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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远的军队再精锐,也不过只有数千人,岂能与中军相比,说到底,他哪里只是负责掩护我们的,雷霆压顶之势,还得我们中军来,太尉,末将请为先锋,率兵直扑和林城下。我们在辽宁卫已经休整半个月了,士兵们可都是嗷嗷叫着请战呢!”熊本不屑一顾地道:“周将军太小心了。现在索普已经平定内乱,我们如果还在这里观望,反倒是给他时间调集各部兵马,作垂死一击,到时候反而多费我等手脚。”
“太尉,我的意思,还是等高远和张叔宝拿下榆林与逻些之后,我们这里再进军。”周玉转头看着周渊。
沉吟半晌。周渊点点头,“传令给左右两翼,十天,我再给他们十天时间。必须拿下榆林与逻些,否则,自有军法等着他们。”
“属下明白了!”
“邓超!”
“末将在!”
“多多派出骑兵斥候,尽量向前探明东胡人的情况。”
“遵命!”
“十天之后。大军开拔,进击和林,灭胡之战。在此一举。”周渊站了起来,看着堂下诸将,“打下和林,诸位必然富贵满门,封妻荫子,封候拜将,不在话下,望诸君努力!”
“谨遵太尉之命!”十数卫大将,肃然挺立。
十天之中,无数情报汇聚到了辽宁卫周渊案头。前方一片坦途,东胡人已经放弃了殂击的计划,各部大军正在向和林聚集,对手想在和林城下,与燕军决一死战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斥候营无数次的出击,也是收获不菲,拦截,俘虏了数个索普招集军马的信使,从这些信件当中,周渊确定了一件事情,索克已经完蛋,支持索克的阿固等数个部族尽皆被杀,东胡人元气大伤,这使得索普不得不将以前那些只能凑齐千把骑的小部落也纳入了自己的视野。
决战和林城下,这便是索普最后的底牌。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周渊的信心,也开始一点点足了起来,在辽宁卫盘桓二十余天,士兵们的疲累一扫而空,从后方运来的粮草在辽宁卫堆集如山,足以支持他打上一个月,而且后方粮草还在源源不断地运来。兵精粮足,便是燕军现在最合适的形容词。
下达十天限令之后的第六天,左翼征东军传来消息,攻克榆林,击溃铁岭部驻守榆林的五千骑兵,铁岭部阿伦岱逃亡。第八天,右翼张叔宝传来消息,辽西军攻克逻些,击溃东胡铁勒部。
至此,周渊终于完全放下心来,七月二十七日,中路军以征西将军熊本为先锋,率二万征西军本部向和林突进。
七月三十日,中路军主力亦全军开拔,直扑和林。作最后一击。
和林城中,米兰达脸上全无血色,虽然天气已是热了起来,但他仍然盖着厚厚的被絮,只剩下皮包骨头的头如今只有不到八十斤重,昔日叱咤风云的东胡骄子,即将倒在病魔的侵袭之下。
吕诗仁跪在床前,缩回了替米兰达诊脉的手,回首看着索普,摇了摇头。
“吕先生,父王还能坚持多长时间?”索普看着眼前这位大燕在东胡的头号谍探,眼中却没有多少忌惮,这位在东胡极有名气的医道圣手已经没有了退路,除了依附东胡,他不会有第二条路走,当燕国的征伐大军惨败的时候,他送出去的那些情报,足以让他在燕国的同仁以及燕国人恨其如骨,千刀万剐也不会解心头之恨。
“四王子,大王只怕是大限已到了!”吕诗仁小心地道。“属下已经极尽所能了。”
“难道不能再拖上几天么?要什么药材,王庭之中应有尽有,只要你需要,我们便能找到。”
“不是药的问题,而是王上已经油尽灯枯,药石再无任何效力了!”吕诗仁垂头道。
索普闭眼,摆摆手,“你下去吧!我知道了。”
吕诗仁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父王!”跪在床榻前,索普轻轻地叫道,看着床榻之上,这个垂垂将死的老人,索普的眼中,尽是敬畏之色,父亲的雷霆手段,让他是心服口服,哪怕是年余时间,父亲一直便没有离开过王庭,但是整个东胡,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肃清大哥索克一役,让索普对父亲的手腕一望无遗,阿固部和好几个支持大哥的大族之中,早有无数将领被父亲掌握在手中,这让这场夺位之争毫无悬念,索克本来以为要大伤元气的一场战事,最后只是杀了阿固部以及另几个大部的嫡系一脉便告结束。这也让他在接下来的战事之中,增加了无数的筹码。
