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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匣打开之后-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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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爬起来,眼光落到那山丘后面。每隔半小时放一次气的冷却塔,又开始放气了。嘶叫的白色烟气冲向天空,仿佛是在提醒德赛:这里是关键。 
    印度小伙子脑筋受到启迪了。他翻过两个小丘,终于看清了那座冷却塔。塔座落在一个盆地中央,高达一百一十多米,巍巍然似缅甸的瑞光大金塔。塔象个被截掉了半个肚子的双球形大葫芦。一个大球坐在一个支座上,球上面是渐渐扩张的广口烟囱,水气就从烟囱里冒出来。 
    他是无法攀上烟囱的。因为基座是渐渐向外扩张的倒喇叭形,而且无论是基座、大球和烟囱上,都没有任何把手供攀登者落脚。 
    他怎么能凭空飞上三十层高楼呢?德赛想了半天,终于拍了拍脑袋。他转身跑回汽艇,在舱里翻箱倒柜。忙活了一阵子,他终于找到了所要找的东西——一盒火箭抛绳弹。它是专门用来为船舶抛缆用的。在风大浪高的海面上,水手几乎离不开它。 
    德赛满心欢喜地抄起它就走。无意中,他又看到一付带呼吸器的潜水具,他也把它捎上了。爬第二个小丘时,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撞他的胯骨,原来是一柄压满子弹的改良型柯尔特大手枪。 
    印度人接好了抛绳火箭。两次发射都失败了。火箭飞得不够高。他把三枚火箭绑在一起,终于成功了。他收回绳子时,感到绳头牢牢地勾住了烟囱的边缘。 
    德赛吃光了所有的东西,用酒灌饱了肚子。他把工具包和潜水具绑到背上,把手枪套在脖子上,象侠客罗宾汉似地又试了一遍绳子,运足气力,心说:“这下看你的啦。” 
    ……他的手终于够到了烟囱的边缘。一个引体向上,他翻了上去。“啊!”他惨叫一声,几乎从冷却塔上摔下去。 
    一个巨大的警卫机器人面对着他,身高有三米。它平端着冲锋枪,嘴里咕噜了一声:“希达普尔!” 
    机器人以其呆板的眼睛盯住德赛,又问了一句:“希达普尔!” 
    德赛毛发倒竖,出了一身冷汗。他看到机器人并没有立刻扣动板机,旋即镇定了。他学着它的腔调回了一句:“希达普尔。” 
    机器人反倒呆楞住了。它眨眨眼,不知该怎么办,它的程序中还没有这一条。 
    印度人猫一样灵巧地行动起来。他掏出手枪,照准机器人眼睛打去。枪响过后,机器人瘫倒在地。它的头被打得稀烂。想不到这枪竟有如此威力。“你的主人真该给你多设计几条程序,该杀的。”他一脚把机器人尸体从烟囱顶踢下去,顺嘴骂了一句。 
    冷却塔顶部是个大水池。清水从池里流下去,冷却进行闭路循环的汽轮机水。德赛穿上带呼吸器的潜水衣,把工具包挂在胸前,沿着一米粗的清水进水管钻了进去…… 
    ……经过数不清的支路、阀门、调节器,克服了许多困难,德赛来到一个大厂房。厂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各种机器、设备、仪表都在正常工作,控制台板泛着冷光。他敲打着管线,厂房里回荡着教堂里那样深沉浑厚的钟声。在一处有奇怪图形的洞孔前他探头一望:里面躺着三排精巧的管理型机器人。它们还睁着双眼,可是没有指令,一如死过去了。 
    
    “那些坏蛋们的确走光了。”德赛想:“他们去干什么呢?” 
    两年前的海滩屠杀镜头又浮现在眼前,“他们决不会干好事的。这伙遭瘟的东西。” 
    他产生了极强烈的报复欲。为什么不能给他们一个打击呢?难道就只允许他们肆意杀人、为所欲为吗?他们要受到人的惩罚。德赛要让他们知道:地球并非他们血腥的游乐场。 
    即使比人类文明更高的生物,也有他的弱点。战胜他们并不一定要有比他更强大的战争机器。小小的病毒也能致人死命,关键要看它选择的攻击部位。 
    哪儿是这些庞然大物的关键部位呢?他又想起自己低劣的文化。他骂了声娘,狠狠拍了拍脑袋。 
    德赛念动印度教的祈语,祈祷创造之神婆罗贺摩——大梵天给他以智慧,借助神力毁掉可恶的西米们。 
     
