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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斧头的诱惑实在太大,他到不是自己贪心,他贪也没用,他就一个魄,这斧头中灵魄如此强雄,别说一个魄,就是四个魄估计也只能在一边望风,但关山越即将修成五个魄了啊,却没听说他搜罗了什么灵器,若把灵斧拿回去献给关山越,那也是回报师父对他的恩情。
“要不回去告诉师父,师父功力高,魄术强,让他自己来拿?”想一想,却又怕关莹莹笑,笑也罢了,他从小就是个实利主义者,并不太在乎别人笑话的,关键是,这次出来得远,要赶回去,至少要到明天,然后再带了师父来,明天晚间未必能赶得到,这么久的时间段里,会不会出意外,给别人拿走了,或者斧头自己飞走了,虽然说斧头飞走有些过于异想天开,可这斧头实在过于逆天,谁知道呢。
一咬牙,陈七星还是决定下崖去,看看再说。
他一直小心翼翼的留意着斧头的动静,离着斧头还有十余丈便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再又前进两丈,又停下,看斧头没动静,又走几步,也难怪关莹莹有时会觉得他没趣味,他这种性子,有时实在是谨慎得过份了,还好关莹莹不在这里,没人骂他,这么磨磨蹭蹭,一步三歇的,终于离着斧头不过两三丈左右,陈七星再次停下,他突然发现,白猴身边没有血。
猴头被一剖两半,怎么会没有血呢,血到哪儿去了?浸去了地下?没有,白猴跌落处,恰好是一块大的石板,石板上一滴血也没有。
“这斧头会吸血,白猴的血都是给它吸干了。”陈七星想到一个可能,一时间毛骨怵然,情不自禁连退几步,差一点就要转身逃跑,不过最终停了下来。
看了半天,四周静悄悄的,到也没有听到想象中吸血的滋滋声,他实在拿不定主意,想了想,正正衣冠,抱拳作了个揖:“斧师在上,在下陈七星,拜见斧师。”
细听,没声音,架子大?还是不会说话?或者累了?死是肯定没有,还会吸血呢。
再又行了一礼,道:“斧师为灵器,暴殓荒野,太也可惜,小子受师门恩重,想取斧师回去献与师父,以报万一,不知斧师肯割爱否?”
关莹莹若听到他这么说话,非当胸踹他一脚不可,但这却是陈七星能想到的最有礼貌的办法,礼多人不怪,斧中即是人魄,该也不会见怪。
斧头果然没见怪,根本就不理他。
“斧师即不反对,小子就当斧师默认了啊。”陈七星试了一句:“小子奉取了啊。”上前两步,却又停下,斧头没反应,再上前,到一丈左右,再停下,斧头还是没反应,先前白猴好象是扑到两丈左右,斧柄上就会放出红环,好象对他例外些啊,是不是不反感?看他长得漂亮,自己没觉着啊?
突又有发现,他站的方向,是反对着斧柄的,是不是方向错了,如果正对着斧柄呢,陈七星略略一想,不敢冒险,还是要试出斧头的反应才行,索性便绕一个圈子,绕到正对着斧柄的方向,把魄力凝起来,一步一步靠近,眼睛死死盯着斧柄,脚下拿着劲,一旦红光闪动,没说的,死命往后纵。
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到离着斧头三四步左右,他再次停住,细看斧头,和他平时所见的斧头也没什么两样,为什么能藏魄,而且能支撑着里面的魄施展魄术,无法理解。
陈七星先想用魄试一下,再一想不行,这不送肉包子试狗嘴吗?哪怕狗睡着了梦中也是张嘴一口,一咬牙,叫一声:“得罪了。”伸手霍地抓向斧柄,他性子中至少这一点好,一旦下定决心,那就顾注一掷,全部身家性命都押上去,什么都不管。
手抓住斧柄,触手微凉,一提,斧刃离开猴头,忽地红光一闪,斧柄上射出红环,陈七星措手不及,连撒手的机会都没有,一个红环从他手上套上来,穿过头,经腰,一直到脚,然后收紧,那力量是如此之强,陈七星双腿倏地并紧,似乎骨头都要给箍断了。
陈七星啊的一声叫,叫声未歇,紧接着又是一个红环从斧柄上发出,这次套在了他腰上,勒着他肚子,这个更要命,上吐气下放屁,肚子里的余气全给挤了出来,想呼气几乎都已不能。
