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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不敢笑,如今这老家伙看似平静,实际上心中怒火已经酝酿到了极点,张潜可不想无端挑衅他,微微低下头,却是看见玄机道人脚尖在自己眼前停顿了一下,而后才缓缓离开,想来是担心自己,心头也是颇为受用。待到四周弟子离开,才听东陵道主语气有些低落的说道:“本来拜请客卿长老是有一套正规的礼仪流程,可如今贫道爱徒遇害,也要举办道场、丧事,喜丧不能同办,便只能委屈一下太上道长了,这拜请仪式看来要暂时延后了。”
“无妨,死者为大。”张潜不卑不吭的答道。
缓缓抬起头来,只见这东陵道主一副疲惫苍老的模样,正肘撑桌沿,用手指轻轻的揉着额头,也正在看着他。
“为何回到彭城挟如此重要之事不来向我汇报,却先去了见了峨嵋小洞天的人。”东陵道主问道,言语之中并未责备之意,只是平常的询问而已。
“那杨继业虽是身受重伤逃遁,但此人诡诈多变,极难对付,我与玄机道人当时都有伤势在身,不敢分开,免得被那杨继业趁虚而入逐个击破,因此是一起同行的,当时回到彭城,本想来第一时间来拜见道主,可玄机道人非要向我谢恩,而我初来彭城,又是荆州人氏,对蜀州修行界不太了,不知我阳山小洞天如今驻地位于何处,想要问询一番,可因一些事情得罪了本地修行者,只能听从玄机道人的安排了。”张潜一副身不由己的样子。
东陵道主闻言,心中那一丝猜疑也减轻了许多,当然他也不相信张潜有胆量伙同峨眉小洞天的人欺骗自己。
更自信这太上道人没理由吃里扒外,阳山小洞天比峨眉剑派强大许多,这么做有害无益。
只是张潜先去峨眉,后来见自己,这举动的确有些不合常理,这般解释一下倒也能够理解了,而且他也知道张潜所说的那件事是什么,当时他为了替昆吾子解围,动手打伤了一位散修,当然他并没有告诉张潜这名散修其实是间接姓的听命于他,而他当时为了震慑局面,又拿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的身份做了虎皮,要是再向众人询问阳山小洞天驻地位置,的确有些荒唐滑稽,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竟然不知自己门派位于何处吗?换做是他,也不会去问的。
“那玄机道人是如何谢恩的?”东陵道主看似无心随口一问,实际在考校张潜的忠心。
“先是要拜我为峨眉剑派的客卿长老。”张潜如实说道。
“你答应了?”东陵道主颇为意外,没想到峨眉剑派的人也如此看重自家这个便宜长老。
张潜摇了摇头,道:“我拒绝了。”
东陵道主吃了口茶,摇头叹道:“你不知道峨眉剑派客卿长老的身份如何尊贵,而且峨眉剑派一山上下全是女子,各个美若天仙,世间散修若能得你这份机遇,只怕做梦都要笑醒,你竟然拒绝了,着实有些不识趣。”
张潜当然不会傻兮兮的信了他这话,这老家伙看似一副发自肺腑的真诚模样,实际上肚子里的歪歪肠子比谁都多,语气诚恳的说道:“若是几个月前,贫道刚破关入世,面对这般邀请,自然无不应允,可贫道如今已是阳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他峨眉山小洞天的客卿长老之职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而且我也不是毫无心思之人,这峨眉小洞天邀请我做客卿长老,便是真心实意吗,明知我已拜入阳山小洞天门下,这般做岂不是要陷我于不义?我自然不会答应。”
这番话对东陵道主来说很受用,及间接姓的捧了阳山小洞天,又说明了自己明智、识趣。
若不是丧徒之痛还萦绕与心头,此刻恐怕会露出笑容来。
东陵道主点了点头,道:“你这般拒绝便没有触怒红莲道人,这女人心胸狭隘,小肚鸡肠,尤其见不得我阳山小洞天的人,可有为难你。”