米兰达的双眼缓缓地睁开,浑浊无神,看着眼前的索普,似乎费了很大的劲儿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索普!”他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着,“此战过后,你记着,西守北扩,与燕国签定和约,互不侵犯,甚至在燕国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出兵助之,秦国野心勃勃,君明臣贤,横扫天下之心昭然若揭,如果有朝一日秦国打到了燕国,出兵助之,燕国存,则我东胡人安然无恙,燕国若败,我东胡人便也撑不了几天。”
“儿子明白!”索普眼眶发酸,父亲这是在交待遗言了。
“北扩,稳定与燕国的关系之后,尽力向北,不断侵吞原匈奴人地盘,将他们纳入我们的囊中,以此壮大实力。匈奴虽败,但如果能将他们尽数收入囊中,我东胡人便可比现在强大数倍,广阔的草原,本来就是骑兵纵横的战场;有了这些地盘;我们的战略回旋余地便大多了。”
“是;儿子记得了。”
“好;好;有你在;我东胡人可再保数十年平安!”米兰达眼中满是希翼。”周渊动了么?”
“没有;他现在还盘据在辽宁卫;不过儿子已经下令;让榆林与逻些的军队放弃这两个地方;这样一来;周渊便应当再无疑心了。”索普道。
“周渊此人;本来也是一个劲敌;不过此人功利熏心;妄想一手遮天;嘿嘿;这双眼便被遮住了;他一定会来的。”
米兰达话音刚落;外头已经传来了急促的脚步之声;颜乞一头闯了进来;左手挥舞着一份信件;”王上;王上;周渊大军动了;其以熊本为先锋;两万燕军于二十七日出动;其本部军马于三十日出发。”
米兰达身子微微一振;苍白的脸上蓦地浮上层层红晕;”好;好;大事定矣!”大笑数声;再无声息;索普猛地转过身来;看着床榻之上的米兰达;颤抖着将手伸到米兰达口鼻之间;脸上终现绝望之色;猛地扑倒在床榻之上;放声痛哭。
一代枭雄;就此归去。
辽西城;大公子张君宝府;李云聪打开了蜡丸;看着内里的传来的情报;一直不见笑容的脸上;终于是绽开了;时候终于到了。太尉兵马已经兵发和林;十天之内;便可抵达和林城下;四分五裂的东胡人;如何抵达大燕兵锋;而自己这里;也该开始行动了。
将手里的信件放到灯火之上;看着他烧成了灰烬;李云聪微笑着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向着张君宝的书房走去。
第四百二十六章:枭雄落幕(下)
咣当一声,张君宝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人也霍然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轰然倒地,脸色瞬间完全失去了血色,两眼发直地盯着李云聪,一边摇着头,一边向后退去。
“不,不行,这是不行的。”他喃喃地道,“我不能做,我做不了。”
李云聪不动声色地坐在哪里,慢慢地品着茶水,在他面前的小桌上,放着一个拇指大小的瓶子。而张君宝盯着这个小小的瓶子,却似乎在看着一个可怕的魔鬼。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张君宝嘶声吼着,“没有必要这样的。”
“没有必要?”李云聪讥诮地看着他,“张大公子,事情做到现在这个地步,你觉得你还有退路么?征伐东胡之战马上就要结束了,你的弟弟,张叔宝将军将要凯旋而归,哪怕你现在拥有了张灼等人的拥戴,你就觉得有可能抗衡你的弟弟了么?在你父亲的心中,现在你的弟弟,只怕比你要重要得多吧?”
