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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中早已溢满了水气,可泪珠却倔强得迟迟不肯落下。
她才不是小说里那种小气到不听解释,就自己胡思乱想,然后含愤走掉的憋屈女主。
她在等,等他给她解释。
不一会儿,眼前的两个人终于动了。
曾紫乔在乐天的安抚下,擦干了眼泪,进了客房。直到曾紫乔洗过,躺在床上,乐天才离开客房,将门带上。
刚出客房,他便瞧见傻站在客厅不知有多久的江文溪。他大步上前,很抱歉地看着满眼雾气的她,伸出手抚摸了她柔顺的发丝,叹了一口气,道:“别胡思乱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哪只眼看到我乱想了,我感动不行吗?!”她咬着牙愤然转身离开。
乐天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急道:“我送你回去。”
她没有挣扎,因为她知道就算是输了人,也绝不能输了势,就算是她再伤心再难过,她也绝不可以在这里,在他的面前哭出来。身为他当众承认过的女友,她还要听他解释呢。
他揽着她出了门。
这一次,乐天没有忘记为她系上安全带,车子也是缓缓驶离他的住处。
“她叫曾紫乔,你应该知道吧。”他稳稳地开着车,右手时不时抚摸着她纤细冰凉的手。
“嗯,和你去过K。O。那么多次,想不知道都难,她是那里的钢琴师,偶尔也兼做歌手。”她面无表情地答道。
他“嗯”了一声又道:“我和她都是S市一家孤儿院的孩子。”
她偏过头,惊诧地看着他:“孤儿院?”她知道乐天的父母亲不在人间了,可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对,孤儿院。紫乔她还在襁褓里,也就两三个月大吧,就被人丢在了孤儿院门口,好心的院长妈妈将她抱了进来。紫乔很漂亮,院里的男生都喜欢跟她玩。很奇怪,她却喜欢跟在我身后,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我从来没称赞过她漂亮,所以她要跟着我直到我赞她一声漂亮,她就再也会不跟着我了。”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也记不得他究竟有没有称赞过曾紫乔漂亮,但是她就是那么一直跟着他,直到离开孤儿院。甚至后来回来看望他,依然是这样,最让他不解的是,她讨厌周梦珂,没有理由的讨厌。可是他知道,紫乔对他不是爱,只是当他是哥哥一般,家人一般的护着他。她全部的爱,给了她那位名义上的哥哥了,否则,也不会搞成至今这个样子。
江文溪见乐天无端地笑,咬着唇,酸酸地说道:“从小被女孩子追着跑,是件很荣耀的事吧。”你就乐吧,妖孽一般的狐狸精。她在心中愤愤地补充。
乐天听见,笑得更大声:“我还以为以你的脑袋不知道吃醋两字怎么写,没想到还是一坛陈年老醋。”
她咬着牙,伸手在乐天肩上捶了一拳。
他大笑:“我在开车,这可是性命悠关的事。”
她恼羞地将脸转向车窗外。
他继续说:“那时候,有一对夫妻非常好,每年会来孤儿院好几次,看望我们这些被人抛弃的孤儿。大概是紫乔六七岁的时候,因为她长得太招人喜欢了,很多夫妻都向院长妈妈提出要收养她。不过,院长最终还是把她托付给了这对已经有一个儿子的夫妇。她被收养之后,生活得很好,而且还会经常来孤儿院和我们玩,直到那对夫妻搬离S市,我才没再见到她。后来我来到了N市,好多年之后,意外地又碰见了她——”
正当乐天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一阵幽扬的手机铃声响起。
第四十四章
乐天诧异地望了望一旁专注听他说话的江文溪,江文溪对他摇了摇头:“不是我的手机。”
手机铃声还在响,乐天将车子紧急停下。
两人回首望向铃声传来的方向,后车座上一部手机在不停地闪烁。
乐天下车拿到了手机,接了起来,甚至没开口,眉头便深深地狞在了一起,只听他对着手机怒吼一声:“我正要找你呢。你现在在哪?”
