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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镝一见,失声喊道:“这是魔魂么?”
狂尊冷哼道:“算你还有些见识,这些便是我苦炼了数十年的魔魂。”
魔魂的修炼极其残忍,是强行吸取活人的魂魄,以自身的灵胎阴火反复熬炼而成,专门用来攻击修真者的灵胎,歹毒无比。相传,这还只是魔功中最粗浅的法门。
魔魂渐渐显露出本来面目,竟然全是七虫族人,多数都是褐甲蠕虫,间中夹杂着几个红丝蛰虫和银牙厉虫,唯一不同的是,这些魔魂全是扭曲变形的虚幻,而且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枯镝等人尽皆大惧,纷纷破口大骂,对高庸涵能否抵挡住这一招,更为关切。
紫袖眉头紧皱,急忙给高庸涵传音:“放出火螈,千万要守住自己心神!”
高庸涵闻言不敢怠慢,默念咒语,云霄瓶随之冒出一股青烟,青烟越来越盛,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变作一只威猛到极致的火螈。这条火螈虽被紫袖收服,困在云霄瓶内,但是一股怒气无处发泄,这下终于重见天日,暴怒之下,喷出的已经不仅仅是烈焰,而是沸腾的地火熔浆。
这条火螈已通灵性,对于拿捏着自己内丹的紫袖和高庸涵二人,不敢存有半点的反抗之心,但是对于这些在它看来,形同蝼蚁的虫人,却正好是出气的对象,大片的熔浆喷洒在石梁两侧,无论是银牙厉虫,还是褐甲蠕虫,均死伤无数。这些虫人早已被眼前的景象,完全给惊呆了,他们所见过的火螈,最大的也不过是虻尊修炼的那两条,长也不过才三十余丈,可是现在这条,足足在百丈开外!
地火熔浆不住地喷洒在石梁两侧,双方阵形大乱,纷纷后退。火螈见状大感解气。火螈这一通胡闹不要紧,却苦了高庸涵,被数十条魔魂紧紧围住,感觉似乎有无数张厉嘴在撕咬自己,同时又有无数的冤魂想钻进紫府,耳边全是怪叫惨呼。最令他震惊的是,自己无论施展什么法术,都根本伤不到这些魔魂。更为不妙的是,在紫莹山凝愁宫制作灵符时,恰恰没有制拒孽灵符,以至于对附骨的魔魂,竟然束手无策,只能苦苦守住心神。
紫袖也没想到这条火螈如此狂暴,居然完全不听从吩咐,当下一道灵力打到它内丹上,火螈吃痛之下,才想起应该做什么。偷偷看了紫袖一眼,见她秀眉倒立,当即吓得半死,一转身绕着高庸涵急速飞舞,不断地喷出纯净的地火烈焰,灼烧那些魔魂。
狂尊初时看到这条火螈,也自吃了一惊,当见到高庸涵竟然意图用火螈,来对付魔魂,很快就放心了。因为他的这些魔魂,就是在炼世山内,借助地火炼化的,所以根本不怕。果然,在地火的灼烧下,那些魔魂反而更加卖力,高庸涵的情势更加危急。
紫袖见状,掐指一算便明了了,情急之下就准备出手,此时她一心挂念高庸涵的安危,压根不去考虑什么规矩。
高庸涵心神渐渐迷失,以前的种种惨痛一一呈现在眼前,冥冥中似乎听到了魁豹爽朗的笑声,突然心中一动醒觉过来,灵力运转之下,凝愁术随即发出,尸螟蝠从藏鸦指环中飞了出来。由于魔魂等于是一种魔界生物,所以并无修真意义上的法力波动,藏鸦指环也就没有被激发。尸螟蝠是尸头蝠王的元神所化,尸头蝠王修习的法术,也是以吸取人魂魄为主,所以一出来,就感受到了周遭的魔魂,欢啸着吸食起来。
魔魂起初没在意,结果几下就给吞噬了几个,才片刻功夫,就被尸螟蝠赶得四处乱窜。狂尊见状大为诧异,万万没想到,当今世上,竟然还有能克制魔魂的异兽,那自己苦心修炼的魔功,岂不是令人大失所望?一声怒喝,又喷出一条魔魂。
这条魔魂比之刚才的那些,有着极大的不同,是狂尊修炼出的三个本命魔魂之一,在虚幻的身体外,结出了一层细密的褐色鳞片。在火光照耀下,魔魂每扭动一次身躯,鳞片都反射出不同的色彩,竟有一种别样的绚丽。个头虽然不大,但是周身散发出一种阴狠的气息,就算远在数十丈之外的枯镝等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狂尊魔魂刚刚冒头,尸螟蝠变得愈加兴奋起来,几下把高庸涵身边的魔魂赶开,就迫不及待地朝对面冲了过去。狂尊魔魂毫不迟疑地迎了上去,两只异兽凌空撞在一起,狂尊魔魂居然从尸螟蝠身体上穿了过去。尸螟蝠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转身朝狂尊魔魂追了出去。
