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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昊见状颔首笑道:“本王与楚离确实投缘,昨儿个到了苏州之后,便与他和鸢儿一起过了新岁。实在是没有想到,你们还等着他去一起守岁,楚离也真是,怎么不同我们说这事呢。”
楚离闻言竟不以为然的笑了一笑,眸光潋滟,眼角轻扬,“我从来也都是不在乎这些节日的,若不是有你们在,我更不会去过这些节了。”
他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分明将宇文昊与夕鸢的地位说的格外不同,萧远山脸上颇有几分挂不住,尴尬一笑,“没想到,王爷能够为了离儿特意从京中过来,这份心意也真是难得。”
“嗳,此言差矣,本王确实是特意离京,只是主要却并非为了楚离。”宇文昊抿唇一哂,神情落落大方,分外温柔的瞧了夕鸢一眼。
夕鸢却含着促狭笑意,调侃开口,“王爷还觉得不好意思了么?昨儿个晚上,王爷与楚公子同床共枕,那是何等的亲近,还说来苏州不是为了他么?”
宇文昊眼底掠过几分无奈之意,笑意却带着少许宠溺,摇了摇头刚想开口,却听萧红袖忽然啊了一声,恍然大悟似的指着夕鸢。
“那会儿,你说你从前的夫君是端亲王,莫不是……就是这个人么?”
宇文昊蹙了蹙眉头,上前一步站在夕鸢身前,“这位姑娘想说什么?”
“你们……你都已经休了她,现下居然还能和她有说有笑的?”萧红袖瞪大了眸子,在他二人之间不住的看来看去,“我真是给你们弄糊涂了,竟还有这样乱七八糟的关系。”
“你来了苏州,住在表哥这儿,搬出去后王爷又到了苏州,结果你们两人竟都留在表哥府中过了一夜。你们……你们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萧红袖一脸警觉,目光中全是审视,“上一次因为你,我才惹了表哥生气,可这次我仍要直说,你既然和前夫藕断丝连,为何还要来勾引表哥?”
夕鸢心想这智商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真是没法对话,没听到昨晚和楚离睡觉的人是宇文昊么,怎么就变成她在勾引楚离了?
只不过还不用她去开口辩驳,楚离便已经冷冷道:“红袖,今日我还允你进门,是看在姑妈的面子上。鸢儿是我的徒弟,王爷是我挚友,你若再出言不逊,别怪我往后再不认你这妹子。”
萧红袖面露委屈,揉着帕子娇声道:“表哥,人家是替你担心,别弄得到头来,你一腔热忱的待她,却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夕鸢就觉得这萧红袖的脑子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那萧远山明显比她有眼色多了,起码还能知道楚离爱听什么,不爱听什么。她可倒好,口没遮拦,伤疤还没好就先把疼给忘了。楚离方才亲口出言维护,她竟还不知进退,难怪无论怎么上赶着,都讨不来楚离的欢心。
当然了,她这样想,也绝不是在夸赞萧远山聪明。只不过有对比才能有高低,和他那妹妹相比,他确实够得上聪明二字了。
萧红袖见楚离不理会她,心里头既委屈又恼火,自然觉得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夕鸢,“你一个弃妇,如今既然王爷都追来了苏州,你就赶紧回京去便是,还装模作样的拿什么乔?”
“你说谁是弃妇?”
“你胡说什么!”
萧红袖一怔,被这两道突如其来的呵斥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只见宇文昊和楚离皆是神情沉郁,眸中的寒意凉的怕人。
“我……我又没说错话,王爷,我这可是在替你说话呀。”
宇文昊根本不去瞧他,只看着楚离问道,“是你将这胡言乱语之人打发出去,还是本王找官府的人,将她押下去?”
楚离淡淡道:“这要看她自己,是愿意走出这个门去,还是让人押出这个门去。”
萧红袖脸色大变,没想到楚离竟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哽咽道:“表哥,我在你心里头的分量,就这样不值一提么?”
楚离蹙起长眉,声音清冷,宛如冰封寒水,“你如今也不是那般童言无忌的年纪,说错了话就要自己担待,往后若无事,也不必再过来了,倘若真是有事,打发人来告诉我一声就是了。”
萧红袖掩唇失声,“表哥,你说这样的话,是往后都不愿再见我了么?”
