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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届的女弟子尤其的少,只有林无鸟和苗家选来的另外一位女厨。
接送的马车,汇集在宫门之外,由当日的主事太监登记,才能进入宫中,分配住房。
“名字?”今日主事的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周公公,他一向都自诩是仙女的品行,连走路都袅袅地带风。
说话还爱翘个兰花指头。
满脸的粉,将他波斯菊般的皱纹,更加刻深几分。
他对太监这个职业,一向爱大过于悲,如果一定要他列举一个不满意,一直纠结的方面,那便是……他再也长不出他那八字形的小胡子了。
“快点,快点,你的名字!”此刻的他,拿着支蘸满墨水的毛笔,跺着脚,娇嗔着催促低头登记的小助手们。
“苗芳菲!”站在林无鸟前面的就是苗家的远亲,芳菲姑娘,昂头挺胸,一副傲视天下的样子。
眼白多过于眼球,看人总是用眼角相对。
从她斜睨的眼里,周公公察觉到了不止一丝丝的鄙夷之色。
这对于一个仙女般的公公,绝对是一种侮辱,所以他出离地愤慨了,抖着手,捏出一朵兰花,娇嗔:“你,你,你那是什么眼神?”
苗芳菲依旧斜着一双眼,抿着嘴巴,冰冷冰冷地斜睨他。
站在她之后的林无鸟浑身哆嗦了一下,因为她看见周公公的脸已经由红转绿,开始处于发飙的边缘。
“周公公,芳菲从小眼睛就有一些斜视,看人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斜睨,她倒真不是故意的。”苗满席本来站在队伍的最后面,背着手沉思,听见前面起了争执,才不紧不慢地踱来。
他是皇上最为信服的御厨,曾经皇上在一次酒足饭饱之后,称道:“如果没有苗御厨,朕将食不知味,再无人生之乐。”
说起来,皇上在满席入御厨房之前,曾经患过一种怪病,对着满桌子的菜肴,形同嚼蜡,即便是饿得头昏脑花,也不愿吃一口饭食,御厨房的御厨被砍了一批又一批,全国各地的好厨子,几乎都被调到了宫里,效果却不尽如人意。
当时主事的苗主厨和林副主厨,都急得七窍生烟,每日惶惶,生怕突然就掉了脑袋。
甚至,苗御厨因为急躁,重压之下,患上了大病。满席大人只得进了御厨房,代父主厨。
却发生了奇迹!
那一餐之后,主上就依赖上了满席大人的一手好菜。
所以,得罪谁都可以,唯独满席大人,就连当今的皇后娘娘也要礼让三分。
周公公尴尬地笑了笑,狠狠瞪了一眼苗芳菲,阴阳怪气地回答:“即便她不是斜视,有满席大人的一句话,奴才能不低头么?”
他虽然看在苗满席的面子上,忍下这口气,但是心里的怒火却是熊熊在燃烧的。
苗满席微微一颔首,领着芳菲第一个走了进去。
下面一个便是林无鸟。
…
PART 5 一入宫门深似海
“名字!”周公公冷面以对,小眼睛斜着瞪无鸟,将之前满腔的愤怒都发泄在了林无鸟的身上。
“林无鸟!”她老实地回答。
“……”周公公的胸中燃烧着一把熊熊的怒火,他咆哮道,“你的名字,再说一遍。”
“林无鸟!”她坚定响亮地回答。
“无鸟……无鸟……无鸟……”
空旷的大门口,回荡着林无鸟嘹亮的声音。
周公公眼泪汪汪地绞手帕,他被这个彪悍的名字给深深地刺伤了。他扭着手帕,正准备发作。
“周公公,有问题么?”
原来是苗满席去而复返。
周公公看他云淡风轻地一扬头,满脸的不耐,心里万分心虚,挥挥手:“下一个,你叫什么名字?”
