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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心下意识地瞅了一眼门外,压低声音说,“这里的人,个个手里都有枪,我你过来有危险,所以并不想让你找到我。”
康子仁在她额头上轻点了一下,“傻瓜!哪里有枪哪里就有危险吗?别忘了,我在这里累计生活了七八年了,哪有那么多的危险和刺激。放心吧,易先生是讲道理的人,虽然强迫我们的手段有点没道理,但也在情理之中。关键是,我们没有能力跟易中来硬的,也没必要来硬的。毕竟那个杨雪,跟我们也算是有关系的人。你休息会,我下去跟张?和一鸣联系一下。”
“好,你小心点。”童心点点头。
康子仁刚下楼,Lucy迎面走过来,恭敬地对他说,“康先生,我们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客房,就在一楼易先生房间的隔壁。易先生说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您在庄园里,要以庄老夫人的家庭医生身份住在这里,尽量不要跟杨小姐接触。”
“嗯,谢谢。”康子仁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她指的房间方向,问道,“我手机没了信号,老夫人的手术,我得跟医院那边联系,我房间里必须要有一部电话。”
“我们已经为您开通了电话,但是您所有通话,我们都有监听,所以。。。。。。”
Lucy还没说完,康子仁扬手打断了她,对她淡淡地笑了笑,“可以,客随主便!”
康子仁边往客房走,边沉着脸在心里不停地思忖。
能让他在这里陪着她,他已经很满足了!易中的身份特殊,各方面谨慎一点,他能理解。虽然,他很不喜欢他们黑道人的无理霸道,但人在屋檐下,他不得不为童心的安全着想。
至于庄老夫人的手术。。。。。。他自然是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的,但如果届时到了关键时刻,不能保全老太太的生命,他也要留住她的一口气。
易先生为了家人这般霸道,他为何不能为了爱人自私一点?
当然,若单纯站在医生的角度,他自然是希望这台手术能顺利的。
*
舒一鸣接到康子仁电话的时候,正在步行去中驻法大使馆的路上,刚刚接到大使馆工作人员的来电,说是找到了疑似杨雪的人的信息,请他过去核实。
这次来巴黎后,为了跟大使馆联系,他一直住在离这里最近的酒店里。十几天了,终于有了杨雪的消息。
听说康子仁在梦唐庄园找到了童心,他不由地停下了脚步,遥望了一眼远处大使馆门口悬挂的鲜艳的五星红旗,说,“帮我向嫂子道歉,既然真的是杨雪给大家带来的麻烦,我一定尽快把杨雪带回去。”
“好,我等你好消息。”毕竟是在易中的监听下进行的通话,康子仁没有多说,便挂了电话。
舒一鸣来到大使馆,中方接待他这件事的工作人员给了他一张照片和几份资料,“舒先生,您看看这张照片上的人是不是您要找的杨小姐,我们根据您提供的照片和信息,找到了这位女孩,杨雪。”
照片里,是杨雪在埃菲尔铁塔下正在画画的一张照片。
确实是她。
舒一鸣心中不由地激动起来,接着翻看了下面的几份工作简历,发现她在一年多的时间内,先后被七八家服装设计公司聘为设计师,还不停地换租住的地方,工作,住址都没有固定的。
大使馆工作人员看到舒一鸣脸上的不解和诧异,指着资料上的一行字,解释说,“我们现在也无法确定她近期到底住在哪,但是她每个周末都会出来作画,作画的地方几本就是这几处,可以等周末在这几个地方等候。当然,巴黎警方这边如果见到她本人,会立刻带到这里来,我再跟您联系。”
“好!谢谢您了!非常感谢!”舒一鸣不住地道谢,拿着杨雪的资料走出了大使馆。
杨雪在经济方面应该没有困难的,不管是当年离开时父亲给了她一笔可观的费用,还是跟她有关系的那个易先生。。。。。。她为什么要不停地换工作还住的地方呢?
难道。。。。。。是因为要躲着易先生?
舒一鸣垂眸看着照片里杨雪的近照,皱紧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走吧,有了这几个固定的地方,寻找她的范围大大缩小,很快就应该能找到她!
