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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所以的表情。
正当钱谦益与陈邦彦互相质疑、暗自纳闷时,负责武英殿守卫的陆昆亨匆匆地赶了过来向两人行礼道:“陈大人,钱大人,英武殿已经准备就绪请两位大人入殿主持会议吧。”
“陆侍卫,你这是怎么回事啊?”紧皱着眉头的钱谦益指着周围杀气腾腾的侍卫,不满地问道。
而陆昆亨见状却只是恭敬地一抱拳道:“回钱大人,孝慈太后娘娘下懿旨要属下加强英武殿守备。娘娘说今日诸位大人要在英武殿商讨关系大明社稷的大事,因此特地嘱咐属下不能有半点差池。”
芝兰那女人究竟在搞什么鬼嘛!只不过得了个太后的头衔还真把自己当后宫之主了。竟搞出这样的事端来,女人就是麻烦!钱谦益暗自在心中将芝兰抱怨了够。但面对一旁一脸狐疑的陈邦彦,钱谦益还是摆出了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点头道:“恩,陆侍卫长你先下去吧。”
“是,钱大人。”陆昆亨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便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之上。眼看着陆昆亨远去的背影,钱谦益心中忽然泛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可眼看着周围陆陆续续进入英武殿文武官员,他还是礼貌地朝陈邦彦做了个揖道:“陈大人请吧。”
“啊,钱大人请。”陈邦彦也礼貌地回了个礼。其实,此时他的感受并不比钱谦益好多少。但一想到今日会议的重要性,陈邦彦还是暂时放弃了心中的不快,随着钱谦益一同跨进了英武殿的大门。
此时此刻的英武殿之内早就聚集了不少大臣。肃杀的气氛甚至都能令人窒息。除了告病在家的沈犹龙以及随军前行的孙露和史可法外,陈邦彦、钱谦益、沈廷扬等三名内阁尚书均已到达英武殿。他们连同司法院左督御史张慎言一同坐在首位。而底下的众臣之中,以黄宗羲为首的粤党站在殿堂的左侧人数颇为众多。而以何腾蛟、夏允彝为首的四五个大臣则簇拥在一起,蜷缩在大殿右侧的角落里,怒目注视着粤党。至于以陈子龙、朱舜水为代表的所谓中间派则零散地站在殿右侧,观望着帝党与粤党之间明里暗里的较劲。
帝党的人数虽不多,但在气势上却丝毫不逊于对方。却见夏允彝率先开口发言道:“先帝有子,皇子继承皇位天经地义。”
“夏大人,可小皇子现在还未满周岁。我大明堂堂天朝之国立一个婴孩为帝,岂不是让人笑话。”对面的工部侍郎李启新毫不示弱地反驳道。
“是啊,皇帝作为一国之君,必该是由文武双全,谋略盖世者承当。拥立一个不满周岁的孩童为帝确实不利于我天朝的形象。”兵部侍郎张煌言也跟着附和道。
“两位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有皇长子在,又怎能由藩王继位呢。”何腾蛟紧跟着反驳道。
“但皇长子毕竟是庶出的啊,且年纪又过于幼小,还是该立藩王符合祖制。”
“先帝对我们的恩情比天还高。吾等食君之禄,却不立先帝的儿子为帝,如何对得起先帝啊。”
“是啊,如若不利先帝之子为帝,吾等宁愿一死,追随先帝!”
大殿之上双方之间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越来越激烈。眼看着气氛愈发紧张,一旁一直观望着的陈子龙终于忍不住出来打圆场道:“诸位先冷静一下,先冷静一下。先帝尸骨未寒,我等却要血溅大殿,这成何体统!又如何对得起先帝的在天之灵。”
陈子龙的一席话语顿时就劝阻了在场众人间的争论。却见夏允彝很扫了陈子龙一眼后,语气稍缓地反问道:“那依陈大人的意思,我等又该奉谁为帝呢?”
陈子龙眼见提问的是夏允彝,当下便客客气气的回答道:“在下不才不敢枉下结论。但在下认为皇子现在还未懂事成年。不如就从藩王之中选一人选登基称帝,再立先帝之子为太子。如此一来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陈子龙的话音刚落在场的几个大臣就跟着点起头来。毫无疑问陈子龙的建议是最中庸的办法。而对于夏允彝来说陈子龙既是自己的好友,又是自己的同乡,自己本该附和与他才是。然而在此之前帝党之间已经达成默契要力挺太子为帝。于是夏允彝也只好违心的开口反驳道:“陈大人此言差矣。今日立了藩王为帝,他日又怎会轮得上先帝之子登基。试问在这世上有谁不想让自己儿子做皇帝的。与其日后为立嗣之事再起事端,还不如现在就拥立先帝之子登基一绝后患来得干净呢!”
