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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各自猜想,除了沈天响之外,大多是在暗自钦佩苏北山的处事不惊和大度气场。在座的女人们个个儿的是蠢蠢欲动,她们都清楚,被那个明星舒馨预订了八年的‘钻石男’已经成为了‘金牌单身男’。人人窃喜,下一个‘苏北山女友’会不会就是我呢?
东十区澳洲东部时间 14:46分。
周庄突然间松开了手,李意习惯性地向前又走了一步才停下来转身笑看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松了手。
周庄半低了头,阳光透过林立树木的缝隙投射在他的脸上形成阴影片片,表情不明。
“小意,我们……分手吧。”
如果李意知道苏北山被甩的消息,她一定会仰天长啸,因为,相较于他来说,自己被甩的场景要有面子的多:仅限于两个当事人知道。
李意终于明白了,周庄近来的不安情绪,原来,都只是为了要说那一句话而准备已久的前奏。
分手。
在此之前,李意没有经历过别的‘分手场景’,因为,周庄是她的初恋、是她的唯一男友。
因为许久没有听到李意的回答,周庄抬起了头,他看到李意还是一如既往的笑得很美好、纯粹。
他突然觉得很忏愧,他甚至开始埋怨李意为什么不会像所有别的女生那样冲着自己的男友大喊大叫说‘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周庄想起了几年前,陆婧对自己说分手的时候,他还曾强忍着悲伤的泪水沉声问了她一句‘为什么’,在得到她的答案之后他才从容地离开。
可是李意呢,她这个瘦弱的女生竟然要比自己这个男人还要坚强。
真的是坚强么?
李意不知道周庄现在的想法,她不敢去回味周庄话里的意思。她感觉,自己正被几朵花楹花砸到了脑袋。
她不合时宜地想:幸好,期末考试已经结束,否则就要挂科了。
她又继续臆想,如果我被满树的花包围会怎样呢?那样,可就看不到周庄了。
周庄不敢去面对李意的沉默,他伸出手轻轻地按了按李意的肩膀,李意终于恢复了意识。
她这才轻声地问他:“不是说,你要等我考研之后,我们一起去英国看大笨钟的吗?现在就结束了,我要和谁一起去看?”
李意的平静彻底让周庄崩溃了,他丧失了往日里的从容,他高声说:“会有别的男生喜欢你、他会带你去英国看大笨钟、听着它无休止的敲响的!”
李意眼中充满了氤氲之气,她暗骂阳光实在是太刺眼。可是殊不知,此时天边的乌云已遮住了烈日,哪里还有阳光。
不等李意会说什么、会做什么,周庄如一个长舌妇般向她絮叨说:“我们,就这样结束吧。我不会留在澳洲工作了,我要回国了。你留下继续你的学业,等待有人会再喜欢你。如果还能够和我继续做朋友的话……我……很乐意。”
李意不动,周庄突然间期待她能够问自己‘为什么’,那么,他会告诉她关于陆婧的不幸,这样,李意可能会减少对自己的痛恨吧。
但是,周庄又不禁猜测,一向待人温和的李意,她会真正地去痛恨一个人么?自己会不会‘荣幸’地成为她痛恨的第一人?
这时,李意总算是有了表示,她伸出手,像是要与周庄握手。周庄有些不知所措,然后傻乎乎地伸了手过去。
李意的手和十分钟之前被自己握着时没有任何的区别,依旧是软若无骨、温暖。
“希望你回国后一切顺利。”
转变了的客套语气和用词,她甚至还客套地向他微鞠了一躬,然后,她转身走了。
当然,转身之后,周庄猜错了,李意并没有哭。直到了四天后,她心里的泪才终于从眼里奔涌而出。
就这样,同一天、同一时刻,苏北山和李意分别告别了自己的初恋,一个八年,一个两年,加在一起,却有十年之久。
有人会说,这样的两个交集实在很是牵强。因为,在这个地球上,同一天出生的人有千千万、而分手的戏码更是每天不知会上演多少次。
呵,谁知道呢?
