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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涵很想发飙,但这时候还是以大局为重,他跑到老板身旁说了几句,老板点了下头然后和他一起把车推到旁边,紧接着从车里拿了几件重要物品,一口气跑到了奔驰车里。
“谢谢,真不好意思要麻烦你们了。”老板上了车之后,非常乖巧地又是打招呼又是低头哈腰。那个女人没有理睬,很优雅地点了根烟吸上了,叫伟文的青年反而很客气。
“没关系,你们先把头发擦干吧。”说着,他递过来一盒纸巾。
白涵非常诧异,这两个人看到老板的僵尸样竟然没反应,便好奇地转过头想好好看看那张没血色的脸,老板正在拿纸巾擦头发,由于车厢里的光线很暗,苍白的皮肤看上去几近透明,微微泛青的嘴唇像被冻僵似地,她无意地撩起额前那簇黑发,第一次将五官展现了出来。纤细的柳眉,略带忧郁的大眼睛,又小又挺的鼻子,还有那张颜色不太好看,但唇形还算不错的嘴,原来老板长得并不丑。
“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老板压低声音,大眼睛一瞪,白涵马上转过头去目不斜视,老板颇为得意地哼了声,然后把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拉,继续让它掩盖自己的半边脸,这额前的头发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似地紧贴在脸上。
山路崎岖外加刮风下雨,奔驰车开得很慢,一路上老板和前座的两位有意无意地聊了几句,原来那个气焰嚣张的女人是董老先生的二女儿,名叫董芳芳,坐在她旁边是她的丈夫王伟文,他们特地赶来参加董老先生的葬礼,由于葬礼明天才开始,所以今天就回老宅子里,看看父亲生前最后住的地方,不过董芳芳很不小心地透露了一条很重要的信息,好像是有关遗产分割的,听她的口气,如果不是因为遗产分割,根本就不会来这种鬼地方。
呵呵,看来这年头钱比什么都重要。白涵在暗暗嘲笑前座那个自我感觉十分良好的女人,老板却陷入了沉思,本来就有些忧郁的脸,变得越来越阴郁了。
传说中的遗产
雨渐渐停了,不知道开了多久,奔驰车终于在一幢老宅子前停了下来,白涵看到这幢古朴的老宅微微一怔,朱红色的大门,长满青苔的砖瓦,还有门边的一对石狮子,时间仿佛在苍老陈旧的味道里倒退了几百年。
董芳芳厌恶地皱起眉,连按了几下喇叭,刺耳的声音惊动了落在瓦上的山鸟,山鸟顿时惊起而飞,扑腾翅膀的响声中还夹杂了几声不吉利的乌鸦叫。
“什么鬼地方这么阴森。”董芳芳一边抱怨,一边又按了几下喇叭,紧闭的大门没有丝毫反映。
“人死哪儿去了?”董芳芳扔掉烟蒂,打开车门走过去,狠狠敲了几下大门。“人呢?都死光了吗?”
好粗鲁的女人啊。白涵看她两手插腰,破口大骂的模样,心里不禁一寒。王伟文见状解开保险带,走下车在董芳芳耳边轻说了几句,董芳芳冷哼一声,用力地往门上踢了脚,门上快要掉落的红漆像下雨般簌簌落下。
王伟文转过头对老板和白涵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可能都出去了,我们等下吧。”
话音刚落,紧闭的房门就开了条缝,一个人探头张望了下又马上把门关上了,这下董芳芳彻底怒了,冲过去想要再踹上一脚。
“什么意思?TMD看不起人吗?”