“恩,夏大人所言极是。其实皇子年幼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有我等众臣在一旁辅政,待到皇子长大成人后,再让其亲政也未尝不可啊。陈尚书,你说呢?”一直没有发话的张慎言一开口就将包袱丢给了陈邦彦道。
“这个嘛。众位大人的说法都有道理。老夫觉得此事还是等首相大人他们回来后再做定夺吧。”陈邦彦扫视了众人一眼后,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陈大人你这算什么意思。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首相大人他们如今还远在北京,这一等还不知要拖多久呢!”刑部侍郎沈宸荃连连摇头道。
可是他对面的黄宗羲却毫不示弱地反驳道:“沈大人言重了吧。什么叫国不可一日无君。我大明自先帝驾崩至今,龙庭空缺已有半个多月了。如今还不是一切正常。既然如此,诸位大又何必在乎多等几天呢。退一步来说,首相大人与史尚书乃是内阁重臣,我等今日跳过他二人做出立帝如此大的决定,恐怕也是与礼不合吧。”
“首相大人,首相大人。哼,难道没了那女人,尔等七尺男儿就没了方向吗!”何腾蛟冷哼一声讽刺道。
但黄宗羲并未介意这些,却见他依旧神定气闲的回应道:“非也,非也。我等奉孙首相令行事,不是因为孙首相是一介女子。而是因为孙首相忠义廉洁,乃是大明的栋梁。如今孙首相刚刚消灭满虏收复故土,其威望更是如日中天。就算咱们不知会首相大人,也该问问那数十万将士的意见吧。”
面对黄宗羲半威胁似的话语,整个大殿再次沉默了。众人心中都清楚,无论他们现在怎样争论,如果没有孙露的首肯一切都是徒劳的。毕竟那个女人手中掌握的数十万虎贲之师才是粤党说话的本钱。可就在众人揣揣不安地禁声之时,大殿之上突然响起了一个清脆而又沉稳的女声:“哀家不同意由孙露插手立帝之事。应为一个弑君的罪人根本没有资格指染如此重要的国家大事。”
紧跟着那声音,只见身着一席黑色缟服的芝兰大摇大摆着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毫无疑问这一变数让在场的众臣均大吃了一惊。特别是钱谦益更是气得暴跳如雷。在心中暗骂芝兰是个疯女人。然而他并不能真的将那话当众骂出口。于是,心中满是惊讶与不满的钱谦益只好一脸恭敬的上前劝阻道:“太后殿下,吾等正在商讨国家大事。请太后暂且回避一下。”
可这一次的芝兰却再也没有乖乖听从钱谦益的摆布。却见她傲然的反驳道:“哀家为何要回避?你们既然肯等孙露那女人回来后再做决定。又为何不能让同为女人的哀家参与呢?”
面对芝兰的反问,在场的钱谦益等人都不禁楞了一下。可底下的黄宗羲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却见他连忙责问道:“太后殿下,刚才说谁是弑君的罪人?又有何证据?就算是身为太后也不能空口诬陷人啊。”
芝兰听罢回头瞥了一眼黄宗羲后又冷笑着开口道:“哀家明人不说暗话。正是孙露那女人暗杀了先帝。而哀家已经在宫中逮捕了她的同谋。”
芝兰的话再一次震惊了四座。这一次无论是粤党也好,帝党也罢均露出了惊愕的表情。而与此同时,宫外的嘈杂声也跟着大了起来。紧闭的宫门上一个个窜动的人影无疑在向人们传达着危险的信息。
兵变!这是陈邦彦此刻脑中闪现的唯一一个词汇。想到刚才入殿时那诡异的气氛,想到刚才陆昆亨异样的话语,想到现在芝兰那自信的表情。陈邦彦似乎明白了一切,他连忙回头一看却见底下的黄宗羲正想上前继续与芝兰理论。于是,说是迟那是快陈邦彦连忙起身一把扯住了黄宗羲,并在他耳边低声警告道:“宗羲,小心四周!”