李意和苏北山,这时的他们根本就无法想到,有一天,他们这两个几乎不算有交集的人也会有相遇的那一天。
回归的理由
2005年,12月15日,南半球的盛夏。
澳大利亚是一个超大的组合村落,B市更是其中最为无趣的一座小村庄。如果你想要在晚上八点后还能够看到人群和霓虹的话,那么,你只能开车或者是等一个钟一班的公车去市中心。
迈步到了位于整个城市最中央的Queenstreet后,你恍然发现,啊,我终于可以看到人了。一群接一群的酒鬼从各色的酒吧中走了出来,摇晃着他们手中的酒瓶向未醉的人们热情地打着招呼,希望他们能够与自己同醉。
我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卧房中的软椅里,打开手中的日记本想要记录一天的所思、所做,但却又找不到任何值得我记录下来的事情,便又合上了本子。
瞄了一眼角落里的旅行箱,行李并无太多。真正要带走的东西实在是很少,不需要带走的,早已被我丢掉或是当二手转卖给别人了。
‘咔哒’。
客厅里的门锁被人打开,男女的嬉笑声骤然飘进了家内。林弄玉的笑声里还夹杂着明显的调戏之词,而男人则欣然回应。
思考再三,我决定还是要应该将自己要离开的计划告诉她。我们两个人在澳洲相识多年,曾经历了太多曲折,说是‘患难与共’的朋友还真的是并不过份。我知道我们一定还会再见,但将要分离时,还是不舍。
敲开她半掩的房门,她自然地向我打招呼,但是那个自己已经脱光了如待宰白猪一样正在给她宽衣解带的澳洲男人却十分的尴尬。我想,如果他是一个醉鬼的话,他一定会热情地邀请我一起共赴3P‘盛宴’的。
林弄玉躺在男人的身下笑问我:“宝贝儿,你要说什么?”
我顺手将脚边的一条沙滩浴巾扔给了男人,用英文告诉他两位女士有一些悄悄话必须要现在说,因为我们要讲中文,所以,如果他不想感觉自己被侮辱了,那么最好先离开一小会儿。
男人微笑向我道谢,然后他夸奖我说‘你很美,希望下次可以有一个与你共进晚餐的机会’。我礼貌地回复谢谢,却又说‘恐怕你的型号太小,不太适合我’。他知道我听懂了他话里的潜在涵义,吹个了口哨,用浴巾遮盖了下身,然后他无所谓地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我关上门站着不动,林弄玉倚墙坐在床上,打开了自己的手包,然后她大咧咧地点火抽烟。
我道:“那个……林林……我要回国了……”
她不以为意,将口中的烟雾吹出了一个简单的花样。
她操着那一口永远不变的正宗北京话对我说:“我就知道。在考研和回国之间,你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这次回去,就再也不回澳洲了吧?那行,你就回去吧。你什么时候儿去北京?用不用咱们家人去接你?”
我惊异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去北京?”
她嘲讽我道:“这两年儿里,你在暗地里为周庄哭了多少回,你别以为我都没看见!你要是说你回国之后不会去北京找他,那我就敢相信全天下的男人都tm的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对你,我只有一个嘱咐,要是你和周庄彻底地没有续集了,你tm别忘了我还是你最后的依靠!”
我大受感动,抹着泪就要往林弄玉的身上靠:“林弄玉啊,你让我夸你啥好啊。我才搅了你和那个鬼佬的今夜好戏,可你并不和我计较反而对我……我……我都无以为报了!真的!”
林弄玉长臂一展,一把就推开了我,她那怒火中烧的表情表示她现在恨不得立即就把我给灭了。
“我告儿你李意,你tm再叫一次我的全名儿试试?要不‘林林’,要不‘Lauren’,别叫我‘林弄玉’!这名儿是给女人取的,不是给婊/子的!”
我笑着倒在地毯上看着她发火,她却突然也笑得如春花乱颤。
“先告儿你一句,上星期我和那个港胞是在地上做的。对,别动,你继续躺着就成,就是那一块儿!”
我并没有闻到任何不同于她刚刚热情完后身体上的男人味道,便知道她其实是在骗我。
但还是站了起来,我说:“我现在没事儿了,该说都说完了,该换那个鬼佬进来了。那,我知道你明天下午有Dr。 Sangeeta的课,你就喜欢中年大叔,我的航班就是明天中午的,所以,你就不必逃课送我去机场了。 Van说他会去送我的。”
林弄玉捏着烟头在烟灰缸里碾了一下,她斜睨我一眼,问:“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Van那个愣头儿青对你的心那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你让他送你回国?你就不怕他会在机场里向你索求一个‘最后的吻别’?你想要怎么去应对?”