然后是第三个红环,套在了他脖子上,陈七星啊的张嘴,舌头猛然伸了出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他看到一个老者,冲着他哈哈狂笑:“一千年了,终于来了个人,老夫真是等不及了啊,小子,来吧,让血日时代再次降临吧。”
老者的狂笑声中,游过来一条巨大的黑蛇,还不是蛇,头顶有角,是蛟,老者往黑蛟头顶一跳,化一道红光,钻进了黑蛟眉心神窍,黑蛟一声清啸,直扑陈七星,陈七星想躲,却怎么也动不了,黑蛟一口咬着他手,身子同时缠上来,陈七星吃痛,另一手去板黑蛟的嘴,哪里板得开,疼痛之下,激发心中戾性:“你咬得我,我就咬不得你啊。”反手抱住蛟头,嘴一张,一口咬在黑蛟脖子上,入嘴腥热,他也不顾,拼命的吸了起来。
蛟吸他的血,他也咬蛟的血,蛟的嘴巴大,照理说蛟要赢,可他一咬,那蛟却似乎受不了,张嘴嘶叫起来,摆动身体想要挣开,陈七星性子起来,哪里肯放,另一手也得自由,索性双手抱住了黑蛟脖子,加力吸起血来,黑蛟痛声长嘶,扭动身子拼命打滚,陈七星也给它带着滚来滚去,头昏脑胀,但无论如何,他就认死了不松口。
那老者忽地从黑蛟神窍中钻了出来,身影却似乎有些儿模糊,仿佛晨雾见了阳光,变得稀薄了一般,与先前的骄狂相比,他这时脸上一脸惊慌急怒,叫道:“孤绝之魄,你小子居然是孤绝之魄,苍天啊,你何其不公。”
他仰首向天,十指戟张,脸上神情扭曲,恐怖至极,陈七星心下害怕,但总之不松口,死就死,逮着一个是一个,至于老者说的什么孤绝之魄,他却是不明白。
老者叫了几声,叹了口气,似乎是认命了,定定的看着陈七星,点了点头:“天意在你,老夫认命,那就成全了你吧,小子记住了,老夫便是幻日血帝。”
说了这一句,他身子越发模糊起来,渐渐消失不见,而古怪的是,那条黑蛟的身子也越来越小,陈七星仿佛记得,上次和老白毛斗,老白毛身子也是越来越小,和这次一样,为什么?他不明白。
不知过了多久,陈七星醒了过来,眼前黑蒙蒙的,他以为眼睛出了问题,眨了两下才知道,原来天已经黑了,满天星斗,秋虫唧唧,夜风吹拂,带着一点儿淡淡的香气,也许有什么不知名的花,在夜里开放了。
陈七星一直是站着的,双手还紧握着斧柄,斧子却在齐根处断掉了,斧头落在青石板上,陈七星抓在手里的,只是一个斧柄。
陈七星下意识的手一松,扔掉斧柄,仿佛那不是一个木头的斧柄,而是一条蛇,随时会暴起伤人。
斧柄落在青石板上,弹了两下,不动了,但陈七星这一动,却觉得全身都痛,记得刚开始跟关山越学武时,练得久了点儿,就是这种感觉。
陈七星呲牙吸了口气,踉跄了一下,四面看了看,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便是唧唧的秋虫也给斧柄落地的声响吓得闭上了嘴巴,不过这时陈七星已经明白了,先前迷迷糊糊中看到的黑蛟,还有那什么幻日血帝,都是在魄中看到的,身上这么痛,是自己的魄与黑蛟搏斗的结果。
他盘膝坐下,凝了凝神,不敢试运魄光,意识中好象是他吃掉了黑蛟,可又不敢肯定,他就一魄,害怕就那么没了,讳疾忌医,只好先装着没看见,神意凝于下庭魂宫,还好,魂还在,神意一凝,魂宫中小人立时便现身出来,一魂只有三寸长,这时却好象长高了,放出的魄光也要大得多,那种大还不是一般的大,是非常的强大,仿佛洪水暴长,陈七星还没反应过来,魄光已入中庭斗宫,斗宫中又现出一个小人的身影,有五寸高下,还是陈七星的脸,但却是女象。
一魂为本身,二魂为阴身,也是母身,三魂为阳身,也是父身。人禀父母而来,或许你自己可以忘本,老天爷却一定会给你留下印记。
斗宫中现出阴身,也就是说,陈七星修成了第二个魂,或者说,照见了自己的第二个魂,不过他只一个魄,所以中庭斗宫中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这怎么可能?陈七星一惊之下,猛然睁开眼睛,确信自己不是做梦,再闭上眼睛,神意微凝,魂宫中魄光再次升起,入斗宫照见女象的自己,没有错,是他的阴身,他确确实实修成了第二个魂。
