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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慎知道名真倔强,揉揉他的黑发,拥他在怀里,让他低低的呜咽著。
「好了,天气很冷呢,你的身子又不好,我们进去吧。」
「不要,里面很闷。」名真边擦眼泪边嘟嚷著。
「那你在这里会很易生病的。」这孩子真是…和他母亲一样啊……
「我不会的。」
「那只可待一会,见长辈前我要看到你。」
「好,一言为定。」
希慎和由美刚回到和暖的屋子时,那边佑司才走出来,吓了名真一跳。
「你是谁?」名真迅速回复冰冷,因为除父母外,在任何人面前也不能显得软弱的!
「那你又是谁?」佑司笑嘻嘻的反问他,但他即时感到後悔,刚才人家才这麽吵完,现在岂不是在人家的伤口洒盐吗?
「我…我是佑司!你好吗?」不知如何补救的佑司唯有笨笨的自问自答。
名真被他的对答弄得糊里糊涂的,「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有什麽好笑?看我的!」佑司庆幸对方没有生气,反而被他引得笑出来,兴奋之馀却不忘淘气,用手搓了个雪球扔过去。
刚从悲哀中恢复过来的名真来不及躲避,被雪球打中了手臂。
「可恶!」名真又搓了个雪球扔回去,二人你来我往的打起雪战来。
然而严肃的声音骤然喝止,二人才停手。
「这成什麽规矩!竟然在这里嘻嘻哈哈的,佑司!你不知这里是什麽地方吗?」
佑司伸伸舌头,自知错了。
「真是的,樱庭家已经多人了,现在又再多两个,真是麻烦!」即使说者无心,听者却是绝对有意,名真握紧拳头的瞪著他。
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幸好爷爷最疼的就是他,佑司唯有出来打打圆场,「哈哈,我说爷爷啊,热闹不是很好吗?要是年年也是那些人又太沈闷了,爷爷你说的威风历史也没人听了啊!」
手悄悄的抓著名真,使个眼色要他冷静。
「佑司你真是的,爷爷说不过你。好了,快点进去吧,暖暖身子,免得著凉了。」
「我们进去吧。」佑司拉起名真因玩雪战而变得冰冷的小手,轻快地跑回屋里。
一边跑著,佑司心里有莫名其妙的兴奋高兴的心情,因为从刚才的对话看来,这男孩很快便成为樱庭家的一分子,自己便不再孤独了。他在这个家会有朋友了,不用再缩在一角听大人的对话,而是可以有说话的伴儿了。
但是屋里迎接他们的,不是热烈欢迎的场面,而是嘲讽不屑的冷眼,而他们的目光都是集中在佑司身後的人身上。
後来长大了才知道,原来那群人,樱庭家的长辈们,竟然可笑的认为名真父子是来夺樱庭家产业!他们那些讨厌的眼神,窃窃的私语,在佑司的心灵留下深刻的印象,他从来没发现自己身处的这个家是那麽丑恶!
虽然名真仍被樱庭家所接受,但他从来得不到任何称得上属於家的东西,包括亲情和温暖。
在家族聚会後几天,和父母一起逛街的佑司再次看见了名真。
那时的他正蹲在街边一角,仍旧穿著那件宝石蓝的大衣,低著头的,像是睡著了般静止不动。佑司的父母似乎也没见到他,只有佑司,一眼便看出来了。
佑司趁父母逛百货时开溜了出来,蹑手蹑脚的走到名真身旁,本想要吓他一跳的,但他走近去时才发现有些不妥。
名真目无焦距的愣望著前方,两颊早已冻得通红,唇也开始发紫了,佑司的手在他面前摆了又摆的,但他像看不见又没感觉般仍蹲在原地,望也不望他,像是透明般。
看到名真这样子,佑司真不知该怎麽办,找父母吗?又怕他转眼便不见了,要说些什麽吗?连他发生什麽事也不知道,怎样帮他啊?