负责登记的小太监被周公公的兰花指暗地里掐得跳了又跳。
足足三两次之后,周公公的气才终于忍住,双手在袖笼之下,捏得直抖:“苗满席,风水轮流转,你千万得烧好香,让圣上永远好你那口菜,否则……”
他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线,狠狠地朝着苗满席的背影瞪视过去。远远地看去,苗满席的背影已经淡化成一抹淡淡蓝云。
“呸,死厨师,你得意什么?不就是个做菜的!”他又恨恨地吐了口口水,才稍稍泄了点气。
御厨间是一间一间隔开的。
林无鸟和苗芳菲分在一个屋子里面,进屋的时候,苗芳菲依然高昂着头,眼睛斜斜的。
“那个……”林无鸟很纠结地抬手,想告诉她,她一路斜到了门板那里。
苗芳菲脸一回,一脸的冷漠,林无鸟余下的话都给吞进了肚子。
“嘭”,她像螃蟹一样横着走,一头撞在了门板上,短暂的停顿之后,她从木板上掰回撞歪过去的脖颈,依旧高昂着头,一路斜着,迈脚进去。
“她这样怎么做菜?”林无鸟自言自语。
万一斜错了眼,把热锅当材料,岂不是很糟糕。
事实上,她是多虑了,晚间集合的时候,分配每人的师傅,苗芳菲被分到了郑副主厨那里。
“苗姑娘,听说你是苗家新一代里最优秀的,不知道我们是否可以有幸见识一下你的技艺。”郑副主厨明显带着看戏的样子。
苗芳菲用斜斜的眼眸瞪了他一眼,开始整理灶台上的器皿和作料。
她闭着眼睛把每一样都整成菱形,纤纤素手,飞快地在那些黑色的瓦罐里起落,出奇的漂亮。
一切准备就绪,她扬勺热锅,姿态优美,如同在舞动一曲世界上最柔美的舞蹈,她做的是一道非常普通的家常菜:梅菜扣肉。做法普通,手法中庸,既不会抢了师傅的风头,也绝对不会让别人小瞧了自己。
那份梅菜扣肉,做得相当艺术,颜色酱红油亮,汤汁粘稠鲜美,扣肉整齐隆起,食之软烂醇香。
林无鸟站在苗满席后面,忍不住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
随即,她便感到了大大的不妥,因为所有人的眼神都聚集了过来。想来也是,大家都是做厨师的,对于做菜就如武功切磋一样,根本不会往食欲上靠,除了林无鸟,大家对这道菜的感觉,无非就是作品二字。
“这位便是林家的大小姐林无鸟了吧?”苗芳菲一扬头,斜眼看过来,林无鸟非常体贴地斜着站了站,以配合她的角度。
“哼!”她见林无鸟如此动作,心下很是不满,冷冷哼了一声,抱臂:“表哥选了你做小助手,想来你必然有过人之处,不知道林小姐能不能也露一手,让我们瞧一瞧盛名在外的林家小当家?”
她的话里,有着满满的醋味。
林无鸟很纠结地看了一眼苗满席,看他冷着一张脸,手背在后面,既不赞同也不否认,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心里不禁叫苦。
看样子,他是打算看一看自己的真实水准了。
“怎么,芳菲的提议唐突了?”苗芳菲扬着斜眼,步步跟上。
“哎……也不是。”林无鸟搓着手,很郁闷地笑,“这个,这么多师傅在这里,我实在无颜露丑。”
苗芳菲挑了挑眉,面上带上了一丝怒气。
“你就做一道菜吧,本来也是有入门试的。”苗满席背着手,不咸不淡道。
他妈咪的,简直逼好汉上梁山。
林无鸟心底最倔的那根筋被触到了,她一卷袖子,深吸口气,同手同脚就到了灶台旁。
对于做什么,她完全没有概念。
旁边的小碟里,有苗芳菲用剩下来的作料和素材,香菇,木耳,等等,零零碎碎,一小碟一小碟散落开来。
“要不要换一换?”
“不用!”她一挥手,豪气万丈,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她都是对着灶台闭眼冥思的。
“呦,果真是大师风范!”开始有人小声地说话。
“实在是一派胸有成竹!”
“照我说,这是最高境界啊,你看她,不急不躁,沉稳和徐,一看就是大师的境界!”
“不愧为满席大人新收的小助手!”
