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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来打量着周围。这么一间石室,四面的墙上,全都雕刻着古怪的符号。不像是字体,反倒更像是鬼画符。
我从张玄背上跳下来,刚才一直忙着鄙视和同情枪哥,直到现在才有空闲仔细看看周围。一支火把插在旁边的石缝里,我看到了地上散落的空盒子、石台还有刻满符箓的墙壁,忽然想到了什么,低低“啊”了一声。
“怎么了?”枪哥扭头,很是期待地问,“你也扭到脚了吗?我就说了这地方很容易那什么的……呃,任守,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直愣愣盯着地面,并没有立刻回答枪哥的废话。过了很久,我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苦笑:“我想,这并不是一个封闭的房间,我知道怎么出去。”
“这地方,我很熟悉。记得吗?我说过我在一个地下墓里呆了很多年,这地方和我呆的那个房间,一模一样。”
所谓掷地有声,就是说,你说的话好像一大块磨盘石头,扔出去啪擦砸傻了一群的人,然后再扔什么东西都能听到声音了。
空气里的寂静简直让我张不开嘴。我勉强扯了扯嘴角:“你们别当我在扯淡啊!我说……可能吧,给我分配了四十年居住权的那个破地方,也是这么鸡蛋大小,密不透风,墙上胡写乱画,地上一堆空盒。对,还有那硬板床,躺得我一身骨头都是疼的。”
我自顾自走过去,指节叩叩敲了一下,很好,床的坚硬程度一如我的每个不眠之夜。我整个人贴到床对面的那面墙上,手在墙上摸了一会儿,按了按某块砖头缝,墓室里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吱嘎声响,我贴着的那面墙缓缓移了上去,露出了藏在它后面的黑乎乎的墓道。
我导购先生状优雅伸手:“欢迎来到禽屎黄沉睡基地——大概吧。”
没有人立刻走出去,张玄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黑幽幽的眼睛深不见底。枪哥双手环胸,打量着这个小小的石室,喃喃道:“就是这里……生出来一个二货粽子啊……”
“……”我把你打死在这里,让这里刷新二的极限啊,你信不信!
“别、别看啦!这里什么都没有的!”我尴尬地叫道,“这破地方,我被关押了四十年,早就连有多少块砖头都数清楚了,喏,那边的地上还有我画的漫画——神女大战禽屎黄,暴君之死,粽王是如何炼成的,整个屋也就那些东西最有价值。赶快拍了照我们走!”
“不一定。”苍离忽然说道。
他的脸色白皙得有些不正常,好像从刚才,我说我在这里呆了四十年开始,他就一副被抽了魂的模样。眼珠子里面像蒙了一层薄薄的翳,很是吓人。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很慢,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里藏有很多秘密。那些空盒子,可能最开始并不是空的。这里弥漫着一股很淡的香料味道,虽然不能肯定,但是这种香应该是小月氏的作品——作用是招魂。”
他定了定神,继续说道:“还有墙壁上的符箓,我见过一两个,它们的作用也类似。镇压死者的魂魄,招引生人的魂魄……这地方,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墓室。”
我在这里呆了四十年,到最后,一个刚到了四十分钟不到的人颐指气使地告诉我,你丫个傻蛋,就在一个能刷出隐藏BOSS点蹲了四十年都没发现。这种感觉,一言以蔽之就是:呵呵。
“呵呵,咱们走吧。”我转身,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往前。
没走两步,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那个我熟悉至极的身影沉默得像是一道影子,他伸出手来用力抓住了我的手腕,力气之大让我忍不住掐了他一下:“疼,轻点。”
他没有问我什么,我也就没有问他,那一个个在地上画漫画才能度过的日子,那一天天畅想着吐槽着诅咒着老粽子才能等到的明天。都在我背后的那个地方,曾经我以为会永远埋在记忆深处。
我拉着张玄,一步一步坚定地往前走着……走着……然后停了……
那帮家伙,为什么没有一个跟上来!他们不会真的留在那里拍我创作的漫画吧?!