“为难倒不至于,只是坑了我一把。”张潜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那玄机道人倒是知恩图报之人,见我拒绝邀请也为介怀,准备从府库之中调三千枚纯阳大丹谢我救命之恩,若是以前,这么大一笔财物我自然没有拒绝之理,可我如今身兼阳山小洞天客卿长老,便应考虑阳山小洞天的颜面,若是人家一张嘴,我便接下,岂不显得太过功利,于是就假意推脱一番,结果那红莲道人怀恨在心,接话就说‘原来太上道长竟是这般高风亮节之人,施恩不图报,实在为我辈楷模’,于是那三千枚纯阳大丹便被他封会府库之中了,我跟峨眉剑派走一遭,吃了两碗茶,听了几句谢辞,其实一点好处也没捞到。”
听到这,东陵道主嘴角也忍不住扯起了一丝笑容,这红莲道人也真做的出来,蜀州境内第二大道门,竟然将区区三千枚纯阳大丹看的如此紧要。
张潜无处不贬损着峨眉剑派,也是给东陵道主接二连三的服下定心丸,打消了他心头最后一丝顾虑。
只是不知道玄机道人听到张潜所说这些无中生有败坏他峨嵋派形象之事,会不会气的咬牙切齿的咒骂一番。
“峨眉剑派其实不是如你所说这般不堪,玉衡剑尊德高望重,行事也让人心悦诚服,只是这红莲道人这女人心思狭隘,难登大雅之堂,你遇上他只能自认倒霉,他们动手教训你都算你走运了。”两派虽有一些暗斗,到表面上却是同气连枝,形如一体,东陵道主自然不会随张潜一起贬低峨眉剑派,只当作一笑话随口带过,而后说道:“红莲道人坑你,我阳山小洞天却不会亏你,玄机那小丫头不是要拿三千枚纯阳大丹谢你救命之恩吗,你斩杨继业一跳手臂并且将其重伤,又除掉燕王这个大害,壮我阳山小洞天声威,我东陵道主岂会让人轻看,便赏你一万枚纯阳大丹。”
张潜有些“受宠若惊”,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拱手道:“道主不必如此,这都是分内之事。”
“你未受我阳山小洞天半点恩惠,却为我阳山小洞天立下汗马功劳,这份赏赐你受之无愧,不必推却,我阳山小洞天我蜀州第一大派,这点纯阳大丹还是拿得出来。”东陵道主摆了摆手,而后神色骤然阴寒,咬牙切齿的说道:“若你能杀了杨继业,替我徒儿报仇,这份赏赐再添十倍!”
东陵道主目前已是信任了张潜,而如今手中正无可用之人,总不能亲自追杀杨继业去,有以老欺少之嫌疑,恐惹怒黄泉魔尊,自然想让他代劳。
此人与杨继业交手多次,缕占上风,经验老道,而且实力必然不差,正是绝佳的人选。
第二百五十七章城隍求助
“这杨继业屡次想置我于死地,幸好贫道有些手段,才幸免于难,如今虽被我击成重伤,但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此人不除对我而言就如阴魂不散一般,心中难安,即便道主不做交代,我也觉不会放过他,与其等他找上门来,不如我去找他。”张潜压低声音说道,言语之中杀机毕露。
东陵道主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问道:“你可知杨继业如今身在何处?”
“虽是不知,但不难猜测,这人屡次被我击伤逃遁,都往险处而去,如今恐怕还在蜀州乱局之中,只要他没有逃回小沩山中,总有暴露行踪的一天。”张潜虽这般再说,其实心中也无多少把握,但他若要回小沩山,必然逃不过自己监视,入小沩山,必经巫山、岷江两地,而此处山神、水神都与自己相交莫逆,更有正道牢牢封锁,以防小沩山海蟾子等人逃遁回山,就算张潜要想悄无声息的穿过这么多封锁线,也只有放弃神通,封锁自身气息,潜行于山野之间。
还须避开山间走兽的耳目,否则山神便会知晓一切,因此速度绝不会太快,这般回到小沩山洞天之中,至少也需一年半载。
所以张潜如今可以肯定,杨继业如今还逗留于蜀州境内,而且此人是那种不达目的不善罢甘休的人,此次奉师命出山必然有所图谋,虽不清楚具体情况,可连续三次折在自己手上,除了一枚乾元造化丹便毫无所获,与他出山之前预想的结果肯定大有出入,他如今十有**还在某地疗伤,等伤势好转之后便继续往西南之地前行,张潜虽猜不到他此行的具体目的,想来却与妖族大圣脱困、青城山大洞天现世脱不了干系,如此重要之事,小沩山之人不可能毫不关心。
张潜心头犹如明镜一般,小沩山魔宗与妖族之间一定是达成了某种协定,才会派无生子等人明为追杀实为护送将牛头鬼送至南蛮之地。
可如今这波人马已经折了,小沩山魔宗应有后招,而这个后招应该就是杨继业。
