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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了。”
“对!立马去拿那狗官,千刀万剐。”三义一听说陈七星手中的金牌就是天子金牌,顿时也激动起来,一个个奋拳捋袖。
陈七星看关山越,关山越点头。陈七星道:“那好,我们现在就进城去。”
顾书青道:“要防邵仁狗急跳墙,最好悄悄进城,一下就拿住那狗官。”
高成义大大咧咧地道:“这个小菜一碟。邵狗官身边就一个诸城还有点儿样子,其他的人再多也没用,我们三个加上关宗主,拿这狗官,笼中捉鸡。”
商量停当,三义一马当先,陈七星、关山越随后,顾书青坐轿子,另带了三五十个家丁,飞马进城。南门口却给堵了,大批军队正开出来,原来西北数郡灾情已经爆发,不少郡县都有饥民闹事,要求官府开仓放粮,邵仁这是派出军队去镇压呢。
三义等不及,绕道东门。化州城里其实也拥进了不少的饥民。邵仁知道自己底细,也加强了城中防备,大街小巷,一队队士兵不停地穿来穿去,一见饥民聚集便是棍棒齐下,不使饥民扎堆,免成气势。三义见了暗骂,不过正事为主,倒没有胡乱伸手。
到州牧府,但见防备森严,大批士兵将整个州牧府团团围住了。三义看向陈七星,高成义道:“陈大人,我们直接冲进去。”
陈七星看向关山越,他非常小心,有关山越在,他绝不多言,表现得跟在松涛城中一模一样。关山越略一沉吟,道:“强冲也行。三位庄主,就请你们三面冲进,我和七星走正门,顾太守可稍待再进。”
“好。”胡秋义回头看胡猛,“你们待在这里,护持好顾太守。”
胡猛躬身应了,护持顾书青的轿子稍往后退,三义散开,各走一面。三义一发动,关山越便道:“七星,我们进去。”当先前闯,陈七星紧跟在他身后,后面又是二十名精壮家丁。
他们一现身,当值的军官就发现了不对,厉声喝道:“什么人?站住了,擅闯州牧府邸者,杀无赦。”
关山越双目一凝,厉声喝道:“天子金牌在此,叫邵仁速速出来迎接天使,以免自误。”陈七星当然也配合着他将天子金牌高高举起。
关山越这一喝,气势不俗,加上陈七星手中的天子金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倒把那小军官震住了,一时间不敢阻拦,听任陈七星一行直闯进去,只是派人飞速往里报。而这时四面警号声起,却是三义强闯进去了,那军官听得警号声,面上变色,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刀柄。陈七星扫他一眼,放出一缕魄光,以一朵山茶花托着天子金牌送到他面前,喝道:“天子金牌,你看清楚了,以免自误。”
小军官自不自误,其实陈七星并不放在心上,这些普通兵士也绝不可能拦得住关山越,他之所以以魄托牌,目的是让关山越看他的魄,他就是一道魄光,魄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山茶花,如此而已。而为了这一刻,他已经准备了很久,也预演了很多次,早在扮玉郎君的时候,就已经在准备了。山茶花上的三颗星更给遮掩得结结实实,他自信关山越绝对看不出来,而在关山越看了他的魄后,应该会极大地降低对他的疑心。
但关山越的反应却让他有些失望,关山越只是扫了一眼,眼光随后就转开了,扫向周遭的士兵。不少士兵配有弩,若是齐射,威胁不小,不过那军官没下令,士兵们虽然端起了弩,却没有发射。
那军官看清了金牌上“代天按察”几个字,肃然行礼:“果然是天子金牌,天使请进!”
陈七星收了金牌,道:“你在前带路,以免误伤。”
“是。”那军官毫不犹豫,当先引路。这时府里已经打成一团,但前面这一路有那军官引领,一路畅行无阻。转过中庭,一群人冲了出来,中间一人帽歪发乱,正是邵仁,后面紧跟着三义,跟诸城率领的保镖打成一团。
“三位庄主暂请停手。”关山越扬声叫。三义闻声停手,诸城几个急往后退,护住邵仁。邵仁眼见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脸如死灰,却仍想垂死挣扎,看一眼陈七星几个,眼光最后却落在那军官脸上:“你好大胆,想造反吗?”
那军官情不自禁退后一步,躬身道:“不敢。天使驾临,卑职只是奉天使之命引路。”
“天使?”邵仁大是讶异,“谁是天使?”
