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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皇后-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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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时候着急后悔的,早干嘛去了啊?

“那皇上当时旬考怎么过关的?”

“也是连着几天晚上偷偷用功来着,指望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好歹面旬考时能糊弄过去,不至于被太傅揪住就好。”皇上往前回想:“那时候白洪齐也陪着朕一宿一宿的熬,怕朕熬坏了身子,也从膳房找些吃的来。朕记得有天晚上他端了一盅牛乳来,朕在读书没顾得上喝,一直放在案头。那会儿也是个三伏天,热的很,坐在屋里一动不动都汗流浃背。”

谢宁原先精神不振,可是听皇上讲述过去的事,越听越是认真起来。

“后来呢?”

“后来?”皇上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的说:“那牛乳朕就全忘了,白洪齐想着牛乳是好东西,白糟践了可惜,于是他就给喝了。结果第二天他就闹肚子,又不敢声张,半天功夫整个人都要拉虚脱了。”

谢宁吃了一惊。

皇上说的这真是白洪齐?

威风八面行事周密的白公公还曾有这样犯傻出糗的时候?

“难不成是牛乳搁坏了?”

皇上摇了摇头:“谁知道呢?朕又没尝,不知道那牛乳是不是搁坏了。不过太医倒是说过,牛乳这种东西虽然滋养,却有人天生就受用不了,一喝必定腹泄,他说不定就是那种体质。”

这个谢宁倒是也听说过。

白公公到底是体质不好,还是因为一时贪嘴喝了变质的牛乳才导致腹泄的,这疑惑在皇上心里也存了许多年了。可是白公公现在也是有体面的人了,皇上也不能再拿过去这样的事情去问他。

皇上说起这件过去的小事,一来确实是偶然想起来,二来也是想让谢宁分分心。想点别的事情,心绪应该会渐渐平定。

说话功夫膳房的人已经将鸡蛋饼送来了。

难得这鸡蛋饼做的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御膳房的人可没卖弄技艺,也没有象平时那样精雕细琢的恨不能用十几种佐料工序来折腾这鸡蛋饼。

就是很简单的把鸡蛋打匀了,洒了点细盐,少少的在锅里抹了油煎出来的,两面煎的金黄,圆圆的盛在玉白的盘子里端了来。

除了鸡蛋饼,还有两样凉拌的小菜,一道粥。皇上亲手端着鸡蛋饼喂到谢宁嘴边。

谢宁咬了一口。

还好,这回没有那种反胃的感觉。

“皇上也吃吧。”

两人分着吃了这么一张鸡蛋饼,谢宁还喝了半碗粥。方尚宫探头看了一眼,一颗心终于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能吃下东西就好。

☆、二百九十五 横财

刚才皇上一点儿没觉得饿,但是喝了两口粥,尝了一口鸡蛋饼,皇上这才感觉到腹内空空。

谢宁吃的不多,大半的饼和粥,连带着两样清爽的小菜都叫皇上一扫而净了。

膳桌被搬出去,窗子开了半扇,外头雨还下得正紧。

谢宁微微侧转头往外看。

雨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似乎在赵苓触柱身亡之后,雨就淅淅沥沥的下起来,象是一团乱线,怎么都撕扯不开。

虽然她和赵苓算是相识,可是并没有深交。她甚至不知道赵苓的出身来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进的教坊。

皇上拿起放在榻边的香囊,香囊里头也放了一张纸。

原来打算就挂在院子里的树梢上,结果……看这天气,也不用挂了。

皇上轻声问:“你在里头写了什么?”

谢宁想把香囊拿回来,皇上站起身来:“这个系在帐子边也可以吧?”

“皇上还懂这个?”

“以前看明微曾经把这个系在帐角。”

那时候明微处境很不好,她不想张扬,所以就把香囊挂在帐子的一角。别人问起的时候,她只说是怕下雨将香囊打落了。

“要挂在哪边?朕帮你系上。”

谢宁想了想:“挂东首吧。”

皇上身量高,要是宫人想把这个挂上去,少不得脚下得垫个圆凳,没准儿一个不够,还得多叠一个才行。

可皇上甚至不用惦起脚,就将香囊系在朝东的帐子一角。

“这样成吗?”