不知道是只牵着张玄头也不回走掉比较丢人,还是站在原地等大家来齐了再走比较丢人……好吧,我觉得,两个都很丢人。
最后是张玄拉了我一把,我才赶快借着这个台阶停了下来。回头一看,枪哥九叔都在看着苍离。他半跪在地面上,一只手抚摸着那张石床,满面的哀戚之色,一瞬间竟然给我一种他没有在装蒜的错觉。
难得在一个地下墓里面遇到需要我带路的情况,我的内心充满了痛苦与骄傲纠结的情绪。我昂首挺胸走在向导的位置上,向他们介绍这座墓里的风土人情。
我说出了小黑屋左手边有一间墓室,里面有个我勾搭了四十年都没有搭理过我一句话的粽子陪葬大哥,我知道前方右拐左拐再右拐跳下坑有一个奴隶殉葬坑,坑的对面有一间密室里面有陪葬的宝贝。如果想要的话顺一两件回去绝对不赔本。我充满骄傲地向九叔他们展示了这些东西,内心是久违的自信与快乐。
然后这种虚浮的快乐终于慢慢见底了。
“喂。”我们绕着殉葬坑走了第三圈之后,枪哥终于沉不住气地说道,“任守,你其实根本不认识路对吧?这都第几次绕到这里了?”
“呃……”我心虚地看地面,“路其实就在脚下嘛,只要愿意走,总是能出去的。”
“……”以枪哥为中心,爆发出一阵毁灭性的沉默。
这个……那个……虽然我在这所墓里面被关了很久,但是关键词也正是“被关了”很久,事实上,我几乎没有出来看过这个墓的全貌!在我出场的时候曾经误打误撞一路无伤闯到了墓的中心水银河,但是上面这句话的重点是定语“误打误撞”。
“那个,”我不确定地说,“说不定我们闭上眼睛一起往前冲,就能到了?我记得我当时……”
“泥垢了……”枪哥绝望地捂住额头,“我在反省,为什么我会产生只要你回了老家就会变得靠谱的幻觉呢?”
我羞愧地低下头对手指:“不好意思,我也曾经这么以为过……现在怎么办?苍离,你不是向导来的吗?通过夜观天象,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应该走哪里?”
苍离看天花板,沉默半晌,忧郁道:“这里看不到星星……守,你在这种看不到星星的地方呆了那么久,我很心疼你。”
“……”我果断转过身,妄图装作刚才我什么都没说。
“等等,别说话。”九叔忽然举起了一只手,他的神情很严峻,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沉默着,他做了个压低声音的动作,小声说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从我们下来开始,后面就一直有人跟着我们?”
Chapter 40
不同的人讲鬼故事的效果是不一样的。如果让舒道来讲的话会变成历史课,张玄来讲会变成“嗯啊猜谜活动”,可是对九叔来说,那种根本不用伪装就能全面自然散发的暗黑气场,还有那硬邦邦好像刚从棺材里出来一样的声音,不需要花多大功夫,浑然天成就是山村老尸现场版。
“有、有人在跟着我们?”我结结巴巴重复。
九叔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头:“不,可能不是人。”
“……”九叔,恭喜你成功把大家对我找不着路的怨念拉回到恐怖片世界中。不过,在地下墓里面有东西跟着我们这东西还不是人……你为什么没有在刚发现的时候就说出来啊!
我们五个人站的角度各不一样,按道理说,是能把周围三百六十度全部看清楚的,可是上下左右看了半天,没有一个人发现这里有任何会动的东西“跟着”我们。
“九叔,你是不是……感觉错了?”我试探着动了动,探出头看了看那边的墙角。厚重黑暗的墙与砖,依旧没有任何东西。
九叔的表情很凝重,据说这种下地的老手都有一种玄妙的第七感,能自动感受到邪物方向。九叔闭目凝神感受半天,睁开眼睛说道:“虽然不知道在哪里,但是那东西绝对还在!”
我刚想说九叔什么时候从领导变成神棍了,忽然之间,一股寒意就贴到了我的后背上,那种带着恶意的冷气如此明显,几乎到了实质化的地步。我僵直了身子不敢动弹,觉得那寒气好像是越发欺软怕硬一样,远离了九叔的感觉范围朝我包围过来,从尾椎骨,慢慢攀上了脖子和肩膀。
站在我对面的枪哥忽然瞪大了眼睛,他举起枪对着我,同时喊道:“任守,你背上那是什么?!”
