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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真将军,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他看着叶真,“我们家郡守与高将军是有协议的,近一年来,我们双方也合作愉快,高将军眼下正与东胡鏖战,我可不信在这个时候,高将军会让你们大举入侵渔阳郡,渔阳兵虽然比不得征东军善战,却也不是绣花枕头。”
叶真微笑着,双手一摊,“曾将军,如果我说,我们这段日子以来的举动,都是为了救你,你会信么?”
曾宪一眉头跳动了一下,强自压下了心中的怒气,派往郡城的信使一去了无影踪,也不知是不是落到了征东军的手中,如果不是现在自己后路断绝,面前又顶着征东军数千步卒,自己又何须与叶真虚以委蛇?手里这三千人马,是渔阳郡兵之中的精华,如果没有必要,曾宪一是绝不想与征东军开战的。
“叶将军在说笑么?我有什么需要你救的?”他冷冷地道。
“我就知道你不信。”叶真摇摇头,“曾将军,姜新亮要带着渔阳郡一齐投奔赵国,你当真以为他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么?”
曾宪一脸色大变,手已是握上了刀柄,险些便脱口叫出来人两字,看着对面泰然自若的两个人。他生生地把涌到了嘴边的两个字又吞了回去。
“叶真将军,你在胡说些什么?”他一字一顿地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莫道我不敢将你们怎么样,叶真,你在征东军中地位极高,又与高夫人关系非同一般,我拿下了你,征东军还敢对我如何?”
叶真哈哈一笑,“曾将军。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实话,姜新亮让我家将军很失望。本来呢,我们征东府与燕国朝廷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姜新亮就算是拉旗叫喊要脱离燕国自立为王我们也没啥好说的,但你要投赵国,那可就不一样了。我们不能不管啊,再则。你即便要做,也要做得隐秘,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才好,可现在。搞得路人皆知,曾将军,我们站在你面前,对你说出了这个你们认为的大秘密。那么,你认为燕国朝廷不知道?檀锋不知道吗?”
曾宪一的脸色慢慢地变白,一点一点。惨白的脸上开始渗出大滴的汗珠。
“你们想干什么?檀锋是不是已经调集大军开始进攻渔阳了,你们将我困在这里,是想让我不能回援渔阳,对不对?叶真,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要不客气了,拿下你,逼征东军让路,我要回渔阳郡去。”曾宪一厉声叫道。
叶真摇摇头,走到一边,径自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曾将军,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檀锋,如果我们的情报没有错的话,此时,他就应当在渔阳郡城里,他一旦动手,你的姜郡守是不是还活着,我都有疑问。”
“渔阳郡在郡守的掌控之下,檀锋如果真敢进郡城的话,那是他自投罗网。”曾宪一难以置信。
叶真哈哈一笑,“曾将军,请恕我直言,如果檀锋出现在渔阳郡城,便代表着姜新亮已经根本无力控制郡城,也无力控制麾下军队了。不用指望赵军了,檀锋老谋深算,连施巧计,此时,赵国已经后院起火,赵牧心急火燎地回去扑火了,剩下一个周长寿,不被檀锋打得满地找牙那才是怪事呢!”
“我还是难以相信。”曾宪一缓缓摇头。
“曾将军,我说我们是来救你的,此话并没有水份,你是姜新亮的心腹,檀锋不会忘了这一点,如果他已经杀了姜新亮的话,那就绝不会放过你,或许下一刻,要你带兵回渔阳城命令就会抵达,到时候,你只要拿下送信来的信使,一切便真相大白。”叶真道。“曾将军,现在看起来,你并不会信我们,我也不再多说,这便回去,如果一切如我所言,我在城外大营里等你,何去何从,曾将军你自己拿主意吧!”
看着两人施施然离去的背影,曾宪一的手几次举起,又终于放下,到了这个当口,他已经是信了六七成了,叶真到自己这里来,无外乎是眼馋于自己麾下这三千儿郎还有安陆这块地方,征东军想要进入渔阳郡,也不是今天才有的事儿。只是眼下高远与东胡打得热火朝天,征东军力有未逮,只能按兵不动,要不是因为这样,郡守也不会让自己带着三千儿郎驻扎于此,不就是为了防备征东军么?
可现在,征东军没有动手,渔阳郡却要丢了。
做事怎得如此不机密?曾宪一在心里哀叹一声。看征东军的架式,是绝不会放自己回援渔阳的,如果真如叶真所说哪般,自己回去,除了羊入虎口,还真有用么?