有了这些推断,张潜对他的行踪几乎能够把握,虽不知具体位置,但能够料敌先机,他便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嗯,即使如此,我便放心了,这事全权交给你处理,需要什么可向我提出来,我会尽量满足。”东陵道主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疲惫之色稍稍减轻了几分,他之前所愁并非这杨继业如何诡诈凶险难以应付,而是以他身份做这事有些束手束脚,顾忌太多,杨继业杀青玄道人那是晚辈之间的纷争,他作为一方道主,老一辈的高手,若出手追杀一个后辈晚生,有些不讲原则,极容易惹怒黄泉魔尊,他自问如今绝非那老魔对手,而且正道如今也不想与魔宗彻底决裂……
可他又找不到一个能替自己代劳的人,府君以下修为最高的玄戒道人和实力最强的青玄道人皆丧命于此人之手。
东陵道主也实在想不出金丹人仙以下的修士还有何人能与之抗衡,直到张潜主动担起这份凶险的责任,他心头那些烦躁才统统驱除。
“我一人对付他足以,只是希望道主能为我提供一些可用信息,尤其是牛头鬼将的动向,以及蜀州正道力量分布,封锁安排,我觉得杨继业此行是为了探寻青城小洞天遗迹所在,只要知道这些,我想找出他的行踪并不困难。”张潜微微思忖片刻而后说道,他从东陵道主语气之中已经听出了他的顾忌,本想着能不能让他调集两个金丹人仙围杀杨继业,这样便简单了许多,不过道门似乎还没有和魔宗彻底决裂的打算,这份想法也就落空,也懒得要什么人手援助了。
除了金丹人仙,元气不朽,不受黄泉之气影响,寻常修士很难对杨继业构成威胁,也帮不老自己多大的忙,反而会让他束手束脚,许多手段不便施展。
不如索要一些有用的信息,即对寻找杨继业行踪有莫大帮主,也完成了望霞仙子的嘱托。
东陵道主闻言目光不由自主的受张潜牵引,心头略有顾虑,倒也不算起疑,张潜索要这些信息虽是道门如今最高机密,一旦泄露,为有心之人知晓,后果不堪设想,但对他一介散修而言,这些机密也派不上什么用场,而杨继业若是存在寻找青城山遗址的目的,从这些信息之中的确可以分析出他的动向,可让东陵道主顾忌的是张潜与地祗神灵一脉那些匪浅的关系,他自己倒不觉得地祗神灵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可站在整个道门的立场上而言,此举却大有不妥。
尤其是如今邹天师便在彭城,若知晓自己将道门最高机密泄露给一个与地祗神灵关系匪浅之人,只怕自己会有大麻烦。
“如今蜀州正道力量分布和封锁计划可以告诉你。”东陵道主思忖片刻,杀杨继业之心还是占了上风,但牛头鬼将的动向却并未提及,但心里也是清楚,这才是寻找杨继业的关键,若他想要寻找青城山遗址,必然要跟随牛头鬼将,至于力量分布与封锁计划,却只是排除杨继业不会去哪些地方,就算将范围缩小了一些,可对于茫茫蜀州而言,依旧还是大海捞针,他不由皱眉,而后问道:“你与东岳帝君到底是什么关系?”
张潜呼吸突然停顿了一刹那,担心的终于还是来了。
“我与他能有什么关系,他曾对我师尊七叶道人有恩,我七叶观欠他一些人情罢了,这答应替他做一件事情,便是替岷江水神重登神位。”张潜想也不想,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出来,极力与他撇清着关系,而后继续道:“如今这人情也终于是还清了,一身轻松啊,被这么一个大人物惦记着实在不是什么好事,要是他仗着我七叶观欠他的这份人情去做什么送命掉脑袋的事,你说凭他那身份,我能拒绝吗?以前每次昭阳城城隍找上我的时候,都提心吊胆啊。”
张潜如今这模样就像一个欠了巨额赌资的赌徒,那东岳帝君在他口中被形容的则像是催账的赌场老板一般。
东陵道主倒没怎么怀疑,主要张潜如今这幅模样,根本没有一点说谎之人应有的破绽。
不过他到不认为东岳帝君便是他口中所说的那般简单,那封谕令之中,东岳帝君对他极为维护,若只是七叶道人欠了他一个人情,而这份人情如今需要太上道人来偿还,他绝对没有出面维护他的必要,显然这东岳帝君与那七叶道人颇有交情,看来散修之中也有藏龙卧虎之辈,只可惜太上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