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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封二转身就走。
我低头点了一根香烟,心中很是失落。七叔在时,我被人捧着,金太保、向雨蒙这些阴司大人物一个个敬着我,而现在我只能靠自己。
此人天生反骨,好杀凶狠,将来必是你王路上的大敌,封二走了几步,幽幽感叹道。
这话我七叔也说过,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七叔不杀掉赵黑子?
但一想,七叔是个很遵循天道的人,而且他早已看透沧桑、世间因果,能提点我几句已是很不容易了。
封二向来沉默寡言,惜字如金,他突然生的这一声感叹,实则跟七叔提点我一样,这说明,他们的心都是向着我的。
我没有说话,回到了出租屋,我问少天,他在山坡上看到了什么?
少天说,那人冲下山时,他正好在外面,就紧跟了上去,然后赵黑子与那人说了几句话,两人就打了起来,等我们赶到的时候,赵黑子已经刺死了赵大生。
黑子也真是够狠的,赵大生可是他的亲叔叔,哪怕是正邪不两立,这么痛下杀手,也太不近人情了,这也是他与我不同的地方,换作是我,肯定不会做的这么绝,我心中暗想。
少天,你还能想起他们说的什么吗?这很重要,你仔细想想,我给少天拿了一颗巧克力糖,剥了糖纸递给他。
少天欣喜的接过糖,往嘴里一扔,喳吧喳吧的嚼了起来,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想不起来了,听的不是很清楚,好像就是你好毒……”
你好毒……我仔细的体会了一下,顿时只觉毛骨悚然。
赵大生父子死了,白家印与瘟蛇有关的人只剩下小郭、瘤子妇人、青檬三人。
凶手先是以我的名义去骗取白家印,然而结合瘟蛇毒,开始七杀劫。
七杀劫,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培植瘟蛇,还是修炼邪功,这其中的必然有隐情。
翻来覆去,我脑海里都是赵黑子的那冷峻、肃杀的身影和他的神马,黑子到底是从哪弄到了这么一匹绝世冥马。
他去了阴司,这是肯定的,因为除了阴司,凡间不可能有冥马。
既然他去了阴司,他又是怎么回来的,刑场一战后,黑白无常已经关闭了各处鬼门,连一些有权打开临时鬼门的贵族,也取消了这项特权,赵黑子如何出得了阴司?联想到牛统领手中的画像,赵黑子不会就是那个在阴司暗中给我使绊子的人吧。还有畜庙,他约的地点,赵大生领着畜鬼突袭我等等一系列的事情,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惧。
夜已深,少天已经熟睡了,嘴里喃喃的说着梦话:“伤哥哥,少天也要骑大白马!”
哎,我离赵黑子的距离越来越远了,我有张王神兵,他有赵子龙的七杀枪,他有绝世精骑,我却连匹普通的冥马都没有。
想到这,我也是毫无睡意,索性盘腿坐在床上打坐,精纯元气。
自从达到了上师修为后,我的修为好像就进入了一个瓶颈地步,寸步难行。当然对于玄门中所有的人来说,都是一样的,越到后期,修为精进一分一毫都困难无比。
除非有仙药、灵草,或者奇遇、历练,又或是顿悟,或可提升。
偏偏我悟性并不是很强,而且修炼乃是以杀证道,想来也是近些日子我在俗世待的时间太长,杀气渐消,这才在气势上被赵黑子压住。
看来是时候回到玄门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百家杂
快递店关门了,我有些不太自在,次日,我来到快递店门口,坐在台阶上。百无聊奈的抽起香烟来。
赵大生的死几乎将所有的线索给切断了,让我很是发愁。
不过,我有种预感,青檬会出现。昨天,亮哥下葬,她整整一天没露面,她在快递店呆的时间比我还长,丧事连面都不露,不太像她平时为人处世的风格。
一直坐到了正午。青檬也没出现,我正打算离开。一个带着破草帽,穿着褴褛衣衫的中年乞丐紧挨着我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烟丝,卷了根旱烟。叼在嘴里。
“大侄子,借个火给老子。”乞丐用手捋了捋垂在油乎乎面门的头发,冲我笑嘻嘻道。
我心想这乞丐,好没礼貌,我跟他素不相识,却想压我一头。
