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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啊。”
“是吗?可是你看起来很寂寞。”
鸠目浮现出一抹苦笑。
“什么啊。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
他一面微笑,一面摇着头。
“以前……姐姐,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她也说过你看来很寂寞吗?什么时候的事?”
鸠目故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不想说。”
“什么?为什么?”
“没什么。”
“不要隐瞒嘛。说啊!”
“我才不要!”
“你越是隐瞒就只是越让人在意!”
“谁要告诉你!”
“你这家伙!”
扭成一团倒下的两人在地毯上打滚。在打闹了一阵的时候,黑羽突然唐突地提出“干脆收个养子吧!”
“你说什么傻活!我可敬谢不敏!”
“你不是想要孩子吗?”
“那就更加抱歉。要孩子的话我会去找女人生的。”
“有什么关系?”
黑羽笑着把鸠目的头楼进了怀里。
“我们的孩子。“
“别说傻话!”
鸠目痛骂的嘴唇被黑羽用嘴唇塞住。他轻轻吸吮后靠在了鸠目的额头上。
“隆之,来和我谈场恋爱吧!”
黑羽边说边再次吻上了鸠目。鸠目抓着黑羽的头发把他从自己身上拉开。
“讨厌的男人!都是你把我的人生搞得乱七八糟!”
“骗人!”
黑羽浮现出浅笑。
“我们明明在过着幸福的新婚生活嘛。”
“你这个…畜生!”
当鸠目试图殴打笑着的黑羽的时候,他又再次被黑羽所抱紧。嘴角的咒骂全都被厚实的胸膛所吸收,没起到任何的作用。鸠目无可奈何地抬起头来,粗暴地拉近黑羽的头展开了一个仿佛像是暴力般的接吻。
爱的傲慢
一
当腹部被菜刀刺入的瞬间,鸠目隆之考虑着姐姐的事情。
对方是精神病患,新闻记者绝对会把这次的事刊在社会新闻版上。
而且大概还会对嫌疑犯和被害人之间的关系进行报道,这样一来自己有前科的事也会被挖出来。
虽然他没有特意隐瞒过自己进过少年院的事实,或是特意去进行努力认真的生活,但是也当然不想把这种事情闹大。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生活的话,过去究竟怎样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他不想造成姐姐的困扰。
姐姐对他来说是唯一的亲人。
至今为止,因为有个有前科的弟弟,姐姐在面对姐夫和亲戚们时已经受了不少的委屈。鸠目很清楚自己不是个能用来对他人夸耀的弟弟。离开少年院后也是,他到处游荡,混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到最后回到出生的故乡横滨后,还是暂时受到了那种组织的照顾。他如今的职业是酒保。而且虽然有住处,也是借住在别人的地方。至于说到他同居的对象的话,更是个已经臭名昭著的流氓。当然了,这位对象在生物上的分类也属于男性。
鸠目一方面相当厌烦这个男人,觉得他是个大累赘,另一方面又不可否认地受到了他的吸引,这种复杂的心情,除了鸠目自已以外,大概谁都无法理解吧?况且这也不是可以在一般人之间摊开来寻求理解的事情。
比起被菜刀刺中的腹部,鸠目头部的疼痛要更加的剧烈。
鸠目并不是怕死。
从以前起他就没有害怕过死亡。
他只是希望能想办法对付一下这个头痛。
姐姐会哭吧?
死掉的话遗体要怎么处理?
又要麻烦那家伙了吧,鸠目倒下的时候脑海中就是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二
“不用找了。”
放下LV的旅行袋后,鸠子从计程车上下来了。
她脸孔上闪烁着期待着感人再会的光芒,按着宽帽沿的白色帽子,很自然地加快脚步以小跑弯过了拐角。
然后当场僵立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不会吧……”
袋子从手上啪哒地掉到地上。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完全被烧毁的公寓的遗骸。
焦黑的钢筋像腐烂变色的象骨般裸露出来。
玻璃窗和阳台的栏杆也都因为熔化而弯曲成一团。
黑羽用来对鸠目“金屋藏娇”的公寓,如果这样说的话鸠目一定会爆发出烈火般的愤怒吧……总之就是黑羽为了鸠目而买的公寓已经完全被烧成了废墟。
看着被烤得漆黑的混凝土废墟,鸠子茫然不知所措。
夕阳将附近染成一片橘色。
从鸠子的嘴里逸出了哭声。
“骗人……小隆……”
鸠目在整齐划一的浓绿草坪上替庭园浇水,干部柴田来到了他的身边。
“鸠目先生。”
柴田抚摸着蓄在鼻子下的胡子,以困扰的表情看着鸠目。
“您知道组长在哪里吗?”