*
纽约。
康子仁在梦唐庄园住下来之后,每天也只能见童心两三次,大部分时间都在房间里和医院那边通话,确定庄老夫人的手术方案。
庄老夫人知道童心肚子里的胎儿有点不稳之后,担心自己的孙子,索性一日三餐自己下楼来到童心的房间,陪她一起吃。
老太太脑子里长了恶性肿瘤之后,因为压迫到视觉听觉神经,近半年来,不仅视力听力在不断下降,四肢的协调能力也越来越不听使唤。所以,她很少下楼来。
第一次由Lucy和小美搀扶着来到童心房间的时候,童心还是第一次见她走出房间门,要把她送上去,老太太不让,执拗起来瞪着童心就用闽南语飙出一句骂人的话,童心虽然听不懂,但是看到老太太脸上的坚持,也都随了她。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庄老夫人的情况很不好。
短短不到二十天的时间里,她的视力越来越差,有时候童心给她喂饭的时候,她都会把勺子的方向辨别错。听力也不乐观,面对面说话,有时候要重复好几次,她才能听清楚。
而出门上下楼,至少要有两个人搀扶着才能走路。
这种情况,根本不利于手术!想都能想到,老太太脑子里的肿瘤已经严重到何种地步了!
童心把情况告诉了康子仁,不无担心地拧着眉对他说,“现在,老太太已经不吃治疗方面的药物了,每次疼起来的时候,都是要靠大剂量的止痛药来镇痛。她这个,已经到了末期了,手术风险太大,你还是把这台手术推掉吧?”
康子仁笑着说,“没事!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不是我想推就能推掉的。老太太脑子里的肿瘤这段时间是有个生长期,不过这段时间过去之后,就又会有个稳定的时期,手术准备很快,等她情况稍微好点,我们就进行手术。你要做的是,让她同意手术,因为需要提前三天到医院做术前准备工作,越早越好。”
“子仁,不是我对你没信心。这一次,我觉得我们这一局赌得有点大!万一。。。。。。”
童心话没说出口,被康子仁用手堵在了嘴边,“好了,没有万一。我答应了易先生会让他母亲活着走出手术室,我就一定会做到。”
“嗯,那好,我晚上就去跟老太太谈谈手术的事。”童心不敢再说泄气的话,只好依了他。
一开始,庄老太太听到童心让她手术的建议,连连摇头,“雪啊,这段时间以来,我早就想开了,剩下的两三个月的时间,我也想好了,每天能跟阿中,跟你还有你肚子里我的孙子在一起,我就满足了!不是我贪生怕死,而是我只想慢慢死去,不想一针下去,就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童心把手术的风险说的很低,把医生的水平说得很高,劝了一阵子之后,老太太还是不同意,她心一横,握住老太太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您摸摸看,这里是个非常健康调皮的小家伙,您难道真的不打算看到您孙子出生吗?您不想亲手抱抱孩子吗?”
说到这里,童心突然觉得自己好残忍这个善意的谎言很是残忍。
可是,当初若不是骗老太太孩子是易先生的,恐怕易先生早就逼迫她做掉了孩子。不仅如此,子仁也不会有机会找到这里来的。
尽管,尽管目前他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尽快离开庄园,但事情一步步走到现在,除了将错就错,他们没有任何别的办法。
老太太覆在童心小腹上的手一顿,蓦地睁大眸子看了她一眼,童心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老太太的眼眶很快红了,意识到自己失态之后,连忙触电般缩回手,对童心说,“你,先回去吧,让我考虑考虑。”
童心从未看到老太太犹豫过,见她这是动了心,连忙依言退出了她的房间。
扪心自问,她和子仁,都不是真正只为了他们能离开庄园才赌上老太太的这条性命的。老太太虽然脾气不好,但心地不坏,尤其是对她很是宠爱。
如果可以,她是真心希望老太太能多活几年。
童心揣着一份希望睡了一夜,没想到第二天天刚亮,小美就来敲门,告诉她老夫人同意手术了!
听到这个消息,她却发现自己突然没了想象中的喜悦,反倒紧张起来,在忐忑里期待着手术那天的到来。
*
法国,巴黎,巴黎圣母院。
舒一鸣拿着杨雪的照片,在圣母院门前的广场上询问每一个经过的路人,“你好,见过这个画画的女孩没?”
