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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追兵（下）
“你杀了我吧……”
斩马刀就从刘大志的后心处递了进去，刘大志一个吃痛，掺呼一声，向前滚了几步，眼见就不活了，耳中只听到了柳青云大声说道：“该死的东西！还记得城西王家庙的命案不？”
“饶了我吧！我马上就金盆洗手，再也不干坏事，我向天指誓！”
“还有陈家营子的陈寡妇，硬是把人家逼得跳河自尽！”
“柳青云，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你有本事就过来啊！老子虽然看不见，但是收拾你这个娃，一根手指就够了！啊，你在背后捅我刀子！”
“你也活不了！陈家营子那事，有你一份！”
“柳青云，我也不放过你！绝不放过你！”
柳青云身上沾了好多血迹，只是现在他竟是狠下心来，一一列举这些恶徒们的劣迹，然后一一照着灭掉刘大志的手法，接连补了七刀：“人家那么小的娃娃，你们也下得了狠手！这是照应！”
补完刀之后，柳青云大半个身子都是喷出来的血，但是脸上反而没有什么惧色：“我想做这件事已经很久了，今天真是痛快！”
在这之前，他只是个叶县衙门的小书办而已，手里有那么一丁点的权力，但是对于这些无恶不作的恶棍们毫无办法，他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帮那些白发苍苍的农夫代写诉状，不要一文钱，自己还贴上纸墨线。
但是既然这天这地把他逼到这一步，他也愿意快意冤仇一回，替天行道：“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刘家行那案子就是你们三个干的，你们为了八百文钱就把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杀了……现在后悔晚了，我送你上路！”
他不理会这恶徒的求饶，又补上了一刀，把最后一个恶徒送上了黄泉路。
自从得到晨光明月流金铃之后，他的身手已较这些恶徒相差无几，这些恶徒双目失明，又在方才的自相残杀中负了伤，所以除却三两人事先逃跑之外，其余九个恶棍都死于柳青云的刀下。
柳青云诛尽群恶，口里大声喘着气，领口还粘着恶棍们未冷的血珠，呼吸越来越粗重，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有些事情，他只能藏在心底，他这个书办的身份自然能比普通人知道太多隐秘，但是柳青云只能把热血藏在淡淡的笑容背后，但是把这一切发泄出去之后，柳青云知道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那个有时候很幸福，有时候很忙碌，有时候偷偷思念远方女孩的小书办，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一想到这一点，他没说什么，只是在还带点热气的尸体翻检起来，寻找着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银子、碎金子、食物、干净的衣物或者其它有用的东西。
水凌波看着柳青云把这些东西整理到一个包裹放在自己肩膀上，然后背起了自己，开始了坚定的步伐，小声地在耳边安慰他：“第一次杀人？实际你非常棒，这些都是该杀之人……”
柳青云一边背着水凌波，一边前行：“我们回叶县去，我们不回县城了……嗯，我们到城东找老张……”
他继续着自己的自言自语：“老张肯定要帮我这个活，为什么？很简单了，两年前他在林州城里妓院嫖，结果被逮进大牢里去了，是我出面保他出来的，而且没跟他婆娘讲……”
水凌波知道，柳青云的啰啰嗦嗦，完全是因为刚才杀过人的缘故，想想也觉得可敬，一个连杀鸡都不怎么在行的文弱书生，竟然亲手诛杀了九个罪当万死的恶棍，因此她觉得柳青云在她心中的形象，变得可爱起来。
“他婆娘可厉害着，而且老张还是上门女婿，他不肯帮忙，我就把这事捅出去，看他们一个鸡飞蛋打，可好玩了！”
说着说着，柳青云的肚子突然发出抗议的声音，水凌波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先吃点东西吧！”
