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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难受,”陈七星搔头,“我不答应她,她拿花打人啊。”
关山越终于给他气乐了,摇头:“行了,行了,没见过你们这号的,我也懒得管你们了。哦,对了,你这样下去不行,你包师伯得到点消息,要出山一趟,你跟着去跑一趟吧。”
“是。”陈七星点头,他有些不敢面对包勇,可关山越这么吩咐,并不仅仅只是想让他出去跑一下,也是代表他们三房出了一份人力的意思。不论包丽丽是怎么个情形,人失踪了,三房一点儿力不出,那可说不过去,而关山越就只陈七星一个徒弟,不派他派谁?关莹莹听说了,也吵着要去。才丢了个包丽丽,关山越哪还敢放她出去,坚决不许。他真个沉下脸,关莹莹倒也不敢放肆,只抓着陈七星出了半天气。陈七星就是个出气筒,满头包还不敢吱声。
包勇得到的消息,是说江湖上新出了个帮派,叫什么红巾会的,声势不小。这个原本与松涛宗无关,江湖上帮派多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大大小小,兴兴亡亡,今天扯旗明天散伙的,谁管得了那么多。引起包勇注意的,是听说红巾会中有个头目叫什么玉郎君,极为风流好色,经常在外面骗女孩子。包勇怀疑,这个玉郎君是不是那个玉郎君呢?他骗的女孩子里,是不是也包括包丽丽?丑也好歹也好,包勇这个做爹的,总得去看看吧。方一真是那么回事,就只好招了玉郎君做女婿,难道真的打死?不可能嘛。可怜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所以祝五福想要多派几个人,包勇都推掉了,就只带了邱新禾和陈七星。邱新禾好去认人,看两个玉郎君是不是一个人。至于让陈七星跟去,包勇还另有想法,万一包丽丽真的大了肚子,陈七星这个郎中或许就能用得上。
红巾会的势力范围在双鱼郡一带,离着万松郡有好几百里地,倒是靠近陈七星的老家桥郡。包勇带了邱新禾、陈七星,还有七八个家丁,一路急赶,也没惊动沿途的帮派势力。他担心万一是真的,没脸见人,所以悄无声息地埋头赶路,老父寻女,倒像做贼。
进了双鱼郡城,包勇将陈七星留在店里,自己带了邱新禾去红巾会总堂。陈七星这次回松涛城后,趁着一次采药回来,说寻了一株野山茶魄,给关山越、关莹莹都看了。立冬了,本不是茶花开放的季节,但魄不是花,采魄用不着开花。关山越自然替他高兴,又有些伤感,并无半分怀疑。消息自然也传了出去,松涛宗不少人都知道。本来修一个魄不必大家都知道,很多人修成魄后,具体修个什么魄都是瞒着的。但陈七星例外啊,他就一个魄,一个魄的人修的什么魄,关心的人就多些。包勇也许听说了,也许没听说。不过他就算听说了,陈七星一个草头魄也帮不上什么忙。他带陈七星来,要他帮的忙也不是这个,所以留陈七星在店里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陈七星先还想着是不是乔装了跟去看看,后来一想就算了。包勇是四魄降真师,已经是很厉害了,何况背后还有整个松涛宗,又只是去见玉郎君,用不着他操心。就让玉郎君永远消失吧,再也不要出现了。
下午包勇、邱新禾回来,陈七星却是大吃一惊,他们都负了伤。包勇不但负了伤,还中了毒,左腿肿得有小水桶那么粗。虽然包勇以魄力尽力压制,但毒气仍在往上涌,他眉间也隐隐现出了青黑色。
原来包勇他们两个到红巾会要人,先没报包勇的号,只说想见一见玉郎君。如果邱新禾认出两个玉郎君是同一个人,他们再悄悄地问包丽丽的下落,看是否跟玉郎君有关。谁知红巾会牛皮哄哄的,竞说玉郎君不见客,要粑他们两个赶出来。包勇心情不好,邱新禾情绪更差,竞动起手来。他们本想露一手震住红巾会,把玉郎君逼出来就行了,结果红巾会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竞倾巢而出,下死手招呼。包勇真火上来,也就不客气了,师徒俩放手大杀,挑了红巾会总堂,把包括帮主在内的几个红巾会好手尽数杀了,帮众更是杀伤无数。不过红巾会拼死反扑,他们两个也吃了不少苦头,邱新禾受了重伤,包勇中了毒。而玉郎君呢?倒是搜出来了,根本是另外一个人,长得是真俊,不过跟那个玉郎君半点儿也不像。
一场冤枉架!不过他师徒俩这段日子也是憋狠了,回到店里还仍是气势汹汹的,觉得不过瘾。陈七星一看包勇中的毒,却是大吃一惊:“疯蛛!”
