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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絮;不似初冬时那般柔软;而是变成了硬壳状;大片大片的雪壳子被太阳腐蚀出了一个个的小孔;顺着小孔;晶莹的水滴正啪啪地掉落在更下面的积雪之上;将平整的雪面砸出一个一个的小窝窝。
巨石的棱上;大树的枝丫之上;一根根的冰凌散发出绚烂的光芒;互相映照;在山上;林间;营造出一副五光十色的幻景;末端却正在开始融化;滴滴水球宛如珠帘;连绵不断。整个山上都是一片哗啦啦的雨声;空中艳阳高照;林间却是水如珠帘;端的一副难得一见的美景。
冰雪正在融化;山间的道路便显得十分的不堪了;特别是人一多;更是泥泞难行;被掩埋了一冬的腐叶终于重见天日;一脚下去;吱吱地向上冒着黑色的水沫。
吕梁之险;不仅仅在于它绵延百里;横亘于渔阳与河间两郡之间;更在于他的高大险峻;盘山的羊肠小道;九曲十八弯;虽只一步之遥;但前一人的脚后跟;就似乎是悬在后一人的头顶之上;走在前方的人;蹬起的泥浆;往往便会落在后一人的头顶之上。不时有踩落的碎石掉落下来;砸在泥浆之中;发出卟的一声沉闷的声响。
这个时节;便是最优秀的猎人也不愿意走在这样的道路之上。
但此时;在阳光下;在如雨的水珠之间;;在泥浆之中;却有一支数十人的队伍正蹒跚地行走在其间。
“这一辈子;我是再不愿意踏足这该死的吕梁山了。”队伍中间;一个年约二十余岁的青年人正在大声的咒骂着;本来华贵的衣饰此时已经看不出颜色;斑斑点点尽是黑色的污迹;腰里佩着的镶金嵌玉的佩刀;此时被当作拐杖;毫不怜惜的戳进泥浆之中;以便稳定身形;看着前方似乎无穷无尽的道路;他脸色很是有些沮丧。
“公子;快到了!”一个年纪稍大些;穿着犹如一个老学究的老者双手扶着膝;喘着粗气;脸色发白;显然比这个年青的公子更吃力;却仍是开口劝解道。在他的身后;有一个身形粗壮的护卫伸手顶着他的腰;若非如此;他早就无力走下去了。
“蒋老先生;一个区区的盗匪而已;就算以前有些背景;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值得本公子亲自上一趟吕梁山;父亲大人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这不是成心要惩罚我吗?”年青公子语气之中满是怒意。
“公子;冯发勇不是一般的盗匪;现在正是我们利用招揽他的好时候;更何况;这一件事;还非得他们来作不可;郡守大人让您来;正是显示大人的诚意;换一个人来;冯某便不见得答应了。”老学究苦笑着;歇了一会儿;喘息之声总算是平稳了一些。”公子却忍一忍;再辛苦一下;便到了;这事儿成了;咱们可以在冯某的山寨里多歇几天;等积雪化完了;再下山也不迟。”
“谁耐烦在他的土匪窝里多呆!”年青公子嘴角噙着冷笑;”一群土老鼠;看着便让人恶心。”
老学穷嘴角露出苦笑;不知该如何作答;这位年轻公子是渔阳郡郡守姜大维的独子;人是极聪颖的;能文能武;只可惜姜大维就这样一个儿子;便看得极其金贵了;锦衣玉食倒也罢了;却是吃不得半分苦头;如此下去;何能成大气?作为姜大维看重的门客;又从小便指派给了公子作老师;蒋家权虽然年岁已大;但仍不得不拖着沉重的双腿;伴着公子一齐来爬吕梁山;公子虽聪明;但却没有经过多少事;眼高过顶却又了无城府;极易将差事办砸的。
郡守姜大维今年也不过四十余岁;正是壮年;虽说前两年夫人因病去世之后一直没有续弦;但这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不过是郡守大人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合适的人家罢了;到了郡守这个位置;婚姻只与政治有关;喜欢与否;根本就不值一提了;屋里虽然有几个姬妾;但两年来也没有替郡守大人生个一儿半女;倒是让蒋家权放下了不少的心;公子的母亲去世;在后院里便没有了支撑;要是将来姜郡守续弦了夫人;又有了子息;那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就算郡守大人只能活个六十岁;那时候新生子可也成年了!更让蒋家权担心的是;他隐隐听到一个传闻;就是郡守大人有意与新任国相叶天南联姻;求娶叶天南的女儿叶菁儿为续弦;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可惜了;如果是郡守大人为公子求娶叶菁儿;那才是最好的。