“挺好的。”谢宁轻声说,看那个刚系上去还在微微晃去的香囊,一时有些出神。

“其实……臣妾小时候一点儿都不信祈福。因为写进去的,没有一样真的能应验。”谢宁露出了笑容:“那时候偷偷跟表兄学了写字,在香囊里写,希望父亲能回来,写的时候特别虔诚,可是……后来我知道,他不是去了远处,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后来又有一回,我在上头写希望母亲病体早愈,无病无恙长命百岁。那天好象也下着大雨,没错,是下着大雨,裁纸的时候,纸页有些泛潮,墨也有点洇。我把那个系在门梁上……”

皇上记得,谢宁的母亲也早早就病逝了。

“有人说许的愿不灵,那是神仙没有看到。要么,就是心不诚。所以后来我都不写了,反正写了,也没有用,反而更失望。”

皇上坐到她身旁,握着谢宁的手,和她一起看着那个挂好的香囊。

“那为什么现在又写了?”

“大概是因为……”

因为她现在觉得可以希冀幸福。

谢宁转头看了他一眼。

那么巧,皇上也转过头来看她。

谢宁觉得她没有说的话,皇上其实已经听到了。

她失去了许多,曾经她抱怨过苍天不公。可是随着年岁渐长,阅历递增,她渐渐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人能活得顺心遂意,十全十美。尽管如此,人们还是要活下去的。

“皇上不用去忙?”

“这么急着赶朕走?让朕再偷会儿闲。”

这会儿皇上最缺的就是空闲,谢宁不会不明白。

“你先歇着吧,朕等你睡了就走。”

谢宁躺了下来,她还是侧卧着的。皇上和衣躺在外头,犹豫了片刻之后,轻轻将手掌贴在她隆起的肚子上。

“今天动过吗?”

“动过的……刚才晚膳时还动过。”谢宁想,多半是肚子里的小家伙也觉得饿了吧?平时她用膳时辰是很固定的。所以晚膳端上来时,虽然她没食欲,可是肚子里小家伙却狠狠踢腾几下,仿佛已经饿急了,催着她赶紧进食。

果然她吃了些鸡蛋饼,喝了半碗粥之后,肚子就消停下来了。

这么一想,谢宁觉得很是对不起他。

虽然还不知道小家伙是男是女,可是今天,他可能也受了惊吓,还被饿了两顿没正经吃上饭。

谢宁的手也轻轻覆在自己的肚子上。

圆鼓鼓的,很沉重。

在清风台,赵苓忽然挥起琵琶将身边的太监击倒时,琴板砸破发出尖锐高亢的声音,然后她朝着正位这边扑过来。谢宁在那一刻做了什么?

她当时……

就象现在一样,护住了肚子。

来不及思索,完全是本能的动作。

谢宁睁开眼,转过头看了一眼皇上。

烛影昏黄,皇上眼睛闭阖,眉心有一道深深的竖纹。

眉毛很黑,也很浓,鼻梁挺拔,嘴唇不薄不厚……

大皇子生的和皇上不是很相象,他的面相更清秀、文瘦一些。也许是因为年纪还小,也许可能是他长相更肖似生母。

皇上也眼开了眼,正好将她逮个正着。

“还不睡?”

“在想泓儿,不知他睡了没有。”

“刚才还听着他的声音,现在八成是睡了。”皇上象哄娃娃一样轻轻拍抚着她的脊背:“你睡你的,别操心他们。”

谢宁本来以为会不着,可是她很快就真的睡着了。

皇上拍抚她的动作慢慢变得更轻,更缓,最后停下来。

谢宁的面容显得那样安详温柔。

都说皇上身边最不缺美人,再美的容颜,一年半载下来也该看腻了。可是在谢宁身上,皇上就怎么都不会腻。

白洪齐匆匆迈着大步走到门廊前头,将手里的的伞递给小太监,掸了掸身上淋着的雨。

胡荣迎了上来,递了一块松软的长手巾给他:“白公公,您擦一把。”

白洪齐也不同他客气,接过来把头脸一通狠擦,把手巾再递还给胡荣。

“皇上呢?”