“怎么突然一下就修成了第二个魂,难道是-----。”陈七星又惊又喜又疑,但还是担心自己的魄,一咬牙,运起魄光往上一冲,睁眼,但见一道红光冲天而起,竟有二三十余丈高下,红光中现出一把斧头,就是先前抓在手里的那把,不过通体血红,不知如何,脑中就知道,这斧叫血斧,又有一种从未学过的魄术心法运转起来,血斧上吐出三个红环,他也知道,那不知红环,叫血环,或者是血日。
这种魄术,名为幻日血斧。
脑中似乎还有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陈七星却害怕起来,收了魄,一时却有些儿发傻,也不知是惊,是喜,脑子还有些儿晕,迷迷糊糊的,一时想不清楚,爽性便躺在青石板上,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昨夜的一切,恍如梦中,身上也不痛了,反是出奇的空爽灵活,仿佛稍微用一点力,整个人就可以飘起来似的。
陈七星强迫自己不乱想,到昨日白猴喝水处洗了个脸,取出干粮,就着清冽的山泉水吃了,便就出谷,到想起一事:“啊呀,那花别败了才好。”
还好,花还开得好好的,也没遭鸟啄虫害,陈七星吁了口气,取药锄将那花连根挖出,小心翼翼在背篓里放好,出山回松涛城来。
因为陈七星开始行医了,不时会有病人上门,一般的病人,哪敢进祝五福的宅子啊,所以关山越在主宅左近另给陈七星找了座宅子,一座两进的小院,不过陈七星晚间还是住在主宅,只是白天过来,当作行医之所,这会儿回去,自然先去小院子。
关莹莹却已在院中等着,小脚儿踢着石块,一脸的不耐烦,她快十六岁了,又长高了一截,胸前蓓乳也已高高隆起,水灵灵的脸蛋也越发的秀气,已是真正的大美人了,但性子却一点儿也没变,还是象个小女孩子。
一眼看见陈七星,关莹莹顿时就跳了起来:“七星懒乌龟,怎么这会儿才回来,老实交待,昨夜到哪里去了?”
小燕子一般飞过来,胸前仿似揣着两只小兔子,一路欢蹦。
其实陈七星到底去了哪里她是不关心的,上山采药能去哪里,天黑回不来睡树根底下了呗,她就是顺口这么问,她若不发发威,别人不知道她是小公主啊,就好比蚊子不嗡嗡叫两声,又怎么显示它的厉害?
先去翻陈七星的药篓,一眼看到大红花,顿时就欢叫出声:“哇,好好看的大红花,七星小师弟,算你乖,还记得师姐。”
有好处就是七星小师弟,没好处就是七星懒乌龟,陈七星无话可说,也就剩下苦笑了,他以前精干黑瘦,猴儿脸,这年余个子长起来后,脸上肉也多了,浓眉大眼,长相还不错,但眉眼间的神气和尚方义包勇的弟子完全不同,那些家伙,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整天劲神气飞扬,大街上呼啸而过,便如红头苍蝇屎足尿饱从茅厕里出来,陈七星却是神气内敛,无论对着谁,他都是个笑,这笑和包勇那种圆滑不同,也不给人讨好诌媚卑微的味道,是一种憨厚的感觉,尤其在给关莹莹捉弄的时候,这种憨劲儿就越发的明显。
关莹莹把花儿捧出来,带了荷叶飞步而去,回家栽花去了,再不理陈七星。
“要不要先去跟师父说?”陈七星有点儿犹豫,昨夜一觉,他做了个长长的恶梦,梦中是无数的血腥和杀戳,整个天空都是红色的,仿佛染上了鲜血,天空中有五个日头,血红血红,竟是五个血日。
那个梦实在太可怕,他醒来竟然不敢去想,但他有一种感觉,那个老者,幻日血帝,只怕不是什么好人,或者可以肯定的说,绝对不是好人,而他的魄,幻日血斧,只怕也是邪道中的魄术,十有八九是出自黑暗九流,虽然陈七星不敢肯定,可万一是呢?他又只有这一个魄,想废弃都不行,师父知道他学的是邪魄,会怎么想,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关山越在陈七星心里,不仅仅只是师父,更象父亲,而关莹莹就象爱娇的妹妹,他们给他的,并不仅仅只是学艺的师门,而是一种家的感觉,他们就是他的亲人。
娘死后,陈七星心里极度的凄惶,虽然他努力挣扎着活着,心底却始终是空落落的,没有一个落脚点,就象站在悬崖边上的人,时时刻刻的担着心,但有了关山越和关莹莹后,他悬着的心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