高庸涵趁着魔魂被赶开的瞬间,急忙调整受损的紫府,同时感觉灵力有些散乱,“这些魔魂果真厉害,要不是有尸螟蝠,只怕今天就要给人把灵胎吸了去。”高庸涵此刻才算真正明白,刚才为何枯镝谈“魔”色变了,这个狂尊的确不易对付。这么想着,手上也没闲着,为了恢复灵力调整气息,掏出一枚采自凝愁宫的楚兰红泪,悄悄塞进嘴里。刚嚼了一口,一股难以忍受的辛辣,从口中直冲脑门,一呛,把楚兰红泪全喷了出去。
刚才被尸螟蝠赶跑的魔魂,趁着尸螟蝠和狂尊魔魂巨斗的机会,又纷纷朝高庸涵扑来。恰逢高庸涵喷出楚兰红泪的当口,首当其冲的几个魔魂,躲闪不及被喷了个正着,竟然出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场面。那几个魔魂被楚兰红泪打中,原本虚幻的躯体逐渐变成一层薄薄的青烟,青烟中显现出一幅幅画面,画面里似乎有许多虫人的面孔,正遭受极其惨痛的煎熬。青烟渐渐散去,那些若隐若现的虫人面容越来越扭曲,加上似有似无的惨呼、哀鸣,一时间石梁两侧阴风阵阵。
剩下的魔魂见状大惊,急忙退到一边,不敢再靠近高庸涵半步,生怕自己也被彻底化掉。原来,紫莹山的楚兰红泪才称得上是真正的仙果,乃是凝愁仙子的眼泪变来的,多少还保留了几丝仙气。仙与魔互相克制,楚兰红泪蕴含的那点仙气,自然对这些魔魂,有着极大的威力。楚兰红泪虽具仙灵之气,却还无法对付真正的魔界中人,只是狂尊的魔功毕竟才修炼了不到百年,尽管可在厚土界横行,但是离仙、魔的境界还差了很远。这么一来,他炼制的魔魂,自然也就无法抵挡楚兰红泪里的仙灵之气了。
高庸涵之所以感到辛辣,完全是仙灵之气和魔魂之间的排斥,幸亏那些魔魂不曾钻进他的紫府,否则这一枚楚兰红泪,只怕当场就会让他送命。虽然不知道内中的情由,但是高庸涵微一错愕间,就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了,当下又拿出一枚楚兰红泪,塞到嘴里大嚼,然后朝那些魔魂喷去。几次下来,魔魂固然被化掉了不少,那种辛辣的感觉也没有了,想来是体内的魔魂气息已经完全根除了。
那边尸螟蝠似乎受到高庸涵的影响,也是愈战愈勇,和狂尊魔魂斗的难解难分。
狂尊见高庸涵连连喷出一种从未见过的东西,就像是魔魂的克星一般,大骇之下,冒出了一个念头:“难道说,对面那个小子身上,竟然有仙器不成?”
第四十七章 暂退
狂尊想到这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慌乱,急忙大吼道:“住手!”跟着一吸气,把剩余的魔魂,连同自己的本命魔魂全部收了起来。尸螟蝠追了几步,慑于狂尊身上流露出的强者气息,不甘地叫了几声,退回到高庸涵身边。
高庸涵早已经将尸螟蝠视作好友,虽然尸头蝠王在世时杀了魁豹,但是其元神被藏鸦指环吸取之后,前生的记忆丝毫没有保留,化作尸螟蝠后,反而屡次救高庸涵于危难之时,所以一人一兽的感情极深。尸螟蝠吞噬了十多个魔魂,体形、外表又有了几分细微的变化,原本绿油油的颜色,变的深了一些,身上散发出的红光也更加夺目。
高庸涵爱惜地抚摸着尸螟蝠,看着面色阴沉的狂尊,笑道:“怎么,不打了么?”
狂尊心中又是后悔,又是庆幸,矛盾之极。一方面,后悔自己给了高庸涵太多机会,没有在开始时就痛下杀手;另一方面,又庆幸留了几分余地。从高庸涵刚才的表现来看,在其背后,很可能有仙界的影子,要是把他给伤了,万一引出后面的仙人,那自己肯定是死路一条。就算没有仙人这一说,即使是高庸涵和紫袖两人联手,只怕自己都很难占到上风。既然如此,眼下还无法确定,此人倒底隐藏了多少实力,那么自己的魔功还能不能见效,就大成疑问了。再联想到紫袖刚才爆发出的气势,已经远超所谓的修真者了,而这两人从未在焚天坑出现过,焚天坑的凶险,绝非普通修真者所能抗拒,难道这一男一女,当真是仙人弟子?
