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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下放一颗碗豆,如果是真正的公主,不论上头铺了多少层的床垫都能查觉,这个?」巩君延听过。
在他很小的时候,护士阿姨念给他听过,那时他嗤之以鼻。
「对。」看样子巩君延的童年不算太灰色。伯爵知道巩君延家实行的教育是令他无法接受的,他的君延该是在充满爱与欢笑的环境中长大,而非是于医院与严父中成长,所幸君延的人格没有偏差过多,否则他真不知自己是否能再爱上君延一次,进而解除这个咒术下的禁制。
「为什么?」巩君延不明所以。
伯爵说的话再一次证明他是一个思想诡异的吸血鬼,但奇异地,他竟不讨厌这样的伯爵,反而觉得与他的距离拉近。
「因为你很敏锐。」伯爵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微笑,蓝紫色的眼眸因而漾柔。
「那请你再次使用英语说。」巩君延没好气的重申。「还有,我觉得你在笑我将敏锐用在不该用的地方。」
那个故事中用来测试公主的方法荒谬至极,伯爵举这个例子,让巩君延有种错置的感觉,稍加深想,不难理解伯爵的意思。
「君延。」伯爵这回没有与他狡辩。
「嗯?」巩君延觉得伯爵的神情迷蒙得好吸引人,心不由自主的砰砰乱跳——他早已习惯自己停止跳动的心对伯爵有跳动的错觉。
「从今而后,都唤我菲瑞尔好吗?」伯爵不想再听他叫自己「伯爵先生」。
「好。」巩君延爽快的答应。「菲瑞尔。」
每唤一次,巩君延心头的情感便融化一分。
「再一次。」
「菲瑞尔。」
「再一次。」
「菲瑞尔。」
「再一次。」
「……你要几次啊!菲瑞尔!伯爵先生!」
「伯爵先生去掉更好。」
「菲、瑞、尔、拉、斐、德!」
「哈哈哈……」
「君延。」
「巩君延?」
雨声来自不同方向的呼唤让巩君延直觉地转向较熟悉的那一方,他看见的是怕爵穿越人群朝他走来,给了神色仓惶的他一个安抚的微笑,才要走向他,肩即被个力道握住。
「巩君延?」那陌生的声音近在耳边,比巩君延略高的暗影罩住他。
巩君延偏头看向那阻去自己的人一眼,脸很陌生、声音跟身形更加的陌生,于是巩君延决定不理他。
「放开他。」伯爵不知何时已来到巩君延身边,并强硬地拉过巩召延到身边,俊脸满布敌意,然而面对巩君延时只有无垠的关怀,低问:「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巩君延摇摇头。
「我们走吧。」伯爵今晚带着巩君延出席一个不得不出席的商业晚宴,然而因其盛大与主人的面子,来得人多似蚂蚁,一个不小心,伯爵与君延走散,让伯爵着实找了好一会儿。
「谈完了?」巩君延不得不佩服伯爵谈生意的神速。
基本上,巩君延仍不太了解奇特的产业有多少,只知道今晚的晚宴,伯爵轻轻松松谈了成三笔折换台币好几百亿的案子。
「嗯。」伯爵无心再谈下去,生意失去可以再做,巩君延不见他永远也找不回来。
「好。」巩君延得到答案,点点头,才要跟伯爵一道离开——
「巩君延,你不是死了吗?」
这句话让巩君延与伯爵两人身影一顿,伯爵拍拍巩君延的肩,巩君延抬头看他,点点头,微笑。
他转身面对那陌生却知道他近况的人。
「请问你是……」
「你忘了吗?我是杰森?莫里,你硕士班的同学。」杰森不介意巩君延忘了他,他在意的是为什么明明已经死去的巩君延会活生生的出现于此。
「我不认识你。」巩君延说这话前还刻意上下地打量杰森,隐于银框眼镜后的黑眸一派平静无波。「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不会认错的。」杰森对巩君延的印象很深,何况离他们毕业的时日不到一年,再怎么忙,见到昔日的同窗,也不可能没有印象。
「那么我只能说你真的错认了。」巩君延微牵嘴角,眸里凌厉冷芒大放。「请容许我告辞。」
语完,巩君延不再搭理杰森,与伯爵相偕离去。
「巩君延!」杰森不放弃的再叫,然而他的叫声于人声的鼎沸中逸去,巩君延与伯爵的身影也隐没于人群中。
「杰森,你认识柯芬伯爵?」被杰森遗忘的女伴好奇的问。
「柯芬伯爵?」「柯芬」不就是那上流社会秘传的……
「刚刚跟你抢人的那位就是柯芬伯爵,我只见过他一次,没想到今天他也来了。」
「柯芬伯爵不是很少出席这种宴会的吗?」这也是为什么他于社交界中打滚如此久,却从未见过伯爵的原因,传说他的产业遍及全世界,然而真正主要从事什么行业无人知晓,只知道很多大企业的股东名单中或多或少都有柯芬伯爵的名字。
可是分明已死去的巩君延为何会与柯芬伯爵一道?