但这称呼,却是又让我觉得很是亲近,因为七叔高兴的时候也经常这般称呼我。
我看这乞丐虽然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但眼神却是清澈、透亮的很,犹如婴儿的瞳孔,有种返璞归真的感觉,不由的更是心生亲近。
我从口袋里摸出伙计,啪嗒给他点上了,他坐在台阶上边抽烟,古铜色的脸在烟雾中有种异样的沧桑。
“你在等人是吧,她不会来了。”乞丐抽打着鞋底的泥土。咬着卷烟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等人,我有些不解的问道。不过转念一想,我这话也真够傻的,在这呆坐了一上午,谁看不出来啊。
嗨,你是我大侄子,我能看不出来嘛。你老叔我饿了,走,弄只鸡,让你尝尝我叫花鸡的手艺,乞丐揽着我的肩膀,笑嘻嘻道。
我并不是那种乐大哈,见谁都自来熟的人,相反由于有些木讷,我并不善言辞、交际,而且这些日子以来,我对形成了一种对人本能的防卫心态。
但对这乞丐,我却觉的很是轻松,或许是因为他跟七叔的感觉很相近,那种痞气、幽默、潇洒,甚至连说话的口吻,也几乎如出一格。
说到底,我是在怀念七叔。
乞丐搭着我的肩膀,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闲扯淡,不停的吹嘘他做的叫花鸡有多么的好吃。
我也没问他啥来头,他说着,我就静静的听着。
很快,乞丐就领着我到了西陵区菜市场,也就是以前赵黑子卖死人东西的白事场。
我心想,看来他是真打算买鸡来了。
乞丐穿过市场,往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钻了进去,这巷子纵横交错,杂七杂八的,很是麻烦。
对于这种巷子,我有种本能的恐惧感,我总觉的这种幽深古巷中,存在着一些诡异的东西,以至于后来送快递,我经常在这边的巷子里迷路。
乞丐却是熟的很,哼着小曲,东一拐西一拐,然后走到一家破旧的老宅前,指着说,“到了!”
“买个鸡跑这么远?”我忍不住问道。
乞丐中指竖在嘴边笑嘻嘻的压低声音,嘘,咱们是偷,偷的鸡吃着才香呢。
说完,他眼珠子咕噜一转,指了指旁边几米高的墙身。
江东这一带的居民,大多数得到政府补贴,早搬出去了,因为缺少人气,这一带更是阴气森森,只有极少数的老人在这留守。
这栋宅子显然有些年头了,墙上都爬满了青苔,由于四周的房屋挨的很紧密,采光非常不好,哪怕是大白天也是阴气森森的。
尤其是眼前这家,院子墙垒的足足有三米多高,像是完全封闭了一般,显得很是诡异。
我一看门上也不知道贴着的是何方神圣,张牙舞爪,凶神恶煞,根本不是传统的门神。
我真不明白,这乞丐干嘛非得跑到这家来偷鸡吃呢,这不闲的吗?
乞丐刚要上墙,突然想了想又嬉皮笑脸说,“大侄子,你先上。”
我心想他不会坑我吧,不过我也没多想,猛的一发力,高高跃起翻上了高墙,刚一上墙,便只觉手心一阵奇痒。
我一看,那墙上的青苔竟然蠕动了起来,居然是无数密密麻麻的类似蛆虫一样的青色小虫形成的护栏。
好像是蛊虫!
我经历这么多事,也不如先前那般慌乱,用指甲划破掌心,将血滴在墙上,顿时青苔如潮水一般的退去。
好了,我没好气的冲乞丐喊了一声,这要是换了别人,恐怕就被活活毒死了,很显然这家伙知道我是不怕蛊毒的。
嘿嘿,还是我大侄子厉害呀,他也是死皮赖脸。
我跳进院子里,里面阴气森森,如同笼罩了一层薄雾一般,有些朦朦胧胧。豆低每巴。
乞丐跳了进来,东找找,西看看的,然后走进了东边的一间小屋子。
养蛊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干净,这里也不例外,屋子里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乞丐翻了一阵,从床底下的板子壁上摸出一张照片,随手扔给了我,大侄子,有点印象没。
我一看那照片与亮哥挂在屋子里照片一模一样,很显然,这家的主人与亮哥关系极为亲密,想到这,我心里警惕了起来。
哎哎,你不是说来偷鸡吗?我问乞丐。
乞丐眨了眨眼,对啊,我说的偷鸡,是机会的机,你知道吗?机会都是偷出来的,不然你当天上有掉啊。
正说着,门外吱嘎一声开了。
乞丐拉着我扒开窗户的一条小缝,眯着眼往外瞅,嘿嘿,你看,机会这不就偷来了吗?