大部人直接抱歉地摇摇头离开,个别的人在仔细辨认之后,说“好像在这里见过,但是不认识!”
舒一鸣眉心处的失望越来越明显,手握着照片颓然地坐在了花坛边。
别说是周末了,自从从大使馆拿到杨雪的资料后,他每天都会在她经常画画的几个地方跑一趟,还请在附近执勤的警察看到她之后,务必通知一下他。
可是,已经找了一周了,还是没有一点音信,难道这么长时间以来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些线索一点作用都没有?
舒一鸣丧气地低下头,双手抱住头,真想大声地喊出来。
可这里是神圣的教堂,他只能忍住了心里越来越浓烈的绝望。
“叔叔,你在找照片里的这个姐姐吗?”
突然,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头顶飘来,因为是难得听到的中国孩子的普通话,舒一鸣一怔,连忙抬起了头。
是一对中国母子,年轻的妈妈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孩子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灿烂地笑着递给他,“叔叔,你的照片掉了。”
“谢谢宝贝!”孩子的笑脸多少驱散了一些他心里的阴霾和失望,他正要伸手接过来,那小男孩又缩回了小手,“叔叔,我认识照片里的姐姐,这位姐姐刚才才给我画过画。”
“是吗?”舒一鸣暗淡的眸子里瞬间闪进一抹惊喜,从花坛边站了起来,又蹲在小男孩身边,激动地握住孩子的小手,“宝贝,快告诉叔叔,姐姐在哪给你画的?”
小男孩的母亲从包里取出一张素描递给舒一鸣,笑着说,“不知道你找的是不是这个中国女孩,这里有她的签名,你看看。”
舒一鸣连忙站起来接过素描肖像打开了看,在画纸的左下角,有作画者的名字和作画日期。
Shirley。
时间就是今天。
是她!肯定是她!
舒一鸣抑制不住地激动,连忙问,“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女孩在哪给孩子画的肖像?”
年轻的母亲指了指前面,“就在对面马路,离这里大约一站路的地方,她坐在十字路口东北角的一小片草坪上在画画,看到我们家儿子在那里玩,就免费给我儿子画了一张素描。”
“好,好,谢谢您,谢谢宝贝!”舒一鸣把手里的画还给女子,蹲下来把激动地抱住小男孩亲了一口,把手里杨雪的照片一股脑全部塞给了孩子,起身不顾一切地大步跑了出去。
终于等到了!终于等到她了!
舒一鸣从来不知道自己有短跑的潜力,过了马路之后,一口气跑到了十字路口上,停下来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举目向那片小草坪寻了过去。
果然,那里,有一个长发女孩,正在收起画板,好像要离开了。
不足二十米的距离,瞧着那分别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人,那道几乎每天夜里都会出现在梦里的熟悉背影。。。。。。舒一鸣突然觉得双脚灌了铅般地沉重起来,眼眶情不自禁地红了。
是她,确实是她,杨雪。
和他相爱了不到三年,却分开了快六年了。。。。。。她,还是他的她吗?
杨雪将画板画架全部装进包里,正要拎着包离开,身后传来一道温和的中国男人的声音,“能不能打扰小姐几分钟,给我画一幅肖像?”
杨雪脚下一滞,秀眉轻轻蹙起,手里的包带一点点,一点点从指间滑落了下去。
“嗵”得一声,装着画板画架的包掉下了草坪上。
舒一鸣举步走过去,在她身后停下来,将包捡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作画的。”杨雪的身子始终没有转过去,微微侧了侧,从舒一鸣手里夺过包,就要离开。
手腕,却被他,精准地抓住,紧紧攥住,没有放开。
她只挣扎了一下,便停了下来,任由他抓着她的手腕,从她手里再把包拿过来,却始终没有放开她。
两个人,一前一后,明明牵着手,却一动不动,同面而向,谁也没有动一步,谁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舒一鸣的心里翻腾着万千种情绪,他却将所有都压了下去,深深吐出一口气,握着她手腕的手稍稍一用劲,杨雪的身子轻轻一个半旋之后,脚下身不由己地上前两步,直接靠在了他的怀里。
她连忙推开他,却一直没有敢抬眸,“先生,请自重!”
“我非常自重!”舒一曼扔下手里的包,两只手一起拉住了她的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