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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其实在国家围棋队，大家都是这样认为的，不信你问问他们。”
张志东抬头看去，他看到刘大锤和曹大方同时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整个赛场突然一片骚动。张大记者猛然惊觉，他知道，整个赛场的最后一盘棋，现在可能已经结束了。
在第1台棋桌边上，在整个赛场的最中心。李小强和钱于平的手都已经停了下来。说实话，由于这盘棋特别混乱，打劫和转换的地方特别的多。双方都是死子累累。加上双方的用时都很紧张。就算收完了最后一个单官。李小强都不知道谁胜谁负。等比赛终于结束后，李小强抬头看了钱于平一眼。从他的神态和表情上看，他好像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
等钱于平发现李小强看向自己以后，两人相视一笑。
大家静静等待着裁判的最后数子结果。
296。第296章 人比人气死人
在一盘围棋比赛中，当棋下完后，棋手自己都不知道对局结果的情况也有。但是这种情况是不多见的。起码李小强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而且看这个样子，好像对局双方都不清楚最后的结果，那这种情况就更少见了。
不得不说，今天这个场面还是很有戏剧性的。今天的这盘棋，不仅是整个大赛最后结束的一盘棋。也可能是今年“个人赛”份量最重的一盘棋。在这样一个重要关头居然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可能连数子的裁判都觉得自己干系重大。因此他数子的动作，也比平时小心了很多，也慢了很多。生怕因为自己数子的时候出现偏差，而导致不必要的的纠纷。
由于这是个人赛，所有比赛都是放在一个大厅内进行的。这样的对局条件，肯定和头衔战的决战不能比。也没有专门的研究室。因此当这盘棋结束后，除了2位对局者外，其他人对于最后的结果，其实也没有人真正搞清楚。
“哇！双方激战了395手啊，那就怪不得了。这样的手数，已经比棋盘上的交叉点还多出了那么多啊。可见这盘棋发生过太多的劫争了。只有下出那样的棋，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对了，现在连小强和钱大两位大高手都不清楚最后的胜负。那说明这盘棋肯定很细微啊。嗯，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大杀小输赢”吧。。。还有还有，392手的手数，创造了对局手数最长的记录吗。。。”
“这么长的手数虽然少见，但也并不是没有出现过的。据说在日本围棋界，曾经留下过一张下了400零几手的棋谱。那可能是有人类记载以来，手数最长的一盘对局了。。。”
出现的这样的场面，这也让周围观战的人们都很兴奋。大家在等待最终结果的时候。都在那里议论纷纷，传播着各种各样的感慨和八卦。马小飞和张志东他们，也都在这个人群中。
听到周围的议论后，马小飞突然问张志东：
“这盘棋是钱大执黑先行吗”
“没错，好像是小强的白棋。怎么了？”
“那么这盘棋很可能是小强输了。。。嗯，现在应该可以提前恭喜钱大了！。。。唉，拿下这个冠军后，他目前已经成了国内的三冠王啊。。。啧啧。”
张大记者用很奇怪的眼光看了马小飞一眼。由于马小飞自己也有比赛，他下完棋以后又一直在和记者聊天。那么他对于李小强的那盘棋，肯定是没有经过认真分析和判断的。这就让张大记者很纳闷了，现在裁判都还在数子呢。马小飞凭什么就敢预测最后结果呢？难道就凭一句“执黑先行”？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呵呵，我当然不是胡乱预测的，也不是认为他们俩谁执黑谁就能赢。你刚才没有听到吗？这盘棋的手数是395手啊。有这个手数，再加上我知道了谁执黑先行。那么我预测的结果，应该是不会错的。”
“手数？一个手数有什么了不起？刚才不是有人说过吗？一盘棋下出400多手的情况，也不是没出现过的。。。”
“手数的长短不是问题。你要注意，关键是395这个数字。我再提示你一下，因为这个数字是奇数。你就应该知道我的推断是有道理的。。。”
马小飞运用的原理其实很简单。他运用的，还是围棋规则中“数子法”和“比目法”的转换。在没有出现“粘劫收后”等等特殊的情况下，中国的“数子法”和日本的“比目法”是可以相互转换的。
由于这盘棋很细微，细微到对局者双方都还不知道最后的对局结果。那么很可能就会出现“半目胜负”的情况。那么按照现行规则，假如是“盘面5目”。那就是李小强赢半目。如果是“盘面6目”呢？，那就是李小强输半目。