陈七星跨上两步,天子金牌高举:“本御史代天按察!邵仁,见了天子金牌,还不下跪?”
邵仁三角眼瞪大,看得清楚,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似乎想要狗急跳墙,最终还是跪了下去:“化州牧邵仁跪迎天子金牌!不知天使驾临,有何贵干?”他心存侥幸,因为刚把朝廷钦差送走啊,也许陈七星这天使另有目的呢。只要不是查粮仓的,一般的小事,动不了他这个一州之牧。
“拿下!”陈七星厉声喝道。
“为什么拿我?我有何罪?”邵仁惊叫。诸城一看情势不对,往前一蹿,护在了前面。
“你想造反?”关山越眼光射向诸城,低叱一声,脑后魄光一现,五道魄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惊心动魄。
“五魄师?”诸城脸色大变,“敢问阁下是……”
“松涛宗,关山越。”
“原来是关宗主!”诸城抱拳作礼,“敝人化州诸城。”
关山越还了一礼:“天使擒拿污吏,诸兄莫要自误。”诸城脸上神色变幻,邵仁一看情势不对,尖叫道:“诸城,你说了欠我一条命的。”
诸城牙一咬,跨前一步。关山越眼光一凝,却见诸城脑后魄光一闪,一把剑往上一冲,忽然掉头,猛地刺进了自己体内,身体对穿。
“啊?”不少人失声惊呼,便是关山越也大感意外。
诸城身子晃了一晃,却未栽倒,反是勉力转身,看向邵仁,道:“尊翁,当年受你活命之恩,诸城今日还给你了。”
邵仁咬着牙,脸色灰败,却是不吱声。
诸城也不理他,仰头看天:“这些年来,诸城做下了不少错事,死后无颜见爹娘、师尊。”说话间,插在身上的魄剑忽地拔了出来,从下往上一削,连着下巴在内,将整张脸削了去。他长声痛叫,仰天往后一倒,身子扭了两扭,不动了。
他如此刚烈,关山越也自动容,抱拳躬身:“诸兄节义,关某佩服。到了地下,尊父母与尊师想必也能理解诸兄的苦衷。”
诸城身子虽然不再扭动,胸间其实还有余气未尽,听得他这话,猛地一口气呼了出来,连带着血沫子,喷出数尺来高,终于是咽气了。
他死得闭眼,一边的陈七星却是心神震动,心中低叫:“我走到今天,也是有苦衷的,难道也要这样子,师父和娘他们才会原谅我吗?”
“谁还想抗拒天使?”关山越眼光扫过,围在邵仁身边的保镖纷纷跪倒。邵仁知道大势已去,颓然软倒,三义的家丁上来,将他押了起来。
控制了邵仁,陈七星请顾书青出来。顾书青对化州官场非常熟悉,哪些是邵仁亲信,哪些不是,哪些勉强可用,哪些必须除去,以及发布文告,安定民心,都可以交给顾书青。
“这些都不是最急的。”顾书青脚上伤势未好,就坐着应答,“陈大人,现在最急的,一是赶快拨粮给城中饥民施粥,二是飞马向朝廷告急,紧急调运粮食过来。”
陈七星点头:“顾太守所言甚是。拨粮施粥这事,请顾太守多多操劳,我立马草拟奏章向朝廷告急。只不知朝廷调粮过来,还来不来得及。”
“要看灾情。”顾书青忧心忡忡,“南面几个郡还好,我就怕西北几个郡,那边若是有大的灾情爆发,那就完了。”
怕什么来什么,仅仅过了三天,就传来了饥民暴乱,出去镇压的官兵大败,数十万饥民正拥向化州城的消息。饥民中流传,说其他郡县粮仓空了,是因为邵仁把所有的粮食都运进了化州城,只要到了化州,就有粮食。
“这下完了。”顾书青骇然失色。这几天他坐着抬椅,将化州城中几个粮仓都看了一遍。虽然邵仁为应付检查,买了一批粮食进来,不过只是做做样子,即便是应付城中饥民,也最多撑得个把月,这要是几十万人跑过来,只怕三天都撑不住。而这时候急报向朝廷的奏章只怕还没到,就算到了,想要在朝堂扯清楚再决定拨粮,至少也要十天半个月,而真正要把粮食调过来,至少要一个月以上,而这还是最快的速度。事实上以顾书青的经验,朝廷上扯皮只怕都要扯上一个月,再拖拖拉拉行文调粮,三个月后能见到第一批粮食,那就已经是皇天开眼了。
这中间的曲折,无论陈七星还是关山越都是不知道的,听顾书青一说,关山越也是脸色大变,道:“这可怎么办?几十万饥民啊。”
“还会更多。”顾书青苦笑,“我这几天调看了一下各郡递来的公文,化州八郡六十余县,虽然遭灾程度轻重不一,但几乎每个县都报了蝗灾。化州可是有两百多万人口,东面、南面饥民可往京师或南方去,但西、北两面五郡四十余县,都只会往化州来。这一带又是灾情最严重的,有些地方夏粮几乎可以肯定是颗粒无收,这些地方的灾民聚拢来,至少、至少,不会少于五十万。”
“皇天!”三义失声惊呼。三义这种江湖中人,其实并不太顾惜平头百姓的死活,助陈七星、顾书青拿了邵仁,只觉得胸间畅意,其他的根本没去多想,这会儿听得灾情如此严重,也终于变了脸色。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三义团团乱转。高成义看着陈七星,道:“陈大人,你是天使,你有天子金牌的,你快想个办法啊!”
