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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也不会那么夸张。”我在脑子里没有用过的那些抽屉里一阵乱翻,发现了我想找的东西,“那个方程式我想起来了——迪格比对二序和更高序列数据的评估整数方程。在排除了已经能够阐明原因的案例之后,使用该方程可以算出,飞碟是谎言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三点七。我之所以记得这个方程,因为这是科学史上的第一次——由政府出马,系统地收集和评估这些案例。这是某种政府项目,天知道为什么。”
老头子满脸慈祥,像个真正的叔叔。“坐稳了,萨姆,给你说件吓你一跳的事。咱们今天就去看一个飞碟。也许我们还能像真正的旅游者一样,锯下一块当纪念品呢。”
第二章
“最近看过新闻吗?”老头子继续说道。
我摇摇头。这问题真傻——我在休假呢。
“你该看看。”他建议说,“新闻里有不少事儿很有意思。算了。十七小时——”他看看自己的指表,说,“——二十三分钟以前,一艘不明飞船在衣阿华州的格林内尔附近着陆了。型号未知。大致呈碟状,直径约一百五十英尺。来源未知,但——”
“他们找出飞船的运行轨迹了吗?”我插话说。
“他们没有。”他顿了一会儿,“这里有一张贝塔空间站拍摄的飞碟着陆后的照片。”
我看看照片,递给玛丽。
照片不清晰,是那种从五千英里高空远距离拍摄的照片。大树看上去像苔癣……一团云彩的阴影挡住了照片最关键的部位。一个灰色的圆状物,可能是碟形宇宙飞船,也可能是个储油罐。或者一座水库。
玛丽把照片递过来。我说:“我看像个野外布道的帐篷。我们还知道些什么?”
“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十七小时之后?那儿应该已经挤满了特工,多得都快溢出来了!”
“啊,是啊。有倒是有,两个本来就在那儿,又增派了四个。他们没有发回情报。我不喜欢损失特工,特别是在一无所获的情况下。”
直到现在,我还没有停下来想想:老头子为什么亲自出马冒险。看上去不像冒险,但我突然意识到形势一定非常严峻,老头子甘愿用自己的智慧来减少组织的损失——因为他就是这个部门。没有哪个认识他的人会怀疑他的勇气,但他们也不怀疑他的常识。他知道自己的价值,不会鲁莽行事,除非他真正相信这项工作至关重要,而且需要他用自己的技巧亲自处理。
我突然感到一阵恐惧。一般情况下,特工有责任保住自己的小命,这样才能完成任务,把情报送回去。在这次任务中,老头子是必须平安返回的人,其次是玛丽。我是第三位,可牺牲者,价值相当于一只回形针。这我可不喜欢。
“一个特工发回了报告,但不是完整的报告。”老头子接着说。“他扮成一个漫不经心的旁观者。他通过电话汇报说。那东西肯定是一艘飞船,但他不能确定其动力形式。这些情况不重要,新闻播报里也有。他随后汇报说飞船打开了,他打算走得更近一点,穿过警戒线。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它们过来了,它们是小生物,大约——’说到这里,通讯便告中断。”
“小人?”
“他说的是‘生物’。”
“有周边报告吗?”
“太多了。得梅因立体电视台报道了飞碟着陆,还派了一个机动小组去现场直播。他们传送过来的画面都是远距离的,从空中拍摄的。画面什么都说明不了,只是一个碟状物。接着,在大约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既没有画面,也没有消息,后来才传来后续报道和新的新闻侧重点。”
老头子闭上了嘴。我说:“后续报道是怎么说的?”
“整件事是一场恶作剧。所谓‘飞船’,是农场的两个小伙子在离家不远的树林里用金属板和塑料做的,是个骗局。虚假报道源于一个播音员。此人幽默感过剩,判断力不足,他指使小伙子们捏造了这条新闻。他被解雇了,这一次‘外太空的入侵’于是成了个笑话。”
我不安地挪动身体。“原来是恶作剧——可我们损失了六个人。我们这是去找他们吗?”
