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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咣的锣声将两个饿得有些发虚的人惊醒了过来,两人条件反射的跳了起来,脸上都满是惊惶之色,那一天,村子里砍了那么人头的晚上,也是由这咣咣的锣声开头的。
惊惶失措的两人瞪大了眼睛,看到了一个身着捕快服色的人,正站在一面墙前,一边敲着锣,一边大声喊道:“都来看都来瞧啊,朝廷的诰令啊,大家要有好日子过了啊!”
温成温义两人对视了一眼,慢慢地凑了过去,街上,不仅是那些扛扁担的闲汉,连街上的商户,住户也走了出来,围到了那捕快的身边。
贴在墙上的布告盖着鲜红的大印,但那上面一行一行的字,对于这里绝大部分人来说,可都是天书,根本没有人识得。
“差官大哥,这上头写着什么呀?”一个汉子大声问道:“现在这光景,有什么好日子过的,朝廷别老征税,我们的日子就肯定好过。”
“饭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说呀,税赋那是国家大政,你敢妄议,小心去坐大狱。”捕快眼睛一瞪,锣槌敲着墙上的布告,“朝廷下令了,无地农民可以无偿分得土地,按人口论,每丁十亩。你说这是不是大好事?这上头写的好事多了去了,都安静一点,听老子给你们念!”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继往开来(137)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紫阳县县府,后衙大堂内,县令郭庆正大开宴席,招待着朝廷派下来的督促地方改革的钦差大使鲁大方。与坐相陪的自然不过廖廖数人,但无一不是紫阳县的头面人物。
说起来这鲁大方与这紫阳阳倒也是极有渊源的一个人,他就是本县人,也是紫阳县现在唯一一个在朝廷中枢做官的,说起来也是极讽刺的事情,这鲁大方是李儒改革秦国官制之后第一批中试为官的,算得上是李儒学派最早的一批支持者,不过当李儒学派失势倒台之后,他却也是第一个倒戈相向的。
重新上任当了首辅的范睢虽然不耻此人的节操,但却不得不捏着鼻子重用此人,也算是千金市马骨吧,分化,拉拢,瓦解原李儒学派,将这些人聚集到自己的旗下,不管此人有德无德,能有用就行。
鲁大方改换山门,不但没有被贬官,倒是升了一级,这一次是作为钦差大使回到蜀郡来监察蜀郡的地方改革,升官发财,自然要衣锦还乡,好好的在家乡人面前炫一炫自己的成就,否则岂不是如锦衣夜行么?鲁大方只在郡里稍停了几天,便将第一站定在了紫阳县。
其实在紫阳县,另有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真要论起来,这个人才算得上是紫阳县的骄傲,他便是已经致仕回乡的原黑冰台指挥使,关内候钟离钟老太爷。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钟老太爷致仕回家,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在屋里当他的老太爷了,去年过年的时候,连县官大老爷上门拜年都吃了一个闭门羹,但凡是官面上的人物。钟老太爷一概不见。
不过钟老太爷拿捏得起这个面子与场面,钟家其它人可不行,必竟是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老太爷如今致了仕,不复往日威势,钟家要活得滋润,自然与县官大老爷还是要搞好关系,所以今天的宴会,钟府当家的大郎钟奎便应郭县令之邀来迎接这位鲁钦差。
后堂里的场景,比起现在紫阳县极为萧条的现状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笙歌曼舞,美味珍肴,应有尽有。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亦不外如是也。
郭庆与钟奎两人为首,频频举杯向鲁大方敬酒,这一次自上而下的改革来势汹汹,两人心中都是惴惴不安,从事先得到的一些消息。情报来看,对他们这样的大户可是极为不妙的,清除冗官他们倒不怕,但一条均田令就足以让他们胆战心惊了。不管是郭家还是钟家。在当地可都是大户,哪一家名下没有几万亩田地的。
“鲁大人,这一次朝廷究竟是一个什么章程,说起来我们这些人可是朝廷的肱股了。但范首辅这样一搞,岂不是让我们没有了活路?”钟奎端着酒杯,借着酒意。看着鲁大方,问道。
鲁大方倒也不敢怠慢了这位钟公子,钟老太爷就算是退下来了,但虎死不倒威,别看他老人家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真要较起真来,只怕自己还不够看呢。
“钟公子,这件事,老太爷是个什么意思呢?”他笑吟吟的问着钟奎,“从咸阳出发的时候,范首辅还再三叮嘱这事儿一定要与钟候爷好好商量一下呢,我正准备择一个好日子去拜访老候爷呢!”