“我不只是有张灼的拥护,我还有你们的支持,太尉的支持。”张君宝大声道。
李云聪哈的一声,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张大公子,首先,我们不可能永远呆在这里的,灭掉东胡之后,我们都会退走,这里还是张太守的地盘,既然还是张太守的地盘,所有的一切,又都会回到原点,张太守是不会和我们合作的。我们需要一个愿意与我们合作的辽西郡郡守,这才是我们支持你的原动力,否则,我们为什么要支持你,要知道,我们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呆在这里,要是让张太守知晓了我们的动作。将我们一股脑抓起来砍掉了脑壳,我们都没处喊冤去。”
“你,只有这样一条路走,那就是送你的父亲早点去享福吧,这些年,他太辛苦了。”李云聪淡淡地道:“否则,你会失去所有,要么,死在我们手里,要么。死在你父亲手里,因为我们撤走之前,会将你的所作所为,全都透露给你的父亲知道,你将失去一切。”
“你选吧!”李云聪将茶杯放在桌上,眼神扫过地上摔成数片的茶杯,“张大公子,这杯子摔碎了,就算你能将他重新粘好。上面的裂缝也永远存在,这泼在地上的水,也永远无法收回,今天。便是你人生的十字路口,要么一飞冲天,要么就下地狱。”
张君宝跌坐在椅子上,脸色时红时青时白。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犹如野兽一般的声音,他恶狠狠地盯着李云聪,狠不得将眼前的这个家伙砍成碎片。可惜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眼前这个岩石一般的男人,只要一伸手,便能捏小鸡一般的捏死自己。
而且,他说得都是事实,自己没有任何退路,如果让父亲知晓了自己这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以父亲的性子,自己必死无疑。
他的手慢慢地伸了过去,握住了那个拇指般大小的瓷瓶。
李云聪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个时候,你的父亲正在与吴溢商讨下一批的军辎的运输以及护送的细节,事情很多,需要的时间很长,等他们商讨的差不多的时候,估计张郡守也需要进食来补充一下体能,这正是你这个儿子尽孝心的时候。”
“顾长卫一直守在父亲的书房之外。”张君宝红着眼睛,颤声道。
“你放心,顾长卫和他的手下,我们来解决,到时候,我会作为你的卫士,一齐到书房那儿去。顾长卫,我来对付,而在外头,张灼会替你控制整个辽西城。”李云聪站了起来,拍了拍张君宝的肩膀,“明天,你就是辽西郡的郡守了。至于以后你怎么收拾你的弟弟,这个不消我教你吧,办法一把一把的。”
他转身向着外面走去,走到门边,回过头来,看着张郡宝,“张郡守,我提前恭喜你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哪里,辽西郡兵中军副指挥张灼早已候在了哪里。看到他进来,张灼立马站了起来,“李大人!”
“坐吧,张将军,一切都已布置妥当了么?”
“都已经妥当了。顾长卫的那五百亲卫里面,今天在府里轮值的只有一百人,其余的,都在营房之中,会有人照料他们的。辽西城四门会在一个时辰之后封闭,这段时间全城宵禁,倒是省了我们不少事。”张灼躬身道。
“扶风哪头呢?”李云聪坐了下来,问道。
“扶风那边,叶菁儿突然出游,带走了叶真那一千叶氐私兵,这让我们的行动减少了极大阻力。”
“叶菁儿突然走了?”李云聪眉头皱起,“怎么会这么巧?是不是我们行动出了什么仳露?”
“哪里会?”张灼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就肯定不会走了,扶风可是高远的老巢,如果叶菁儿在哪里的话,到时候发生冲突,对我们是很不利的,李大人可能不太知道高远对于扶风人来说,那就是神。只是这叶菁儿喜静,现在扶风人太多了,整日价吵吵闹闹,也有不少人想着求见她,她有些烦了,便要去草原上散心,现在草原上也不太平,便带上了叶真。”
李云聪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你要记住,控制扶风之后,两个任务最为重要,第一,拿住征东府的官员,第二,拿下吴氏酒庄,特别是里面的那些大师傅,这可是宁大人点名需要的人。”
“下官都已经按照大人的要求作了相应的布置。”张灼道,“绝不会出现问题的。在扶风负责指挥的将领是我一个兄弟,经验丰富。”
“一个时辰之后,所有行动开始。”
“是,大人,我这便去了。”
送走张灼,李云聪静静地坐了片刻,脱下了身上的袍服,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装备,换上了一套府中卫士的行头,面带笑容,走了出去。
一个时辰之后,张君宝出现在了张守约的书房之外,在他身后,一个身材削瘦的卫士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银耳汤。
“顾叔,那个吴司马还没有走啊!”张君宝走到门前,侧耳倾听了一下,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不满之色,“这个吴溢也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父亲年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