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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醉死我了。”陈七星苦着脸叫,一半儿装的,一半儿却也是真的,关莹莹不知闹的什么鬼,那花香确实醉死个人,他想撑起来,却只觉天旋地转,没法子,抓了把雪,在脸上擦了两把,脑袋这才没那么晕了,勉力站起来,却还有些儿踉跄,叫了声师父,身子却还又歪了一下,关莹莹越发笑得欢畅了。
“整天就只见你捉弄你师弟,没个正形儿。”关心越点点关莹莹鼻尖儿。
关莹莹咯咯笑:“爹,我跳舞给你看。”
脱了斗蓬给荷叶拿着,就在雪地上舞蹈起来,舞姿欢快飘逸,如雪地上跳跃的红狐,舞到极处,脑后忽地现出一道魄光,四下一散,化出数十朵花儿,花儿在空中绽放,飘飘洒洒落下,有的落在雪地上,有的落在她身上,一触即灭,空中却又有花儿飘落,无数朵花儿围着她,花在飘荡,人在舞蹈,一时间竟分不清哪是花,哪是人,陈七星半张着嘴,全然看傻了。
忽地里眼前一花,一朵花急射到面前,扑的一下绽开,却是关莹莹看他傻得讨厌,又打花戏弄,陈七星猝不及防,往后一退,到是记得屏住呼吸,却不防后面一块石头,脚下一绊,仰天一跤,摔了个乌龟翻背。
“咯咯咯。”看他摔得狼狈,关莹莹咯咯娇笑,便是关山越也掌不住笑了。
“爹爹,你再看。”关莹莹一声娇叫,所有的花突地消失,却在关莹莹脚底下生出一朵花来,关莹莹一脚独立,双手合掌,由下向上,身子边急速旋转,双手边往上升,而脚下的花也飞速的生长,她越旋越快,脚下的花则越长越大,眨眼间长得有大脚盆大小,每一片花辨都有一人多高。
关莹莹双掌伸到极处,缓缓放下,在胸前合什做拜佛之姿,盘膝坐下,那朵巨大的莲花也缓缓闭合,越缩越小,越缩越小,直小到圆凳大小,却又忽地一炸,花辨纷飞中,关莹莹如脱壳的红蝴蝶般飘出来,那一刹的她,是如此的美丽,天地为之失色。
“爹爹,我跳的好吗?”关莹莹跳到关山越身边,爱娇的倚在他身上。
“跳得好,我女儿跳舞,百花也要为之失色啊。”关山越刮刮她的鼻子:“来,快穿上衣服,出了汗,小心着凉。”一眼看到陈七星,还傻呆呆撑住在地上呢,又道:“下次不许这么捉弄你师弟了。”
“就他那傻样。”看着陈七星狼狈的爬起来,关莹莹扑哧一笑。
陈七星嘿嘿笑,关莹莹舞姿虽逝,他眼前却净是她舞动的身影,想:“小师姐修的这醉芙蓉真的很好看,那醉酒的花香最奇怪,这要是用来对敌,突然放出来,敌人闻着醉倒,可收奇效,不过她把那股醉花香藏在魄中,自己岂非先醉翻了,难道她千杯不醉,可也没见她喝过酒啊,奇怪,奇怪。”
虽然一魂之魄只能形变,可看过关莹莹的醉芙蓉和狗肉胡的向日葵后,陈七星觉得,形变也非常神奇,对魄术也更加向往起来,而眨眼间,二月二便到了。
正文第六章孤绝之魄
测魄,顾名所义,就是对一个人的魄进行测试,魄需要测什么呢,人生而有三魂七魄,不都是一样吗?
