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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河郡一直便是燕国王族的直辖郡,蓟城便处于天河郡之中,天河的百姓自有一股大燕别的地方无法比拟的傲气,虽然罗城只是天河郡与琅琊交界的一座不大的城市,但其繁华之处,却已不稍逊于偏远的辽西城了。
琅琊,天河本来就是燕国最为富庶的城市,而天河比诸琅琊,却又从来没有遭受过兵灾,像琅琊郡,十年来已经遭受了两次大的兵火,两大世家在琅琊灰飞烟灭,而天河的百姓就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苦楚。
所以天河郡的百姓都很富庶,体现在城市建筑之上的,便是高大华美的房子,占地极广的庄园,虽说只是一个县城,但规模却是极大,街道之上,一排排的店铺生意都是极好,漂亮的青石板街道之上一尘不染。
这个时间段,如果是在辽西,大多数的人肯定正是完成了一天的劳作,正脚步匆匆地往家里赶,肩上褡裢里装着这一天挣来的铜钱,这是明天一家子的饭食,而在罗城,街上却尽是步态悠闲正漫步而行的人,此时华灯初上,却正是酒馆,茶肆,饭庄,青楼的生意蒸蒸日上的时候。
大汉走进了一间茶肆,选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坐下,要了一壶茶,一碟炸黄豆,便静静地坐在哪里,这个位置,身后是一扇窗户,随时可以破窗而出,落到外面人流如炽的街道之上,极易脱身,茶肆里所有情况又一目了然。
茶肆自然是打听消息的极好地方。无数真的假的消息,都会在这里飞舞,罗城虽然只是天河郡边缘的一座城镇,但这里的人却也有蓟城人那种豪气干云议论天下的习惯,似乎这里每一个人都可以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大汉端着茶杯,慢慢地啜着茶。眼睛盯着身前的桌面,耳朵却在仔细地从众多的高淡阔论之中梳理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有人在说征东将军高远。
此人显然极为愤怒,每说上两三句,都要拍着桌子,大骂一声高远这个王八蛋。
他说得自然是官方放出的消息,征东将军高远里通东胡,勾结敌人,陷燕国大军于死地的事情,随着他激昂的语调,他周围的人亦是愤然色变。桌子被拍得山响。
大汉的嘴角却是露出一丝冷笑,荀师说得真对,这个世上,话语权总是掌握在上位之人手中的,只要他们愿意,黑的可以说成白的,错的可以说成对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当真是不择手段。
高远里通东胡?当真是天方夜潭。恐怕也只有这些一直活在蜜罐里天河人方会相信吧,在边城一带,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第一反应只怕便是往地上吐一口唾沫。然后再上前对这些个大放厥词的家伙饱以一顿老拳。
“听说啊,现在朝廷已经出了大军去追剿这个叛贼了,他活不了多久了!”有人很是得意地道:“咱们天河郡,也派出了大军去了辽西扶风。这个叛徒就算能从东胡人那里回来,也逃不过最后挨一刀的下场。”
“万大人,现在咱们大燕十万常备军都陷在东胡。还从那里来的大军?”有的人质疑道,“咱天河郡出了三千兵这我们都是知道的,但我可听说那高远的军队凶得紧。这三千人说不定不是对手?”