王伟文马上拦住了她。“芳芳,别激动,我来敲门。”
“对了,好好拦住这条疯狗,我们董家的东西都要被她败光了。”
听到这阴阳怪气的嘲讽,王伟文和董芳芳同时一怔,老板和白涵十分诧异地转回了头,不知何时一辆宾士停在了他们身后,宾士旁边站了一对男女,女的大约四十岁左右,穿了一身名牌套装,男的和王伟文差不多大,刺猬头加钻石耳钉,一幅阔少爷的模样。
董芳芳扯起嘴角冷笑了声,挑衅似地慢悠悠走到贵妇面前。
“我还以为是谁呢,听说老爷子有家产分,你迫不及待地就来了嘛,以前找你可以登天还难呢。”
贵妇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扭过头沉下了脸。
“不和你这个野种计较。”
董芳芳一听,一下子蹦得老高。“野种?!你才野种呢,不要脸的贱女人……”
“芳芳,别说了,有外人在……”王伟文使了个眼色,白涵和老板站在一旁摆出很无辜的模样,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贵妇看到了他们两个,转过身彬彬有礼地问:“请问你们两位是……”
老板笑了笑,又摆出一幅讨巧的模样。“您好,我们是来替董老先生布置灵堂的,他姓白,我是老板。”
“哦。”贵妇点了下头,偷偷地多看了白涵几眼。“两位好,我姓董名婉伶,这位是我弟弟,叫董明浩,我们刚从美国回来。”
“Hi,Nice to meet you~”董明皓自以为潇洒地朝老板挥了下手,被无视的董芳芳明显很不爽,不痛不痒地刺了句。“洋屁吃多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外国人呢。”
董明浩朝她比出中指还骂了句□,董婉伶凤目微瞪,他马上把手缩了回去。
董婉伶恢复了笑脸继续问:“你们两位怎么不进去呢?”
“没人开门。”白涵回答得倒很干脆,引了老板白眼一个。
“是吗?那我去看看。”说完,董婉伶转过身往大门处走去,老板一个箭步跨到她面前。
“还是我去吧。”
不等董婉伶有所反应,老板就三步并两步跳到朱门前,轻扣了几下门上的铜环,悠久的历史在铜环上镀了层铜绿,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一股铜锈的味道。
咯吱一声,大门自动开了,白涵吓了一跳,另外几位也吃了一惊,董芳芳胆子倒很大,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扬地走了进去,王伟文马上拿好行李跟在她身后。见他们两人进去了,董婉伶给董明浩使了个眼色,董明浩锁好车内的防盗锁,然后就和董婉伶进了那幢鬼气森森的老宅里。
白涵在门口看了半天,好像不敢进去,老板走到他身边,毫不客气地甩手一个爆粟。
“拿好东西,跟我进去。”
白涵皱起眉头,非常不情愿去拿东西,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进去,总感觉这栋房子不太舒服,不,确切的说是很不舒服。
白涵大包小包地跟在老板身后进了老宅,进来之后,老板马上转过身把宅门关上了,听到这咯吱的关门声,白涵立刻毛骨悚然,不由地打了个冷颤,他抬起头仔细看去,这栋宅子很大,大门坐西朝东,上有高大的顶楼,中间城门洞式的门道,大门对面是砖雕百寿图照壁。大门以里,是一条石铺的东西走向的甬道,甬道两侧靠墙有护墙围台,甬道尽头是董家祠堂,与大门遥遥相对。由于刚下过雨的关系,甬道的青石板很滑,雨水沿着屋檐滴落而下,断断续续,欲连不连的样子。
灵堂就设在董家祠堂里,因为浪费了很多时间,所以老板动作十分迅速,三下五除二就将灵堂布置好了,董芳芳跪在董老先生的遗像前哭得呼天抢地,捶胸顿足,董明浩在旁边一脸不屑,此刻他更感兴趣的是这栋老宅子,在美国呆久了,这种明清时代的建筑还是第一次看到。
“咦?怎么过了半天都没看到宝姨?”董婉伶首先开口问道,宝姨是服侍董老先生多年的佣人,按道理她应该也在这里,可是直到现在都没看到。
“姐,等会儿再找她好了,我们还是先谈谈遗产的事情吧。”董明浩摆弄着祭台上的佛珠漫不经心地说道。
董婉伶白了他一眼,示意这里还有两个不相关的人在,董明浩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这又没关系,就算他们找到遗嘱也没他们的份啊。”
白涵和老板显得有些尴尬,老板上前一步,很有礼貌地欠了欠身。“这里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我们先走了。”
董芳芳一听,马上跳到了老板面前。“嗳,你们的车子不是坏了吗?如果要走的话,明天我们一起走啊,你们在这里正好为我们做个公证人,免得到时有人甩赖不认帐。”
这句话明显是讲给两姐弟听的,董婉伶脸色稍变,转眼又恢复了平静。“是啊,天色已经晚了,两位明天和我们一起走吧。”
董芳芳一拍即合。“这就对了嘛,我们先来说说遗嘱的事吧,老爷子说了,遗嘱就放在这栋宅子里,如果谁先找到,所有的遗产就归他所有。”
“难道没有时间限制吗?明天就是董老先生的大礼了。”老板一脸忧色,董老先生的子女反而比她还轻松。
“虽然律师说十二点以前,但这没什么关系,实在不行就拖一天。”董芳芳心直口快地说出了想法,董婉伶有些不悦但也没有反驳,她看着老板,很诚恳地说:“为了公平起见,麻烦老板做个见证人,到时我们会付一点报酬。”
白涵看了老板一眼,以为老板不会答应,没想到老板想都没想就点头了,白涵差点跌倒在地,转过头却发觉王伟文的脸色很差,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样。
晚上不要去厕所
天色已暗,老宅子里的灯昏沉沉的,就好像迟暮的老人竭力支撑自己生命的光芒,但又会随时随地熄灭的样子。
董家的几个人都去找遗嘱了,祠堂里只留下了老板、白涵还有董老先生的灵位和遗像。白涵和老板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谁都找不出合适的话题,突然一记奇怪的声响打破了沉闷,白涵象被针刺了一下,马上提高了警惕。
“什么声音?老板!你听到没?”