亚利桑那峡谷大血战  
    
    旧金山在燃烧。折断的金门桥倒塌在海中。富有伊斯兰色彩的美术宫变成瓦砾堆。那是肯倩白干的。她可能羞愧于自己艺术的贫乏,生了一股妇女的刻毒之心来破坏的。街上横陈着尸体。他们有的被毒气熏死,有的被脑波杀死。猫狗也染上了毒菌,在中毒枯死的橡树旁散发着尸臭。唐人街上到处散乱着中国工艺品。美洲银行的废墟边死人累累,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攥着一颗南非大钻石,它有三十一克拉,名叫尤吉尼安蓝眼睛…… 
    
    西米们对自己的破坏感到满意。他们没去收拾伯克利的加州大学和帕洛阿尔托的斯坦福大学。在一片繁星中,飞碟沿内华达山脉向东南方杀去,准备一路扫荡美国西海岸的大片繁华区域:洛杉矶、长滩、圣迪戈…… 
     
它们放过了加大和斯坦福,这就叫人难以理解:究竟物质和人才哪个重要?它们受到南加利福尼亚大片城区的诱惑,而急于摧毁物质财富。毕竟,它们以为人的智慧还是不足道的。 
    “他们会从这里经过吗?”凯利·比弗斯问一位挂满勋章的陆军工程部队少将。上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为他的海军陆战队争得了这次机会。 
    “我想会的”。少将回答:“否则我们干吗来这里。” 
    在他们脚下,是世界闻名的美国亚利桑那大峡谷。它的险恶,它的粗犷,它的荒蛮,构成了一种畸形的美。一八六一年尤瑟福·埃文斯在它那谷风呼啸,碎石横飞的险径上写道:“我被它骇倒了……一个视觉上的偏差就会把人送入那无底的深渊。” 
    深渊是地球的伤疤。它从犹他州的帕韦尔湖开始,象老年人曲张的静脉一样蜿蜒二百余英里,直到内华达州的米德湖。三百万年前,肯鲍勃高地还是座大分水岭。科罗拉多河竟鬼斧神工地完成了深切五千三百英尺的宏大工程,凿穿了分水岭,给人间留下了水和岩石搏斗的伟大遗迹。 
    现在,那条名垂青史的混浊小河,平静地在大峡谷底奔流。它两岸的肉色岩壁直插蓝天。从奥陶纪到第四纪的岩层,在流水冲刷下清晰可辨,给人留下亘古永存的深刻印象。难怪西奥多·罗斯福总统看到这条一五四○年西班牙探险者为找黄金而发现的自然奇迹后,叹为观止:“做为圣物,你还是离开它吧!你不能改变它。世纪之水把它雕刻出来,人岂可动它分毫”。 
    
    比弗斯衔驹谝恍∪喝舜岳镒昀醋耆ィ业揭晃桓鲎又挥幸幻孜宓陌耍骸胺傻崂绰?皮尔曼先生。” 
    “可能性很大。”宇宙心理学家皮尔曼回答。他穿得很整齐,谷风吹起他的绿领带,时时打断他低沉的尼德兰腔英语:“大峡谷这么美丽,他们怎能不来观光呢!”皮尔曼的夜礼服真是一流手工,象是要赴白宫的国宴。 
    第三个人、物理学家张伯伦告诉陆战队军官:“从东西方向穿越美国有三条路好走:西雅图起点的北线;旧金山起点经过盐湖城的中线和洛杉矶起点、经66号州际公路、40号国家高速公路横贯全美国的南线。“只要他们去洛杉矶,我们便可以在这儿等到他们。” 
    这一群在大峡谷边显得非常渺小的人,正在组装和调试一些大机器。他们的位置在大峡谷南岸、180号州际公路尽头的大峡谷城略北。这一段峡谷又深又宽,两岸相隔约12英里。现在“成了多余的人了。”比弗斯上尉离开了忙碌的工作中心。他识趣地来到望火塔点上,无心思地看着叫做“印第安花园”、“战舰”、“达纳孤峰”的大峡谷国家公园名胜。 
    
    同时,年轻军官还不停地看手表。 
    微波系统不断报告着飞碟行踪。它们捣毁了旧金山市、圣何塞市、弗雷斯诺城后,已经抵达洛杉矶。比弗斯暗暗后悔,不该到这条不毛的峡谷来,放弃了现场观看洛杉矶大破坏的好机会。其实,他大可不必后悔。好莱坞影城里的米高梅、环球、二十世纪福克斯等电影电视公司的摄影师,正冒着生命危险抢拍现场。他们的竞争性从业精神真令人钦佩。 
    