我一看,门外一个妇人推着小车走了进来,可不正是那瘤子妇人。
她头上的瘤子越来越大了,沉甸甸的垂在她的肩膀上,红通通的,上面长着稀疏的灰白头发,看了叫人晚上准得做噩梦。
妇人从小车上抱起那个专门收烂肉、鱼泡等杂物的桶子,慢腾腾的往西边的小屋去了。
待她进去约莫半分钟,乞丐冲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跟着他走。
他轻轻的打开门,往那西边小屋猫了过去,刚接近小屋,就听见妇人发出那种怪异的干呕声音。
呜呜哇哇的,好像恨不的把自己的肝胆都给吐出来的那种。
乞丐轻轻用嘴一吹,西边小屋的窗户就裂开了一条缝,这窗户是从里边反锁的,而且有窗帘,也不知道他是使得啥法,一口气就搞定了。
大侄子快看!乞丐说。
我凑到缝隙一看,妈呀,差点没把魂都给吓跑了。
只见那老妇人,从旁边一个小坛子里拿出一颗骷髅头,用锤子砸成了粉末,撒入桶中,双手在里面搅拌了起来。
搅拌了一番后,老妇人从桶里捧着血糊糊的猪肺、瘤子肉、鸡皮、鱼泡什么的就往嘴里塞,满嘴嚼的血水四溢,腥臭之气四下弥漫。
这番如同恶鬼一般的取食,让我毛骨悚然,而且她在吃的时候,肩膀上的那个大瘤子剧烈的跳动着,连带着她的头都左右摇晃。
更可怕的是,她边吃边发出那种干呕的声音,像是在吃世间最难吃的东西,却又偏偏不得不吃。
我早就料到这老宅、妇人有问题,但没想到她竟然会是如此邪恶的蛊师。但这番造作自己,也未免太骇人听闻了。
“这些沾过人手处理的过的各种生畜杂物叫百家杂,用横死之人的头骨,与百家杂相合,可孕阴邪之气。”乞丐边看边说。
也不见他张嘴,那声音就幽幽的传到了我的耳内,看来这家伙不仅又由又贼,还是个高手。
她那脑袋上的瘤子不会也有问题吧!我问。
乞丐摇了摇头,你笨啊,这还用问吗?你见过有人长的瘤子能操控本体的吗?
我突然想到了那张照片说,这妇人会不会就是赵大生的婆娘,赵亮的母亲,赵黑子的婶子?
第一百二十章道心破虫
乞丐点了点头,看来你比封老头说的要聪明。
大叔,你说她用百家杂喂养的到底是什么啊?我悄声问道。
乞丐面色一凛,冷冷说出两个字,瘟蛇!
我大惊。有些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这妇女就是控制瘟蛇的凶手。
她不会是凶手,但她是一个很爱自己丈夫和儿子的人,所以为了他们,她选择了过着这种不人不鬼的日子,乞丐幽幽的叹了口气。
与七叔一样,乞丐表面上嘻嘻哈哈,实际上都拥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哪怕对于自己的对手、敌人。
大叔。她不会把瘟蛇藏在自己的瘤子里吧,透过窗户,我可以看到那个瘤子正在缓缓的涌动着。如同波浪一般。
妇人把满满一桶血腥之物吃了个干净,昏黄的双眼往窗外一凛,咳了咳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
不好。被发现了,我拔腿就要走。
乞丐一把拽住我,大侄子你怕啥啊,她让咱们进去坐坐,喝杯茶聊聊天,搞不好还能讨只鸡吃,多好的事。
说完,不由分说的,一脚踢开门。把我拖了进去。
妇人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表情很平静,她轻轻的将肩上的瘤子放到脑后,头被吊的微微有些后仰,“没想到,闻名天下的马先生会来寒舍,真是三生有幸啊。”
马先生?我大惊,难道这就是与金太保、向雨蒙齐名的天下第一斥候水脉传人马铁心。难怪他叫我大侄子,从七叔这来论,是一点没错的。
我看向乞丐,他摸了摸鼻梁。大大咧咧的在妇人对面凳子上坐了下来,哂笑道:“我这大侄子嘴馋,想吃鸡,我这不带他来讨只鸡吃嘛。”
我瞪了他一眼,啥时候又成我想来这讨只鸡吃了。
妇人冷冷一笑,“鸡,我是没有,但是有蛇,你要不要。”
马铁心眉毛一扬,“要啊,我这大侄子不仅仅喜欢吃鸡,更喜欢吃蛇肉,大侄子你说是不是?”
我知道这妇人怕是要翻脸了,连忙退到门口,以防她逃走。
“是啊,马叔,不过蛇肉可不好上嘴,你小心点。”我靠在门边,手中黄泉刀扣在掌心,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