乍闻声君延死去的消息,杰森并没有太多的讶然,只是很遗憾这么一名有长材与抱负的同学英年早逝,巩君延有许多见解都十分的有趣,一度还想与他深交,但是因为两家的事业并无显著交集,一在亚、一在欧,因此就这么失诸交臂,可是杰森怎么也想不到……
今晚见到巩君延时,杰森还以为自己一时眼花,可是当他注意力集中在巩君延身上时,发觉他是真人而非幻影,他吓到了,为求证他上前寻他,却没想到杀出个柯芬伯爵来。
「是啊,但是今晚的主人快死去的母亲据说与柯芬伯爵私交还不错,所以请得动他吧。」
「原来如此……」杰森若有所思地看着伯爵与巩君延离去的方向。
第七章
「那个人是谁?」伯爵的声音于寂静的车厢中响起。
「谁?」巩君延睁开闭目养神的眼眸,投向身旁的伯爵。
「杰森?莫里。」伯爵伸手揽过巩君延的肩,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他是我硕士班的同学,家里好象是做运输的,不熟。」巩君延根本不认识他,所以当他唤住他时,他才没有印象。「我们的圈子不同。」
「他认识你。」伯爵的语气紧绷,蓝紫色瞳眸垂敛,掩去眼底闪掠不止的寒意,抚着巩君延发的动作却轻柔无比。
「认识不代表熟悉。」巩君延听出伯爵平静的口吻下带有的激动,「不过他怎么会知道我死了?」
「你的葬礼很盛大。」盛大到伯爵以为巩君延是娶妻而不是下葬。
「中国人嘛,那就是有出山啰?」巩君延没有参加过任何一场葬礼,因为他身体虚弱。
「出山?」伯爵不明白。
「就是很多人跟着放有棺木的车子一路走去墓园。」这样解释应该可以吧。巩君延想着更清晰明了的解说,却发现自己其实也不是很懂。
「有。」伯爵看到那个阵仗傻了。
「其实人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又何必如此大肆铺张?」巩君延轻喟。
「别转移话题,杰森,莫里是什么样的人?」伯爵可没那么容易被巩君延混过去。
「我跟他不熟,怎么知道?」巩君延微拢眉,觉得伯爵的口气愈来愈像嫉妒的妻子。
伯爵看他一眼,不语。
巩君延接触到伯爵的瞥视,不悦地抿直嘴角,「我跟他没有什么。」
这话一出口,让巩宕延觉得不止伯爵莫名奇妙,连他自己都开始莫名奇妙了,他为什么要跟伯爵解释他与保森?莫里的关系?他都没问伯爵跟奇特还有今天去的那个宴会的老女主人的关系,伯爵反倒喧宾夺主!