我终于意识到那冰箱一样的寒气不是心理作用的时候,两只冰凉的手已经环到了我的脖子上,一声轻笑响在我耳边,孩童的稚气的笑声,却充满了无比的恶意。这一声笑让我一下子炸毛了。
枪哥和我几乎是同时开始了动作。他扣下了扳机,我一个转身冒着被拧断脖子的危险准备把身上的东西打下来。可是我们两个都没有张玄快,脖子上的那只手还没有进一步行动,那玩意儿已经被一股生猛的力道拽了下去。张玄本来是站在我对面的一个角落,不知道怎么瞬移到我身边,他右手拎着那个玩意儿,左手提着刀,毫不犹豫割断了那东西的脖子,似乎还不放心,他反过刀身,用力朝那东西的脑袋敲下去,似乎准备手动爆头。
“等、等下!先看看那是什么!”我叫起来,及时制止了他彻底毁灭那东西的动作。
刚才那一下兔起鹞落,不过是一瞬间。我低头看了看被张玄摁在地上的东西,很意外的,不是和我想象的一样是个怪物,那竟然是个孩子。更准确的说,是个孩子的尸体。圆脸白皮肤,乌黑的大眼珠子,头上两个丫髻。被张玄割下一大半的脑袋歪着看着我,伤口里面是半凝固的暗银色物体。
“……这是接引通道里面的童子?”我强忍着恶心又看了一眼,发现应该没错,他的手上还用铁钉钉着熄灭了的一盏灯,正是那些捧着灯的被灌了水银的孩童尸体。
枪哥收了枪走过来,依旧是一脸没收拾完的惊讶表情。他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我身后,扯着我的背包质问道:“任守,你有毛病吗?为什么把这东西装到包里背过来?”
“背……背?!你才有毛病呢!刚才那么多宝藏我没背过来,背个死孩子干什么!”我难以置信地回头。发现刚才下地的时候我用来装行李的巨大登山包上面的拉链正大敞着口。
“刚才……那个死孩子就是从里面,自己拉开了拉链爬到你背上的,我看他的时候,他还对我笑!任守,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这里面呆的时候生了个孩子,现在人家来认妈来了?!”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我快被枪哥的错乱逻辑弄得疯掉,想象一下他描述的场景;就觉得像是有人往我心窝子里扔了一块冰。一个死的孩子,从我背包里爬出来,还搂着我的脖子对枪哥笑!魂淡,我我我……我不会真的在那四十年里面生了个死婴儿自己不知道吧?!
“不是你装进去的,那就是他自己爬进去的。”九叔说道,他看着被张玄摁在地上的男童,自从张玄把他从我背上揪下来以后,他就已经恢复了尸体的状态,被割掉了头也没有一点动弹,躺在地上,没有焦距的眼睛看着墓顶。
张玄手起刀落剁掉了男童的四肢,这种残忍的行动我甚至没来得及阻止就已经结束。直到确定他就算再次复活也没有威慑力之后,他才终于站起来,锐利的目光一扫而过,定在苍离身上问道:“刚才,谁碰到那些尸体了?”
“看我干什么?”苍离的声音低沉而嘶哑,自从刚才从那个石室里面离开之后,他就一直是这样无精打采的样子,“我没碰。开始,阿守以为那些东西只是石像的时候,上去摸了一会儿。”
“……”我看着我那只碰了水银死孩子的爪子,真心想要剁掉。
张玄的眼神凝滞了一会儿,好像原本要说很多话,突然被这一句完全堵回去了一样。他艰难把咽回去的话消化了半天,才对我说道:“不要乱摸。”
然后他就寂寞地缩到一边了。
“真是奇怪。”枪哥摸着下巴说道,“死人也能让粽子诈尸?而且它在你包里那么久,怎么你都没有发现呢?”
“这些东西,不用管它。”九叔淡淡看了一眼地上被大卸八块的尸体,“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不过它好像为我们指出了道路。”
地上到处都是张玄血腥处理尸体之后溅上的液体,不过几乎没有什么血肉,尸体被水银灌入之后,那些东西在上千年的岁月里已经不知道变成了什么。现在地上的液体是暗银色的水银,只是有些覆盖了水银的地方,竟然出现了黑色的痕迹。
“地上有字!”我喊道,“我从来不知道这里有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