“你上回对鸢儿出言不逊,我便已经告诫过你,如今一错再错,我对你已经无话可说。”楚离背过身子,负手而立,“若是你再不走,等下王爷要如何处置你,可都不是我能做主之事了。”
萧红袖终于哀哭出声,她的眸子从夕鸢面上滑过时,是丝毫不加遮掩的厌恶和愤恨。萧远山见状连忙上前,低声与楚离说些什么,只是楚离仿佛全然没有听进耳去,极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夕鸢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站在旁边看着这出戏码,宇文昊和楚离像两个强大的守护人,萧红袖的那点尖酸话语和怨毒心思,连她的身都近不了。
最后还是萧远山拉着她从府中出去,这两次前来,最后闹得竟都是不欢而散。夕鸢见她临走的时候,目光仍旧愤恨恼火,毫不怀疑她对自己已经是恨之入骨。只是她也相信萧红袖自己走了,绝对比强留在这里要好的多。且不说楚离会如何,宇文昊便是一贯说到做到的,先前已经找人收拾了在酒楼捣乱的地痞流氓,现在萧家纵然家境殷实,他也不会放在眼中。
大年初一的一大早就遇上这两个不速之客,着实算不得是什么好事,只希望他们二人经了这次的事后,能够别再出现在她面前。哪怕是从前的李华音,也只是让夕鸢觉得厌恶而已,不像这两人,想起来就觉得分外堵心。
和他们二人较真,你就觉得智商被拉低了,可不较真,他们又真是……那啥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让人哭笑不得。
今天晚上,楚离是必定不会去那萧府的了,夕鸢便说礼尚往来,请他晚上去她那儿用饭。然后又说要提前做些准备,便先告辞回了府去,只是昨儿个夜里染香和王富将马车赶了回去,云谨还有个花样子要同陈嫂子说,夕鸢便想着,不如走回宅院去。
宇文昊听罢扬眉道,“为何要走着回去?来的时候我骑了啸风,我骑马带你回去便是。”
说罢,已经翻身上马,微微俯下些身子,朝夕鸢伸出手来,“来,上马。”
夕鸢犹豫了一下,却又觉得两人先前也不是没有共骑过一匹马,何况若真是走回去,也是耗费功夫,否则还要楚离替她准备马车,更加麻烦。
骑上马背之后,她感到身后宇文昊暖热的胸膛贴着她的背脊,即便隔了厚实的衣物,却仿佛也无法阻隔那样的温度。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那会儿两人在裕城骑马打猎的光景,也是骑在啸风的背上,也是刚过新岁,也是这样一个艳阳高挂的洌洌寒冬。
“过的真快啊……”夕鸢喃喃自语。
宇文昊仿佛是没有听清,嗯了一声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日子过的可真快,一转眼的功夫,都一年了……”
她说的有些含糊,宇文昊却明白了过来,眸中蕴着温柔笑意,语气缱绻,“是啊,不知不觉都过了一年了,那会儿咱们两人可比现在狼狈许多。”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恰好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身后和耳边,都是他的温度。
“只是,在那破庙中的一夜,却让我觉得弥足珍贵。能和你那样共患难一次,与我而言,如今也是不可多得的往事了。”
夕鸢轻轻咬了咬下唇,有些庆幸自己此刻不必去看宇文昊的眼眸,“那位萧姑娘,你不会真的打算对她怎么样吧?”
“为何这样问,难道我说要惩处她,你还要替她求情?”
“我是觉得,她其实也只是对师父一片痴情而已,所以才会对每个在师父身旁的人都戒备森森。说到底,她就是看不明白,师父的心里没有她,反而还因为这一片情意,而说了许多过激言语,想想也挺可怜的。”夕鸢语气柔缓,轻轻叹道,“再说了,她终究是师父的表妹,又不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得饶人处且饶人罢。单单是师父不理会她这一点,就够她伤心欲绝了。”
宇文昊似乎低笑了一声,“到底是你的心软,从前便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我答应你,她的教训便让楚离去给,我不会插手此事,这样可放心了么?”
