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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主人 作者:罗伯特·海因莱因 完整版-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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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时一定没有关门。我正在犹豫不决:是吃快餐好呢,还是充分享受做饭的每个环节的乐趣,就在这时,我昕到她说道:“坏猫,你让妈妈担心死了。”呢哺的声音充满爱意,大家哄婴儿和小猫时都这么说话。
  我喊道:“把它抱进来,关上门!”
  她没有作声,我也没有听见门关上的声音,于是我回到起居室。
  她刚进屋,怀里却没有小猫。我刚要说话,却看见了她的眼神,直勾勾的,充满难以名状的恐惧。
  我说了声,“玛丽!”向她走去。
  她好像看见了我,却转身向门走去,动作急促而不连贯。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我看见了她的肩膀。
  便装下的肩膀圆圆地隆起。
  我不知道自已在那儿站了多久。很可能只有一瞬间,却令我永远刻骨铭心。我扑向她,抓住她的手臂。她望着我,眼神不再是惊恐万状,而是死一样的呆滞。
  她用膝盖顶我。
  我紧紧抓住她,勉强躲过一劫。我知道,不能用抓住对方上臂的办法来对付一个危险的对手。可这是我的妻子啊。要我用“佯攻——躲闪——格毙”的招数来攻击玛丽,我办不到。
  但鼻涕虫却决不会对我良心发现。玛丽,或者说鼻涕虫使出了浑身解数来对付我,而我却竭力避免伤害她。我既要阻止她杀掉我,又要杀掉鼻涕虫,同时还必须防止鼻涕虫抓住我。那样的话,我就再也救不了玛丽了。
  我松开一只手,一拳打在她下巴上。这一击本可以把她打昏的,可她连动作都没放慢,我再次抓住她,像熊那样张开四肢抱紧她,让她动弹不得却又毫发不伤。我俩扑倒在地,玛丽压在我身上,我用头用力顶她的脸,免得被她咬着。
  我就这样搂着她,凭借粗壮的肌肉钳制住她强壮的身体,不让她动弹,接着我试图用神经压迫来麻痹她,可她知道我想干什么,像我一样对关键部位了如指掌。我没被她压麻痹就算幸运的了。
  我只有一个办法:捏死鼻涕虫。我知道这对寄主会产生毁灭性的后果。她也许不会死,也许会。但肯定会受到重创。我想先让她失去知觉,再用比较温和的手段把鼻涕虫拿下来杀死……用高温或电击的办法,就能迫使它脱离寄主。
  利用高温——
  但我已经没有时间把这个想法付诸实施了,她的牙齿咬住了我的耳朵。我腾出右手向鼻涕虫抓去,却什么也没发生。我本以为手指会触到一团黏糊糊的东西,却发现这只鼻涕虫有着坚韧的角质外皮,感觉像是抓住了足球。当我碰到鼻涕虫时,玛丽猛一抽搐,咬下我耳朵上的一块肉,但她没有出现剧烈痉挛,说明鼻涕虫仍活着,还在控制她。
  我努力把手指伸到鼻涕虫下面,使劲想把它从玛丽身上撬掉,可它却像吸杯一样粘在她身上,手指再也无法向下探。
  与此同时,我身体的其他部位连遭袭击,我打了个滚,双膝着地跪起身,依旧抱着她。我不得不敢开了她的腿,这样就不妙了,不过我用单膝顶着让她直不起身,然后挣扎着站起来,把她拖到火炉边。
  她明白我要干什么,差点从我手中挣脱开。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和山林怒狮搏斗。但我还是把她拖到那儿,揪住她的头发,硬是把她的肩头按到火上
  我是说——我发誓我只想用微火燎烤鼻涕虫,迫使它为躲避高温掉下来,但她奋力挣扎,我滑了一跤,我的头猛地撞到壁炉的拱门上,她的肩膀落到了炭火上。
  她尖叫起来,猛地一跳,离开炭火。我挣扎着站起来,头上撞的那一下仍旧让我头晕目眩。这时她倒在地板上,美丽的头发在燃烧。