也不知郡守大人是如何想的;也许他想着自己娶更直接一些吧。
“蒋先生;歇会儿吧;歇会儿吧;我看你也是走不动了;要是累坏了你这副老身板可就不好了!”姜新亮捶着自己的双腿;道。”反正也不远了;歇一歇;今儿个总是能走到那个死老鼠的窝的。”
“那就歇会儿吧!”蒋家权点点头;看得出来;公子是真走不动了。
听到两人的对话;马上便有护卫将厚厚的毡毯铺到了路边的雪地里;这都是上好的毛皮;隔水;防冻。
姜新亮一屁股坐了下去;伸长了双腿;满足地呻吟了一声。”可怜了我这双腿;都快散架了。”
蒋家权慢慢地坐了下来;侧脸看着姜新亮;”公子;欲成大事者;必先……。”
“得得;蒋先生;您不必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外就是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空乏其身嘛;我明白;我懂!”姜新亮打断了蒋家权的话头。
“公子;不是老头子嘴碎;而是您现在已不小了;是该开始为自己打算了;郡守大人风华正茂;续弦那是一定的;我听到了一些传闻……。”蒋家权看了一眼周围的护卫;都是姜新亮的心腹侍从;但仍是压低了声音道。
“我知道!”听到这个话题;姜新亮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父亲求娶那个叶菁儿的事情嘛;虽然府里都瞒着我;但我总是能听到一些消息的。这事;哼哼;只怕不那么便当;听说那个叶菁儿性子烈得很。”
说到这里;姜新亮突然笑了起来;”蒋先生;您也应当听到过那句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吧?”
“听是听过了;但胳膊扭得过大腿么?”蒋家权的脸色仍是阴云密布;”这一次我们来干什么?不就是来消除后患的么?”
“蒋先生;必知这样做对我不利;为什么我还要这样尽心竭力?”姜新亮看着蒋家权;”让那个高远活着不是更好?这样那个叶菁儿有个念想;便更不会答应父亲了。”
“公子;事情哪有这么便宜的?”蒋家权摇头苦笑;”高远这一次来;死是死定了;不死在这儿;也会死在其它的地方;总之;他是活不了了。公子想想;国相要他的命;郡守要他的命;只怕连那太尉也想着顺便结果了他;一个小小的县尉;在这样的大战场之上;还能活得下来?既然总是要死的;倒不如死在我们手里;也算公子办事得力;立下一功;公子;您得想想;郡守为什么会派你过来做这事啊?公子以前可是没有办过任何差的?”
“父亲在试探我的态度?”姜新亮骇然;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蒋先生;您不要危言耸听;那可是我的父亲;我是他的独子;一家人;血浓于水;有什么好试探的?”
蒋家权笑了笑;”公子;您没事的时候;多看看史书;少和那些纫绔子弟去游乐;公子啊;你与郡守大人的父子关系;与一般的普通老百姓家的这种血缘亲情可是大不一样啊。现在您是独子;将来呢;别忘了;郡守大人不过才四十出头呢!”
姜新亮的脸色慢慢地阴郁下来。
“所以说;这一趟差事;不仅要办成;还要办得漂亮;顺顺当当地结果了高远;也算是给郡守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不仅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更是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公子;以后您要多多参与郡里的政务军务;万万不可再像以前那般诸事不管了;很多事情;不争不来啊!”蒋家权语重心长地道。
“受教了;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姜新亮连连点头。
“这个冯发勇;身后有着赵国的背景;收复了他;不仅仅是得一员骁将;更是有了与赵国来往的门路;但是公子;是让他效忠于您;还是效忠于郡守大人;就看您的了。”看着这一次;姜新亮是真正的听进去了自己的话;蒋家权高兴万分;身上的酸痛也似乎一下子减轻了不少;他心中明白;自己的富贵;自己家族的富贵;其实就是系在姜新亮的身上。
姜新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先生;你还行吧;如果行的话;我们就出发吧!”