“鲁大人有心了,不过您啊,还是别费这个事了,老爷子原本就不爱抛头露面,现在更是不见外人,您啊,去了也见不着。”钟奎连连摆头。
鲁大方笑了笑,“老候爷这才当真是高风亮节啊,现在钟主会的所有事宜都交给大郎在打理么?”
“是啊,老爷子现在是啥事也不管了。”钟奎点头道。
“大郎风华正茂,才德兼备,也难怪老太爷撒手不管了,这是放心大郎嘛,可惜大郎不出仕为官,否则必然是朝廷肱股呢!”鲁大方继续笑吟吟的恭维着钟奎。
提起这事儿,钟奎可是高兴不起来了,不是他不想为官,而是钟离根本不许他出朝为官,这此,他心中对老爷子可是不无怨仄之心呢,如果老爷子允许他出仕的话,自己还需要对鲁大方这般毕恭毕敬么?钟家现在还有老爷子在,自然是无人敢惹,但一旦老爷子不在了,没有了人撑着,只怕以钟家现在的家业,立时会成为许多人眼中的美食。
“这事啊,就没说头了。”钟奎有些垂头丧气,“鲁大人,咱们还是说说眼下这事吧!鲁大人是自己人,鲁家也是紫阳大户,我也不必绕来绕去,这均田令如此搞法,岂不是要将我们都搞成穷光蛋?范首辅改革内政,我们是支持的,但这种搞法,我们可不赞成。”
“这是老太爷的意思吗?”鲁大方转动着酒杯,盯着钟奎,问道。
钟奎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不,老爷子不管事了,这是我的意思。”
县令郭庆接着道:“鲁大人,如果按照均田令,像我们这样的大户,铁定要损失巨大,在紫阳,现在每亩田的市价大约是二十两银子,但朝廷收购却只肯出十两,这就白白损失了一半,然后又只以每亩八两银子的价格出售给平民,亏空的地方朝廷出二成,郡里补助三成,剩下的五成,全要地方自己筹措,先不说咱们自己亏大发了,便是这笔亏空,我们也是万万拿不出来的。”
鲁大方微笑不语,紫阳的地价现在冲破天也不会超过十两银子,这还得是膏腴肥美之地,这位郭县令一口气翻了一倍,倒也不怕闪了舌头,当然他也不会说破,自家可也是紫阳大户。
“就是这个理儿,朝廷要贴补那些泥腿子我们管不着,但凭什么要我们出钱?这不是要让我们倾家荡产么?”钟奎不满地道。
“朝廷的公文之上虽然是说十两银子,但还有一条,可以根据本地实际情况有所增减嘛!”鲁大方笑吟吟的道:“不过郭县令所说的二十两银子的价那肯定是不行的,十四五两还是能接受的。”
听了这话,郭庆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自己家中大约有万余亩土地,这四五两的差价一出来,就是四五万两银子,算是给这位钦差大臣的打发,再给上头走门路的费用,自己再赚个一两万两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鲁大人,这田便是我们的命根子,不说别的,这一次紫阳谋反事情,要不是咱们鲁,钟几家组织本乡本土的乡兵出来抵抗,紫阳早就被那些泥腿打下来了,但这样一搞,泥腿子们以后都有了自己的土地,再出什么事儿,我们还召得起人来么?我们还养得起庄丁么?”钟奎倒没将这些银子放在眼里,他想得更远一些,“而且田在我们手里,那就是千秋万代的事情,现在田让朝廷收了回去,这些银子便是坐吃山空的事情,怎么算也是一件大亏的事情。鲁大人,这事儿,您就没有考虑过么?”
鲁大方二咳了几声,他已经将这二位的底儿摸得差不多了,本来最担心那位寓居在家里的老太爷作鬼,那他就要坐蜡了,现在看起来,老太爷不管事,这位钟大郎么,心思倒与自己差不多。
“这事儿嘛,说难倒也不难。”他眼睛瞄了一下堂下仍在翩翩作舞的伎乐们,郭庆当即心领神会,挥了挥手,让这些人都退了下去,大堂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郭大人,钟公子,咱们都是本乡本土的老人,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这一次范首辅的改革,于我们而言,可也是一个发财的好机会嘛!”他嘿嘿的笑了起来,“这里头的玄机,二位难道还没有看透?”
