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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宁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那么大人是答应我了?”
刘欣点点头,说道:“我可答应帮你报仇,但有个条件——先成亲,后杀人!”
张宁脸上神色变幻不定,轻咬嘴唇,似乎难以下这个决定。刘欣脸带微笑看着她,大厅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张宁犹豫再三,咬咬牙,终于狠下心来,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要发个誓,一定要杀了唐周!”
刘欣笑道:“这个誓我不会发,因为我从来就不相信发誓能够应验,所以发了也等于没发。不过,我刘欣说话算数,答应帮你杀了唐周,就一定会做到的,但你要给我些时间。”
张宁已经豁出去了,按住手中的宝剑说道:“只要你帮我做成这件事,干什么我都答应你。但是,你要是言而无信,休怪我无情!”
刘欣哈哈大笑:“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三日后成亲。你从现在起,先暂时住在我府中,除了夫人,不要对任何人透露你的来历。”
卫仲道重新坐回了车上,隔着车窗帘朝外张望,和他在府门前相遇的年轻人进了州牧府,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就连那匹枣红马也被人牵了进去,而他还要在外面苦等。今天他是无论如何都要见到蔡邕的,已经失去了卞玉,蔡琰他是志在必得的,何况她本来就是自己的未婚妻,想到这里,卫仲道忍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
直到黄昏时分,巷口才出现一队骑兵,护着一辆马车向州牧府门前缓缓驶来。车子停稳了,门帘轻挑,一个神采弈弈的老者缓缓走了下来。
卫仲道定睛一看,正是蔡邕。蔡邕的气色比起在洛阳时不知要好多少倍,显然在荆州的日子过得不错。卫仲道赶紧快步跑上前去,朝着蔡邕深施一礼,说道:“晚生卫仲道拜见先生。”这几步想是走得急了,他不由得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第80章卫仲道的病
蔡邕闻言,诧异地抬起头来,望着眼前这个英俊的年轻人,果然是卫仲道,只是看他脸色有些苍白,不由问道:“哦,原来是卫公子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看你脸色不大好,莫非生病了?”
卫仲道慌忙答道:“晚生正月与先生一别,曾再往拜望,不意先生已离开洛阳南下,后黄巾暴乱,阻隔道路,今见路途已经通畅,特地前来求见,大概在路上受了点风寒。”
蔡邕本来对卫仲道就非常有好感,见他不远千里从洛阳赶来,心情大好,一把拉住卫仲道的手,只觉得他的手冰凉冰凉的,不由得皱了下眉头,说道:“卫公子一路辛苦了,快随老朽进屋细谈吧。”
卫仲道随着蔡邕进入府里,双方分宾主坐定。卫仲道说道:“先生,晚生此次前来,是奉父母之命,来行纳吉纳征之礼的,还请先生定个吉日,过了年便迎娶小姐过门。”这一串话说下来,卫仲道忍不住又是一阵咳嗽。
蔡邕不由有些为难,本来女儿嫁给卫仲道是顺理成章的事,但最近女儿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死活吵着不肯嫁到卫家,还说什么自己的婚姻要自己作主。她被软禁在家中已经有半年时间了,形容憔悴,日渐消瘦,为了这事,蔡夫人也常与他争执。蔡邕虽然心向着卫仲道,却也不能一点都不顾及夫人和女儿的感受,看到卫仲道不停地咳嗽,不由说道:“卫公子,这事先不急,琰儿早晚要嫁过去的。我看你这病来得厉害,襄阳城里有个名医,叫张机,医道精通,与我相处甚好,明日我先带你去瞧一瞧,治好的身子要紧。”
卫仲道听了这话,便似吃了个定心丸,而且最近确实感到身体不适,就连晚上做那件事都有些力不从心,于是说道:“晚生一切听从吩咐便是。”
见卫仲道告辞离去,蔡夫人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对蔡邕说道:“老爷,卫公子好象病得不轻啊,脸上都看不到什么血色,琰儿到底嫁不嫁他,你可要慎重些才好。”
蔡邕叹了口气,说道:“做人不可言而无信,琰儿已经许了他,哪有不嫁的道理。他的病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张机先生在这里,还怕不能治好他?”