苗满席依然背着手,漆黑的眸子里,深沉一片,面上波澜不惊,似乎听不见这些琐碎的评论声。
又是一盏茶的时间,林无鸟终于开始有了动作。
倒水,煮开,刷刷刷,她将所有的小碟子里面的素材都倒了进去,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然后就是洒盐巴……
“也太他妈的高山流水了!”周副主厨是个粗人,除了做菜,对咏叹词一窍不通。
“是行云流水……”有人小心地提醒他,被他的金鱼眼一瞪,吓得立刻禁了嘴。
煮啊煮啊,从中午煮到了晚上,并且大有朝夜间发展的趋势,林无鸟始终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其间添了若干次水,以防止汤水烧干。
渐渐地,大家都对那一锅烂炖,失去了兴趣。
“到底还有多久?”苗芳菲终于忍不住,第一个问道。
林无鸟很淡定地回视,缥缈地回答她:“大概还有这么一个两个,或许有这么三个四个,又可能有这么七个八个时辰吧……”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黑着脸看她。
倒是一直背着手观月的苗满席转过身来,嘴角少有的带上了一丝笑意:“大家都散了吧,我会陪无鸟做完这道菜,至于是什么风味,我会留一道汤水,明日供大家食用。”
他这么一说,大家立刻毫无意见地散场了。
苗芳菲走过满席身边的时候,特地顿了顿,用斜斜的眼神,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看满席始终是一副淡淡的样子,终于恨恨地一跺脚,飞奔而去。
林无鸟的背都沁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
人刚一散去,她的腿就开始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哆嗦。
“好了,汤不用炖了。”苗满席转过脸来,似笑非笑地看她,敲敲锅盖,“这是一锅什么,你我心里都有数。”
林无鸟翻白眼,耍无赖:“你居然侮辱我的汤水,士可杀,不可辱,我的汤宁可泼了,也不给你喝。”她就势端起那锅汤水,以力拔山河兮的雄壮气魄甩了出去。
滚热的开水,随着铁锅一起砸在了泥土之上,滋滋地冒着白烟。
林无鸟挑衅地看苗满席,眼睛弯弯,小头乐得点来点去。
“既然这样,你就再煮一锅汤水,明日里大家都要尝的。”他也不恼,冷冰冰地吩咐下来,优雅地转了个身,就要往外走。
林无鸟顿时清醒了。
“不要啊……”她扑过去,抱他的大腿。心下安慰自己:老子能伸能屈,为了芝麻绿豆大的尊严,被驱逐出去,岂不是很不值得。
苗满席给她一抱,哭笑不得:“林小姐厨艺高强,实在不必这样,你还是起来说话吧。”
林无鸟厚颜无耻地笑:“叫我小鸟吧,那样亲热些。”
轰,苗满席的脸一下子红透:“胡说八道,起来!”他的声音又恢复了没有感情的冷然。
“……”林无鸟哀怨地爬起来,“那个汤水怎么办?要熬许久,我都给洒了。”
“哼!你那锅汤水跟白开水有什么区别?”他冷哼。眸底有一丝笑意,表面上却依然是一副冰冷的模样。
她眼睛晶晶亮地看他,问:“那该怎么办?大人!”
这一声大人叫得缠绵悱恻,让苗满席的心不自觉地多跳几拍。
他背着手,镇定许久之后,淡淡道:“你先回去吧,明日开始练习基本功。”完全不搭她的话。
“啊!那我就走了。”林无鸟丝毫不谦虚,她已经困顿得可以站着睡着。
PART6 你丫的,这叫精神分裂!
其实,从御厨房回御厨间并不远,穿过一条窄窄的小路,一路从护城河边走过去,就是御厨间了。
可惜林无鸟是彻头彻尾的路盲。
以她的常识,她完全知道在皇宫里到处乱逛的下场,她又不是小白女主,奢望来一个花前月下的艳遇,又或者是放声高歌,以圆润的声线去吸引一个对现代歌曲有美好欣赏感的家伙。
她是现实的林无鸟,左嗓子,不浪漫。
所以当她越过护城河,发现跟在身后的并不是某位侍卫同志时,她的心情开始忐忑了。
那团黑影,高高长长,不紧不慢跟在她后面五步的距离。
她走它也走,她停它也停……
她捏捏手里的灯笼,怎么也没有勇气猛地掉转头看个仔细,她突然就想起现代社会里,有着特别爱好的露X癖患者了,于是,她一面小心翼翼地回头,一面揣测如果自己开跑会有多大胜算溜掉。
首先自己穿的布鞋,走快了,会掉鞋跟,这个是唐心的一片母爱之心,以她算小不算大的性格,鞋子和衣服必然是往大的方面制,把日后林无鸟发福的情形也一并算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