老板一本正经地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不好意思,是我的肚子在叫。”
话音刚落,又一声奇怪的“咕噜噜”传来,白涵额头上沁出几滴冷汗,嘴角很僵硬地抽搐了一下。老板肚子叫的声音也太奇怪了吧,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发出来的,不过这么晚是应该吃饭了,董家人自己不吃饭也应该考虑下别人。
“你是不是肚子饿了?”老板看了他一眼,似乎很无意地问起,白涵的心情正好不爽,见她一幅明知故问的模样,火气直窜脑门心。
“你说呢?从中午到现在我都没吃过饭!”
听到这么生硬的口气,老板也不动气,她喝几口茶笑了笑说:“饿的话就像我一样,多喝几口水就不饿。”还没说完,她的肚子又咕噜噜叫唤了。
白涵一边叹气一边摇头,无意中看到旁边有部电话,就想起欣怡一个人家里有些放心不下。
“我能打个电话吗?”白涵轻声问道。
“打吧,反正不是我家的。”老板就像个小老太婆,弓着背地坐在椅子上,手里紧捧着茶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白涵走过去,拿起听筒拔了个号码,只听见电话里传来滋滋的噪音,他又换了个号码,还是滋滋滋的。
“电话好像坏了。”白涵放下听筒,唉声叹气地坐回位子上,他有些无聊地环顾了下四周,微弱的光线忽明忽暗,董老先生的遗像在腾起的清烟中似乎有点模糊,空气中除了檀香之外还有股淡淡的木头霉味,此刻老朽而又陈旧的宅子更显得阴森。
白涵的眉头渐渐拧紧了,似乎在被一个很纠结的问题困扰着,过了会儿,他抬起头看着老板问:“老板,你喝了这么多水不想上厕所吗?”
“我刚才已经去过了。”
老板回答得非常认真,白涵听了一头雾水,从开始到现在,没见她的屁股有离开过椅子。
“去过?什么时候去的?”
“就在你刚才打盹的时候。”
“我什么时候睡着过?”
“有的,你忘记了。”
很明显,老板的心理暗示十分成功,到后来白涵差点真以为自己打过小盹,见她这么不上道外加故意装傻,白涵只能硬着头皮站起了身。
“好吧,我去上个厕所,你在这里要小心。”
“嗯,去吧,你自己多加小心。”老板点了下头后又喝了口茶,被杯口掩住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坏笑。
白涵深吸了气,打开了祠堂大门,看到外面漆黑无光,他吓了一跳,刚想把门关上,就听到老板乐呵呵地说:“快去上厕所,小心别尿裤子,哈哈。”
赤露露的嘲讽惹得白涵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心想最算再害怕也要坚强地去上厕所,不能让这个女人看扁了。他鼓足勇气,迈开步子走出了祠堂,走了一半,只感觉背脊发凉,隐约中好像有人跟在身后,转过头什么也没有。
白涵有点害怕,便加快步伐往厕所走,从祠堂到厕所要经过一条窄小的走廊,走廊两边都是雕花的木窗,斑驳摇曳的树影透过窗投射地上就像起伏的鬼爪在招手。他不由地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就往走廊另一头冲,终于勇敢地抵达了目的地。
“呼~~”
走进厕所,白涵把憋在肚子里的气全都吐了出来,紧接着就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