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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想到他平素清朗明澈,淡雅从容,生了病却像小孩子一般闹腾个不休,李沧澜不禁莞尔,指尖细细描绘着对方俊美出众的五官轮廓,滑至下巴时迟疑了一下,遂顺着修长的颈项一路下来,挑开领口,解下一个又一个盘扣,片刻功夫,白皙匀称的躯体便已不着寸缕地呈现在他面前。
略显单薄,却不失柔韧,骨肉匀称,肌肤平滑如玉,白细如瓷。
莫憬玄浑然不知自己已全身上下清洁溜溜地横在昨日还是政敌的男子面前,更不知道那人凝视着自己的目光里,燃烧着怎样的欲望之火,他只觉阵阵清凉包裹住自己的躯体,舒缓了因发烧而带来的燥热,愉悦地低叹了一声,他在李沧澜目不转睛地注视之下,舒展了身体,从头到脚,一览无余。
李沧澜苦笑一声,暗自摇头,春色无边,要他如何把持得住,然而床上那人冻了一夜又中了一掌,现下正高烧未退昏迷不醒,怎禁得住让他恣意妄为?
莫憬玄低低地咳了几声,睡得仍不安稳,眉宇间尽是梦魇。
飞快地替他擦拭了身体,末了一床锦被盖上去,本打算眼不见心不乱,却在看了他一脸焦燥后,鬼使神差地,将手探入被下。
感受着掌下略高的温度,李沧澜难以置信地发现自己的手竟在微微颤抖。
只手撑在床头,不放过他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变化,锦被下的那只手,沿着胸膛一路抚下去,经过结实紧绷的腰线,平坦温热的小腹,流连片刻,最后,覆住他柔软的分身。
他本不喜男色,偶一为之,也是意兴阑珊。却不知为何,面前这个清瘦倔强的小太傅,竟让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情愫。
想占有他,却不愿伤着他,想抱着他拥着他,享尽鱼水之欢,看他不谙人事的身体,为自己绽放开无尽的风情,想听他清朗温和的声音,呻吟出自己的名字,想要他……
活了二十六年,头一次产生这样的心动,却不知,面前这人,对他又是何等心思。
手指时重时缓地抚弄他的分身,感觉原本的柔软在他掌中渐渐抬头,渐渐火热,而莫憬玄脸上,浮现出孩童一般的迷惘,眉头稍微平缓,低低地喘息着。
未经情事熏染的素颜,晕开淡淡的红潮,分外惹人怜惜。
掌下的人难以自抑地颤抖,低吟,喘息,然后,释放。
拭去手上白浊的液体,满意地看着他舒展了眉头沉入黑甜乡,李沧澜唤了侍女进来,交待了几句,便起身离去了。
留下沉睡中的人,梦中细品那销魂蚀骨的温柔……
一觉醒来,已是深夜,身上虽然虚软无力,却松爽了许多,头脑也清楚了,莫憬玄强撑着坐起,环视四周陌生的摆设,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锦被滑下肩膀,看见身上明黄色的丝袍,不禁愕然。
脑中飞快地回想起那个雪夜,对峙,受伤,然后……清澈的双眸蒙上一层怒气,那个吻,那般放肆轻狂,让人好生恼怒。
他再无知,也明白那是男人对女人做的事,却不知那无礼的人哪根筋搭错了,竟轻薄到他头上来!
扯扯身上松松系着的丝袍,潜意识里感觉到发生了某些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掀被下床,赤脚碰着地板时哆嗦了一下,还未走到门边,已有人先他一步推门而入了。
李沧澜!
莫憬玄瞪大双眼,僵在原地。
再多的气恼,见了正主儿之后却化为淡淡的红,晕在脸上,脉脉的热,涌上耳畔。
幸好室内烛影深沉,遮去他一脸不自在。
李沧澜从身后侍女手中接过托盘,合上门,径自走到桌前,倒了杯茶,挑眉问道:“饿吗?”
几样素粥小菜,加一盅浓浓的药汁。
“六王爷,”莫憬玄难掩嫌恶地瞟了一眼药碗,虚应道,“臣惶恐,不敢劳王爷大驾。”
李沧澜不以为忤地笑笑,拎起貂裘大氅,近前给他披上,柔声道:“天冷,多穿些。”垂眼见他一双赤脚,皱了皱眉。莫憬玄还没来得及回话便觉身上一轻,竟被他抱了起来,不由喊了出来:“王爷,请自重!”
