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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最惊骇的发现,莫过于三个尖塔上那三个奇怪且面目惊恐至极的人形,有人好奇上前看了下,轻微的一个生机盎然的吐息,人形即解体,恶心的灰尘漫布风中。
城堡附近的土地,植物开始枯黄,好几年都种什么死什么,原本的活地,成了死地。
而城堡,早成颓倾的废墟。
伯爵一脸苍白的突现于伦敦宅邸的大厅,他的脚一软,跌坐于地,咯出满口的鲜血,胸口与背上的伤渐渐愈合,可失去的血与力量却未能如此轻易地补回。
『伯爵!』奇特正忖着伯爵怎么那么慢时,伯爵即出现,只是他未能料到伯爵身上的伤势。
『我没事。』伯爵失血过多,又强施力量的结果是让自己重演一次百年前受重伤的情景。『君延呢?』
这三天,他只能昼伏夜出,身上的伤让他虚弱无比,还遭到野狗的攻击,好不容易才回到伦敦。
『在房间,医生来看过,他的感冒转成肺炎,这两天已经稳定下来了。』奇特说得含蓄,不愿激起伯爵更大的忿怒。
他是在城堡外的岩岸夹缝发现被绑在木柱上的巩君延,巩君延的神智算清晰,还认得出人,问明伯爵人在何处后便同奇特说了句:「我好难过。」
人即昏去。
奇特将虚弱至极的他带回伦敦的宅邸,请来医生,医生还狠狠的骂了奇特一顿。
怎么可以让病人吹风弄湿自己?知不知道这样只有加重病情的份?诸如此类的责怪,奇特无辜的照单全收,待安置好巩君延后,他才发觉伯爵逾时不归,等了好久,直到夕阳西沉,夜幕降下,也不见伯爵现身。
直至三天后,他才看见伯爵负伤而回。
『我要见他。』伯爵想动,无奈气力用罄,只徒扯动伤口。
『伯爵,你伤得很重!』奇特发现伯爵的衣服破烂,有咬伤、抓伤、灼伤……但比较严重的是背上的刀伤……『伯爵,你的胸口!』
奇特翻开他背上被割开的衣服,一看,差点昏倒,伯爵的背心即使伤口愈合,但仍见伤痕,可见伯爵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自我疗伤,他需要血,而且是纯度高粹的鲜血。
『没事。』伯爵微微颤的手拨开奇特,想自己站起来,可眼前一黑,忙又拉住奇特,靠在他身上,让奇特扶他起身坐上沙发。
『看你的样子没事才有鬼。』奇特拿了个杯子,划破自己的腕间,倒了些血于杯中,拿给伯爵喝。『没鱼虾也好,你先将就点吧!』
伯爵喘息着接过杯子,一仰而尽,『带我去见君延。』
他要亲眼确定巩君延没事。
『是是。』奇特翻翻白眼,明白劝伯爵先养伤他没用,只能答允,带着他到巩君延身边。
『一个人没问题吧?』奇特忧心的问。
『我不确定……』伯爵后悔了,看着床上沉睡的巩君延,感觉喉咙的干渴加重,全身都张狂嘶吼着要巩君延,他眼前一暗,忙拉住奇特,竭力控制自己嗜血的本能。
昏黄的小灯照映着他安祥的睡脸,看得伯爵喉咙更干更渴。
他知道……巩君延的血很纯,很健康与活跃,他知道……所以他的族人怎么也想要享用这难得的一味大餐……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况,绝不能待在他身边……
他宁愿饿死也不要饱餐一顿后发现自己杀了巩君延——那跟自杀没两样。
『伯爵……』奇特将伯爵弄上巩君延旁的的空位,他看起来快要死了。
『别……别在这儿……我……我会克制不住自己……』伯爵讲话气音多于声音,发紫的脸色,颤抖不已的手与唇,在在显示他的理智逐渐消失中。
『糟,我都忘了Chester是人类。』奇特压根儿将巩君延当成同类。『我们快走。』
伯爵困难的点头。
「菲瑞尔?」巩君延的声音传来,让急着下床的伯爵和扶住他的奇特动作一致的停顿,伯爵喘着气,像运动过度的人般的轻咳几声。