    夺人心魄的幽秘峡谷边缘,几只北美神鹰在干得冒烟的赭色岩石上,梳理着自己的肮脏羽毛,一边看着两脚的人类,一边盯着日渐珍稀的、在谷底啃草的美洲野驴。 
    所有的人都相当忙。他们手脚不停地拆开漆着NASA①、NIH②、贝尔电话实验室、剑桥大学、布鲁克海文实验室、CERN③和美国几乎所有名牌大学、名牌实验室名称的大箱子。里面精巧的设备和箱外的花哨名字,活象一次莱比锡博览会。 
    比弗斯挽起袖子,手脚利落地干活。他和技术工人、学者们一起,安装调试各种设备。他嘴里一边不干不净地骂着娘,手里还准确地把漆成五颜六色的接插件连在一起。一小时后,粗活干得差不多了。值勤人员把比弗斯他们赶开,让高级技工和科学家们继续干下去。 
    ……洛杉矶市中心的邮电塔遭到破坏。联合客车终点站、历史博物馆和市政厅在燃烧。里奇蒙街的老城音乐厅、圣彼得罗区的比奇海事博物馆都叫肯倩白毁了。闹市区的小东京、华人街、国际贸易中心、希腊剧院皆焚于大火。位于城东北郊的伽布里埃尔山谷在啜泣。西洛杉矶的电影城好莱坞也未能幸免…… 
    一浪盖过一浪的噩耗,催促着大峡谷边缘的人群,逼迫他们发疯似地干活。他们很明白:西米将按照严格制定的计划,从西到东地横扫美国,直到把东海岸的一片城市森林齐齐砍光。三百四十年来,那些英格兰、爱尔兰、法兰西、西班牙、波兰等古老国家的落难者、幻想者、投机家和黑人的后裔们,披荆斩棘建起了这块“天堂”,无数金钱在这“天堂”上种出了异果;虽然,它也有悲剧,也有种族纠纷、犯罪、贫富不均,也曾僵化而缺乏当初的活力,但是,它毕竟 
    
     
    ①NASA:美国航空航天局。 
    ②NIH:美国国立卫生研究所。 
    ③CERN:欧洲核子研究中心。 
     
    是三亿美国人的家园,从来未遭大的兵燹。这个两洋之间得天独厚的大陆岛岂容一旦被西米们毁掉! 
    救救美国吧!全能的上帝,难道你不睁眼保佑保佑美国?飞碟进入帕萨迪纳,动手夷平全美国最好的兵工厂…… 
    飞碟进入圣迪戈。墨西哥全国发出战争警报。到处是逃难的人群,到处是一片混乱,象当年西班牙江洋大盗科泰斯杀进了墨西哥城…… 
    二一一八年11月5日凌晨3点,胡闹够了的西米开始折向东北方。3时40分,他们经过三州交界处的边界小镇尼德尔斯。4时15分,米德湖南岸的观测点发现在昏黑的天幕上有三颗斗大的亮星。哨兵哼起了老片子《第三类接触》中的主题曲。另一位军官打断了他:“他们是最凶残的星际敌人,我倒是建议你哼哼《异形》*中的那个调子。” 
    ……在大峡谷城即将调试完工的复杂机器,是一种威力强大的武器,它最初的名字过长,命名人总想把它的多种性能全都包含其中。后来便简称为“飞碟歼灭机”或“飞碟炮”。 
    飞碟炮的原理是记载在墨西哥玛雅文残简中的,通过密云国际讨论会已经把它译了出来。当时,恰逢西米突然袭击,与会者根据宗焕先教授建议,都接受了催眠术治疗而被抹去了记忆,重要的文字残篇为防止西米攫去也被焚毁了。 
    旋即,在西米干扰波的影响下,会场几乎变成一场狂欢舞 
    * “第三类接触”、“异形”均为美国热门科幻电影。 
    会。以后,没有人记起有过“飞碟炮”这码事。 
    那时,张伯伦教授多了个心眼。他在集体思维网络中担任英语组组长,因此了解该武器系统的大部分原理。当时,他曾把主要的公式和数据抄到衬衣袖口和衣襟上。此举也是受施特劳斯在衬衣上谱写“蓝色多瑙河”的启发。贾杜金们破坏了西米的干扰波后,教授居然找到了那件贵重的脏衬衣。 
    它同其他一堆脏衣裤混在一起被丢到床下,有洁癖的张伯伦先生没有洗掉它们真难以思议。或许是干扰波影响了他的习惯和癖好。 
    尽管有这些公式,飞碟炮还是造不出来。它毕竟不完整,而且在如此艰深的领域中,人的智慧和知识的自由度终有限度。一筹莫展之际,有人建议问问莫斯科。 
    参加密云会议的,是苏联科学院院士,数学家格·斯米尔诺夫。果然不出所料,他利用身为斯拉夫语系组长的机会,也私下抄了些笔记。他的公式本来有限,然而有人索取便身价倍增。美苏之间展开了一场艰苦的谈判: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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