李沧澜神色有瞬间的黯然,早知道他不是乖顺之人,日间种种,真如春梦一场,醒来便忘得一干二净。
轻轻把他放到床上,拉过被子拥住,抚到他双脚早已冰凉,便用双手轻轻摩擦,直到温热了为止。
抬眼看他,又是一付张口结舌被吓呆的傻样子。
那双澄澈悠远的眸子,饱含了震惊、怀疑、恼怒、轻鄙……还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羞涩,映着烛光,黑水晶一样光彩照人。
四目相接,一时忘情,直到一阵低咳唤回神游天外的遐思,李沧澜忙端了药碗过来,递与他道:“把药喝了。”
莫憬玄看了一眼手中的药,抬眼看着立在床前的李沧澜,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没有温度,毫不留情——
“王爷何必如此戏弄微臣?要杀要剐,不过一句话而已。”
酸涩微苦的气息在胸中弥漫,李沧澜无奈地笑,戏弄?何不说造化弄人?这皇位之争让他迷恋于他,而,也是这皇位之争,让他厌嫌于他呀!
“太子已于今日登基,”看着对方一脸惊疑交错,他满心不是滋味,“你赢了,莫憬玄。”
莫憬玄怔了半晌,摇头一笑,道:“王爷可是认为微臣如此好骗?太子心智城府,怕远不是王爷的对手罢?”
突然,下巴被他狠狠捏住,被迫抬起头来,对上那双隐忍着怒气的眼,听到他一字一句道:“莫憬玄,你可知我放弃皇位的条件是什么?”
莫憬玄望着烛影摇动中阴沉的俊颜,后颈一阵发凉,记事以来头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觉,像寒冬檐下的冰棱一般,扎入血肉,消弥无形。
“一是兵权,二是……”雕塑一般的俊美容颜上带着几近残忍的微笑,直凑到他面前,“你。”
莫憬玄倒吸了一口凉气,手上的碗砰然落地,乌黑的液体四散飞溅,苦味在房中弥漫开来,他强撑着抬头直视对方,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讽道:“这算什么?微臣何德何能,竟能让王爷舍了这万里江山?!”
李沧澜抚上他柔润的面颊,道:“‘逆臣莫憬玄,假传圣意,陷害储君,挑起事端,造伪诏而调精兵,陷君主于不仁,诬臣子于不义,已于今日卯时问斩,宅地田产,没收充公’。”
看着那张清雅俊美的面容逐渐变得惨白,那双光彩照人的眸子逐渐变得黯淡,李沧澜下了最后一击——
“你是已死之人,再不容于天下,这一生,你只能留在这里,留在本王身边!”
第03章
——你是已死之人,再不容于天下,这一生,你只能留在这里,留在本王身边!——
那人临去之前留下的这句话,魔音穿脑一般,搅得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直到天将破晓,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半梦半醒之间,那人仿佛又来过,却再没动手动脚,只是替他掖好被角,放下床帏。
睡饱了,懒洋洋地在屋里摸索了一圈,无奈地摇摇头,又窝回床上,抱着被子发呆。
室内生着火盆,温暖如春,但他可没忘了外面正是风雪交加,要命的是,屋里连一件可以称作衣服的物件都没有——除了他身上这件松松垮垮一扯就开的丝袍。
要想出门,只怕得披着被子了。
如果李沧澜前夜的话当真,那他现在的身份便一面是皇位嬗变中被诛杀的逆臣叛党,另一面是六王爷府中无人知晓的阶下囚徒。
想到昨夜那人眼中显而易见的征服欲,莫憬玄不禁打了个寒颤,整个人缩回被窝里。
从没有人用那样的眼光看过他,像高空中盘旋的老鹰,无所顾忌地盯住一只走投无路的兔子,而他,竟然不自觉地像那只兔子一样瑟瑟发抖!
细细算来,与李沧澜不过数面之缘,他一介小小的太傅,位不高权不重,平日里谁也不会正眼瞧一下的人物,再加上向来谨言慎行不露半点锋芒,太子又是个软弱善良与事无争的主儿,即使他想,也不可能和权势大如天的六王爷杠上。
思来想去,也只有雪地里那一夜的渊源,可是如果说因为被自己用刀架在脖子上要胁了一夜竟成为六王爷对他产生高度兴趣甚至紧抓不放的缘由,莫憬玄会直觉地认为:他有病!