佑司唯有陪他一起蹲在街角,望著前方人来人往的街道。
佑司忽然觉得很有趣,回想这个冬天他也做了不少从来也不会做的事,包括在严肃的聚会中打雪战,和现在蹲在繁忙的街角看人群,这一切都因名真这个人才有机会做到。
想到这里,佑司心里渐渐和暖起来,也忘记了自己仍傻傻的蹲在街角,自顾自的发笑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微弱的声音传入佑司的耳里,若不是这麽近也难以听到。
「为什麽……」一句很奇怪的说话自名真冻僵的齿隙间传出,佑司也不明白他想说什麽。
「为什麽不要我?为什麽要走?为什麽剩下我一个人?我不要我不要……」说著说著,几颗豆大般的泪珠从名真无神的眼中滑过脸庞滚滚而下,吓了佑司一跳。
「你怎麽了……」佑司看见他哭也变得手忙脚乱起来,心里不断在想怎麽办了,而名真则仍不停地洒泪。
「别哭别哭……」看得心也痛了,佑司唯有拥著他纤细的躯体,轻抚他在颤抖的背项,尝试安慰他。
「别走……」名真反紧抓著佑司的领项,似不让他离开自己身旁半步。
佑司猜测在名真身上发生的事和樱庭家脱不了关系,然而在目前的情况下他只想保护他。他希望名真能信任他,依靠他,并在这个家中找到曾经失去过的温暖。
那时开始,佑司决定担起保护名真的责任,也尽量令他不会受到樱庭家的人伤害。
已经十年了,这十年来自己可是尽心尽力地保护他,也因为爱惜他而隐藏了多年来对他的情意。然而今天,他终究受到伤害了,该死的是伤害他的不单是樱庭家的人,而且更是他在这个家中唯一信任的自己!一心想保护的人,自己竟傻得亲手把他摧毁了。
都是自己的错。
但现在又可以怎麽办呢?
佑司拖著沈重的脚步到了房间前,手指轻划过门上凹凸不平的痕迹,门的另一边有著他思念的人,很想去看看他啊,可是自己还是不要进去好了。
忽然一连串轻咳的声音自房内传出,听在耳中虽然轻,但在佑司的心中却是雪上加霜,原本失落的心情再加上几声重得像铅锤敲在心上的咳嗽声,心痛得不是滋味。
手虽仍贴在门上,却犹豫著是否进去,要知道名真的气不消是不会想见到他的,但那一声声的轻咳却是把自己的心割成一片片,碎得满地。最後还是放不下,佑司紧握自己的胸口,带著会被赶出门口的心,将纸门无声地拉开了。
第五章
外面的天空只有半弯勾月,但在漆黑的房间中已是最好的照明。佑司靠著微弱的月光,隐约看到名真在床上喘息著,露出很痛苦的样子,不时夹杂著几声轻咳,对佑司的进来显然没有发觉。
「阿真,你没事吧?」佑司低唤了他,名真似乎也听不到,佑司唯有走近。
轻握名真放在被外的手,火烫的体温立时令佑司完全清醒过来,手贴上名真的额头,温度似乎比手的更要热些。
佑司立即冲到浴室湿了毛巾,敷在名真的额上,又在客厅取过水来放在一旁,恐防名真想喝水。
一整晚,佑司一直待坐在床边,不停地替换名真额上的毛巾,又取过扇子轻扇著,希望名真快点退烧。
可是床上的人儿却一直昏睡著,唇也乾得裂开了,灌了水又被咳出来,佑司担心得快要大叫了,情急之下,他唯有先喝口水,然後咀对咀的把水喂进名真的口里。试了几次,发觉水终於不再从口角流出,心也定了下来。
然而现在怎样替他降温呢?毛巾换的换,风扇的扇,衣物也湿透了,也换过了,但烧仍是不退。佑司只得在房内来回的踱步,视线却不敢离开名真的身上,害怕一转眼他便要蒸发掉。
最後,他虽然不想,但还是用了最直接的方法――将名真送到医院。
「你是那病人的亲人吗?」从病房中出来的医生手执病历的询问道。
「我是他的堂弟。他怎麽样了?」佑司面上难掩担心的神色。
「没什麽,只是支气管发炎,再加上普通的发烧而已。」
「太好了!」佑司立时舒了口气。
「不过……」医生托了托鼻梁上的粗黑镜框,有意的停顿著。
「不过什麽?」佑司的心被这医生弄得七上八落,正想问名真的状况,偏偏这时候走廊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医…医生!有急诊……」赶来的护士上气不接下气的紧张地道。
「好的,我这就来。」医生看了看佑司,却一句话也不说,像要作弄他般转身离去。
「等等……」佑司想追前去时却被一旁的护士拦截。
「这位先生,医生要动手术,请您在这里等等吧。」
可是佑司却等不了,到底阿真他怎麽了他没事吧,看他刚才那麽辛苦……
「还是先进去看看好了。」
才握上门柄,佑司便发现上面挂了一块门牌,看了上面写的字,佑司知道自己可是怎样也不能进去了。
第六章
晨光熹微,医院的走廊在初升的阳光下照得一片金黄,馀光反映在不相称的墨绿色沙发上,弄醒了平躺著睡觉的佑司。
昨夜来去匆匆,佑司根本没有时间好好休息,现在针刺的痛楚不停侵略著後脑,他唯有拍打著头使自己清醒点儿。
「你还未走吗?」平淡得吓人的声线突然响起,佑司顿觉毛骨悚然,转过头来正对著和他一样彻夜未眠的医生。
「吓到你吗?」医生一脸疲惫的打著哈欠,明显地,他刚刚才完成累人的手术。
「不……」说『不』是假的,哪有人会在这时候出现呢?