被称作万大人的男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却不搭话,两根手指拈起茶杯,小口抿着,眼睛却看着众人,一副吊人胃口的模样。
“别吵,听万大人说,万大人在郡府里主理文书,这些人大可,岂不比我们这些人清楚得多?”有人奉承道。
大汉心中微微一晒,不就是一个书吏么,也敢妄称大人,不过这类人倒真有可能接触到一些高级机密。
“别的我不能多说,大家只消知道,我大燕常备军在周玉将军的带领之下,已经有数万人突围而出了,现在就在扶风,去征剿高远的人马,便是这其中的一部分。”万大人压低了声音,道。
听到这个消息,大汉的身子微微一震,看着那万姓书吏,眼中露出了颇为玩味的神色。
那万姓书吏说了这句话之后,便再不肯多说,那桌茶客闹哄哄的再痛骂了半晌高远之后,便各自做了鸟兽散,大汉站了起来,结过帐,走出茶馆,眼神左右一扫,便从人流之中看到了那万书吏的身影,不动声色的便跟了上去。
万书吏在这一群固定的老茶友跟前,很是有面子。他并不是什么官人,更称不上大人,他只不过是郡府里一个书吏而已,不要小看书吏这个角色,很多的重要情报,文献,这类人都能想法子看到。万书吏本来还没有这个级别去接触到像周玉调兵这类的高级机密,不过机缘凑巧,前两天在府中之时,在顶头上司主薄大人的案头,他无意之间看到了这份关于周玉,檀锋调兵前往草原的消息,虽然今天只是微微透了一点口风出去,便让一干茶友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变得无比崇敬,他便格外的开心起来。
开心的他脚步都变得虚漂起来,在这些茶友的眼中,自己似乎也变得格外高大起来了。以后喝茶不愁没有人会帐了,心里打着小九九,万书吏哼着小曲,悠哉游哉地向着自己的家走去。
万书吏虽然在外面好像极有面子,但家中却实在有些窘迫,迫着他这份书吏的差使,几个饷钱是根本养活不了一大家子人的,今天喝了一顿好茶,又吃了不少的点心,这顿晚饭倒是可以省下来了。
走到自家的小院前,正准备举手拍打门环,一支胳膊突然从后面伸了出来,轻轻一勒,万书吏已是两眼翻白,金星乱冒,想要叫喊,喉咙里哪里能冒出一点声音。身后的那支胳膊是如此的有力,万书吏如同一只小鸡崽子一般被拖到了一边的寺墙角。身子被砰的一声按到了墙面之上,紧接着身不由己的转了半个圈子,整个人被扳了过来,脖子上的那条胳脖离开了,万书吏立刻张大了嘴巴,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那一刻,万书吏只觉得自己离死亡也就那么一线之隔。
新鲜空气入腹,万书吏的下一个动作便是想张嘴大呼,离此不远处,行人仍然很多,只要自己一张嘴,便能引起他人的注意。
但他也只是张了张嘴,因为肚子上微微一痛,他低头,便看见一柄雪亮的匕首正顶在自己的肚皮上,自己或许可以喊出来,但下一刻,这柄匕首便肯定要钻进自己的肚子里去了。
来人微笑着盯着万书吏,右手持匕首顶在万书吏的肚子上,左手却持着一张银票,在他的眼前慢慢掠过,万书吏的眼睛立时便亮了,那是一百两一张的银票,自己干一年,也挣不到这么多。
“好汉,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您想知道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都说,全说!”万书吏声音有些颤抖。看到刀子和银票,万书吏立时明白对方不是打劫,也不是寻仇,那么对方冲着的自己来的原因,恐怕就是因为自己的这个身份了。
大汉满意的点点头,这是一个聪明人,不需要多费口舌。
“你先前在茶肆里说,周玉已经率数万人突围而出,这消息可真?”
“是真的,是真的,周玉将军率部与胡彦超将军会合突围,现在就在扶风牛栏山大营里。”
“周玉调兵前往草原?”
“是是是,周玉将军带了一万人马,前往草原伏击征东将军高远,千真万确。”
“那檀锋调兵进草原是怎么回事?”
“檀统领派人追杀高远留在扶风的余部,却发现征东将军高远在草原深处积石山新建了一座规模极大的城池,在哪里聚集了超过十万的人丁,所以檀统领调集了天河郡兵,辽西郡兵等至积石山,准备一举攻破这座城市,将高远余部一网打尽。”
“一座新城?”汉子显然吃了一惊。
“是,一座新城,规模很大!”万书吏感觉到顶在肚子上的刀子有向内前进的趋势,顿时大惊。“好汉饶命,我知道的都说了。”
大汉此时心中却极是震惊,高远是怎么无声无息的就在草原深处建起了一座城池的,这可不是立一个营寨,需要的金钱,人手,物料都是难以数计的。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今天是不是押送什么大人物进了城?”
“是,送来的是琅琊郡主,也是我们大燕以前的国相叶天南叶大人。”
“叶大人现在被关在哪里?”
“就是驿馆里。”
“有多少人看守?”