“行;怎么不行?”蒋家权两手撑地;勉力站了起来;”公子;我们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三十二章:吕梁山上(下)
吕梁山上;盘踞着一股悍匪;匪首冯发勇;麾下大约有千余人;抢劫过路客商;绑票勒索;在河间与渔阳名声极响;是这两郡名震暇尔的绿林头号人物;但不知是什么原因;两郡都没有下力气去剿灭他;但凡他们犯下恶行;迫于民愤;亦只是象怔性的意思意思;或者二郡之间互相扯皮推诿踢皮球;一来二去;倒是让吕梁山匪的名声愈发的大了;也让他们更加的肆无忌惮。势力也是愈发的大了。
而姜新亮与蒋家权两人不辞辛苦地爬上吕梁山;想要见到的便是吕梁山匪的大当家冯发勇。
冯发勇四十余岁;个子不高;矮小精干;一脸的精悍之色;歪坐在椅子上;手里转着两个明晃不锃亮的铁球;铁球不时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看着对面的姜新亮与蒋家权两人;满眼的讥笑之色;”我能有什么好处?你们所说的这个高远我知道;大名鼎鼎;能在扶风与东胡人干得有声有色的家伙;岂是好对付的;千里独袭;一把火烧了东胡王辛辛苦苦攒了好几年的粮草后还能安然无恙地逃因来的家伙;可不止是一块硬骨头;完全就是一块铁板;你们让我去碰他;我不觉得我有多少胜算。”
姜新亮脸露怒色;一个小小的山匪;把你当人;你还真当自己是人了;居然给公子爷我耍起了脸子;一拍桌子;便要发作;蒋家权离悉自家公子爷;在姜新亮刚刚要发作的时候;已是一把按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
姜新亮勉力压住怒力;端起桌上的茶杯;假装喝茶;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愤怒;但颤抖的手腕依然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手腕抖动;不时有茶水溅出来;洒在他的衣袍之上。
看着姜新亮拼命压抑自己情绪的冯发勇;嘴角牵出一丝冷笑;心道当真是一个草包哥;姜大维也算一时豪杰;生个儿子却是不怎么成气;看来姜氏家族意气风发的时代也就到姜大维这一世为止了。
“姜公子;蒋先生;这高远是一块硬骨头;单凭他押送的那几十万斤粮草便想让我虎口拔牙;这个条件是根本无法打动我的。”嘴里虽然叫着姜新亮的名字;但眼睛却是看着蒋家权;”更何况;二位一路上山;这道路泞泥;即便做了这高远;这粮食我却怎么弄上山来呢?这好处;看着好;却是吃不到嘴里的;再者说了;他押送的是军粮;我劫了军粮;说不定说会触怒了那位周太尉;这位老人家我可是惹不起;为了帮你们的忙;弄掉了自己的脑袋;这未免也太不划算了;对么?这样的亏本生意;可没有谁会愿意去做的;哈哈哈;二位一路远来辛苦了;我这吕梁山上风景还不错;不妨歇息两天;我让小的们带着各位贵客转一转;看一看;也算不虚此行了。”
“这可不行!”姜新亮将茶杯重重地搁在桌子上;”冯大当家的;也不瞒你说;你劫了这批军粮;我敢保证;周太尉绝不会找你麻烦;因为他也想着这个高远死;高远死了;他却是少了许多麻烦。”
“哦?”冯发勇不由大感兴趣;”这位高远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不但得罪了你姜家;竟然连当朝太尉也得罪了;以你们的势力;干掉这样一个区区的县尉算得了什么?还用得着借刀杀人?”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反正你只消明白;做掉他;不仅我们姜家要谢你;便连当朝太尉也会承你一份情。”姜新亮傲慢地道。
冯发勇眨巴着眼睛看着姜新亮;半晌忽然爆笑起来;”姜公子这你可错了;你姜家或许会谢我;但周太尉绝不会这么想;他一定在想;这真是个好机会啊;这个姓冯的蠢材既帮我除了高远这个眼中钉;也给了我收拾他的机会;一举两得;一箭双雕;妙哉妙哉!于是乎我冯某便在太尉的妙哉之中一命呜呼了;我冯某有自知之明;吕梁虽险;却还是难不住一国太尉的。”
“吕梁虽险;难不住一国太尉;难道就能难得住渔阳郡守么?”蒋家权不理会一边气得脸色发青的姜新亮;阴测测地道。
“蒋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我么?我冯某人在吕梁山呆了这么多年;也没见渔阳郡守把我怎么样了?”冯发勇冷笑一声道。
“是……么?”蒋家权拉长了声调;语气之中;充满了讽刺与揶喻;”不知道冯先生你是真笨呢;还是装糊涂?你能在吕梁山呆上这么久;当真是靠了你自己的本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冯发勇变了颜色;手中两个铁球咣当一声;重重地撞击在一起;脸上也露出了凶狠的神色。
蒋家权毫不畏惧地看着对面这个凶悍的匪首;”冯大当家的;你的来历;外人或许不知;但你当我家太守不知道?这些年来;不动你;还任你逍遥自己;那是看在令狐潮与他背后的那些人面子上;现在令狐潮倒了;燕赵两国已成仇敌;两国眼看着就要开战了;我家郡守还有必要对你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