他年纪虽不大,胆子却一向不小,师父早说过他不适合入朝为官,劝他及早抽身,弄到现下的情形,真应了一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暗中布局的时候,早已盘算过最坏的结局,不外是人头落地,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却怎么也没想到竟会莫名其妙地被李沧澜看中,几番羞辱,让他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未能杀身以成仁,反而弄得里外不是人,莫憬玄自己也觉得好生冤枉。
——你是已死之人,再不容于天下,这一生,你只能留在这里,留在本王身边!——
“见你的鬼!”低低地咒了声,怎么也挥不去那夜以来的点点滴滴,强悍霸道的吻,密不透风的拥抱,还有温热他双脚的手掌,是羞辱么?却为何那么温柔?害得他脸又热了。
在床上翻滚了几下,打了个哈欠,罢了罢了,往昔种种,譬如昨日死,反正他也没什么便宜给人沾,斤斤计较,不如忘了拉倒。
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正要一场大梦,忽然听见“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抬眼见又是那阴魂不散的王爷,干脆翻个身不理不睬。
李沧澜也不恼,自顾自到床边坐下,顺手捞起莫憬玄披散在枕上的长发,在指间缠绕把玩。
莫憬玄被闹得心烦,翻身坐起,却因用力过猛扯到头发,疼得低叫出声。
李沧澜忍不住一脸笑意,伸手将他揽到身前,凑过去嗅他发际的清香,感觉怀中的躯体一阵僵硬,遂低低一叹,道:“本王的怀抱,竟让你这般为难么?”
莫憬玄哭笑不得,讽道:“若你我有一人为女子,那便半点不为难了。”
“哦?”那人不见半点收敛,咬上他耳垂,笑道,“你以为本王愿意抱一名男子么?”
暖暖的气息让他半张脸都酥了,不愿意?还死抱着不松手?!
莫憬玄不禁气结,用力偏过头去,咬牙道:“李沧澜,你究竟意欲为何?!”
身后那人半晌无语,怀抱却越收越紧,紧到让他喘不过气来,肩背密密实实地贴着他的胸口,沉稳有力的心跳透过肌肤,撞击着他的知觉,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只觉自己的一颗心越跳越快,几乎要跳出腔子。
虽然心理上很是反感他几次三番的轻薄作弄,可是这身体的反应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会紧张,但绝不是嫌恶,何况在他的挑逗之下,会脸红耳热、酥麻虚软是不争的事实。
懊恼之下,想当然地归因为自己太缺乏经验,而对方,显然是风月老手。
舔了舔嘴唇,轻声唤道:“王爷?”
方才一时气极,竟忘了彼此身份悬殊,一个不慎,大好的头颅就没了。
虽不甘心,却知道嘴再硬,也硬不过王爷,淡淡道:“草民无知,冒犯了王爷,还请恕罪。”
身后传来低低的闷笑声,原来那人一直忍笑忍到快中内伤,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好容易平复了气息,李沧澜道:“你怕什么?怕本王杀了你么?”
莫憬玄冷笑道:“杀了倒好,省得受这等戏弄羞辱。”
李沧澜沉下脸来,直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以为,本王是在戏弄你?”
莫憬玄有些气短,对着那张近得快贴住的邪美面容竟感到心虚,奈何他向来嘴硬,脾气更硬,适才王爷搂着他不作声,或许还能心软上些许,现下辞锋相对,纵然理亏,气势上可不能少半分。
更何况他自觉理直得很,于是更加凌厉地瞪回去。
“小鬼!”李沧澜居然敲了敲他的头,道,“本王实在是太心软了,竟舍不得罚你。”
小鬼?!心软?!舍不得?!
莫憬玄无力地瘫在枕上,喃喃道:“气死我也……”
一忍可以支百勇,一静可以制百动。
莫憬玄趴在床上,扯过被子蒙住头,任他左摇右晃千呼万唤,就是不理,不睬,不答话。
磨了许久,李沧澜也没了耐性,顽性上来,干脆合身扑过去,一付标准的急色鬼状,吓也吓死他。
果然,莫憬玄在重压之下,大惊失色,古训全丢到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