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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五十余里的居里关;还有一百人平时散布在全县各乡里维持治安;这是三个兵曹;平素一年一轮换;你这一次带的这一百人;正好在城里驻扎。不过过了年;可就得去居里关了。”路鸿道。”那可不是一个好去处。”
“侄儿能吃得起苦!”高远认真地道。
“不是能不能吃苦的问题;而是我们辽西郡是边郡;而我们扶风县又是辽西郡最接近敌人的地方;居里关首当其冲。东胡蛮夷年年骚扰抢掠;居里关每年总要折损些人手。”
这段日子里;高远与张一无事闲谈;张一在路鸿身边做事;对边地之事倒也了解不少;高远也知道;辽西郡最大的敌人便是东胡人;东胡势大;辽西郡基本上处于守势;说白了;也就是被动挨打的模样。想要对付东胡人;除非大燕全国动员;才有胜算。
“叔叔;我有一事不解;咱们扶风县是正面东胡的第一边县;怎么才有三百正兵啊!”高远心中有些疑惑不解;”这点人手;打起仗来;能济得什么事?”
路鸿大笑;”一听你这话;就知你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家伙;高远;咱们扶风县有三百正兵;已经不少了;辽西郡十几个县;扶风县的正兵是其它各县的三倍;养一个兵要花多少钱你没有算过吧?光是一个月一贯钱的饷钱;一年下来;便是三千余贯;其它服装;兵器;粮食;每个兵一年又花上十贯;也就是说;这三百正兵;一年下来;我们要拿六千余贯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扶风县情况特殊;每年太守大人拨给六成的预算;也就是三千六百贯;我再从县里挖两成过来;这是一千二百贯;还有一千二百贯的缺口;得自筹。”
“自筹?”高远倒吸了一口凉气。
路鸿点点头;”对;自筹;高远;实话给你说吧;我这手下三百兵;人数是齐的;但每年我发饱;也只有去居里关的那一百人是全饷;毕竟在那里驻扎说不定要丢命的;其它两部驻扎在县城和去各乡村维持治安的;每年发一半的饷钱就不错了。”
高远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心里默算一下;路鸿每年从郡里和县里拿来四千八百贯钱;居里关一百人花去二千贯;这是不能少的;其它两队如果半晌的话;也只有二千贯;这便余下了八百贯钱;如果再在其它地方比如说粮食兵器之上克扣一下的话;数目绝对要超过一千贯;这笔钱去了那里;自然是心知肚明;搞了半天;自己心中形象高大的叔叔也是一个喝兵血的。
“你是一个聪明人;自然也知道这剩下的钱去了哪里;我也为难啊;不但要养家糊口;还得供你大哥读书;请先生可是一笔不小的花费;再者;每年的上下打点这也是一大笔钱;如果仅靠这点钱;当真连打底儿都不够;所幸还有其它一些收入;叔叔勉强才做到一个收支平衡。”
“可是叔叔;我有一些不明白;既然咱们扶风县是边县;如果东胡人打来了;那该怎么办?就凭这连饷银都发不齐的三百兵?”高远有些无奈;谁叫路鸿是他叔叔呢。
路鸿嗬嗬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其实东胡人每年都要来打秋风;不过规模都不大;他来了;咱们据城而守;除了三百兵;还可以临时征发青壮;东胡人不会攻城;抢抢没关系;但真想打县城;那仇就结大发了;朝廷和郡里不会坐视不理;那就是大仗了;真要大打起来;东胡人心里也没底;前些年太守就集结了上万人马;去和东胡人打了一大仗;狠狠地教训了他们一下;他们也便老实多了;真正能打的兵都在郡里;咱们这些地方;也就是摆摆样子罢了。东胡内部也不平稳;他们是部落联盟;心思也不齐;这下;你明白了吧?”
高远点点头;总算是搞明白了;东胡人来抢;只不过是抢些城外的村子;只要不攻城掠地;大燕也就懒得理会;只是这样一来;城外的村子就倒了血霉了。
“不发饷;士兵不闹啊?”高远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这就要看带兵的兵曹的手段了!”路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高远;”下头来钱的路子多了去了;就看你会不会弄。”
“我明白了!”高远点点头。
“想要带兵;首先得要兵服你;而要想服你;不但要勇力过人;还得让大家都有饭吃。”路鸿道:”你这次要去的队已经欠了大半年饷钱了;我给你准备了一百贯;也就是一个月的饷钱;我也就能拿出这么多;这也就是你;换了别人;就没这么便宜的事情了。”
高远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向路鸿行了一礼;他心中明白;这一百贯其实是路鸿特别给自己的;换个兵曹;肯定是想都别想。”多谢叔叔。”
“嗯;你明白就好。”
第九章:孝心
说完了公事;路鸿便换了话头。
“我听张一说;你对叶氏娘子家里的那个小丫头很有些意思?”