夕鸢抿唇浅笑,“多谢王爷高抬贵手了。”
“我要与她为难是因为你,高抬贵手也是因为你,只要你能够高兴,我便都顺着你的意思去做。”
“王爷……”
宇文昊的手臂收紧了些,仿佛从背后将她抱在怀中,声音低沉而眷恋,“我知道你心里喜欢的另有旁人,如今那人不在你身旁,便让我暂且先陪一陪你。往后……你若和他终成眷属了,我便再不会打扰你的生活,留给你个清平世界,好不好?”
夕鸢听的一头雾水,“什么什么?什么我喜欢的另有旁人,那人是谁?怎么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明白?”
宇文昊苦笑道:“昨晚的事,你当真都不记得了?也是,看你今天早起的模样,还问我二人是否心绪不佳,想想也是不记得了。倒是你会享福,说完了便忘的一干二净,白白让我和楚离夙夜难眠。”
昨晚?
啊对了,她还想着要问他昨晚究竟出了什么事呢。
夕鸢连忙道:“我确实是不记得了,只是模模糊糊的有个朦胧印象,你是不是问了我一个问题?”
“正是,你还记不记得我问了你什么?”
夕鸢摇头,“若是我还记得,那现在不就是明知故问了么?咱们将话摊开了说,免得大家都糊里糊涂的,你到底问了我什么?”
宇文昊似乎犹豫了一下,片刻后才沉沉道:“我问你,你心里头最喜欢之人的姓名。”
夕鸢一怔,他竟然问的是这个,那……
那那那……“我答了没有?”
宇文昊微微颔首,“自然是答了的,你一说完那人的名字,便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她居然在答了这么关键性的问题之后睡着了?夕鸢瞪大了眸子,想到今早宇文昊与楚离的脸色,估计自己昨晚上说的名字不是他们两人的其中之一。
那她说了谁的名字呢?
说实话,连她自己都想不到,在那样醉醺醺的时候,会把谁的名字从口中吐出。不知怎的,夕鸢忽然有些忐忑起来,头也不回的轻声问道,“那我说了谁的名字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宇文昊仿佛轻轻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浓浓酸意,“那人的姓名我倒是没有听过,兴许是你在闺阁时候认识的人罢,我原以为你便是不说我的名字,起码也是楚离或是三哥,谁想竟全都不是。”
他越是不说,夕鸢便越是心痒好奇,“你就别卖关子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来,没准儿还是瞎说的一个名字呢……到底是谁啊?”
宇文昊声音拖得有些微懒,又低低的哼了一声,“那人姓刘,叫德华,这样你可有印象了?”
姓刘,叫德华……
刘德华?
夕鸢没有忍住,“噗”的一声破了功,笑个不止,“刘德华?我……我说的真的是刘德华?”
宇文昊颇为不满道:“是啊,听见心上人的名字,也不必高兴成这副样子罢?”
夕鸢实在止不住笑意,只能用手掩着唇道:“我竟然说了刘德华……你可知道那刘德华是谁么?我这一辈子,也决计不可能与他在一起的。”
宇文昊眉心微微一动,“为何这样说?”
“唔……首先呢,他比我大了二十多岁,不对不对,应该是三十岁,而且我们也不在一个地方,最重要的是,喜欢他的人实在太多了,成千上万都打不住。以前有个姑娘,因为太喜欢他,结果连自己爹的性命都给赔上了,你说吓不吓人?他那个人,只能放在心里头默默敬仰,根本不会去想与他共度余生的啊。”
夕鸢清了清嗓子,又道,“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已经有老婆了,所以刘德华……跟我真的没什么联系,也不可能有什么联系。”
“是么……”
宇文昊低低自语,而后又忍不住说了一句,“是这样啊……”
他的声音不复方才的低沉,明显清朗了许多,也含了更浓的笑意在其中。
“那,既然那刘德华只是你可望而不可及的一个梦,你能不能告诉我,在现实之中,你心中喜欢的人,是谁?”
风似乎刮得有些大了,吹在脸上刺刺的疼,可夕鸢却不觉得凉,她的脸颊耳根,都不知从何时起,就开始冒着低低的热度。
“我……我现在也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