“不,我们是不会找到他们的。我们要去弄清楚,为什么这张照片的三角定位——”他举起从空间站拍摄的远距离照片,“——和新闻报道不完全相符。还有,得梅因立体电视台为什么有一段时间中断了广播。”
玛丽第一次开口说话:“我想和那两个农场小伙子谈谈。”
我驾车沿格林内尔一侧在路上开了五英里,我们开始寻找麦可莱恩农场——新闻报道点出了捣蛋鬼的名字:文森特和乔治·麦可莱恩。那地方并不难找。三岔路口有一块很大的标牌,上面写着:通往飞船。从标牌外观看是专业人员制作的。不久就能看到公路两旁停放着各种两栖车、地面车和三栖车。麦可莱恩农场的拐角处有几个匆匆忙忙搭建起来的售货亭,出售冷饮和礼品。一位州警正在指挥交通。
“停下。”老头子指示说,“咱也瞧瞧热闹?”
“说得对,查理叔叔。”我附和说。
老头子跳下车,手里摇晃着手杖,几乎看不出他是瘸子。我递给玛丽一只手,把她扶出来。她紧紧偎着我,抬头看着我,装出一副笨头笨脑的淑女样子。“好哥哥,你劲儿可真大。”
我装出洋洋得意的样子,心里直想扇她一耳光。她这一套把戏称为“小可怜”,是一个特工,而且是老头子手下的特工使出来的。这是真正的扮猪吃老虎。
“查理叔叔”四下里兴奋地和人交谈,絮絮叨叨地把州警烦得要死,一个劲儿地把自己的看法强加给别人,随后又在一个售货亭买了几枝雪茄。总而言之,给人一种外出度假的有钱傻瓜的印象。他回到我们身边,朝那位州警晃了晃手中的雪茄。“那位警督说这完全是一场闹剧,亲爱的——孩子们想出来的恶作剧。咱们走吧?”
玛丽有点失望,“没有宇宙飞船?”
“倒是有一艘飞船,如果你愿意那么叫的话。”警察说,“跟着那些笨蛋,你就能看见了。还有,是‘警长’,不是‘警督’。” “查理叔叔”硬塞给他一枝雪茄,然后我们就出发了。
穿过一片草地,进入树林。进门要花一美元,许多潜在的笨蛋于是就此止步,拐回来了。
穿过树林的小路很荒凉。我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真希望我脑袋后面安装的是眼睛,而不是电话。按照情况介绍的说法,六个特工走下这条路,没有一个回来的。我可不想让这个数字变成九。
查理叔叔和妹妹走在前面,玛丽像个傻瓜一样喋喋不休,不知怎么搞的,竟然让自己显得比旅程开始时更矮,更小。我们来到一片空地,“飞船”就在那里。
大小挺像那么回事,一百多英尺宽,是用薄金属和塑料板拼起来的,上面喷了一层铝合金。大致是两个巨大的糕点盘扣在一起的形状。除此之外,它跟其他任何东西都没什么相似之处。可玛丽还是尖叫起来,“哎呀,太让人兴奋了。”
一个十八九岁的小青年,脸上长满青春痘和褪不了的雀斑,从这个大怪物顶上的一个类似舱口的东西里探出脑袋。“想看看里面吗?”他喊道。
想进去的话,每个人得再加五十美分。查理叔叔付了钱。
玛丽在舱口犹豫不决。青春痘小伙子与另一个和他像双胞胎的小伙子一起把她往里送。她缩了回来,我进去了,速度很快。我可不想让别人塞进去,这一点,百分之九十九出自我的职业训练。我能感觉到,这个地方到处充斥着危除。
“里面好黑哟。”玛丽用颤抖的声音道。
“这里非常安全。”第二个小伙子说,“我们整天都在接受观光者。我是文斯·麦可莱思,也是这东西的所有者。来吧,女士。”
查埋叔叔通过舱口往里看,像一只小心翼翼的老母鸡。“里面可能有蛇。”他说,“玛丽,我看你最好别进去。”
“没什么可怕的。”第一个麦可莱恩坚持说,“就像在家里一样安全。”
“钱你们留下吧,两位先生。”查理叔叔瞟了一眼自己的指表。“哟,我们已经晚了。走吧,亲爱的。”
我跟着他们回到小路,一路上怒气冲冲。
我们同到车里,我把车开上公路。开动之后,老头子厉声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我反问:“你对第一份报告有怀疑吗?就是中断的那一次?”