高远不由脸一红;”也不是;就是看她们可怜;接济一下罢了。”
路鸿摆摆手;”在我面前;也就不用不好意思;叶氏娘子家的女儿;长得还不错;就是瘦弱了一些;好好养养;也不定便能养好;不过有一点我得提醒你;这家人来历有些古怪。”
“她们一家母子三人;连吃饭都吃不饱;能有什么来历古怪?”高远好奇地问道。
“嗯;她们不是扶风本地人。”路鸿想了想;”来扶风应当十来个年头了吧;其实每年总会有一些外来人口;我本来也没注意这事儿;不过他们住在你家隔壁;我就留意了一些;有一次不经意间发现;这家一家三口都识文断字;这就古怪了。”
“这有什么古怪的?”高远想不明白。
“你呀;当真是有些糊涂;读书可是一件耗钱的事情;而且他们来扶风县之后;又从来没有请过先生;那就只有种可能;就是这叶氏娘子本身就识字;这年头;读得起书的男子都少得可怜;一个女子居然识文断字;这可就奇了怪了。于是我查了查;楞是没有查到这家人的根脚;就好象他们从天下掉下来一般。”
“也许他们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叔叔才没有查出来。”
“也许你说得有道理;不过这叶氏娘子平常看起来与一般女人也没有什么两样;但偶尔露出来的一些东西就让我砰然心惊;高远;不瞒你说;我也见多了不少贵妇人;但偶尔那叶氏娘子露出来的仪态;只怕连我们太守夫人也摆不出来。而且那叶菁儿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看就不一般;昭平元年;出了很多事情;不少大家一夜之间灰飞烟灭;我就怀疑他们与当年的那些事情有关系;这可不是小事;你当真对那小丫头有意思;这一节不得不考虑。”
“昭平元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高远问道。
“这你就别问了;总之;当年的事情;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问;能说的。如果这一家人当真与当年那事有关联;我劝你还是别招惹他们;否则惹祸上身;到时候别说是我;连太守也保不了你。”路鸿严肃地道。
高远不由砰然心惊。”我知道了叔叔。不过这事儿已过了快十年了;物是人非;也不见得就能招祸惹灾。”
路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高远;”看来你对这丫头当真是动了心了;这事;你晓得就行了。”
“多谢叔叔关心。侄儿还有一事要求叔叔。还请叔叔应允。”
“嗯;什么事;你说吧!”
“叔叔;张一跟了我这么久;我也用顺手了;我家里也的确还缺一个人管家;相请叔叔把张一给我。”
“我当是什么事呢;一个奴才;你想要;就拿去好了。”
“不止张一一个人。还想要一个!”高远腆着脸道。”是府里的粗使丫头;叫翠儿。”
“你说得是张一的相好吧!”路鸿笑道;”好;好事做到底;一并给你。”
“太好了;叔叔;回头我就将两个人的赎身钱送到叔叔府上来。”
“你说什么呢;两个奴才而已;值得什么钱?回头我让路斌将两人的卖身契给你;从今天起;他们两个就是你的人了。”
“多谢叔叔!”又办成了一件事;高远喜不自胜;张一办事踏实;高远现在倒是有些离不得他了。
当高远从路府告辞出来的时候;身后已经多了两人;张一与相好翠儿都是卖身为奴的人;本身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一人一个小包裹一提;从今天起便算是高远的人了;两人都是喜不自胜;高远看那翠儿;果然如张一所说;胸大屁股大;是个好生养的。
忍着笑回了家;吩咐张一和翠儿将偏房收拾了一间出来。
“你二人既然相好;也就没那么多规矩了;这间房子以后就是你们的家了。回头选个黄道吉日;我们在家里摆上一桌;便算给你们完婚了;以后你们两个跟着我;张一一个月两贯钱;翠儿一贯钱;嗯;少爷我现在也没什么钱;等以后有钱了;再涨工钱;行么?”