“什么?”
鸠目提高了音调皱着眉头反问。
“连老大在哪里都把握不住,你们这样混黑道真的没关系吗?一心连合会还没清干净吧?”
“嗳,真的很不好意思,您说的确实没错。不过他那个人就是会偶尔二、三个小时突然失去踪迹。”
鸠目一脸不高兴地替草坪浇水。“通常这种情况都是去女人那里打混吧?有急事的话,从这个方向找找看怎么样?是不是六本木?那里不是有个他的女人吗?”
“我也这么想,但组长他没有去。”
“那么缤田山呢?”
“没有去。”
“这样的话大概在那里,霞町。”
“不是。”
“南青山?”
“没有。”
“他有个外国妞安置在池袋。”
“一个月没去了。”
“银座?”
“受到泡沫经济的冲击关店了。”
“自由丘?”
“那里的主人在电话录音说去海外旅行了。”
“代代木?”
“那女孩因为短大毕业已经搬家了。”
“泉越寺?”
“不行。”
“柿木坂?”
“一样。”
鸠目皱起眉头。
“还有其他的女人吗?”
“就是不知道所以才来问鸠目先生的。”
鸠目有点火大地扔下水管。
“真是的……可是,为什么那家伙交往的女人全都是东京的女人?本地一个都没有吗?”
“按照我们的推测……”
柴田慎重地开口。
“横滨现在已经有一位了不是吗?”
鸠目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现在有一位?”
“是。”
“……那个人……该不会是指我吧?”
不等鸠目把水管抓起来,柴田就急急忙忙地消失在房子中。
“你给我记住,混蛋!”
鸠目不甘心地怒吼。
“……那个……”
“干什么!?”
因为他以骇人的气势回过头来,出声叫他的年轻人不由自主地缩起了身体。
“对、对不起。”
鸠目目不转睛地盯着年轻人。
上个月这个年轻人来找他商量想退组的事情。他是组里的下部成员。才刚成人而已,在鸠目的眼里看来根本就还是个孩子。年轻人虽然对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没有自信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看着他哭泣的样子,鸠目建议他尝试一下正常工作的打工,于是介绍他到熟人的运送公司去学经验。
“……现在,可以打扰一下吗?”
鸠目关上水管的水龙头。
“正常的工作做的怎么样?”
“是,谢谢你帮我介绍工作。但是……”
年轻人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总觉得无法适应那种气氛……”
“工作不合适吗?”
“不,也不能这么说……该怎么说才好,大家都很认真,我反而觉得和他们打交道有点辛苦。”
“就是要认真的工作才是正经人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啦……”
年轻人边说边不安地低着头。
鸠目叹了口气。
“没办法。”
像这样的年轻人们,过惯了得过且过的小混混生活,就算想改邪归正也很难再适应普通场合的工作。因为自己也是如此所以鸠目非常能够理解。就像在学校遭到排斥一样,总有一天他们在工作上也同样会被排斥。然后被社会所排斥,最后还是只能回到这个世界来。
鸠目一面卷着橡胶水管,一面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你的木工怎么样?”
