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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岩下楼买药,趁这工夫,我给小萧打了电话,听说我病了,小萧立刻放下手边的事情,向小岩的公寓赶来。
小岩在楼下买了药物和早餐,等我们吃完早餐,小萧便到了。
一看到小萧,我烦躁的心情立刻平静下来。见我头上脖上缠满了绷带,小萧吃惊不小,一迭连声的问怎么了。
小岩将她引见给杜师傅,稍作寒暄,杜师傅说:“时间紧张,钟子现在面临着生命危险,我跟小岩要去寻找解救他的办法。这段时间里,必须有人照顾他。你要做的,就是让他保持良好的精神,绝不能让他睡觉或走神,一旦看到他闭上眼睛,立刻将他唤醒,千万千万。”
小萧疑惑的问:“为什么?”
小岩说:“不要问为什么,暂时不能让你知道,这事关钟子的性命。”
小萧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我缠满绷带的脑袋摆在面前,不由她不信。她迟疑着点点头。
小岩想了想,又叮嘱小萧说:“钟子昨晚没有休息,今天一定很疲倦,千万不能让他睡觉。一旦他睡着了,你就是用脚踹,也要让他醒过来。我们不希望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死钟子。”
小岩记下了房东的电话号码,跟杜师傅一起走出去。
目送他们下楼,我缩到墙角,捂着肚子哼哼唧唧说:“我要死了,要死了……”
只要小萧在身边,我苦涩的心绪就会好转,虽然还是绝望,却多了一层兴奋。
小萧心疼的看着我,问:“你肚子疼吗?头上怎么包了这么多纱布?”
我意识到自己捂错了地方,慌忙说:“我头疼,肚子也疼。”
小萧看着缠在我身上的纱布,问:“你脖子渗出血了,怎么受的伤?”
“这个,”我神情悲壮的说,“本来不能告诉你,一说出来我就有危险。不过,如果你想知道,我就是死了,也要告诉你。这跟你看到的小鬼有关……”
没等我说完,小萧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巴,轻声说:“我猜也是,你不要说。杜师傅是法师吗?”
我摇摇头,做出痛苦的样子说:“小萧,我要死了,我不想死,你救救我。”
一头躺在小萧的怀里,用心感受着她软绵绵的小腹,心中暗笑。
小萧抱住我的脑袋说:“你不会死的,小岩和杜师傅一定会救你的。”
我说:“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你会不会伤心?”
小萧用力点头。
我伸手抚摩着她柔软的下巴颏,说:“我们相识这么久,我从来不知道你的真实想法,现在我要死了,能不能告诉我,你爱我吗?”
小萧眼神凄苦迷离,哽咽道:“我爱你,钟子,我真的很爱你。”
我暗暗得意,心想:听到小萧这句话,死也值了,要是死前再吃她一次豆腐,就更爽了。
“可是,”我继续说,“我们相识以来,我们从来没有……我想,我想……”我咽了一口唾沫,故意吞吞吐吐。
“无论你想怎样,我都会答应你。”小萧柔声说。
我大喜,暗自庆幸有这么好的机会,从她怀里坐起来,说:“我要死了,我想……”
小萧默默的看着我,眼睛美丽而忧愁,脸上表情圣洁得如同殉难的贞女。
良久,她点点头,慢慢躺在床上,舒展四肢,毫不设防的向我展开生动的身体。
我感到恶作剧般的快乐,强忍笑意,手指从她的嘴唇轻轻滑下,漫过她浑圆的胸脯,起伏的小腹,停留在她的大腿上。我扭头去看,只见她脸色苍白,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两颗泪珠从眼角滚落。
无声的泪水让我心头一震,陡然意识到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我不怕死,可想到死亡将给爱我的人留下不尽的悲痛,心情瞬间从欢乐的边缘坠进了绝望的深渊。我呆呆的盯着小萧凄美的面庞,心头突然痛如刀绞。
小萧闭着眼睛,温顺而又安详。我知道,她此时不会拒绝我任何的冒犯和亵渎,可我没有了刚才戏谑的心情,我的手脚渐渐发凉,悲伤从心底升腾上来,缓缓漫过了头顶,如浓雾般将我重重包围。