“没有。”
“林子里的那玩意儿,一个特工是不会上当的,就算天黑的时候也不会。这不是他看见的那艘飞船。”
“当然不是。还有什么?”
“你说那个假家伙能值多少钱?金属板是新的,油漆是刚刷的。就我从舱口看到的情况来看,大概还用了一千英尺左右的木料,撑着它别倒下去。”
“接着说。”
“还有,麦可莱恩家的住宅已经多年没有漆过了,谷仓也没有。那地方一大股‘待售’的气味,随便哪儿都闻得到。如果搞恶作剧的是那两个小伙子,穷成这样,他们肯定付不起那份账单。”
“显然是这样。你看呢。玛丽?”
“查理叔叔,你注意到他们对待我的样子了吗?”
“谁?”我喝问道。
“州警和那两个小伙子。每次我使出‘甜美性感的小东西’那一套时,总会奏效。可这次没有。”
“他们都很专心。”我反对说。
“你不理解。你理解不了——但我知道,这种事我懂。他们不对劲。他们的内心麻木了。来明我的意思吗?像太监。”
“被催眠了?”老头了问道。
“可能。也许是药物。”她皱着眉头,迷惑不解。
“唔——”他说,“萨米,到前面那个路口向左拐。我们要调查一个地方,向南两英里。”
“远程照片三角定位的地方?”
“还能是哪儿?”
但我们没有开到那里。先是一座桥塌了,地方太狭小,就算不理会两门车地面交通规则方面的小事,也没有足够的空间让车子跃过去。我们绕到南面,又一次开进来。除了那座桥,这是仅有的另一条路。有位警察站在那里,还有绕道行驶的标牌。我们停了下来。一场小规模火灾,他告诉我们。再往前走,我们很可能会被召去救火。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按理说应该把我派进去当义务救火员。
玛丽朝他展示着忽闪忽闪的长睫毛,还有其他部位。他投降了。她指出,她和查理叔叔都不会开车:一句话便撒了两次谎。
我们离开后,我问她:“这个怎么样?”
“你说他吗?”
“太监?”
“哦,天啊,不!一个最有魅力的男人。”
她的回答让我很恼火。
老头子不允许飞上天空,从空中穿过那个三角定位的地方。他说这么做毫无意义。
我们朝得梅因驶去。我们没有把车停在收费站,而是付了钱,把车开进城里,停在得梅因立体电视台的主演播厅。“查理叔叔”气势汹汹闯进总终理办公室,我们紧紧跟在他身后。他撒了几次谎——但没准儿查尔斯·M·卡瓦诺真的是联邦无线电管理局的大人物。我怎么会知道呢?
进来关上门之后,他继续摆着高级官员的官架子。“说吧,先生,关于飞船骗局的这些胡说八遭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实话,先生。我警告你,你的执照就看你今天的表现了。”
经理是一个个头不高、肩膀圆滚滚的人,看样子他没有被吓住,只是有点心烦意乱。“我们已经在频道上作了详尽解释。”他说,“我们也是牺牲品,上了一个内部人员的当。那家伙已经被开除了。”
“这还不够,先生。”
这个名叫巴恩斯的小个子耸耸肩,“你想怎么样?我们还能捆住他的两只大拇指把他吊起来不成?”
查理叔叔用手中的雪茄指着他,“我警告你,先生,我可不是随便就被蒙混过去的。我一直在亲自调查这件事。我就不相信,两个农场的乡巴佬,还有一个小播音员,就能弄出一个如此荒谬的骗局。这里面有钱,先生,是的,先生——钱。钱的问题,我该上哪儿追查?当然是上层。现在告诉我,先生,你到底——”
玛丽坐在紧靠巴恩斯桌子的地方。她对自己的装束做了一点改变,露出更多肌肤。她的姿势让我想起了戈雅的《脱了衣服的女人》。她给老头子打了一个拇指朝下的手势。
巴恩斯本该看不见的;他的注意力似乎集中在老头子身上。可他看见了。他转向玛丽,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他的手伸向自己的桌子。
“萨姆!杀了他!”老头子厉声命令道。
我打断了他的双腿,他的身体倒在地板上。这一枪打得不准。我本想射他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