不一会儿,他愤然地挂断手机,并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打开副驾车门,对满脸惊愕地江文溪说:“对不起,我还有事要处理,不能送你回去了。”
淡淡地愁绪爬满了江文溪的脸,她解开了安全带,下了车,轻道一声:“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好了。”
乐天在她钻进出租车前,大力地拉过她,在她的唇角爱怜地印上一吻,道:“对不起,今晚实在是太糟糕了,改天再跟你说紫乔的事。”
江文溪没想到他会当着司机面亲她,双颊染上淡淡的绯色,点了点头,带着一颗不停狂跳地心钻进了出租车。
出租车起步,她回首,看他迅速钻进车内,一个转弯,车子如旋风一般,迅速地消失在她的视野之内。
回到家中,她盯着那个礼袋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拆开,随即一条精致的手链映入眼帘。链坠是一只不停闪烁的蓝色水晶蝴蝶,在灯光的映射下,她仿佛看见了爸妈最期待的光明女神蝶。
她颤着手,将手链系在手上,心中难掩激动的心情,就怕一个万一,这只蝴蝶展翅飞走,对着灯光看了很久,才将手链收好。
翌日,江文溪一早起床,盼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乐天来用早餐。打他的手机关机,墙上的时钟指针已指向八点,再不走,她要迟到了。
一颗心沉落了谷底,当指针指向八点一刻,她终于放弃了等候。
到了公司,已是九点,她竟然迟到了半个小时。以往,她会担心这个月的全勤奖没了,但现在整颗心却放在应在对面门里的人身上。
到了中午用餐时,依旧还是不见那个卓越的身影。
所谓食不下咽,就是她这样的情形,匆匆用了午餐,便回到了办公室。
这时,行政办公室的人送来了一封信,上面写着“乐天亲启”,邮寄的地址是S市XX律师事务所,署名是方子贺。
方子贺?名字这般熟悉。
她想起来了,她与乐天之间奇妙的开始,要拜这位方先生及其太太所赐。甚至她还记得这位方子贺先生在那场婚宴临别时客套的邀请呢。
捏着手中的信,她不禁好奇,这里面好像是硬硬的类似于卡面的东西,该不会真的是什么邀请函之类的吧。
她抿着唇,自嘲自己还真把别人的客气当回事了。耸了耸肩,她将信送了进去,立在乐天的办公桌前又发起了呆。
他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出现?她记得昨夜他接那通电话的时候,神色很是愤怒,手机应是曾紫乔留下的,电话那头的人与曾紫乔会是什么关系呢?
叹了口气,她方出了他的办公室。
她的脑中一直缠绕着这些问题,就连严素立在她的面前,也未曾察觉。
严素见她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禁弯了弯嘴角,再度敲了敲她的桌子:“准备开会了,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啊?”她终于回过神,撞见严素取笑的眼波,不禁羞赧,急忙道,“哦,准备好了。”她将准备好的资料递给严素,拨了拨垂在脸侧的发丝,以掩心思,“你帮我把笔电带到会议室,我先去下洗手间,稍后就到。”说完,未等严素再笑话她,她逃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洗手间内,江文溪对着镜子顺了顺头发,又整理了下衣服,直到有两位女同事进来,她才微笑着点了点头,打算离开。
虽然乐天曾抱着她进公司,引来了同事们诸多议论,后来不知有谁又传开乐总之所以会那样做是“知恩图报”,感谢她及时送他去医院。况且一旦进了公司,她也很自觉的将自己归位回他的下属,而非女友,人前尊他一声“乐总”,加上行事低调,从不在公众场合对他抛媚眼、嗲声嗲气说话或是带有暧昧意味的亲密动作,即便是在他的办公室独处,也不曾。因而公司里的同事,也只当她是江助,仅此而已,甚至还有些八卦的同事会拉着她打探一些乐总的小道消息,但往往总是她惊愕地发现,原来还有那么多有关他的事她竟是不知道的。
尚未走出洗手间,她便听见那两位女同事的议论声。
“哎?瞧见今天乐总系的领带没?粉红色的耶。”
“他一进公司我就看见了,我进江航都快三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他系这种颜色的领带,还真是好看。”
“你说,乐总是不是恋爱了?”
“有可能,从去年底就觉得他不太一样了,以前他总是板着一张脸,现在逢人就笑,满面春风的样子。”
“会不会是K。O。的那位钢琴师啊?”
