还算不错,谈羽甚至还收到了一个富婆的数额不菲的小费,酒吧经理本来是给温谅一个面子,这会却是真心想让谈羽过来多唱几场。等收完手尾,为了庆祝谈羽初演成功,温谅带着众人转战大排档,倒不是他小气,而是这个点还在营业的,也只有那些神奇的大排档了。
白天还跟温谅置气的郑晓龙也跟着来了,不过态度却老实多了,不握手的洁癖也消失不见。他是真没想到温谅的能量这么大,说安排一家酒吧立刻就安排了,还是市内数得着的大场子。温谅哪里会跟他计较,浑若没事人似的,拍着他肩膀夸了两句你贝斯弹的绝了,让郑晓龙马上浑身舒坦,坐在小凳子上乖的跟兔子一样。
这一闹到了凌晨两三点,温谅叫了车,让刘致和送杨阳回家,任毅张松江涛他们一辆,谈羽和他的团员一辆,自己送许瑶和纪苏。上了车,让师傅先去纪苏家,许瑶却道:“今晚苏苏和我睡,直接去春熙路。”
温谅看向纪苏,纪苏笑道:“我们刚才就商量好了,我一个人在家也无聊,不如和瑶瑶睡好了。”
温谅禁不住脑补了一下两个小萝莉海棠春睡的画面,要不是碍着出租车司机在,真的想说一句带我一起吧。
将两女送到门口,目送她们进去,刚要让出租车掉头,许瑶又匆匆跑了出来,道:“我爸让你进去。”
温谅讶然道:“许书记还没睡呢?”
许瑶伸了伸舌头,道:“他在批文件,听到我们回来问了句,知道你也来了,就让我叫你,不知道什么事。”
温谅皱眉道:“不会是今晚你回来晚了,准备给我做做思想工作?”
许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眼镜一瞪,圆圆的特别可爱,道:“我可是跟他请了假的,要是秋后算账,不教而诛,我也准备给他做做思想工作,保准今晚他别想睡了!”
“行,有你这个保证就好!”
温谅嘴上打趣,心里却在盘算许复延为了何事,深夜来找自己,最近没犯什么错啊?
第八百六十章颜色天下白
许复延的书房温谅不是第一次来,但每次来都会有不一样的感受。也许这种感受不是来自于书房本身,而是书房主人所代表的那种让人战栗的权力。国人从古至今都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权力崇拜,崇拜的方式各种各样,但最直白也是最直观的就是禁地。所谓禁,就是止,闲人止步,从高高在上的天子殿,到威武森严的白虎堂,从敬而远之的府郡朱门,到高墙深院的世族大户,都是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所在。到了现代,真正代表着权力核心的,不是堪比五星级酒店的政府大楼,而是隐藏在上位者周边的平淡无奇的书房!
温谅敲敲门,听到进来的声音后,推门而入。许复延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副黑框边的眼镜,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儒雅气,头也没抬的道:“坐吧,我先看份文件。”
这话里透着的熟络是常人得不到的待遇,当然了,以温谅如今的城府,也不会因为这份看重而变得如何如何激动。他挨着对面的椅子坐下,静静的看着许复延一目十行的浏览过那些文字繁琐的报告,或许会在某一个地方做短暂的停留,然后在尾端签上可字,或者点上几个黑点,那是待定的意思。
如此这般,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许复延已经批复了五份长达三十多页的待批事项。纵然抛开许瑶的关系,平心而论,这位曾经的举手书记也称得上能吏二字。
终于等他处理完毕,这才施施然取下眼镜,轻轻揉了下太阳穴,然后起身到后面的书柜取出一套白瓷的茶具。由于涉猎碧螺春的生意,温谅如今也算是半个茶道中人,一眼看出这是出自曲阳定窑最上等的瓷器,胎釉精薄,芒口处镶有金边,雅致中带了些许贵气。
见温谅打量自己手中的茶具,许复延微微一笑,道:“考考你,这是哪里的瓷?”
温谅回道:“元朝刘祁有句诗:‘定窑花瓷瓯,颜色天下白’,只要看到这等质量的白,自然是定窑的无疑。”
许复延略感惊异,道:“你倒是行家,定窑白,其他的呢?”
“钧窑青,定窑白,官窑紫,汝窑面如玉,这只是粗看,而定窑喜欢不在口沿施釉,反而镶以金银铜质的边圈来掩饰芒口的缺陷,这是定窑最显眼的特色,也最有土豪气息……”
许复延爱喝茶,但不爱研究这些,听了土豪两字,只是一笑,从抽屉里拿出一包茶叶扔了过去,简单直白的道:“你来泡。”
温谅对泡茶并不擅长,不过也要看跟谁比,跟度娘比,那是米粒之珠,但跟许复延比,已经是大师了。
片刻之后,许复延品了一口茶水,赞道:“不错,不错,口感果然跟我自己泡的不一样。”
温谅当然要谦虚两句,道:“要不是许伯伯的茶具好,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是吗?”许复延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温谅心里暗呼不妙,以他对这位许书记的了解,只怕没什么好事。只听对方慢条斯理的道:“这还是在省里的时候,一位老领导送我的,轻易没拿出来用过。”
温谅有心不问,但看许复延的神色,不问是过不了关的,心里苦笑一下,道:“不知是哪位老领导?”