就在陈邦彦阻止黄宗羲不知死活的举动同时,钱谦益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虽然他不知道芝兰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调动起了禁军。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连同在场数十名大臣的性命此刻均攥在了眼前这女人的手中。于是钱谦益连忙一改先前的傲慢,干笑一声献媚道:“是,是。太后身为国母理应有权决定新帝的人选。还请太后殿下上座。”
然而这一次的芝兰却根本没有理会钱谦益的这一套。却见她看也没看钱谦益一眼,而是自顾自的继续宣布道:“现在哀家还怀疑在这英武殿就有孙逆的同党!钱大人、陈大人,还有在场的诸位大人。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谁都不许离开这里半步!”
正当英武殿发生骤变的同时,在南京城的另一个角落中,沈犹龙与汤来贺正偷偷躲藏在密室之中,密切关注着变化多端的局势。在听完探子所带来的关于英武殿的消息后,沈犹龙原本混浊的眼眸突然闪起了一种异样的光芒。而一旁的汤来贺则心急如焚地开口道:“这下可怎么办啊。陈大人他们竟然真的被困在英武殿了。沈大人,咱们可要快点儿想办法救他们啊。”
“汤大人,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救陈大人他们的事先放一下。咱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呢。”沈犹龙说罢便果断地向自己的心腹命令道:“速速传信给萧参谋长,就说‘螳螂’又复活了。”
第一部 第二百二十五节 路
隆武六年的三月,正是南中国充满花朵与蜂蜜的迷人季节。宽敞的官道两旁布满了桔木、桃花、金盏花等各式各样的花丛映衬着随风飞舞的花瓣,让路上的旅客总忍不住要停来下来驻足欣赏一番。然而此时一骑绝尘而去的快马却大煞风景地打破了眼前风雅的景色。马上的骑士丝毫没有驻足留恋的心情。汗水不但濡湿了战马的毛发,更浸透了骑士的衣衫。他那犀利的双眸至始至终都紧盯着北方的天际上飘扬着的红色战旗,手中的鞭子也紧跟着一个劲地狠抽着。
随着战马一声凄厉的嘶鸣,马上的骑士紧跟着跌跌撞撞地翻下了马。只见他踉踉跄跄地冲向军营大门用尽全力大声喊道:“京城六百里加急!”
那一声高喊似乎就此消耗了骑士身上的所有力气,他当下便瘫倒在了军营门口。守门的战士见状连忙冲上前去扶起了那骑士。为首的军官则一脸肃地接过了那份加急,头也不回地匆忙向中军大帐赶去。
于是在信使瘫倒在大营门口后,仅过了一柱香的时辰。第一、第二军团的十数名明军高级将领便齐聚在了中军大本营的营帐之中。由于隆武帝的突然驾崩,才刚刚占领北京城没几日的第一、第二军团,不得不将北京城的防务交给了姜镶的第五军团,转而调头南下。原本打算沿京杭大运河一路南下的孙露,却不曾想到这一年的京杭运河水位要比往年低了许多。船队在运河中的行军速度甚至还比不上在路上步行。面对这样的架势明军最后还是选择了沿运河步行行军。于是磨磨蹭蹭之间大军现今才刚刚抵达徐州而已。不过对于部队缓慢的行军速度,在场的众将领并没有太在意。其实他们本身就对这次行军的目的地充满着疑虑。而此时此刻孙露脸上凝重的表情,更是让在场的众人感受到一丝极剧的不安与焦虑。
从未见过孙露出如此表情的张家玉忍不住开口问道:“首相大人,究竟出什么事了?您急着招我们来,该不会是南京那里出事了吧。”
“这是刚从南京传来的六百里急报。”孙露长叹了一声点了点头,说罢便将手上的急报递给了张家玉。
意识到事态严重的张家玉连忙接过了急报上下扫了一眼后,原本麦芽色的脸庞刷得一下就变得惨白,就连拿急报的手也跟着颤抖了起来。过了半晌终于从喉咙中挤出声音的他失声惊呼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眼看着张家玉一副失态的模样,在场的将领们也不禁跟着动容起来。一旁的王兴更是不耐烦地凑上前去一把抽过那份急报嚷嚷道:“老张,你在搞什么呢。看份急报看成这样。”然而王兴这种满不在乎的表情并没有持续多久。相反他才刚刚看了一个头就忍不住暴跳如雷的咒骂道:“放她娘的狗臭屁!老子非一枪嘣了那个贱货不可!去她娘的太后!竟敢说咱们谋杀了皇上!”
从着王兴那一堆三字经中夹杂的零星话语,众人总算是明白了那份急件的内容。但众人的神情却并没有因此得到缓和。相反的震惊、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