如果渔阳已经落到了檀锋手中,那么曾宪一可以肯定,渔阳郡中,只怕大部分的军队早就倒戈了,只是瞒了郡守与自己两个,那个檀锋,恁地阴险,只怕早就开始布局了。
心中七上八下,但曾宪一却仍然抱着万一的指望,万一郡守识破了对方的阴谋呢?
心中患得患失,便只觉得时间异常难熬,叶真离开安陆已经整整一天了,渔阳郡城方面,依然没有丝毫的消息传来。这已经是极不正常的了,如果一切无事的话,与渔阳郡城之间,每三天,便会有一拨信使来到安陆的。叶真说他并没有封锁驰道,那信使便应当如期出现。
独对面前上盏孤灯,曾宪一如坐针毡。
“将军,郡城方面来人了。”门外匆匆进门的卫兵,一句话便让曾宪一如同触电一般跳了起来,抬步便向冲出去,跨出去一只脚后,却又收了回来。
“来了几个人?”
“七八个人。”
“你可认得?”
“认得倒认得,不过不是以前的钟阔钟校尉,而是姜郡守亲卫营里的人,以前在郡城的时候,也见过几次,有点映象。”卫兵道。
曾宪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对卫兵说了几句话,卫兵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曾宪一。
“去,照我所说的去做,这几个人,只怕已经背叛了郡守。”曾宪一手扶着腰刀,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丝杀气。
“明白了!”卫兵打了一个颤,飞快地跑了出去,按照曾宪一的要求去做布置。曾宪一则是定了定神,大步向着外厅走去。
“属下亲卫营校尉韩定,见过曾将军!”厅中,一名校尉看见曾宪一走进来,赶紧上前一步,向曾宪一见礼。
“嗯,怎么是你来,以前不是由钟阔负责与这里的联系的么?”曾宪一点点头,走到中间的主位之上坐下,伸手出去,“郡守的信呢?”
韩定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封,双手呈给曾宪一,“本应是钟校尉来,不巧这两天钟校尉也不知吃错了什么,拉肚子拉得人都脱了形,哪里还骑得马出得门,郡守便让我来跑这一趟。”
“是么?”曾宪一皮笑肉不笑地撕开火漆,看似随意地问道:“郡城里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情么?”
“没有,只是听说檀锋突然出现在九原郡,朝廷驻扎九原的军队也动了起来,听郡守说,似乎是不怀好意。”韩定道。
“真是如此啊!”曾宪一感叹地道:“郡守可是要我率军回转?”
看到曾宪一并没有看信,而是看着自己,韩定楞了楞,道:“属下倒是听寇将军说起过,郡守似乎是想让曾将军去往九原方向,以防备檀锋有可能的进攻,必竟这当口,出不得任何差错啊!”
“这当口,什么当口啊?”曾宪一冷笑道:“看来你知道得不少啊?”
韩定脸上微微变色,“是,寇将军一直对在下颇为信任,所以,与赵国相商的那些事情,属下也是参与了的。”
“原来如此!”曾宪一哈哈大笑起来,拍拍巴掌,哗啦一声,从门外,立时便涌进来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将这人给我拿下!”曾宪一喝道。
韩定大惊之下,却是没有束手就擒,身子一耸,脚下用力,却是向着曾宪一急冲过来,脚跨出一步,腰中钢刀已是出现在手中,径直一刀,便向着曾宪一刺来。
“鼠辈敢尔!”曾宪一怒喝一声,侧身,拔刀,当的一声响,韩定手中的腰刀已是被一断为二,跟着一脚飞起,正中韩定胸腹,平平地摔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卫兵们蜂涌而上,将他牢牢地按在地上,转眼之间,便已是五花大绑起来。
被按着跪倒在地上,一名卫兵揪着韩定的头发,将他的头拉起来面对着曾宪一。
韩定嘴角里,鲜血沽沽地流出,看着曾宪一,却是在笑着:“原来,原来曾将军早有防备了。”
六百二十六章:走投无路
士兵们将从韩定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一一摆在曾宪一的面前,看到其中的一面铁牌,曾宪一眼瞳微缩,这牌子他自然是认得的,每个燕翎卫都会有一块。伸手拿起牌子,曾宪一走到韩定的面前,“说,姜郡守现在怎么样了?”