没有察觉自己的思绪愈来愈偏离主题的巩君延忿忿不平的想着,愈想,头上凝聚的乌云愈多。
伯爵查觉巩君延转换不停的心绪,妒意全消,见巩君延头顶似要冒烟,不禁嗤笑出声。
「笑什么?」巩君延真不明白伯爵。
「没什么,你有什么问题想问的尽管说出来。」伯爵微笑以对,适才的怒意不复见。
「没有问题。」巩君延觉得自己又被伯爵耍了一次,然而记忆深处却有个地方开始散发温柔的分子,轻轻缓缓地,渐渐散延全身,致使他也笑了出来。
「你笑了。」伯爵深深地凝望,想要将他的笑容记下。
「你也笑了。」巩君延抬手轻碰伯爵上扬的唇色,笑容扩大,起眼。
「我们……」伯爵的话语于巩君延主动的亲吻中消失。
伯爵很是讶异巩君延会如此主动,他用一种全新的目光盯着巩君延,好象他不是巩君延,而是另一个人。
「怎么了?」巩君延发觉伯爵的怪异目光,微扬眉梢。
「你很奇怪。」伯爵不能适应巩君延的转变,他的心已从一开始的欣喜到狐疑。
一切只是巩君延还不完全是他所爱的君延,而眼前的巩君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这是正常的吗?
「我也觉得我很奇怪。」巩君延就是会不由自主的想碰伯爵,一生碰不烦似的
每每想保持距离却又不安的想要确定伯爵是真的存在于身边。
这种心情不像是他的,却又真切地存在着。
「是吗?」伯爵既是欣喜又是丧气,但仍打起精神来。
车子突然颠跛了下,伯爵与君延一愣,伯爵忙按下隔离窗,只见前方的路上发生追撞车祸,伯爵一惊,下意识地揽进君延入怀,要驾车的强森小心为上。
「追撞事件啊……」淡淡的血腥味飘散于空中,巩君延一个不小心咬到自己的嘴巴,这才发现他的虎牙长了,虎牙咬到的伤口冒出血来,他皱起眉头,情不自禁地伸舌舔去血。
「君延,你的自制力真低。」伯爵见状,毫不留情的耻笑他。
「我才当了三个多用的吸血鬼。」巩君延困窘不已的想让虎牙缩回原来的长度,却怎么也不能如愿,于是即使再不情愿,巩君延也只能求助于伯爵。「怎么办?」
「放着不要理它,一会儿就好了。」伯爵低首吻住他嘴下的伤口,不一会儿,巩君延的伤口愈合,他则挑逗地舔了下他的唇,惹来巩君延一阵轻颤,难得没有反抗。
伯爵仍然抱着巩君延,看着强森小心翼翼地经过追撞的车祸现场,警车的声音由远方传来,还有一段距离,现场没有人管理,因此交通有些混乱,汽油缓缓地流向较低的路面,经过的车子莫不放缓车速前进,此时,他们之后的车子不停地按着喇叭,似是在催促伯爵他们快一些。
巩君延回头看眼之后的车子,驾驶人的眼神涣散,显然不知道他们正在经过车祸现场,一味的想要快速通过。
「那个人是不是喝醉了?」巩君延的视力在夜晚有若白日。
「没错。」
「爵爷,那我们……」强森也注意到身后那台车子的异状,忙征询伯爵的意见。
「别理他,继续走。」伯爵盯着那人看,眉微拢,拥着巩君延的力道加重。
「没想到英国也会有人酒醉驾车,我一直以为只有台湾才会有这么逞强又不怕死的驾驶人。」酒醉驾车害人害己,巩君延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要这么浪费生命。
「人类本质都是一样的,只有环境与教育才会造就不一样的个体。」这么多年来,人类并没有改变多少。
「现在好象不是讨论这种事的时候。」巩君延紧盯着那驾驶人,有股不祥的预感升起。
「你别一直看着他,他会发现的。」人类的第六感有时候还颇强。
「可是……」巩君延才想说什么,后座就被狠狠撞上,车子撼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