「君延……」伯爵的声音没有以往的柔与精神。
「你回来了?」巩君延的感冒虽未愈,可他的神智还算清楚。
「对……你还好吧……」伯爵的笑容扭曲,视焦涣散但极力维持清明,不让自己的喘息被听出还以咳嗽掩饰。
「很好。」巩君延伸手想碰伯爵,被伯爵撞开,他一脸错愕,伯爵则在发现自己的动作后忙道:「君延……我……我身上很脏……」
「你的脸色白得很恐怖。」巩君延沉默一阵后,才道,又问:「亚丝呢?」
「死了。」奇特与伯爵的计划中,并没有对亚丝特别宽容。
该说几千几百年来,伯爵对亚丝的情感,只留在亚丝死去那时,之后的他,被仇恨所带领,直至遇见巩君延,才让他心中早已枯萎的爱重生。
他爱的,是巩君延,而不是历经无数次转生的亚丝,这一世的亚丝,对伯爵而言,只是陌生人。
「你的脸色真的很白。」巩君延打量着伯爵,黑眸深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是吗?」伯爵俏俏的移着与巩君延之间的距离。
「奇特,菲瑞尔肚子很饿吗?」巩君延黑眸静静地锁着伯爵,话语转而问奇特。
伯爵因与巩君延四眸交会而无暇打PASS给奇特,奇特只能点头。
「是吗?」巩君延低低地喃语,微颔首。
就在伯爵与奇特以为危机解除之际,巩君延伸手拉下伯爵的头,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颈处。伯爵霎时只觉一股浓烈的芳香直灌而来,麻痹他的知觉,冻结他的理智,只留下那渴切的、急切的本能。
「放开我……」伯爵虚弱的请求,他不愿让巩君延看见他这副样子。
『说什么傻话,你肚子饿了啊……』附近是坟场,伯爵的宅邸是郊区,另一户人家要走十分钟的路,以伯爵现在的状况,只怕奇特捉了人回来,他也无法进食。
『奇特……奇特来……奇特……』伯爵无力的挣扎,连巩君延这生病之人的气力也敌不过,只好求救。
『奇特,这是我和菲瑞尔之间的事,你敢插手试试看。』巩君延灼热的气息吐在伯爵耳畔,让伯爵瘫软了伤痕累累的身躯,倚在他怀里。
『君延……君延……快走……离开我……』伯爵蓝紫色的眼眸波光摇漾,盈满水雾就是成不了泪,他张口,发达的虎牙教迅速冒出的唾液染得晶亮,巩君延的颈动脉血液流动的声音伯爵听得清清楚楚,可他仍在做最后的挣扎。
『嘘,乖,别吵呵。』巩君延吻上伯爵紫青泛寒气的嘴唇,舌尖被他的虎牙咬伤,冒出血来,伯爵浑身一颤,放弃挣扎,舔咬着巩君延的舌头,想要更多……再多……
『呜……』伯爵对自己这本能的行为感到难过,但他无法阻止自己,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是君延,明明要自己不能做……可是……可是……
「Chester,用手腕给他比较好。」事已至此,奇特也只能如此建议。
『马上就给你了。』巩君延轻柔的抚慰着伯爵,掌心热炙地贴上他的脸颊,腕间的脉动就凑在伯爵的嘴边。
伯爵嘴一张,咬住巩君延的手腕,尖利的虎牙刺破巩君延的皮肤直达血管,鲜活的血液灌进伯爵口里,伯爵像非洲的饥民般紧捉着巩君延的手腕不放,感觉流失的血液自四肢的未梢开始储存,让他重新复活。
巩君延皱起眉头,头昏昏眼花花,伯爵的牙齿很像他去捐血时,护士小姐将细细的、不到五公厘的银管插入身体的感觉。
他不喜欢捐血,也不喜欢看见那银管插入自己身体,大量本来属于自己的血就着银管接的塑料管流出囤至血袋中的感觉。
虽然是助人,可巩君延总有种失去的恶感,他不喜欢,即使如此,为了健康,他还是偶尔会去捐个血。
可伯爵不一样,他的吸吮极为克制,显然他知道给他血的是巩君延,虽然不舒服,但巩君延没有厌恶感,只有一种自豪。
即便自己之后不能长相左右,伯爵身体里也有他的血液相伴……
听来血腥且荒谬,巩君延却觉理所当然。
伯爵的身体嘶吼着还要!