良久,小萧睁开眼睛,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突然搂住我,将头深深埋在我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我凄然无语,直到此刻,才痛彻的感受到生命的虚幻和美好。
虽然杜师傅和小岩去寻求消灭幻婴的方法,但我早已被幻婴吓破胆,从来没对他们抱有希望。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长时间,紧紧搂住小萧,内心缠绵悱恻,舍不得放开。
似乎正如杜师傅所说,情爱之心能够抑制幻质的能量,小萧到来以后,我再没有受到幻婴的攻击。
中午时分,小岩打来电话,他们找到了幻婴的源头,正在筹划消灭幻婴的办法。
看来我有救了,心头一松,登时感到饥饿和疲倦,肚子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小萧嫣然一笑:“我去给你买吃的。”获知我能得救,她的情绪立刻好转,亲亲我的脸颊,转身下楼。
我无力的靠着墙壁,睡意渐渐涌上来。
精神稍一放松,幻婴又出现在眼前,它趴在地上,手脸全都血淋淋的,嘴巴一张一翕,血水沿着嘴角滴落在地上。眼睛紧紧的盯着我的喉咙,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我的心抽紧,与它搏斗了这么久,知道逃跑没有用处,只好打起精神用心戒备。它似乎不着急取我性命,只跟我默默的对立。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我的精神忍受不住这种紧张的恐怖,狂吼着向幻婴冲去。
幻婴一跃,躲开了我的冲击,双手却搭上了我的胳膊,张口向我头上咬来,我一侧头,它的嘴巴咬中了我的耳朵,我吃痛一挣,竟被它咬下半边耳朵,我怒不可遏,嗬嗬大叫着掐住幻婴的脖子,幻婴似乎柔弱无骨,从我手中滑下来,动作快如闪电,纵身跳上我的肩膀,张开血淋淋的嘴巴,又一口咬在我的脸颊上,它的脸与我离的那么紧,我真切的感受到了它冰冷的呼吸。我再次把它从身上拽下来,狠狠摔到地上。
我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转身就逃,刚走两步,幻婴从身后跃上了我的脊背,双手紧紧扼住了我的脖子。
我心中一寒,知道,只要幻婴从我咽喉处一口咬下,我就彻底完蛋了。我摒住呼吸,等待幻婴最后一击。
12、生死一线
就在此时,我听到了小萧惊恐的叫声。仓皇的睁开眼睛,只见小萧正在紧紧抱着我,尖声呼喊着我的名字。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朝小萧微微一笑:“没事了。”
小萧惊恐的看着我的脸,似乎看到了万分怪异的事情。我感到脸颊吃痛,伸手一摸,竟然又是鲜血淋漓的伤口。慌忙哆嗦着去寻找耳朵,幸好耳朵还在,没有真的被咬下来。
小萧呆呆的看我半天,才想起来给我抱扎伤口,声音颤抖的问:“你刚才做了什么梦?怎么会受伤?”
一天一夜未曾休息,刚才的片刻的睡眠更让我全身难受,我揉揉脑门,头疼欲裂,不假思索的答道:“还是那个小鬼,它想咬死我,好凶啊。”
小萧吃惊的问:“怎么会这样?”
我把杜师傅和小岩的叮嘱忘的一干二净,一边揉着自己的脑门,一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
小萧脸色苍白,颤声问:“你的伤口是被那个婴儿咬的?”
我点头。
小萧喃喃说:“鬼也咬人?太可怕了。它现在在哪里?”
我说:“就在这个房间里,就在我们身边,只要我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它。”
“啊,”小萧尖叫一声,紧紧偎依着我,“我害怕,它会不会咬我?”
我的头脑麻木,几乎停止了思考,只知道自己不能再睡过去。听到小萧的问话,迷迷糊糊的点点头。
小萧手指地面,惊恐的叫道:“那是什么?”