  她的便服也着了火,我用双手尽力扑火。鼻涕虫已经不在她身上了,我一边把火压灭,一边环视四周,发现它躺在火炉前的地上,而小猫正在嗅它。
  “快走开!”我喊道,“皮拉塔,别往前凑!”小猫好奇地抬起又,好像这是某种新奇有趣的游戏。我继续扑火,直到确信她头发和衣服上的火完全熄灭。我来不及确认她的死活,马上离开她,毕竟还有更紧要的事情要做。
  我需要那把壁炉铲,因为我不敢再冒险用手去接触鼻涕虫。我转身去拿铲子。
  但鼻涕虫已经不在地上了,它竟然骑到了猫背上。小猫僵硬地呆站在那儿,四肢分开,鼻涕虫正在安身。
  也许我应该晚几秒看到,那样可能会好些。那样的话,骑着小猫的鼻涕虫已经逃到门外了。我是不会在茫茫黑夜中去追它的。可事实是我附身冲向皮拉塔,它刚要受鼻涕虫的控制动一动时。我一把抓住它的后腿:
  徒手对付一只疯猫,充其量只能说鲁莽。要控制一只已被泰坦星人操纵的猫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但我还是抓住了它,再次向壁炉走去。猫爪和利齿不断抓咬我的手臂,
  这一次我做得很彻底。尽管皮拉塔哀号着想挣脱,我还是把鼻涕虫按到炭火上,把猫毛和我的手都烧着了,直到鼻涕虫直接掉到火焰里。接着我把皮拉塔抱下来,放在地上。它不再挣扎,和刚才为玛丽做的那样,我为它扑火,确信火灭了之后,我这才同到玛丽身边,
  她仍然昏迷不醒。我蹲在她身旁,抽泣起来。

  一个小时之内,能为玛丽做的一切都做过了。她左侧的头发差不多烧光了,肩和脖子也被烧伤。所幸脉搏跳动很有力,呼吸虽然急促微弱,但很稳定。她不断出汗,但我相信她还不至于脱水。这里虽然是偏僻的山村,所幸我的储备还算齐全。我替她包扎好,给她打了一针让她睡觉。这以后我才顾得上照料皮拉塔。
  它仍旧躺在地上,姿势和我把它放在地上时一样,情形很不好。它的情况比玛丽糟得多,很可能肺部也灼伤了。我还以为它死了,可当我抚摸它时,它抬起了头。我轻声说道:“对不起,老伙计。”我觉得似乎听到它喵呜了一声。
  除了没敢给它打催眠针,我像刚才为玛丽做的那样给它的伤口敷上药。一切料理完之后,我走进浴室检查自己的伤。
  耳朵已不再流血,我决定暂时不去管它。等将来有空了,这只耳朵需要做个修复再生手术。我担心的是我的双手。我把手按进热水里,疼得我大叫了一声,转而又在空气中晾干,只觉得一阵阵刺痛。我不知道该怎么包扎自己手上的伤口。算了,反正我还需要用手做事情。
  最后,我把一盎司左右胶状疗伤药倒进一双塑料手套,然后戴到手上。这种药里含有麻醉剂,可以帮我勉强挺过去。接着,我走到立体声电话前。接通村里的医师,我向他详细说明了情况以及我的处理过程。请他马上来一是。
  “在深夜吗?”他说,“你一定是开玩笑。”
  我保证我绝对没开玩笑。
  他的答复是:“不要要求不可能的事情,老兄。你这件事是本县的第四次警报,但没人在夜里出门。今晚所有能做的你都尽力做了,明天一早,我一定去你家看望你的妻子。”
  我叮嘱他早上务必先来我家,这才挂断电话。

  午夜过一点,发拉塔死了。我立即把它埋了,免得玛丽看见伤心。挖土时手疼得厉害,不过幸好不必挖太大的坑。和小猫道完别,我回到房间里。玛丽正安静地躺着,我拉了把椅子坐到床前照看她。很可能我时不时打盹儿,我也不太肯定。




第二十三章

  黎明时分,玛丽开始呻吟着挣扎。我走到床边把手放在她身上。“好了,宝贝儿,好了,没事了,萨姆在这儿。”
  她睁开了眼,目光中依然和她被附体时一样充满了恐惧,直到看到我时才放松下来。“萨姆,啊,亲爱的,我做了一个最可怕的梦。”
  “没事了。”我又说了一遍。
  “你为什么戴着手套?”她注意到她身上包扎着的伤口,惊慌地说,“原来不是梦!”
  “不,我最亲爱的,不是梦。不过没事了,我杀了它。”
  “你杀了它?你确定它死了吗?”
  “当然确定。”房间里仍充满了鼻涕虫死尸的恶臭。
  “啊,过来,萨姆。抱紧我。”
  “会碰着你肩膀上的伤口。”
  “抱抱我!”