香气如兰，倒让柳青云有些迷醉的感觉。
他当即坐了下来，翻开了从刘大志那弄来的包裹。
说真的，自从越狱以来，他几乎一整地没吃过什么象样的东西，即便摘到几个野果子也是首先谦让给了水凌波，因此肚子早就饿扁了。
只是因为刚才那一场厮杀，对于柳青云来说再过于惊心动魄了，让他没法分散精力到其它方面去，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肚中空空如也。
他在包裹中翻检着找到的食物，这些无赖都是些好吃懒作的家伙，备的各式精致点心可不少，柳青云先拿了两块递给水凌波，自己开始享用起来。
饿了这么久，就是比石头还硬的馒头都成了美食，何况是带着甜味的点心，柳青云三口并作两口就吞了下去：“嗯！只要老张肯帮忙，咱们去金源府就没问题！”
“金源府？”
“没错，金源府，我在那呆了三年，地面熟，还有许多同窗在那，在那里避一两年再说，没人能把我们怎么样，再说，我原来也准备这段时间去金源府……”
他的语气变得伤感而低沉起来：“没错……原本就是参加一场大喜之宴……”
水凌波看得出，柳青云对于这场婚礼的女主角应当是有过想法的，柳青云继续一边吞着点心，一边说道：“原来我还愁短少礼金，这回要多谢刘大志这个人渣了！”
包裹里的银子、各式首饰与碎金子还真不少，柳青云故作从容地说道：“再翻过两个山头就到叶县境内了！”
他刚说完，远方的山头就传来隐隐约约的犬吠声，接着几个火把亮了起来，水凌波不由一阵惊呼：“他们赶来了！”
柳青云说了这么多该说与不该说，总算是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没料想到缉捕自己的人又堵在自己的前面去了，不由站了起来：“该死的东西！我剁掉他们的狗头！”
他声音刚落，对面的山头已经多了几十火把，还有人的吼声隔着山火传了过来：“刘志那群人已经同柳青云碰上了面，大家抓紧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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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突围（上）
自从晨光明月流金铃转换晨光为先天灵力之后，柳青云就耳聪耳慧，听力视力远超常人，一听这话，知道是逃走的那几个人渣留下的后患。
那边来得人甚多，一会后面几个山头都是散散落落的火把，柳青云都没想为了自己动员了二三百人，他又听得对面山头有人吼道：“几位真人已经从城里赶过来，千万不要把这肥羊放在他们手里，现在不但展真人出了一万两黄金的赏格，官府也出了赏格，说是办好了这事，就能让你们带人进官府办公差，保你们一个锦秀前程。”
柳青云一听就知道事情要坏了，这叶县方向他是去不成了，不但有海捕图象贴在城头，而且有好几位修真者堵在前方，自己往这方面去，那简直是肉包子打狗。
他正思索着，那边水凌波已经轻呼道：“他们还带着弓手来！”
对于原本筑基大成，半步已经踏入金丹大道的她，寻常的弓箭手甚至是普通箭师都不构成大威胁，除非是真正的箭术宗师才是致命的威胁，但是现在她身负重伤，便是一个寻常武士都足以致命，何况在一群武士中还夹杂着若干名弓箭手。
何况他现在是全赖柳青云在前面拼杀，便是炼气前期的修真者，对于这样夹杂着弓箭手的人海攻势也头痛得很，毕竟炼气前期欠缺群攻法术，只能一个火球一个火球地轰过去，人家一哄而上，后面再用弓箭手施袭，往往是双手难敌众拳的局面。
偏偏柳青云空有灵力，所会的法术只有她刚刚传授的“隧皇诀”和只能炫人耳目的“电光绕北斗，枢星照效野”，连一个杀伤性的法术都施放不出。
正当水凌波焦急上火的时候，形势又起了变化，只要视野所见，都有人亮点了火把，前后左右的山头，都能看到零零散散的亮点，很显然，她和柳青云已经陷入了展夜雨的天罗地网之中。
一万两黄金的赏格，让黑白道上的牛鬼蛇神都心动不已，刚听到柳青云出现的风声，就有无数道上的好汉涌将过来，这也让水凌波心急如焚，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来叶县是去不成了！”柳青云笑了笑：“我们往西去！”
他重新把水凌波背在怀上，大声笑道：“便是有天罗地网，也挡不住我们！”