韩定头被士兵向后反拽着,只能仰着头看着曾宪一,“姜郡守没事儿,他只是被软禁了。”
“你可以说谎话,但我相信,跟你来的人,肯定也都是你燕翎卫的人,他们不见得每个人都是硬骨头,韩定,我给你一个机会,说实话,我让你痛快地去死。听说你们燕翎卫在蓟城有一个刑室,但凡进去的人,无不闻风丧胆,从来没有人在哪里能咬紧牙关,我不是你们燕翎卫的人,也不会那些花样翻新的刑法,但我是一个军人,我可以名不改色地用小刀将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削下来,当着你的面,沾上佐料烤来吃罗。”看着韩定微微变色的脸庞,曾宪一冷笑,“我是一个老兵,我知道怎样削光你的肉却仍然让你保持清醒,我能让你看到自己的心脏还在有力的跳动,你信不信?所以,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你怎么知道我跟你所说的不是实话?”韩定看着曾宪一,苍白的脸庞和闪烁的眼神,暴露出他此时的心思。
“因为在你来之前,有人告诉我的事情,与你所说的不一样。”曾宪一道。“你现在就可以决定了,是老老实实的说真话,还是继续蒙骗我,现在,你带来的人,已经在分开受审了,所以,你的时间是有限的。”
韩定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你保证给我一个痛快?”
“当然,我是一个军人,向来言出如山!”曾宪一挥了挥手,按住韩定的士兵松手,后退了几步,韩定咳漱了几声,盘膝坐在了地上。
“你说得不错,姜新亮已经死了。”韩定冷冷地道:“这样的人,居然想将渔阳献给赵国来保证自己的权位,着实该死。曾宪一。你与这样的人同谋,即便今日得脱,他日也不会有好下场。”
曾宪一的拳头握得卡卡作响,“我他日会有什么下场就不劳你关心了,反正你也看不到了,我只想知道,檀锋就算再有神通,可在渔阳郡城之中,郡守他有上千的亲卫营。有上万的守备部队,檀锋是怎么得手的?”
韩定哈哈一笑,“像姜新亮这样的人,人人得而诛之。檀大人一进城,守备部队将领陈宫将军,亲卫营统领寇寒枫将军,便弃暗投明。有此二人相助,姜新亮能往哪里跑?可笑姜新亮这头蠢猪,居然还将二人引为心腹。”
曾宪一听到此时。已是五内俱焚,当初姜新亮起事之时,陈宫,寇寒枫二人是最为积极的人物,为姜新亮上下奔走,联系各路将领,官员,为姜新亮扳倒他父亲立下汗马功劳,若非如此,事后论功行赏,陈宫,寇寒枫也断然坐不到这个位置。
“此二人只怕不是弃暗投明,而一直便是你们燕翎卫的人吧?”曾宪一怒道:“檀锋想要谋夺渔阳郡,定然是早早就开始谋划,老郡守不倒,陈宫,寇寒枫这样的人就不能掌握大权,不能身居要冲,所以,扳倒老郡守那一役,暗中也有你们燕翎卫的推手吧?”
韩定哈哈大笑,“曾将军果然七窍玲珑,不错,就是这样,说起来,还得感谢你曾将军的大力相助啊,如果没有你,当初哪有那么顺利就将姜大维扳倒,姜大维不倒,又哪里有今天能顺利将渔阳郡收回朝廷,曾将军,你是大功臣啊!啊……”
大怒欲狂的曾宪一抽刀,一刀便刺入了韩定的胸膛,韩定努力地抬起头来,看着曾宪一,却仍在嘿嘿的笑着,“姜家完了,渔阳郡回归朝廷,想占我大燕便宜的赵人,这一次也要偷鸡不着蚀把米,曾宪一,你还能挺几天,嘿嘿,嘿嘿!”
曾宪一猛地抽刀,韩定侧身歪倒在地上,身子弹动了几下,就此毙命,不过他脸上仍然带着的笑容,却让曾宪一极端地不舒服。
“来人,拖下去,与他同来的那几个,都砍了!”他大声喝道。
安陆城外,征东军大营,叶真正与步兵,牛奔两人对酌小饮。
“已经过了二天了,曾宪一还没有动静儿,我们是不是该有所动作了?”步兵问道。
叶真却是笑着摇头,“不必,曾宪一是一个有脑子的人,哪怕他已经知道了真相,他也会反复地想一想,投靠我们是不是他最佳的选择。我想,现在他应当想清楚了,也许他马上就要来了。”
叶真话音未落,帐外,一名亲兵已是跨步走了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