“说不准,男才女貎,两人挺般配的。”
“可我听说那位钢琴师已婚了啊。”
“已婚也可以变成未婚嘛。”
“也是,还真没见过乐总对哪个女人有对像她那样好的。”
……
江文溪几乎是以龟爬的速度挪出洗手间,两位同事的对话一字不漏地飘入她的耳中。
起初,她是那般惊喜,他来公司了,还系上了她送他的领带,可是后来听着,心中又升起一阵淡淡的失落感。
原来不只是她一人觉得他与曾紫乔的关系暧昧。
唉,昨晚他不是说了,不是她想的那样吗?若不是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有关他和曾紫乔的事已经解释清楚了,何况今天还系了她送的领带,她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松了一口气,调整了心情,她往会议室的方向迈去。
刚走进会议室,她的脚步顿了一下,目光直直锁在那个系着粉色领带的男人身上,一脸的惊愕。
她百分百确定自己没有眼疾,但她又质疑自己是否眼花,他左脸上贴着的是OK绷吧?还有他的嘴角似乎有些红肿……
鉴于会议室内,人多嘴杂,落在乐天脸上的目光不易久留,她埋下心中疑惑,垂下眼睫,快步走向座位坐下。
原先超市改造饭店项目已经进入最后阶段的装修,再过一个多月,历经大半年的装潢工程终于要完工了,而紧接着的便是饭店开业。会议上,企划部提交了开业活动的详细方案,乐天对此非常满意。
冗长枯燥无味而令人无法忍受长达三个多小时的会议终于结束了,大家收拾东西,陆续离开。
江文溪望着眼前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只有寥寥可数几行字的会议纪要,不由得咬了咬唇。
真是要命,她怎么今天就是定不下心来,已经有多久没犯这样的错误了,待会某人找她要会议纪要,怕是又要一场暴风雨来袭。
她抑制不住,目光又向左前方正在和江董谈话的乐天脸上望去,他的嘴角,还有那可笑的OK绷,如果没有判断错误,那伤绝对是与人打架弄出来的。
昨晚,他那样急着离开,是和人去打架吗?
发怔之际,一道阴影投了过来,随即粉色亮丽的颜色跳入她的视线内。
她回过神,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只见他斜睨了一眼笔电屏幕上那可怜的会议纪要,眉头微蹙,嘴角紧抿,脸上呈现出相当不满的神情,紧接着便听到冷淡的声音响起:“下班之前我要见到完整的会议纪要。”
言下之意,她交不出来就不准回家。
“哦。”淡淡地应了一声,她的目光依然还是盯在他脸上的OK绷上。
有点无所谓,似乎她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仗着有严姐是有恃无恐,在经历了某人几个月魔鬼训练般的摧残下,她已不是刚开始来什么都不会的菜鸟了。
她低下头开始收拾东西,再抬眸,却见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在他快要走出门口时,她忍不住开口:“你没事吧?身上还有伤吗?”
听闻她的声音,乐天怔怔地回转头,未久,面部的细条柔和了下来,轻道:“没事。”这一点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下班之后,去我那,我给你上点药吧,”她抱着笔电经过他的身旁,抬眸又看了一眼那个OK绷,浅浅一笑,“你贴着那个玩艺有点蠢,配上这条领带,想让人不笑都难。”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额上的青筋抑制不住地跳了起来。
前一句,温柔得让人犹似上了天堂,后半句,该死的让人抓狂。
这个可恶的女人,什么时候跟严素一样,学会微笑着嘲讽人了?很蠢吗?顺手贴个OK绷在脸上,总比涂上红红紫紫的药水或是暴露伤口来公司吓人好吧。还有,这种二十多岁毛头小伙子才会系的粉嫩嫩的领带可是她挑的。是怪他昨天半途丢下她,所以今天存心来找碴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那样担心他的伤,却因为昨天今天,还有刚才,他那副不以为然的模样让人有些恼羞,甚至有了一种要气一气他的念头。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江文溪满意地微笑着越过他,离开会议室。
乐天紧紧地捏着拳头,跟在那个笑得很可恶的女人身后,生平第一次有怒气而不得不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