“柳公子，本宫问一句，金源府不是要往北走？再说西方的贼人火头不少啊，应当还有箭手！”
柳青云倒也从容得很：“往西就是数千里洞宫山脉，妖物魔兽无数……”
这洞宫山脉有着无数天材地宝，但是其间的妖物魔兽极多，据说许多妖物的法力还胜过普通的仙师和武师。
几年前，林州府曾出动八百军兵，在两名仙师和两名武师、一名箭师的率领去攻打这洞宫山脉，只是刚冲过了外围的妖猴山就被无数妖物魔兽堵住了，一番激战之后只有百来人逃了回来。
柳青云亲口听逃回来的一个老兵说，如果没有仙师和武师助阵，他们恐怕连妖猴山都闯不过去，因此他便横下一条心：“进山！”
“除了洞宫山脉是死中求生的一条路外，我还真不知道哪里我们能闯得出去！”
“没事，如若遇上敌人，我立时施放电光绕北斗，你把灵宠唤出来替我掠阵便是！”
水凌波见过不少豪勇男儿，但是柳青云的气度堪称他生平之仅见，她暗加思索之后才说道：“柳公子，且慢……凡事预则立，柳公子可曾听说过修真之道。”
柳青云答道：“听说过一些逸闻，只是盲人摸象，不得其法！”
“那本宫就简要说了，修真之人，或求长生，或求仙力，各有所求，与天相争，按依境界而言，则有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分神等区别，我看公子的境界，已然是引气入体，但不得其法，所以未能进入炼气第一层……”
“水姑娘是说？”
“公子引气入体想必已有数载，只是欠了临门一脚，始终未能入门，但是厚积薄发，只稍得其正法，自然可以正式进入炼气期，我现在有一个法门，可以让公子直接进入炼气第一层，而且对你我都有益……”
柳青云这是喜上眉梢：“姑娘快讲！”
“虽然公子淬炼的是火系灵力，可是只需在我协助之下引入丹田即可进入炼气期，只是我修习水系灵力，恐怕有损公子未来的成就！”
这时候搜山的火把越来越近了，眼见又搜过了一个山头，马上就朝这边过来了，火烧眉毛了，柳青云也不多说话，当即把水凌波放下，两个人就地坐下，他按照水凌波的指示把双掌伸出，贴到水凌波那巧夺天工的玉掌之上，把体力的灵力先行输入到水凌波体内。
灵力方一入体，水凌波就觉得浑身暖洋洋起来：“天啊……他竟然无师自通，淬炼出先天灵力！”
“难怪他施放电光绕北斗时，竟有这般威力！”
这道先天灵力在水凌波体内刷洗着一道道经脉，原来根本不能调集一分一毫的水系灵力纷纷随着先天灵力一同流动，有若旱之后天降甘霖一般，她只觉得浑身都充满生机与活力。
先天灵力一遍遍流转着，水凌波很快找到了合理的解释：“柳公子想必是仙道修习上的天才，引气入体必定已有数年时间，虽然不曾冲破炼气第一层，但是他勤加修习之下，竟从火系灵力淬炼出许多先天灵力来，真是天助我也！”
她念念不忘的仍是师父说过的“厚积薄发”之说，这先天灵力在水凌波体内运转了三十六周天，水凌波才倒转灵力，重新把先天灵力注入柳青云体内。
“什么都不用想，不用做，让我来……”现在水凌波操纵着先天灵力，在柳青云体内运转着一个又一个周天，刷洗过一处又一处经脉，最后绵长无比的先天灵力直接进驻丹田，完成炼气期最艰难的一步。
柳青云只觉得又象第一次佩戴着晨光明月流金铃被初升的春日照过那样，浑身神清气爽，口中仿佛品尝着世间最美的美味，鼻中若有天香飘过，肌肤更是有若吃过了人参果一般，当真是心旷神怡。
他总算明白许多仙师为何不好美食，不爱美色，宁可枯坐深山，原来这一刻的感觉是如此之棒，可以让人忘却世间一切享受。
那边水凌波笑靥如花：“柳公子，我现在可以运用一两个小法诀了！”
柳青云也从迷醉的感觉中强自清醒过来：“好！我突破炼气第一层了！我背你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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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突围（下）
水凌波觉得自己的伤势虽然是十成中才好了一、二分，但无论如何，有先天灵力这般洗涤而过，终是能用运用些有些杀伤力的法诀了，只是她细观柳青云，却又一惊。
“果然是厚积薄发，水到渠成，就这么运转三十六个周天，居然已经到了炼气第一层的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