郭钟二人对视了一眼,“还请大人赐教。”
“郭县令,你每年上报到郡里的田亩数都是一定的吧?我不用问,便知道这里头有很大的水份,只怕有太多的土地没有报上去吧?”鲁大方笑道。
郭庆干笑几声,却不言语。
“朝廷的着眼点便在这些上报去的田亩之上,可这些土地在哪里,是良田还是贫田,还不是你郭县令说了算?”鲁大方道。
郭庆眼睛一亮,鲁大方的这意思就明显得很了,可以将贫田,荒田充作良田,这些田一亩充其量不过一二两银子的价,可这样卖出去最低便是十两银子的价,那可要赚得盆满钵满。
“至于那均田令嘛!”鲁大方压低了声音,“你们几家都有大量的土地,可朝廷从现在开始,不再允许土地大量兼并,可这不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们每家都有大量的佃户,将这些土地挂在他们的名下,不就可以了!”
“这招妙极!反正就是应付上头而已,既然鲁大人定下了盘子,我们还怕什么?”钟奎亦是大喜。
“我听说紫阳县去年因为谋反,死得人成千成上万,不少良田都荒芫,至今还无主?”鲁大方问道。
“这个……”郭庆有些尴尬地看了鲁大方一眼,死了成千上万的人不假,但那些良田如今倒也是有主了,当然是集中在一些大家手中。
“那些死了的人不要消去他们的户藉,将一些田地挂在他们的名下,二位,那你们家的田产可不是减少了,而是增多了。”鲁大方嘿嘿的笑道。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继往开来(138)山中有匪
温义和温成两人在镇子里没有揽到活儿,但两人仍是兴冲冲的往回赶,在镇子里得到的好消息,足以让两个人兴奋得了。官府要给老百姓分土地,每丁十亩,温义稍稍盘算了一下,自己一家虽然只有三口人,但三十亩土地足以养活家人了,而且不用再交佃租了。
以前他们租着姚老爷家的地,不但每年要上交四成的租子,还得承担国家,县里林林总部的赋税徭役,后来何梁两家造反,将姚老爷一家杀得一个不剩,但这些地最后却是被收官了,他们这些人便又成了官田的租户,负担却是一点也没有减轻,反而因为何梁造反的余孽逃起了苍耳山,他们不得不再多承担一笔剿匪的费用。
现在能分到三十亩地,却不必再交租子了,只是承担赋税和徭役,一下子减轻了大半的负担,以后这日子可是有盼头了。
温成家的人口要更多一些,家里还有父母两个老人,娃娃也有三个,算下来竟是要分得七十亩地,他比起温义来,要更兴奋一些。
“成哥,每亩地还是要十两银子呢,我家三十亩地,便要三十两银子呢,这钱,我还是拿不出来。”走着走着,温义突然想起一个岔来,不由慢下了脚步。
“阿义,你又糊涂了不是,那告示之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吗?这银子可以分三年还清,还是不记利息的,你家里有了三十亩地,你又是一个种地的好手,三年,难道还还不清三十两银子,说不定一年就还完了。”温成仍然沉浸在兴奋当中。
“是哦,我一听分地就高兴的糊涂了,后面真还这样说了吗?”温义问道。
“当然这么说了。不然我一家要拿七十两银子。剥了我的皮也拿不出来嘛!”温成笑呵呵地道。
两个沉浸在兴奋中的人,很快地就回到了村子里,跨进院门,温义便看到了倚着门框的女人,看到温义空手而归,女人的眼中不免泛起了失望之色。
“他娘,我们的好日子要来了。”温义高兴地道,将在镇子里的所见所闻,急不可耐地告诉了女人。
“真得吗?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地了吗?”女人也一下子兴奋起来,“当真可以不要钱吗?”
“嗯。每亩地十两银子,我们一家三口,便能有三亩地,三十两银子分三年偿清,还没有利息,咱们的大王可真是圣明啊!”温义由衷地道:“等拿到了地,咱们辛苦一些,总是会有好日过的。”
女人高兴的连连点头,有了自己的土地。那什么都会有的。
温义走到水缸边,舀了一瓢凉水,一口喝了一个干净,肚子却在这个时候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他娘。屋子里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