可他还是将巩君延的手推开,他摀住自己的嘴巴,看着苍白无血色的巩君延,蓝紫瞳眸自责心疼万分的垂敛。
一旁的奇特连忙拿了毛巾压住巩君延出血的口子,抬高过心,管家已拿着急救箱在一旁候着,奇特把巩君延的手包得像里了石膏后才肯罢手。
巩君延瞥眼奇特,奇特苦笑,要不是怕伯爵和巩君延发生意外,他才不要在这儿看人家进食。
巩君延不置一词,看着伯爵,拉拉他凌乱不已的长发,轻道:「我自愿的。」
伯爵抱紧巩君延,说不出话来。
巩君延的血在伯爵体内发生效用,让原本虚弱不已的他有了精神,只是身上的伤口仍在,伯爵要在短时间内完全恢复必须进入棺材沉睡,那得花上二十年以上的时间。
二十年对伯爵很短,对巩君延却是漫长无比。伯爵明白若是不好好看着巩君延,他随时会自眼前消失,他宁愿不好也不愿放走他。
他只有两个月的时间能拥有君延,如今还没两个月,两个月还没到,他怎么也不要放手!不放手!
上天给人类短暂的寿命,短到伯爵意识到自己与巩君延相处的时日所剩无几。
他不愿分离,却必须分离……
必须分离呵……
「别这样。」巩君延轻轻一笑,疲累地抵上伯爵的额,「我在这儿,我现在在这儿。」
「可是你不会永远都在。」伯爵怀疑他能承受巩君延在这个世上死去的事实。「君延,留在我身边,求你……」
巩君延脸色一变,眸光变幻不定,「这样吧……」
伯爵听巩君延的口气有变,因而聚精会神的凝望着他。
「我们这样吧……」巩君延带着微笑诉说。
我们这样吧……二十年后……
为什么要二十年?
因为那时我已经是中年的老头子了。
老头子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如果你连老头子的我都爱的话,我才会有勇气变成吸血鬼跟你在一起。
我不懂。
我也不懂为什么我会这么害怕变成吸血鬼,我爱你,可是我不相信时间。
君延?
菲瑞尔,就当是我的任性吧……我希望你能好好儿的、健康地来见我……
……
菲瑞尔?
好吧,你一定要等我,这二十年你要做什么我都不管,但二十年后的日子,就全都是我的。
好……我们就这样约定了……菲瑞尔……
约定……嗯,就这么约定了……君延……
第十章
菲瑞尔:
我仍然不懂你的悲伤,生命不是生生不息的吗?为何你不等待他的转生了再与他相爱?
最近我明白了。正似我的情爱全留给菲娜一般,作的心也全留给此生此世的Chester,只是……只是……
C.L
「很遗憾,巩先生得到的是肝癌末期,请您看这张X光月,这是他的肝,癌细胞吞了他整个肝,肿瘤的位置在这儿……」
「能开刀吗?」何琳打断医生的解说,直接了当的问。
「可以,但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建议做血管栓塞或是局部治疗,若再早三个月来检查,也许……」
「就开刀吧!」何琳当机立断。
「巩太太?」
「你们准备同意书,我会让我丈夫签字的。」何琳态度冷静异常的说完后,转身回到病房。
病房的采光良好,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映在躺于病床上的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