第二天一早,蔡邕果然领着卫仲道去见张机。医学院与书院相隔并不远,但医学院因为常有病人出入,虽然也安排了飞虎亲卫把守,却只是维持秩序,并不禁人出入,与书院那边是大不相同。
今天卫仲道乘坐的是蔡邕的马车,这车便是当日他从洛阳来荆州时,刘欣调拨给他的那辆,后来就送与了他。这辆车经过刘欣的精心设计改造,虽然不如马芸坐的那一辆,却也是十分舒适,加上襄阳城的道路非常平整,坐在上面一点都不觉得颠簸。
坐在这样的马车上,卫仲道的咳嗽也似乎好了些,不由羡慕起蔡邕来,想不到一个穷夫子才到襄阳半年多时间,就能买得起这样的好车,比自己那辆都要好许多,看来蔡邕现在还蛮有钱的,想到他只有一个女儿,这些家产以后可都是他的了,不由有些得意起来。
蔡邕并不知道卫仲道在想些什么,领着他下了马车,直奔医学院里走去。张机的一名弟子看见蔡邕,赶紧迎了上来。这名弟子叫张清,便是当日刘欣在城北难民营中遇见的背着妹妹的小男孩。这兄妹俩天姿聪慧,医理药理都是一点就通,又肯下苦功夫,深得张机的喜爱,已被张机收为义子义女,现在正跟着张机学习医道,是张机最得意的两个弟子。
张清为人谦虚好学,闲暇时也常去书院旁听,算是蔡邕的半个学生,见蔡邕突然来到医学院,慌忙施礼道:“先生,您怎么来了,莫非哪里不舒服?”
蔡邕也很喜欢这半个学生,拉着他的手问道:“原来是清儿呀。先生我没事,只是带了个人来见见张先生。对了,这几日怎么没见你去书院旁听?”
张清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回答道:“先生正在写一本医书,这几日帮着先生整理书稿,所以不曾得空。”
两人边说边走,已到了张机的诊室门前,卫仲道低头跟在后面。张清将二人让进诊室,沏了茶,便侍立在一旁,看张机诊病。张机与蔡邕十分熟络,彼此倒无需客气,问明的来由,张机便给卫仲道把起脉来。
张机脸色凝重起来,非常难得地将卫仲道的左右手脉膊都切了一遍,又仔细观察了他的眼睛和舌头,这才提起笔来,在纸上刷刷刷,写了一张方子。
刘欣对医学院等三院的工作十分支持,襄纸是大量免费供应,所以张机写方子用的也是襄纸。卫仲道昨天便到了襄阳,也曾去街面上的店铺闲逛,自然知道襄纸的价值,他还准备回洛阳时采购一批襄纸回去呢,见一个小小的郎中竟然用上了襄纸开方子,不由心疼起来,今天这诊金恐怕少不了啊。
只见张机拿起方子又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无错,这才对张清说道:“清儿,你带这位公子去药房抓药,不用着急,慢慢配,配得仔细些,不可弄错了。我和蔡先生在此叙叙话。”
张清年纪虽不大,却十分机灵,早已经明白张机的意思,赶紧说道:“先生放心。公子这边请。”
蔡邕不等二人离去,便开口问道:“仲景,这位卫公子到底身染何病?治愈虽多长时间?”
张机笑而不答,等他们的身影渐渐离开视线,这才说道:“伯喈,你先告诉我,这位卫公子与你有何关系?你我相识多时,还不曾见你带一个外人来找我看病。”
蔡邕倒不好隐瞒,说道:“他是河东卫家的长公子,是小女的未婚夫婿。”
张机脸上严肃起来,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伯喈,你我相交甚欢,有些事还是不瞒你的好。你这个女婿找得可不好啊!”
蔡邕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问道:“仲景,你快说,卫公子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张机正色道:“伯喈,我实话实说,你可不要恼我。这位卫公子得的是色痨之症!这种病都是因为行房过早,纵欲无度所致。若单单这病倒也罢了,现在开始治还来得及,但他这人品,可想而知。”张机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
蔡邕听到这里,如遭五雷轰顶,愣在当场,嘴里喃喃地说道:“仲景,你不是在骗我吧。”
张机闻言,不悦起来,说道:“伯喈,你可不要小瞧了我张机。你抬头看看这堂上的匾额——医者父母心!这匾上的话是主公所说,是你亲笔所写。主公最重医德,这五个字凝结着他对医学院的期望,也是对张机的肯定!我张机行医二十余载,什么时候说过违心的话,做过违心的事!”
蔡邕被张机的话惊醒,颓然地坐了下去,说道:“那要如何才能治好他的病?”