我也斜睨她,不屑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宁愿拒绝也不愿善意地欺骗他。再说了,我都把我那台限量版红色的PS2送给他当作这一次车费了,他还想要什么?”
林弄玉不耐烦地说:“随你,随你,你就是乐意踩着别人儿的真心在上面儿跳舞!”
“是是,您最懂我,这就是一个我的本色。好了,我要回房了。”
“快滚。把那个男人给我叫进来!”
“我该怎么称呼他?”
“这?我还没问他的名儿!你就喊他宝贝儿吧。”
“哦,又是一个宝贝儿。”
……
清晨起床后,我悄声地准备食材、洗菜、切菜……
许久,正静静地看着香粥在锅内翻滚,有人敲了门。我打开门,一脸憨厚笑意的Van正站在门外。
他道:“走吧?行李在哪儿,我去给你搬到车上。”
我指指门后的箱子,道:“在那儿。但你也不必帮忙了,没有什么东西的。”
他不信,偏要过去一拎,又不禁咂舌:“里面有东西吗?这3,4斤的重量只是箱子本身的重量吧?哦,对了,你妈妈上个月过来参加咱们的毕业典礼回国时把你的行李带走一部分了吧?”
我也不过多解释,说:“对。”
我拎了箱子要走,他心细,看到锅里还在煮东西,便好心对我提醒说:“你还没有关掉煤气。”
我道:“没事儿。Lauren在家,她很快就要醒了。”
醒了后,她有一顿营养的米粥可以喝。
“哦,那,好。走吧?”
“嗯。”
Van在启动车子,我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望向林弄玉卧房的窗户。
果不其然,她就像一个翻墙入室的窃贼一样躲藏在落地窗帘里看着我们的举动。我敢确定,她一早起来肯定还没有戴上美瞳,所以,她眼里的亮光一定是泪花儿。
她上一次哭,是在我和周庄分手后的第四天。
我再也无法隐忍痛彻心扉的伤心,就一个人蒙头在被子里哭了个昏天暗地。13岁父母离婚的那年,我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因为妈妈哭的难受,我不想让她更难受所以就坚强地没有哭。
林弄玉临门一脚踹开了我的房门,她那一时的痛快却在日后用了400澳币才可‘弥补’,因为木门上被她踹出了一个破洞,而澳洲技工的服务费却是比抢银行还是直接。
当时,她从被子里揪出了都快哭昏过去的我,她指着我骂:“为了一个缺了心眼儿的傻/逼周庄,你tm至于哭么你?!是他眼瞎了不要宝偏要草,该悔了肠子的人是他!……”
骂到最后时,她自己却也哭了。结果,我们第二天都逃了各自的课,躲在家里‘养眼’。
‘呸呸’。
想起了往事,我在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说起了姐妹情深的事儿,我都忘不了要捎带着想到那个周庄呢?
瞅着Van正在专心地开车,我急忙把眼里不争气的泪给抹了。
……
到了机场后,Van殷勤备至,又是帮我拎箱、又是帮我排队去等候长长的check…in队伍。
一想起了周庄,我的思想便怎么都收不住,尤其是如今我正身在机场,我的眼前全都是两年前周庄离开时的那个场景。
他和一帮前来送别的朋友们一一拥抱、说笑,而我则隐在大厅入门处的电梯旁伤心地望着他。期间,他的视线曾不止一次的扫过我的隐藏处。我隐隐雀跃,他是不是在期待我能去送他回国?
可是,他却并没有走过来向我寒暄、道别。可能是他没有看到我,也可能是他真的再也没有任何话可以和我说了。
然后,在两年里,他便杳无音信了。可是我却见不得他的‘杳无音信’,我动用了一切可能,从他朋友的口中或是绕弯、或者干脆就装作坦然地直接向他们询问他的近况。
因为我们二人分手时很是和平,所有人都知道因为周庄要回国了、所以周李二人就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