“才用过晚膳,歇了一会儿,现在在小书房。”

白洪齐片刻不敢耽误,急匆匆的沿着回廊往小书房去。雨没有那么大,可风还紧,回廊上铺的水磨石方砖都被扫进来的雨水打湿了。

白洪齐进去的时候,皇上面前站着一个穿着半旧葛袍的太监。他腰深深的躬着,整个人看来颤巍巍的风吹就能倒的样子。

白洪齐低头站在一旁,一眼也不多看。

皇上吩咐了一句话之后就命那人退下,白洪齐注意到那人出去的时候一点动静也没有,没有脚步声响,没有衣裳悉簌的动静。似乎眼前只是一花,人就没有了,象是飘过去了一抹影子。

白洪齐知道自己能查到的东西人家八成也都能查到。自己查不到的东西,人家也能查到。

白洪齐查到的东西,从表面上真是十分简单。

赵苓早年也是官家女儿,因为父亲任上亏空,胡乱收人银钱枉顾律法,一家都被牵累。赵苓没入教坊的时候不到十岁。她在教坊待了这么些年,也红过,就是一点私房都没攒下来,得的银钱都贴补了寡母和不成气的哥嫂一家。赵家人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搬离原来赁居的地方,四邻都不知道他们一家人的去向。

但就在搬走之前,赵家人突然阔绰起来,赵苓嫂子的头上插上了金簪,孩子身上穿了绸布衣,还从馆子里叫菜,大鱼大肉的让人往家里送,看起来象是突然发了笔横财的样子。

☆、二百九十六 夜雨

都在一条街上住着,谁家不知道谁家?赵家一家子好吃懒做又好面子,一家连老带小都死死捆在赵苓身上,指着她吃指着她穿,在人前还耻于提起她教坊司女伶的身份。

所以赵家一有钱,街坊四邻都猜那猜不是正路来的。要么又从赵苓身上刮了一笔,要么就是干了什么不能让旁人知道的事儿。

还没风光两天,赵家一家人忽然莫名的没了踪影。据说头一天还看见他们,第二天一早起来就人去屋空。邻居们说他们那钱肯定来路不正,现在应该是躲出去了,因为家里重要的细软全收拾走了。要是遭了什么祸,哪来得及收拾得这么齐全?

白洪齐出去一趟当然不止办了这么一件差,林林总总大小七八件事情,就算白洪齐再有能为,这些事儿少不得也要林林总总说上一刻钟。

白洪齐平时在皇上面前回话时不说全神贯注,起码不会走神走的厉害。

可是今天不一样。

他总是难以抑制的去想刚才离开的那个太监。

白洪齐伺候皇上多年,知道许多旁人不知道的事。有的事他还能说出来,有的事却只能烂在肚子里。

但是有的事,连白洪齐都仅有耳闻,不了解其中内情。

就象刚才出去的那个太监。

他是老是少?长什么模样?平时皇上不召他来时,他在哪里窝着?说不定他其实是自己见过的人,认识的人。

这些人办的差事都是不见天日的。

这些人是谁,由谁统领,他们平时都在何处存身,这些事情,只有皇上一个人能知道。由上一任天子传至皇上手中掌握,将来,会再传给皇子择定的太子。

先帝虽然干尽了荒唐事,好歹这一件没有出岔子。

白洪齐所知道的,也只有一个笼统的称呼。

这些人的领头人,叫做仓阳侯。

可是没人知道仓阳侯是谁。

外面隐隐传来闷雷之声,皇上没发话,白洪齐把话说完了,不敢多添多劝一个字。

皇上望着敞开的长窗,纱帘被雨滴浅湿,上面深浅不一的留下了一团团水渍。

“这场雨太不巧了。”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白洪齐摸不清皇上的意思,小心的应了一句:“雨确实又紧了。”

宝明轩的东厢,刘才人正在灯下做针线活儿。

听着外头雷声震震,她勉强又缝了两针,低头看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缝成这样的,都拧成一团了。

她手里的料子不多,这么糟蹋了一块绸布还颇为心疼。别人都说宫里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刘才人的日子过的十分拮据。以前周禀辰在时,后苑这些人没少在背地里咒他,说他刻薄霸道,下辈子投胎一准儿要变个畜生。还有人偷偷说,太监身上缺了一块补不起来,下辈子还得缺这一块,生生世世都是当太监的命。

可是周禀辰走了换了一个陆公公来,结果日子过的比从前越发不如了。这下众人又开始念起周禀辰的好来,他也扣,但没有扣的这么狠。

刘才人今天去了清风台。去之前她还为衣饰的事儿发愁。今年入夏时统共做了两身儿新衣,不得不把去年的旧衣翻出来替换凑数,新衣平日舍不得穿,怕蹭脏、穿旧了,特意留在了今天。

她还想,能不能找机会在贵妃面前说两句好话?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清风台今天又出了事。

这宫里真是不太平,尤其是这两年,每每逢到年关、节庆,总会出点事儿。

刘才人坐得靠后,前面的动静看得不分明,但是却听得清清楚楚楚。

怪事儿年年有,今天居然有人在贵妃面前一头撞死了。

刘才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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