张机说道:“要治好他的病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我刚才开的方子,你每日坚持服用,连服十日,其间不可行房,不可饮酒。十日过后,只是初愈,随时可能复发,若想痊愈,还需十年之内不近女色!我看这一条卫公子恐怕难以做到。”
蔡邕顿时呆若木鸡,十年不近女色,那琰儿嫁给他不是要守活寡了吗?
却听张机继续说道:“还有一条,这位卫公子早已淘空了身子,肾水不足,这辈子是不会生育了,就连张某也无能为力。”
这句话更似睛天霹雳,震得蔡邕面如土色,愣了半晌,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对张机说道:“生不生得出孩子,不是女人的事吗?和男人有什么关系,你这可说得不对。”
那时候的人都是重男轻女,如果结婚以后,女方生不出孩子便要被骂作不会下蛋的母鸡,却不知道这生不生孩子其实是男女双方的事。张机听蔡邕说出这样的话,言语中对他的医术已经有所怀疑,没好气地说道:“过去我也和你有一样的想法,后来与主公探讨过一些医学问题,才明白其中的奥妙。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些情况,一个女人嫁给了李家,三年没有生育,被丈夫休了,改嫁张家,结果三年两抱,生下一大堆儿女。”
蔡邕这才醒悟,对张机说道:“卫公子的病情还请仲景代为保密,不可外传。”
张机说道:“这些事涉及**,张某岂是多嘴之人。”
卫仲道抓好药出来,竟是满脸喜气,原来张清告诉他了,蔡先生带过来的病人诊金、药费都是不用付的。卫仲道到底是商家出身,能省下好大一笔钱,很有些沾沾自喜,丝毫没有注意到蔡邕失魂落魄的样子。
蔡邕现在心里感觉空落落,满不是滋味,借口有事,让车夫送卫仲道先回客栈,自己独自步行去了书院。蔡邕走进院中,只见最里面一间教室中,一个美丽的身影正在给孩子们授课,他知道这是刘欣的夫人马芸在给孩子们讲授数理。
马芸的肚子已经明显地隆起来了,却不顾刘欣的反对,坚持来书院讲授数理,实际上就是后世的数学,这些阿拉伯数字和加减乘除的口诀,就连蔡邕听着也觉得十分神奇。虽然他现在满腹心思,却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在窗外旁听了起来,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侥幸。
第81章洞房花烛夜
蔡邕看见马芸,突然便想到了刘欣,记起了他在几个月前,曾经劝过自己退掉卫家这门亲事。令人想不到的是,张机竟然还可以诊断出卫仲道不能生育,并且说什么生不出孩子也有可能是由于男人造成的,这种话简直闻所未闻,偏偏这些东西还是刘欣告诉张机的,难道刘欣也懂医术?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蔡邕内心是不愿意承认张机的诊断是正确的,此时的他就象一个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他的矛头很快便指向了刘欣。对,一定是他!前段时间,贝羽、苏代作乱的事蔡邕也知道得比较清楚,刘欣动用了许多力量,调查清楚了苏健和那对姐妹的底细,并设下了一个套,将他们一网打尽。
刘欣是荆州牧,襄阳城里他的耳目肯定更多,卫仲道来到襄阳的事一定逃不过他的眼睛,卫仲道生病的事他也一定清楚,那这回会不会也是他设下的一个套?张机本来就是刘欣手下的一名太守,如果刘欣有什么要求的话,张机会不答应吗?
蔡邕越想越觉得自己分析的有道理,刘欣的阴谋就是阻止自己的女儿嫁到卫家去,他在打琰儿的主意!此时的蔡邕早把过去对刘欣的好感抛到了九宵云外,刘欣爱民如子,才华出众都成了伪装,就连张机在他眼中都似乎成了伪君子。
蔡邕再也不肯在书院中停留,急匆匆地跑回了家中,因为那辆马车已经借给了卫仲道。
蔡夫人看到满头大汗的蔡邕,奇怪地问道:“老爷,你今天不用教课吗?怎么出了一身的汗?”
蔡邕焦急地说道:“我刚才走得太急了,你赶紧收拾东西,我们准备回洛阳去。”
听说要回洛阳,蔡夫人不乐意了。在襄阳这大半年功夫,除了在女儿和卫家的婚事上有些小小的不愉快以外,其他方面蔡夫人都感觉过得很开心,她已经完全适应了在襄阳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