“我不知道。叶大人身份不同,押送他的是燕翎卫,整个驿馆都被燕翎卫接管了,好汉,内里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大汉点点头,这个书吏,也不可能知道燕翎卫的事情,不如只有燕翎卫看管的话,自己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如果内有燕翎卫,外头再来些郡兵层层包围的话,自己可就真没把握了。
他满意地收起了匕首,将那张银票随手塞进了万书吏的怀中,“回家睡你的大头觉去,如果你想死,倒是可以去报官。”
“不不不,不敢报官,不敢报官!”万书吏连连摇头。
大汉嘿嘿笑了一声,一个转身,三两步之间,已是消失在远方。
第四百六十六章:托孤
城中更鼓已敲过第三次了,叶氏终究是妇人,长途跋涉,又心怀忧惧,终于还是抵不过如山的疲倦,在叶天南还目光炯炯的时候,已是沉沉睡去。
叶天南却是毫无睡意,自出琅琊郡以来,他便一直在想着这其中的环节,时至今日,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脉胳,只可惜现在的他被燕翎卫看守着,外面的消息是一点也传不进来,不知道高远如今到底如何了?
高远大婚之时,他曾与高远说过一句话,叶氏今后是兴旺还是颓废,全系于高远一身,没有想到一语成谶,没过多久,就兑现了。
高远这一次如果战败身死,只怕自己走不到蓟城,便会一命归西,王上要的是琅琊郡,现在所忌惮的也不过是高远而已,高远战败的话,王上便再也没有了顾忌,在半道上赐死自己便是最好的选择,眼不见心不烦,否则真见到了自己的面,不免会心中有愧,要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现在的王上只怕还在齐国都城邓难度日,哪有如今的高高在上。真等自己到了蓟城,他再下令处死自己,不禁会让蓟城贵族们心寒,亦会为各国耻笑。
半路暴病而亡自然是最佳的选择。
如果高远击败了周玉,等待自己的只怕是另一个截然相反的结局。便是重归相位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冷笑起来。
这些天燕翎卫一路之上拖拖拉拉,走得极慢,想必便是在等着前线的消息吧。自己不惧死,只是可怜了叶氏,随着自己没有过上多少好日子,便又要陪着自己去阴曹地府了,还有枫儿,这个命运多舛的儿子。从小遭罪受苦,而且他还是叶府现在唯一的一条根,也要随自己而去了。
叶天南鼻子有些发酸,险些儿便掉下泪来,自己殚精竭虑,苦熬半生,得来的竟是这样一个结果么?让叶氏一门再一次覆灭,连一个继承香火的人都没有了?
他心中恨!
大燕,我叶氏一门为你们尽心竭力,即便是十数前满门被杀的时候。也未对你起过丝毫异心,反而是想尽办法让你能重新强大起来,但你就是这样报答忠于你的臣子的么?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一定会选择一条不同的道路的。
叶天南死死的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之中中。
卡的一声极轻微的响声从门边传来,叶天南霍地转头,看着那一扇被缓缓的推开了一条缝隙的门。
叶天南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相反,这个世代任何一个贵族。无一不是文武皆通之辈,而叶天南十年流亡,更是精通技击之术,虽然除了在逃出燕国的那个时段。他根本没有施展的地方,但并不代表着他没有能力。身体在被窝之中崩得极紧。
难道高远已经失败,燕翎卫准备下手了么?
门缝之中,闪进一个人影。那人狸猫一般的向着床榻走了过来,看到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叶天南不禁愕然。绷紧的身体一点点又放松下来。
“相爷!”熟悉的声音让叶天南终于放下心中最后一丝警戒。
“叶重,怎么是你?”叶天南掀开了被褥,坐了起来。
叶重抢前两步,跪倒在床前,“相爷,您受苦了!”语音极氏,带着浓浓的鼻音,强忍着想要流泪的想法。
“你是怎么跑出来的?王上要对我下手,没有现由会放过你啊?”叶天南没有下床,就在黑暗之中轻声问道。
“相爷,我在禁卫军中当统领已经数年,岂会没有一点准备,燕翎卫想对我下手之前,我便提前知道了消息,知道大事不妙,便提前溜走了。果然前脚刚出蓟城,追捕我的燕领卫便后脚追来了。”叶重的语气之中满含怒气,“王上当真是绝情之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丝毫不顾旧情。”
叶天南叹了一口气,“如果站在另外一个角度之上,燕国有这样一位王上,未尝不是福气!”他突然笑了起来,“当然对我们而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