  我只好从命。她根本不管伤痛,但我还是尽量小心,别碰到她的伤口。半晌,她浑身的颤栗才慢了下来,最后差不多完全停止了,“原谅我,亲爱的,我表现得太柔弱了,女人气十足。”
  “你应该还记得我刚从鼻涕虫那里逃脱时的精神状况。”
  “我当然知道。现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定要知道。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你想把我推到火炉边。”
  “你瞧,玛丽,我别无选择,我不得不这样,否则没法把它赶下来!”
  她握着我的肩头,现在轮到她来安慰我了。“我明白,亲爱的,我明白。谢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从心底里感激你,再次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我俩抱头痛哭,过了一会儿,我擤了擤鼻子,又说道:“起初我喊你,你没有作声,所以我就进了起居室,看见你在那儿。”
  “我记得——啊,亲爱的,我挣扎过,拼命挣扎过!”
  我注视着她。“我知道你尽力了——尽力挣脱。可你怎么还能挣扎?一旦鼻涕虫附体,就完了。不可能和它斗。”
  “嗯,我输了,但我的确尽力挣扎过。”
  这是一个难解之谜。不知怎么回事,玛丽竟然能用她的意志抵抗鼻涕虫。我知道,这几乎是做不到的。的确,她最后还是输了,但我明白我娶了一个比我更坚强的女人,尽管她有着优美的曲线和完美的女性娇柔。
  我有一个直觉,要不是玛丽一定程度上顶了鼻涕虫一阵子,不论时间多么短暂,程度有多么低微,我自己是顶不住它的,肯定会输掉这场斗争。
  “当时我应该开灯,萨姆,”她接着说,“但我在这儿从来没害怕过。”我点头同意,这地方很安全,感觉就像上床睡觉或是投入庇护的臂膀一样踏实,“皮拉塔立刻向我跑来,直到我弯下腰碰到它时,才看到鼻涕虫,可已经太晚了,”她坐起来,用一只胳膊撑着身体,“它在哪儿,萨姆?它好吗?把它抱进来。”
  于是我不得不把皮拉塔的遭遇告诉她。她面无表情地听完,点了点头,再也没提它。
  我忙换了个话题,“既然你醒着,我给你弄点早饭去。”
  “别走!”我停下脚步,“别让我看不到你,”她又说,“什么理由也不许你离开。我一会儿起床给你做饭。”
  “才不会让你去呢!你就待在床上,乖乖地。”
  “过来,摘下手套,让我看看你的手。”
  我没摘,手上的伤不堪想起,因为此时麻醉剂已经失去了效用。
  她点了点头。生气地说。“不出我所料,你手上的烧伤比我更厉害。”
  于是由她来做饭,她居然还吃得下,而我只想喝壶咖啡。我坚持让她也多喝点。大面积烧伤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把盘子推到一边,看着我说道:“亲爱的,出了这种事,我一点也不觉得遗憾。现在,我明白了你当时的感受,我们都受过这种罪了。”
  我点点头。我懂她的意思,现在,我们不仅共享了甜蜜,也经历了同一种痛苦。
  她站起来说,“现在,我们得走了。”
  “对,”我表示同意,“一定得走。我想尽快给你找个医生。”
  “我不是说这个。”
  “我知道。”
  眼下已经没必要再讨论下去了,我俩都明白:音乐已经停止,我们该回去投入工作了。
  来时租的汽车仍停在我的降落平台,租金在不断累积。洗碗碟,关掉除永久电路之外的所有线路,作好出发准备——这一切只花了三分钟。临走时我却找不到鞋子了,幸好玛丽还记得我把它脱在哪儿了。
  我的手有伤,所以玛丽开车。升到空中,她转向我说:“我们直接去总部办公室吧,在那儿可以边治伤边查清事情的原委。你的手疼得厉害吗?”
  “还行。”我同意。
  手很疼,但一小时还是坚持得下去的,我也想尽快了解情况,重新开始工作。我让玛丽打开通话屏,我渴望收到新闻广播,正如以前渴望避开新闻一样。可车上的通信设备和其他设备一样蹩脚,我们连声音都收不到。幸亏遥控线路还能用,否则玛丽还得手动操作费劲地开车。
  有个念头困扰了我好一阵,我把它讲给玛丽听:“鼻涕虫是不会光为了取乐才骑到猫身上的,对吗?”
  “我想不会。”
  “可它为什么这么干?道理上讲不通呀。但这其中必有原因,泰坦星人做什么都有原因,至少从它们的角度来看是这样。”
  “我知道为什么,用这种方法,它们不是抓住我了吗?”
  “对,我知道。可它们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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