张一和翠儿两人都是翻身拜倒在地;”多谢少爷;以后一定为少爷尽心办事。”
“好了好了;就这样了;不用动不动就像个叩头虫;跟着我;不会让你们吃亏!”高远摆摆手;道。”翠儿先收拾一下;张一你跟我来。”
张一喜滋滋地随着高远出门;高家再小;现在他也是一府管家;路家再大;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奴才;以后再见着路大管家;自己也不必像以前那样;生怕得罪了他了。
“张一;你明天给我找几个泥瓦匠来。”
“少爷要修缮房屋么?行;明天我就来办。”
“修什么房屋?我是要弄一个蒸锅;今天在路叔叔家喝了一顿所谓的好酒;实在难喝得紧;我自己弄点真正的酒出来;对了;去年的陈粮不要卖了;我要拿来酿酒。”高远不以为意地道。
哪知张一一听就呆了;连连摆手道:”少爷您要酿酒;这可使不得。”
“为什么使不得?”高远倒是有些不解了。
“少爷你是记不起事儿了;酿酒;可不是每个人都能酿的;在我们扶风;就只有县令吴大人家才能酿酒;其它人敢干这事儿;哪可是要被抓起来的。”
“还有这事?”高远一愕;原来是垄断经营。不过他仍是不以为意地道:”没事;我又不是要做生意;就是自酿自喝;连带着给叔叔一点孝敬;我看叔叔爱喝酒;那吴县令也太不够意思;送给叔叔的所谓好酒;那里入得口去。只不过一点孝心罢了;难不成吴大人还来我家里抓我;那他也得敢呢?我又不和他抢生意;不成他连这点面子也不给叔叔。”
“原来就处酿了给自己喝;少爷可是吓了我一跳!”张一拍拍胸;”少爷是有所不知;以前也有人与吴家抢生意;最后下场惨得很。现在整个扶风;也就是吴家经营酒生意。”
“行了;明天就找人;我准备将这事搞好之后;便去上任。那里只怕也是一摊麻烦事;当兵吃粮拿饷;要是没粮没饷;只怕不好摆弄。”高远想起这事;便忧心忡忡。
“少爷别怕;整个扶风;谁不知道路大人是少爷的叔叔;哪些当兵的;敢不卖您面子;那就是活腻歪了。”张一不以为意。
“你不懂。”高远摆摆手。”这事儿我得想想办法;关键还是钱;有钱就好办事了。算了;先不想这事儿;张一啊;你先去休息;找泥瓦匠的事抓紧;赶明儿;咱们还得先制酒曲;想酿酒;这酒曲可是关键。”
“少爷怎么会这事?酒曲我知道;要制好酒;关键便是酒曲;吴家只有最嫡系的人才懂制酒曲;少爷怎么也会?”张一奇怪地问道。
高远神秘莫测地一笑;”少爷我是生而知之;懂不?”
第十章:新酒
说起酿酒;高远倒是不陌生;在前一生的时候;他所在的那家村子几乎家家都有一个小作坊;土法酿酒;酿出来的酒再卖给一个大厂家;那个大厂再分装;贴上牌子;成本价不过几元钱的酒;就能卖出几百上千元的天价;村子里几乎户户都懂制曲酿酒;高远也曾在这些作坊里打工;直到十六岁走出这家村子;才算与其告别;其它的事情高远不是太懂;但制曲酿酒;他可是太熟悉了。这个时代的酒未免太难喝了;高远相信;如果自己真做酒生意;保管用不了几年;就能打垮吴家;独霸酒市场;不过这当然也是想想而已;断人财路;不谛于挖人家祖坟;别人是要拼命的;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才好;不然二世为人;还没有大展鸿图;先给人弄死了就太不划算了;也糟塌了老天爷对自己的眷顾。
自己弄点酒出来;权当满足自己的口舌之欲好了。
张一手脚麻利;第二天一大早;便找来了好几个泥瓦匠;在一间偏房里便忙活开了;而高远;则自顾自地开始做起酒曲;听了张一的话;他倒是长了一个心眼;酿酒;酒曲是关键;还是自己亲手来做的好;不然这技术流出去让别人知道了;不免会得罪吴家。
选料;制模;踩曲;起霉;晾霉;起潮火;大火;后火期;最后就是养曲了。这其间最难掌控的就是温度;现在又没有温度计;高远只能靠自身的感觉了;以前在村里帮工的时候;那些老人们便完全是靠感觉来做这些事儿;不过高远没这个技术;便只能三成靠技术;七分靠运气了。
高远要来酿酒的蒸甑并不大;泥瓦匠们一天便干完了活儿;但高远这酒曲最少也需要十好几天才能见成效;高远将自己关在制曲的房屋内;只是吩咐张一准备好炭炉随时候用。
这期间;叶氏一家三口还是照常每天过来帮忙;只不过高远神神秘秘的;倒是让叶菁儿和叶枫两人非常好奇;叶枫还不懂事;高远也不瞒叶菁儿;只说自己想酿点自己喝的酒;听得叶菁儿失笑不已;与高远做邻居也不少年了;还从来没有听说过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