“天子金牌又不能当饭吃。”陈七星苦笑,只是这话却说不出口,眼见关山越也看着他,只得道,“我再写奏章,飞马向朝廷告急。”说着看向顾书青,“顾太守,另外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顾书青双眉几乎挤在了一起,凝神半晌,摇了摇头:“朝廷第一批粮食,最快也要一个半月,而即便搜尽化州城,也不足以应付十万饥民十天以上。而从军报来看,现在的饥民已不少于十五万,真要到化州城下,不会少于二十万人,所以……”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只是看着陈七星。
“所以怎么样?顾太守,你快说啊!”李学义催着。
顾书青嘴唇颤抖半天,终于开口:“唯一的办法,闭城自守,再不许饥民进城,则至少化州城可以保住。”
“不许饥民进城?”关山越脸上变色,“那十几万饥民怎么办?”
顾书青不回答他,却看着陈七星,忽地长揖为礼:“陈大人,我以化州城中十万百姓向大人请命,请陈大人立即赶赴京师,亲自向天子陈述化州灾情,请天子紧急调粮,粮食早一日来,即可多活一人之命。”
“我回京师去?”陈七星愣了一下,“那这化州城里……”邵仁和一班亲信被拿_F,朝廷的回文又还没来,整个化州没有了最高长官,如果他这个天使再不在了,恰又是饥民作乱的非常时期,非乱了套不可。
“请大人下令,我可暂掌化州。”
陈七星看着顾书青的眼睛,顾书青眼里满是诚挚。陈七星突然就明白了,无论是放饥民进来还是闭门不管饥民的死活,化州一场大乱已是免不了了,因为无论如何,朝廷的粮食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送到,盗卖官粮致使饥民暴乱,邵仁固然罪该万死,可拿下了邵仁后,城中执掌权责的最高长官也会被这场暴乱拖下水,朝廷是不会问因果的。难道陈七星解释说,是邵仁卖了官粮,我坐守空仓,没有办法?朝廷不会搭理这个,只会将罪责一帽子扣下来。现在顾书青提议让陈七星亲赴朝廷要粮,而由他暂管化州,其实是让陈七星脱身事外。陈七星缉拿邵仁是一功,亲赴朝廷求粮又是一功,从头到尾,功上加功,化州暴乱的事却与他半点儿关系也没有。当然,如果他是化州牧或者某郡太守,即便跑到京中也逃不掉罪责,可他不是啊,他只是个拿着天子金牌的按察御史,一切罪责,完全扯不到他身上,只要他在暴乱发生前离开化州城就行。
顾书青为什么要这么做?陈七星不能完全理解,不过大致能猜到两点,一是感谢陈七星的救命之恩。如果没有陈七星果断地支使三义劫法场,他这时已尸身化泥不算,而且是个冤死鬼,即便事后有暴乱发生,最终就算能把邵仁掀翻,顾书青的冤情也绝对翻不了案。事已过,人已死,没人再会来翻老账,而像顾书青这样的人,救他的声名比救他的性命更让他感激。
二呢,估计也是感于陈七星的忠直。邵仁为一州之牧,位高权重,背后还靠着个大将军阮进,跟这样的人作对,就换了是顾书青自己,也要掂量掂量,而陈七星却不顾一切踏了进来。先前不顾一切劫法场,那可是犯法的事啊,递了奏章后,又还求了天子金牌直冲过来。顾书青本身是忠直之臣,最佩服的,也就是陈七星这样义无反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