错了,苍天造人,确实是安排了三魂七魄的,但日有阴晴,人有残缺,并不是每一个人七魄都是齐全的,这个从外在其实可以显现出来,魄藏精于五脏六俯,开窍于耳目七窍,有的人生而耳聋,有的长而半瞎,其实便是主掌这两脏的魄失了精华或干脆缺失了,这些是明里的,但有些是暗里的,例如先天心脏不太好啊,肺有毛病啊,肾的功能不全甚至天阉啊,这个乍一眼看不到,但魄师通过测魄却能清清楚楚的看到。
师父收徒弟,尤其象光明七宗这样的大宗派收弟子,当然要收七魄齐全的,先天不全,师父岂非白费功夫,所以要测魄,魄若不全,请你回去,师父也别耗神了,你也别耽误功夫。
测魄其实不难,所有修成了魄的魄师都可以测,就是用自己的魄,从被测的人神窍里钻进去,五脏六俯中打一转,那就一清二楚了,好比要知道房子里有没有人,进去走一趟,再清楚不过,不过给人测魄,对魄师来说,有好坏两种结果。
如果是真心收徒,魄入五脏,那就轻轻柔柔的进去,缓缓慢慢的走过,这样对徒弟不但没有损害,因为师父精魄的经过,反而对徒弟的身体有益,便如山泉水经过之处,禾苗自然长得更加茁壮。
如果不是真心收徒,或者就是恶意的察看一下,例如桑八担放赤炼蛇魄进陈七星体内,一通乱闯,那损害就大了,弄得不好,甚至可以让一脏或者几脏中的魄消散,于是五脏失精,七窍害病。
光明七宗,每一宗收徒都是要测魄的,但每一宗测魄的方法都不同,松涛宗测魄,用的是一面铜镜,称为天魄镜,天魄镜当然不是普通的铜镜,而是一件灵器,镜子里藏有灵魄的,每个测魄的弟子,在镜前一站,身体里有几个魄,镜子里就会清清楚楚的显示出几道魄光,非常灵异。
这一天,陈七星大清早就起来了,勉强提着神练了会儿武功,洗了脸,收拾得整整齐齐,也难怪他紧张,等这一天,可有半年多了呢。
吃过了饭,关莹莹这爱赖床的懒丫头居然也起来了,却作怪,围着陈七星左转三圈,右转三圈,一脸的精灵古怪。
陈七星给她转得心慌意乱,作揖道:“好师姐,你别转了,怎么了嘛。”
关莹莹哼哼两声:“我看啊,这魄你不要去测了,过不得关的。”
“为什么?”陈七星惊疑不定:“我会少一魄吗?可是,可是我觉得我身体很好啊。”
“不是少一魄,是多个东西。”
“多个什么东西。”
“这里。”关莹莹抚着胸口:“多一个怪物,四个蹄子两只角,还有一根短尾巴,镜里一照啊,嘿嘿。”
陈七星对魄术虽然有所了解,但魄在身体里的形状到底是怎么样的却不是很清楚,见她说得似模似样,惊慌起来:“那是什么啊,我这里怎么会多那么个东西?”
这时关山越出来了,捏捏关莹莹鼻子,道:“又捉弄你师弟。”
“谁捉弄他了。”关莹莹咯一下笑了起来,对陈七星做个鬼脸:“还不知道是不是我师弟呢,怪物我可不要,跳啊跳,跳啊跳,四只蹄子两只角。”身子一跃,手脚张开,轻盈如小鹿,陈七星一下子明白了,关莹莹是笑他紧张,心里象有小鹿在跳呢。
“臭丫头。”陈七星暗里嘀咕一句,不过给关莹莹这么一笑,到好象没那么紧张了。
测魄在魄极殿,不仅陈七星,尚方义包勇新收的弟子也会参加,这两人有收弟子的爱好,每年总要收那么几个,今年算少的,尚方义五个,包勇六个。测魄是件大事,或者说是一个重要的仪式,他两个也是亲自带了弟子来,也有来凑热闹的,象他两个比较得宠的女儿,包丽丽和尚蓓就都跟着来了。
“六师弟今年终于要收弟子了,这徒弟可难得啊。”包勇永远笑嘻嘻的。
“没办法,小弟性子疏懒,实在教不来徒弟。”关山越一笑,让陈七星叫人。
陈七星上前行礼,叫了声二师伯,包勇点了点头:“不错,你可是大弟子,要给师父争气。”
这下关莹莹不干了:“二师伯说什么呢,他是大弟子,那我算什么?”