“说起来,你也是认得的,”许复延淡然道:“以前我在省财政厅还是一个小科员的时候,现人大的王副主任是我的主管领导,对我的工作一向比较关心,就是现在,每次回关山,只要时间允许,我都会登门拜访一下。”
温谅如今的城府可说深沉,却也被许复延这番话搞的有点晕头转向,他怎么也没想到,扯来扯去,竟然扯到了王劲夫身上。
而当下与王劲夫有关的,只有关在局子里的闵成业。
“许书记……这件事怪我,没提前给你汇报……”眼见事情暴露,温谅立刻做起了自我批评。很多时候,领导未必在意你犯下的错误,他在意的,其实是你的态度!
只要态度端正,错误也没那么可怕!
许复延挥挥手,表现的很是大度,道:“扫黄打非禁毒抓赌,是公安部门的份内事,这没什么可说。不过份内事做完了,该收拾的手尾也要及时的收拾一下。”
温谅欲起身,道:“我现在就去处理。”
许复延伸手凌空虚按两下,笑道:“急什么,喝完这壶茶再走,顺便这套茶具送给你。货与识人,别在我手里辱没了它……”
温谅同样露出了笑容,道:“那,多谢许书记的美意了!”
结束了跟许复延的谈话,温谅离开书房,刚顺手关上了门,看到许瑶从二楼楼梯探出脑袋,以口型问道:“什么事?”
温谅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跟未来老丈人谈话十分愉快,还举了举装着定窑瓷的盒子,让她放心。看到从来不收礼也不送礼的老爸竟然给心上人准备了礼物,许瑶顿时心花怒放,好看的眼睛眯成了月牙的形状,挥挥手目送温谅离开,然后心满意足的回房去了。
出了一号院的大门,温谅给常成打了电话,让他开车来接自己,跟着又打给了刘天来,让他现在去西苑,有事情商量。刘天来接电话的时候正在郊区某处的一栋私人别墅里睡觉,听了温谅召唤,立刻没了睡意,翻身坐起准备穿衣服,身边的被子里突然伸出一只欺霜赛雪的玉臂,抓住了他的右手,然后露出一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蛋,娇嗔道:“这么晚了,又去哪里?”
刘天来嘿嘿一笑,顺势探手进去,在女人娇柔的跟乳鸽般的胸口上揉捏了一把,道:“乖,我有正事要办,你自己乖乖的睡觉,明天等我电话。”
“哼,”女人不依的扭转了下身子,蛇一般缠了上来,道:“不嘛,好人,今晚别走了好不好,陪我这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嘛……”
女人的撒娇是致命的毒药,尤其漂亮女人,更是毒药中的毒药,多少英雄好汉都迷失在这种蚀骨销魂的毒药里,将英雄气一步步消磨成了暮气沉沉。
刘天来摇摇头,拍了拍她的脸蛋,道:“别的都能依你,不过这件事不成。”说完他转身下床,穿好衣服立刻离开,竟没有再对女人看上一眼。
西苑,一楼客厅。
刘天来见到温谅的时候,他正在悠悠然的泡茶,茶几上放着一套从来没见过的白色瓷器,至少前天来的时候没有见到。对这些文人雅士的所谓爱好,刘天来向来嗤之以鼻,茶有什么好喝的,跟马尿似的一个味,哪里有白酒喝的痛快?不过他也知道,在青州自许复延以下,领导们都好这一口,自己也得跟着赶赶时髦,所以这些年好茶没少喝,好的茶具自然也没少见,一眼看出这一套纯白价值不菲。
“好东西,温少,哪来的?”
刘天来屁股刚一落座,先夸起了茶具来,温谅亲手斟了一杯茶递给他,道:“尝尝看。”
刘天来端起来一饮而尽,清澈的茶水顺着嘴边流淌了不少,将黑色的短袖侵染出了一片污渍。不过他毫不在意,也知道温谅不会在意,自己的名声在外,谁会跟大老粗讲究,是不是?
“味道怎么样?”
“好,反正是好,怎么好,俺老刘可就说不上来了。”
温谅往沙发上一躺,微笑道:“怎么好呢,我倒是可以说一点……许书记送的茶具,当然会好的很呐……”
“许书记?”
刘天来心中一动,偷偷打量下温谅的神色,脑海里立时转过了无数个念头,腰板不由自主的直了直,屁股微微往外挪动了挪动,嘴巴也闭了起来,跟刚才的浮夸判若两人,道:“出什么事了?”
温谅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沉吟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