“咦……木工吗?我没有拿过锤子哦。要是铁管的话在当暴走族时挥得还不错啦。”
“以前当我保护人的一位朋友,经营一间只雇用有前科的人的建筑业。我去问问看他那里可不可以用你。”
“对不起。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得来……”
“那里会教你技术的。建筑业也很缺乏木工人手。算了,总之你先去试试看再说。”
“是。”
年轻人表情微妙地低下头。
鸠目一面目送着他的背形一面叹气。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五个来找他商量将来前途的年轻组员了。
他们大都一个样子,一面拜托他对组长保密,一面悄悄来拜访鸠目。大概受到新法的影响的缘故,不只是年轻人,连高级干部中都听说有人动摇。
鸠目迎着夕阳仰起头扫视着房子。
古典的洋房被即使秋天依旧浓烈的夕阳映照出了全景。
常春藤沿着一整面墙蔓延开来,一直爬上了屋顶。两边是德式窗户模样的铁栅栏门。暖炉的烟囱。木格子突出的窗子。镶着黄铜的把手和门扣的厚重玄关门。从那里一直延续出来的铺有红砖的小路。浓绿的花园树木。然后是把一切都包围住的,长有绿苔的石墙。
因为高地公寓由于一心连合会的关系而被全部烧毁。所以黑羽找到了这栋安静的古老洋房来充当住处,头疼的是鸠目相当中意它。
不过前提是没有那个和他睡在同一间房里的麻烦男人的话。
“对不起,小隆……又让你烦恼钱的事……”
“没关系啦,姐姐。”
在饮茶店的一个角落,鸠目的姐姐低垂着瘦小的肩膀。她原本就是位纤细的女性,但是在鸠目看来每次见面地都变得更为娇小了。
“那个人的运气也太差了…上次的借款还记忆犹新,公司又破产了。他那种沮丧的样子真让人不忍心看下去……好不容易才开始的印刷公司……”
“振作点!姐姐。姐姐再不坚强起来要怎么办?我也会尽可能去想办法啦!”
“不用全额也没关系……我也知道,不管是谁八百万也不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姐姐的表情蒙上了阴影。
“不管债权人怎么说,没办法的事就是没办法嘛……”
“总要试试看才知道。所以不要太垂头丧气了。你没告诉姐夫今天是来见我的吧?”
姐姐一脸抱歉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对不起,隆一。”
“这样就好了,不要说比较好。如果被他知道你来找我商量的话,搞不好他又会生气了。”
“对不起……”
“姐姐……”
鸠目微笑。
“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我明明向姐姐保证过结果还是没当成正经人。没少让你在别人面前受委屈,真的对不起。”
“你说什么啊,小隆。你不是有好好在工作吗?就算是夜晚的工作你也不用自卑啊!”鸠目只是静静微笑。
“小隆真的是个非常好的孩子。这我最清楚了!”
“都三十四岁的男人了‘好孩子’就免了吧?”
鸠目窃笑着说。
鸠目一直把姐姐送到了车站,在黄昏的大街上步向「Lady In Sir Lake」,就在这时桥旁的路边发生了一阵骚动。
几个染发的男人正在圈殴一位少年。虽然周围有下了班的上班族和购物者围成一个圈子,但大家都只是远远围着观看而已,没有人上前劝架。
鸠目看着那张被打到染血的脸孔。那人还很年轻。穿的也是街头少年最常见的打扮,没有什么特别起眼的地方。不过那种打架的方式让鸠目很看不过去。
“要打架也不要打的这么丢脸!”
他以不耐烦的声音插嘴。
“要做的话就做得像点样子!”
看热闹的视线一齐移向鸠目。
同样的,圈中心的狰狞脸孔也相继转了过来。
“少罗嗦,别多管用事!”
“滚到一边去!”
一个没有眉毛的家伙,一个带着外国味刺青的家伙,一个戴着好像五圆硬币的耳环的家伙,一个把褪色的金发束起来的家伙,鸠目用端正的脸孔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这几个人。
“对方那么差劲,就用不着打个没完没了了吧?找个关键的地方给上几拳不就足够了吗?”
“你说什么?”
“滚一边!闭上你的臭嘴!你以为自己是老几啊!小心我们连你一起揍!”
“殴打明显不如自己的对手有什么可骄傲的!”
“……你很吵哦!”
一个人打了过来。鸠目以手插在裤子口袋中的姿势轻松闪过,下一拳也轻轻避开。
但是,看对方依然没有罢手的样子,他的手从口袋中伸了出来。
“……混蛋家伙!”
另一人大大挥舞着手臂冲上,鸠目对对方忘记防备的心窝以右手击出正拳。那个男人咳地吐了出来当场倒下。然后他的右脚斜斜向上踢去,颜面被踹个正着的男人喷出鼻血摔了个四脚朝天。
“快、快跑……”
当鸠目的视线从四散而逃的背影转过来后,正好看到那个被围殴的少年以摇摇晃晃的动作好像要越过桥的栏杆往下跳。
“喂!”
倒在桥和鸠目中间的耳环男,看到鸠目迫近后发出了悲呜,“是那家伙……”他哭着说。
“是那家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