除了肿,包勇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以为就是寻常毒物。他看陈七星情形夸张,才觉得有点儿不对,道:“怎么了?疯蛛是什么?那家伙的魄确实是一只蜘蛛,这毒很厉害吗?”
“很厉害。”陈七星点头,“七天之内,若不得解药,人会疯癫而死。”邱新禾一听也急了:“陈师弟,你有解药没有?”
“我师娘的医书上说,疯蛛的毒,唯有丹鳝之血可解。”
“丹鳝是什么?是鳝鱼吗?有没有卖的?”
“丹鳝是鳝鱼,不过不是普通的鳝鱼。普通的鳝鱼老了头顶现黄斑,丹鳝头顶却是一个红包,类似于丹顶鹤。”陈七星一面回忆云素娘医书上的记载,一面取出金针,给包勇刺穴放血,放出大半碗黑血。他又配了药,对邱新禾道:“邱师兄,你照顾令师,我去找丹鳝。你放心,丹鳝虽然难得,但双鱼郡河泽水泊众多,找到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劳你费心了。”包勇点点头,“小六子虽只收了你一个徒弟,却比我那些徒弟有用得多。”邱新禾一张脸涨得通红。包丽丽是他带出去的,结果人丢了,不怪他这做师兄的,却要怪谁?陈七星却是心虚,也不好说什么,把配的几剂药交代给邱新禾,自己出来寻觅丹鳝。
双鱼郡水泽湖泊众多,水产品极为丰富,但陈七星在城里转了一圈,却没看到丹鳝。丹鳝这东西药店里也是没有的,因为要的就是它的血,要活鳝,死鳝没用。
陈七星出城,到附近渔村打听,问到一些老渔夫,说了样子,有说见过的。不过那东西凶,顶着个红脑袋,见什么咬什么,力气又大,蛇~般是吃鳝的,这家伙却还吃蛇,太恶,没人敢吃,所以少见有人捕捞。不过好几个渔夫都说城北的沉泽中有,但当陈七星说出钱请他们去捕捉时,他们却都摇头。沉泽险恶至极,除非是春夏之季涨水,否则谁也不敢进去,稍一不慎陷住了,再也莫想出来。泽中又有瘴气,飞鸟闻着也会随即坠落。沉泽又有个名字,叫沉鱼泽,鱼都要沉,虽是夸张之语,却也可见沉泽的可怕。最大胆的渔夫,也只敢在春夏之季、阳光明媚、瘴气不起的日子里进泽,还只敢在边上打打转,谁也不敢深入。至于现在这种秋冬水浅泥深之季,没有人敢进去,钱再多也没用,得有命花才行。
陈七星没办法,只得自己一个人到沉泽来。他修成了魄,魄可托着身子浮在泽上,陷是不怕陷下去的。瘴气发于春夏之季,秋敛冬藏,因此现在没有瘴气。不过就算有,他也不怕,最多回城配点药。一句话,只要泽中有丹鳝,他还非捉一条不可。
陈七星站在沉泽边上,抬眼望去,一望无际,都说沉泽方圆八百里,八百里不一定,但也确实不小。陈七星围着泽边走了一段,看见一座稍高点的山,又看了日头,山在泽西,一切准备妥当了,这才进泽。他进泽之前为什么看山看日头呢?看日头是定方位,看山是为了以山为标杆,不使自己入泽太深。
魄可以把人托起来,但耗力相当大,而且行进的速度也不快。陈七星的幻日血斧,一斧之力,少说也有千斤,他体重有多少,一百斤多点儿吧,千斤魄力托百多斤重的身子,还不是轻而易举?