「不觉奇怪吗?」医生坐了下来,在沙发上完全地伸展著四肢。
「什麽?」问得这麽没头没脑的干嘛……
「我说昨晚……」
「啊!对了!到底阿真他怎麽了?为什麽要挂那牌子呢?真的这麽严重吗?」只要一提起阿真,佑司霎时便完全从头痛中清醒过来。
「你不明白吗?」医生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什麽明白不明白!干嘛不让我进去?」
「哦,我还道你看不明那些字冲了进去……」
「你当我不懂嘛?我是看到『请勿打扰』才不进去的,但干嘛要挂在房门外?」
「我说你根本不明白我想说什麽,那几个字的意思你明白吗?」医生除下眼镜,搓揉著发痛的鼻梁,眼睛则闭上不看他。
「我不明白!」佑司的语气中明显渗透了些许的火药味,气氛一下子闹僵了。
「你当然不明白,如果你明白他就不会这样子了。」
「你说什麽?」这下子佑司真的完全不明白了,这根本是两回事嘛!
「我说你真的不知道还是装傻了?你对他做了什麽你不知道吗?」
「我做了什麽!我…难道……」佑司忽然记起昨天两人充满情欲的场面,难道阿真他……?
「做了什麽我也不说了,但做那种事之後的後遗症我想你不曾想过吧?」
「我只是……」佑司本已後悔那样对阿真了,可是现在又能怎办呢?
「我这样做是为你好而已,你送他来医院时他曾经清醒过,他说不想见到你呢。起初我也有点怀疑,情侣嘛,总喜欢这样拉拉扯扯的,可是我检查了他的身体後才明白他激动的原因,既然他拜托我不要让你进去,所以我唯有这样做了。」医生叹息道。
「可是我…不是有意的,而且我也道歉了……」佑司畏畏缩缩的回答,他也不是真的想伤害他,只是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心而已……
「你要做也该看情况吧,难道你不知道对本身带病的人做那麽激烈的运动是有害的吗?而且更令对方的病情更加严重,再加上对方是第一次,你试想一个这麽瘦弱的人又如何能承受得起呢?」
「什麽?!」他本身带病的吗?佑司根本不知道他病了,如果知道便不会强迫他了……
「唉…你真是的……」医生觉得自己好像和一个白痴说话般,一问三不知……「那难怪他不想见你了。」
「我……」佑司真的很後悔,这几天也没发现阿真不适,令他觉得自己实在太无用了。
看他睡眼惺忪、一厥不振的样子,医生不忍心的叹了口气。
「现在时间尚早,我想他还未睡醒的,你要去看看他吗?」
「去!一定去!」佑司为了这句说话等了一整晚,现在终於可以见他了!
第七章
宁静的房间内,枣红色的窗帘将刺眼的阳光变得柔和,令原本雪白的病房添上红红的色彩。空气中充斥著比走廊更浓烈的消毒药水气味,名真就躺在床上,静静地睡著。
他的脸上没有了昨晚发病时的痛苦,只是眉头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