我强打精神,起身查看,地面上竟然有斑斑的血迹。
我想起了幻婴流着血水的嘴巴,无力的说:“它在吃我的肉,这是从它嘴里流出来的。”
小萧抓住我的胳膊,全身颤抖。
我搂着她的肩膀,说:“别害怕,它不会咬你的。”
小萧尖声叫道:“不,它会的,你说过它会的。”
就在此时,我听到了吧唧吧唧的响声,正是幻婴咀嚼的声音。
我有些奇怪,现在正睁着眼睛,怎么会听到这种声音?我转过头,只见幻婴正蹲在一侧,歪着头,冷冷的盯着我。
我的脑袋轰然一响,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小萧的恐惧变成了强大的意念,在幻婴身上注入了更大的能量,幻婴已经脱离我们的意识,成为触目可见的活生生的实体。
小萧也听到幻婴的声音,转头去找声音的来源,一眼看到全身血淋淋的妖异婴儿,登时发出一声尖叫。
那恶婴并不急于进攻,蹲在地上,滋滋有声的品味着我的血肉,两只眼睛射出阴冷的光芒。
小萧捂住眼睛,在我怀里瑟瑟发抖。我明白,幻婴的能量已经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此前就几乎置我于死地,现在逃生的希望更微乎其微。
我用身体护住小萧,缓缓向门口移动,只盼能保护小萧逃走,我自己的生死,反而不重要了。
幻婴一动不动,冷冷盯着我们,似乎在等待时机。
我们刚移到门口,幻婴突然张开血淋淋的嘴巴,哇哇大哭起来。
我与小萧同时一愣,没等我们回过神来,只见幻婴身体一挫,闪电般扑向我们两人。就在这一瞬,强大的压力如滔天巨浪般涌来,让我感到死亡般的窒息。但这股力量瞬间而逝,幻婴如一个轻飘飘的影子,穿过我们的身体,无声的落在地上。
幻婴一击不中,转头再来,我们仓皇躲闪,哪里能躲的开?幻婴再一次穿过我们的身体。
幻婴心犹不甘,继续向我们扑击。小萧躲来躲去,不断惊声尖叫。
我感到奇怪,幻婴的扑击更加凶猛,却如同一个虚无的影子,没有对我们造成任何伤害。
反复几次后,我脑中灵光一闪,大声说道:“我们得救了,一定是杜师傅和小岩消灭了幻婴的本体。我们现在看到的是自己的意念,没有了本体的依托,我们的意念便是虚无的,它不能伤害我们了。”
小萧将信将疑,但事实却不由她不信,无论幻婴如何凶恶,再也不能伤害我们分毫,我们心中惧意渐消,幻婴的影子也越来越淡,最后竟然渐渐隐去了。
杜师傅和小岩回来后的讲述证实了我的判断,就在幻婴对我和小萧展开致命一击的瞬间,他们及时截断了幻婴的源头的意念,消灭了幻质的本体。
原来幻婴的源头就是那个阴森森的老太婆,她在照看外孙时,因为一时疏忽,让小男孩从三楼的窗子里掉下去,摔死了。过分的悲痛和自责让她经常听到外孙的哭泣。
最初家人以为是她的幻觉,可后来所有人都听到了婴儿的哭声,连邻居都不例外,于是便有了闹鬼的传言。
再后来搬来的几家房客,都只住几天便要退房。
为了镇鬼,房东请人在房间里安置了镜子,墙上画上了符咒,甚至在原来的卧室里放置了婴儿摇篮。
安静了一段时间后,他们重新招租,我便撞到枪口上了。
我好奇的问:“你们如何切断老太婆的意念呢?不会也让她盘腿打坐,忘记自己的外孙吧?”
小岩笑嘻嘻的说:“我们借助了传统鬼神理论。”
原来他们找到一个信奉传统鬼神的法师,当着老太婆及其家人的面,做了一场超度婴儿的法事,让老太婆相信她的外孙将另行超生,不再是漂泊世间的孤魂野鬼。她的意念一断,幻质本体自然消散,其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