狂尊面容数变,高庸涵的突然出现,完全打乱了自己的安排,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不过转念又想,反正和这两个人还没有撕破脸,尚有回旋的余地;加上阅昙洞通往外界的所有通路,都控制在手中,也不怕枯镝等人逃脱,尽可从长计议,当下笑道:“阁下好俊的修为,这一场,算是我输了!”
话音刚落,阅昙洞这边的虫人一阵欢呼,高庸涵紧绷的心弦总算舒缓了几分,默念法诀将犹自盘旋的火螈收到云霄瓶中。凤五、枯镝等人也松了口气,眼下就看狂尊能否信守承诺了。
狂尊一扬手,将计熬抛给了高庸涵,丝毫不理会枯镝面上的惊喜,沉声道:“我既然认输,自会退出阅昙洞。”说到这里,深深看了高庸涵一眼,眼中充满了不甘,良久才一字一顿地吐出一句话:“我虽不再踏足阅昙洞,但是仍会围困此地,只要不归顺,一个人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此话一出,枯镝等人尽皆失色,看着红云一卷,狂尊转身离去,褐甲蠕虫大军慢慢后撤,直至看不见身影,才想起要重重感谢高庸涵。
高庸涵此时仍站在石梁上,显得异常醒目,脚下躺着萎顿之极的计熬。紫袖缓缓走到高庸涵身边,握住他的右手,一股灵力轻轻地输了过去,她知道,高庸涵刚才接的那三招,无论是心力还是灵力,都已到了极致。半晌,高庸涵才回过劲,扭头朝紫袖一笑,虽然没说一句话,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了。
凤五领着红蜓、虫髅棠等人当先迎了上来,枯镝率着一帮七虫族的长老紧随其后,再后面是被人搀扶的厉屏鸦等人,纷纷涌上石梁。红蜓和虫髅棠手足情深,几步冲到高庸涵身边,仔细查看了计熬的伤势,确定没有什么大碍,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跪在高庸涵身前,哽咽着说道:“高先生,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兄弟没齿难忘,但凡有所差遣,必肝脑涂地以报答先生!”
高庸涵急忙伸手要扶起两人,可是两人动作更快,“咚咚咚”磕了三个头,高庸涵大急,不停地说道:“二位大哥,这是做什么,我怎么承受得起?”
此时,众人已经走到高庸涵身前,枯镝刚想接话,红蜓已经抢先说道:“高先生,这‘大哥’二字,以后切莫出口了,真正承受不起的是我们兄弟!”
“高老弟,你就不要推辞了,”说话的是凤五,手一抬,示意高庸涵无须多言,跟着戏言笑道:“你想,你叫我五哥,再叫他们大哥,岂不是全乱了?”
“这,这有些不妥吧?”高庸涵本性洒脱,但是最受不得别人大礼,以前在东陵府军中之时,就从来不让下属向自己下跪,此时看着仍跪在面前的红蜓二人,颇有些手足无措,只得说道:“二位,如果再不起来的话,我以后就叫你们‘大哥’了?”
红蜓一笑,连忙拉起虫髅棠,把计熬也一并扶了起来。这时,尸螟蝠似乎有些不满受到了冷落,在一旁叫了几声,神情中很带着几分得意,似乎在向众人表明,自己也出了不少力。红蜓和虫髅棠,又笑着对尸螟蝠施了一礼,尸螟蝠这才欢然地飞舞了几圈,钻进了藏鸦指环中。
一番忙乱后,枯镝领着凤五、厉屏鸦等一众虫人,恭恭敬敬地排作几排,肃手而立,朗声说道:“高先生,我知你是不重虚礼之人,但是此次援手,救我七虫族于倒悬,七虫族阖族上下,永感先生大德,请受我等一拜!”说完,齐齐朝高庸涵施了一礼。
枯镝等人这一拜,石梁周围,乃至整个阅昙洞的虫人,都一起跪拜下去,齐声喊道:“请受我等一拜!”七虫族人本来嗓门就大,几十万虫人同声高呼,震得地动山摇,黑压压跪了一地,几欲无穷无尽。
高庸涵连声道:“不敢,不敢!”然后还了一礼,将枯镝先搀扶了起来,然后一把拉起凤五,低声笑道:“五哥,你也跟我来这一套?”
“不然!”凤五正色道:“要不是老弟及时出手,又逼退了狂尊,只怕阅昙洞迟早会失守,那时我七虫族将会遭受灭顶之灾啊!”
“不错,计族长言之有理!”枯镝从旁附和道。
高庸涵旋即醒悟,凤五此时的身份,是红丝蛰虫部族的族长计虫匀,当下不再多说,谨守言多必失的原则,怕不慎泄露了凤五的身份。
虽然阅昙洞的危急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