不是这么算的,人手有力,力大的,几百斤的石头可轻松抱起,可你要他拿块砖头举着不动看,没人能举半个时辰以上。魄力托人也与此类似,千斤之魄扔个百斤之人,随抓随扔,那叫一个轻松,但举百斤之人就难了,举起来易,举久了难。陈七星现在的魄力,托着身子若不动,三个时辰不成问题,再长就有点儿难了,况且还要带着身子前进。如果在陆地上,脚可借力,跑三天也行。但是在水里,整个身子完全靠魄力托起来,最多不能超过两个时辰,而且速度也慢,比一般的船速快不了多少。所谓人力有时而穷,指的就是魄力。
陈七星以山为标杆,就是想让自己不至于进泽太远。看不见出了,就及时收脚。否则万一深入泽中,魄力用尽,又完全没有落脚之处,陷到里面出不来就麻烦了。
进泽,果然到处都是稀泥,虽有浮草,却不能落脚。鱼倒是有,鳝也偶尔可见,却是不见丹鳝。陈七星以魄化成一朵大山茶花托着自己,便如坐着一条小小的花船,一路寻过去,虽然一时之间没有收获,倒也不缺信心。冬阳暖暖地晒着水面,正是鳝鱼活动的最佳季节,只要沉泽中有丹鳝,他就不信捉不到。一次力尽,二次再来,今天不行,明天再来。他已给包勇放了血配了药,七天之内,不会有生命危险,他就不信七天之内他捉不到丹鳝。
不过他的运气好像还真有点儿差,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山也看不见了,他愣是不见一条丹鳝。陈七星感觉到魄力减弱,不敢冒险,认准方向,先出泽来。他体力消耗也非常大,索性便捉了一条鱼,在泽边烤了吃。他吃饱后,坐息半个时辰,再次入泽。他这次换了方向,仍以山为标杆,却往另一个方向走。他这次运气不错,远远便看到一个红点,到近前一看,果然是一条丹鳝。这条丹鳝大,脑袋足有粗酒杯大小,身子一半在泥里,但露在外面的一半也有三尺多长,估计整条应该在五尺以上。
“这孽畜怕是有百年以上了,别是成了魄,成了魄就难提了,不过药性也更强。”陈七星又惊又喜,身子放低,藏在山茶花后。他为了保险,直到丈许外,才悄悄地放出一个血环,猛一下箍住了丹鳝的脖子。丹鳝乍惊之下,猛地一弹一蹿,竟然从血环中蹿了出来,陈七星暗叫一声糟。他以前提鳝鱼捉老了的,知道鳝鱼这东西最是滑头,脑袋大身子小,身上还黏滑,若是夹不住它脑袋,只捉它身子,无论如何也捉不住它。当然,血环若尽死命一箍,也能箍住它,但就怕把它箍死。死鳝是不行的,要解毒,必须要用活鳝血。所以刚才那一下,陈七星用的力道并不是太大,想不到竟就让丹鳝溜了出来。丹鳝一蹿出水,陈七星也看清了它的全貌。它身长六尺有余,圆滚滚的身子,生着淡黄色的花纹,脑袋上一个红包,激怒之下更是艳红如火,嘴张开,丝丝做声,一嘴獠牙,淡黄的小眼睛凶光四射。不过,它似乎也给血环那一下箍怕了,不敢主动进攻,只是拼命往前蹿。
“哪里走?”陈七星大叫一声,叉一个血环放出,跟着一套。这次没能套住丹鳝脑袋,丹鳝身子一扭,“哧溜”一下又滑了出去。
这一次丹鳝换了招数,头往下一栽,径直往泥里钻去。鳝鱼这东西,钻洞的本事最强,陈七星以前提鳝鱼,最怕的就是钻泥,自然早有防备。他看着丹鳝往泥里一钻,半截身子还在外面呢,便急忙放出两个血环左右一抄,抄进泥里,将丹鳝连着一大捧泥巴一同抄了起来,顺势一抛,泥水裹着丹鳝直上半空。丹鳝不知死活,还在扭着身子乱钻呢,可就从泥巴中钻了出来,赤条条地横在空中。陈七星早在等着,两个血环放出,一前一后,同时套住丹鳝。陈七星这次学了乖,捏住劲道,血环只是轻轻套住丹鳝,绝不用力。鳝鱼这种东西,其性狡而懒,你用力捉,它拼死挣扎,一钻一扭的,再大的力也捉不住它;可你如果只是轻轻兜住它,不用力,它就有了侥幸心理,以为没什么事呢,懒得再钻了,就那么呆着。陈七星以前捉惯这玩意儿的,倒是知道它这个性子。果然,这么轻轻套着,丹鳝扭了两下就不动了,仿佛一个懒丫头赖在被窝里,动一动只是找个更舒服的姿势,而不是想要钻出被子来。
陈七星偷笑,血环慢慢收回。他带了篓子来的,虽然篓小丹鳝大,可只要进了篓,它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得来。陈七星小心翼翼地将血环移到篓边,前环调准了,将丹鳝脑袋对着篓口,后环一送,将丹鳝送入篓中。不想丹鳝见了篓子,竟就知道危险了,身子忽地一扭,没往篓子里去,脑袋擦着篓子边钻了过去。陈七星双环急用劲时,哪里还来得及,“滋溜”一下,又给丹鳝溜进了水里。
“今天还不信就抓不住你。”陈七星简直气坏了,双环急抄。不想丹鳝却没往泥里钻,头一昂尾巴一摆,径直往前蹿,“嗖”一下蹿出去老远。它可能是真正感受到了危险,拼命了。
陈七星一抄不中,急往前赶,他以魄带形,纯是水面上借力,速度不是很快。而丹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