“你啊。”包勇笑嘻嘻看着她:“你是要嫁出去的女儿,算不得数。”
“我才不嫁呢。”关莹莹小鼻子一耸:“不嫁不就算得数了。”
“不嫁可不行。”包勇摇头:“要不这样,嫁给我那三小子得了,那还是呆在家里,还是算得数。”
“不跟你说了,坏师伯。”关莹莹闪到了关山越后面,包勇哈哈大笑。
陈七星到尚方义面前,叫了声大师伯,尚方义却只是点了点头,扫了他一眼,没吱声。
尚方义不象包勇,包勇性子阴,便是面对仇人,下一刻捅刀子,这一刻也能打哈哈,或者说上一刻才捅了刀子,下一刻也可以称兄呼弟,尚方义什么东西都放在脸上,他是大弟子,照顺序他是接掌宗主的第一人选,但松涛宗选宗主,不看年序,只看功力高低,修出魄的多少,关山越大有可能修成第五个魄,他却绝无可能再进一步,面子上下不来,平时对关山越也是不冷不热的,对关山越将要收的弟子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至于关莹莹和包丽丽尚蓓三个,关系干脆比三个大的更复杂,若就是尚蓓包丽丽两个在一起呢,两人是针尖对麦芒,但有了关莹莹在,她两人关系到好了,一致对外,关莹莹是她们共同的目标,关莹莹则翘着小下巴,眼光就不看她们两个。
大宗派内部的关系,比村里乡里邻居间的关系要复杂得太多,陈七星看了这小半年,有时却仍然有些不习惯,在他看来,何必呢,尤其象尚蓓包丽丽这些女孩子,爹娘父母家世齐全,还不知足,争什么啊,莫名其妙,但人和人是不同的。
他更不知道,他和别人也不相同,完全不同。
吉时到,魄极殿大门打开,祝五福率众弟子进殿,先祭拜了魄神,随后正式开始测魄。
武士掀开天魄镜上盖着的红绸,陈七星似乎听到了一声微微的欢呼,难道是天魄镜里的灵魄在欢呼?陈七星心下骇异,凝神看着天魄镜。
天魄镜整体呈梭形,两头尖中间宽,有近一人高,中间最宽处约三尺有余,别的不说,仅这大小,就是陈七星见过的最大的铜镜。
天魄镜式样奇怪,镜面特别的清亮,但不能多看,陈七星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有一种错觉,似乎看的不是一面镜子,而是一座深渊,而且隐隐带有一种吸力,似乎要把他整个人给吸进去一般。
真是怪异,陈七星只觉脑后凉嗖嗖的,慌忙错开眼光,不敢多看。
测魄开始,尚方义是大弟子,他的弟子先来。
尚方义包勇挑的弟子,都只有七八岁最多十岁左右的年纪,小的甚至可能只有五六岁,这种年纪,魄已基本成形,却又精华未损,最是养魄的黄金年龄段,养得三五年,魄的基础扎实了,再修练魄术,事半功倍。
但年纪小,也有不好处,魄才成形,胆气还弱,第一个上去测魄的还是年纪最大的一个,差不多有十岁了,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尚方义脾气暴燥,哼了一声:“你腿断了啊?”
那弟子给他一喝,这才上前,站在镜子前面,居然在薮薮发抖。
其实让天魄镜测魄,即不痛也不痒,就跟平时照镜子差不多,身体上没什么感觉,但问题是天魄镜本身给人的感觉太怪异,陈七星打小一个人撑过来的,胆气已经磨得很强悍了,都不敢多看,何况是这些小孩子,而且这些小孩子多是富人家的孩子,穷文富武嘛,娇生惯养的,受的磨练少,胆气自然更弱些。
关莹莹站在陈七星边上,撇了撇嘴,低声对陈七星道:“你上去可别发抖,给我丢人,否则我一世不理你。”
“是。”陈七星直了直腰:“多谢师姐。”
“谢什么?”关莹莹哼了一声:“本来就没什么怕的啊,就当照了回镜子,我三岁就照过了,哼。”
以为世间人都跟你一样呢,陈七星苦笑,不过关莹莹这么一说,他胆气确实壮了些。
天魄镜和普通的镜子不同,普通的镜子照人的影,一站在镜子前面,人影就会在镜子里印现出来,天魄镜不显人影,魄也不是马上显现,而是稍稍过了一会儿,镜中才显出七道魄影,赤橙黄绿青蓝紫,到是颇为好看。
司仪叫:“七魄齐全,过关。”
到底是小孩儿心性,听得过关两字,那弟子顿时欢呼起来,回头看尚方义:“师父。”
这弟子是左近富家之子,为拜到尚方义门下,他家里着实送了不少银子,他能过关,尚方义也颇为高兴,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个笑容,嗯了一声。
有了前面的例子,后面的小孩子胆气便壮了些,没那么胆怯了,连带着包勇的弟子胆子都大了好些,这也是尚方义一直以来比较恼火的一个原因,每次都是他的弟子冲前面,自然也就先出丑,但没办法啊,谁叫他老大呢。
往年总有几个七魄不全的,今年到怪,两人选的十来个弟子,个个七魄齐全,人人过关,不但是尚方义包勇两人,便是祝五福脸上也带了笑,门庭兴盛,做为宗主他自然也开心不是。
“六房送选,陈七星。”
听到司仪叫,陈七星迈步上前,心下暗祷:“胡大伯,谢谢你,我终于要测魄了,娘,测魄成功,我就可以学魄术做魄师了呢,魄师你该听说过,好厉害的,成了魄师,你的星伢子就再也不受人欺负了。”
到天魄镜前面,他整了整衣服,先恭恭敬敬作了个揖,然后才上前一步,昂首挺胸站在了镜子前面,双目直视天魄镜。
陈七星的来历,松涛宗上下包刮尚方义等人自然都知道,做为狗肉胡推荐来的,关山越这么多年来惟一点头答应收下的弟子,他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