在没有出现各种特殊棋形的情况下，由于双方的手数之和是奇数，而棋盘上361个交叉点也是奇数。那么马小飞就可以很容易的推断：盘面上目数上的差距，一定是偶数！这样一来，“盘面5目”的情况是不可能存在的。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盘面6目”！
就是基于这样的判断，所以马小飞就会说“可以提前恭喜钱于平了。。。”
当然，马小飞的判断其实还有一个前提，他是相信对局者双方的“棋感”，才会做出这种判断的。比如这盘棋的盘面差距是偶数没错。但为什么不是“盘面4目”，为什么不是“盘面8目”呢？如果是“盘面4目”的话，那么黑白双方目数的差距同样是偶数啊。这样不就是李小强赢了吗？
不过在马小飞心目中，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职业高手的对局，如果是半目胜负的话，在没有细算的情况下他可能感觉不到。如果是盘面4目，那就是李小强要赢1目半了。这么大的差距，要说两大高手同时“感觉不到”。这种可能性也太低了。
“棋感”这种东西虽然说不清道不明。不过在围棋当中，它又是确实存在的。不要说沉浸在胜负世界中的职业棋手了。就拿张志东这个业余高手来说，他也肯定有这种体会的。比如一盘棋下下来。他最后也不用去点目。“半目胜负”他可能感觉不到。如果是黑棋盘面10目的话，那张大记者多半就能感觉出来。因此他在没有点目的情况下，也多半知道自己是赢了还是输了。而且这样的“棋感”，多半是非常真实，而且不会偏差太多。
如果有一名棋友，你明明落后了10多目，但是你在对局中“没有感觉”。甚至认为自己的形势还不错。或者与之相反，你盘面明明已经领先很多了。你还在那里愁眉苦脸，认为自己的形势不好，从而在棋盘上到处挑衅。那么你就要注意了，其他技术上的东西先不说，你的“棋感”肯定是还需要加强的。
张大记者肯定是不在这个行列的。因此他听了马小飞的话以后，他很快就想清楚了其中的道理。在这一刻，他脸色大变，他结结巴巴的说道：
“不。。不会这么悲催吧？小强难道真的又是半目败？嗯，也许他们俩下了这么长时间。头晕了也有可能呢。这样的话双方的棋感都会下降。这样的话就未必是半目胜负了，差个2目3目也有可能。。。”
“好了，你也不用去猜测各种可能性了。你往那边看吧，目前裁判的数子工作好像已经结束了。他正在向两位棋手做最后的确认呢。这场比赛的结果，我们很快就能知道。”
听了马小飞的话以后，张大记者往赛场的第1台棋桌看去。他看到了什么呢。。。
在这张棋桌的一旁，李小强依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一动不动。他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棋盘，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自从走上职业围棋这条道路以来，本来就比较沉默寡言的李小强，现在更是修炼得“喜怒不形于色”。一般人在他的表情上，是看不到他什么情绪的。尽管如此，但并不代表李小强的情绪就不会外露。
比如说现在，哪怕就是连计算胜负的裁判。他好像都被李小强的情绪感染，他也不忍心宣布李小强的失败。
“这个这个。。。小强，要不我再数一遍吧。也许真的是我数错也有可能。。。”
“谢谢您，不用了。我想您给出的这个结果，应该是不会错的。”
其实当裁判在数子的时候，李小强就已经感觉到自己可能是输了。他这种感觉，就和马小飞刚才的推断一样。等裁判数子结束后，李小强只是把这种感觉重新验证了一遍而已。因此他不认为这么多人都会出错。
走出赛场后的李小强，一个人在街上毫无目的的闲逛。在这个时候，就连张志东也没有上来打扰他。因为张大记者清楚，虽然李小强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但是在他的心中，只有这个“个人赛”才是李小强最看重的。
他“名人战”可以输，“天元赛”可以输，甚至让李小强赖以成名的擂台赛，他输了棋也不会这么难过。唯独这个个人赛，是李小强最想拿下的比赛。
当然，李小强并不是看重那个“全国冠军”的虚名。他真正看重的，其实还是那个参加世界大赛的资格。如果李小强能够获得亚军，能够获得那张“富士通杯”的入场券。那李小强肯定是没有这样难过的。可问题是，当李小强输掉这场比赛后，他只获得了第3名啊。
“小强，我说你也不用那么难过了。这不后面还有选拔赛吗？咱们在选拔赛上好好下吧。咱们还真就不信了，想参加一个“富士通杯”就有那么难。。。”
听到张大记者的安慰后，李小强也只能报以苦笑。。要说起来这也是一桩怪事。自从李小强踏入职业围棋圈以后。他收到过无数的赞誉，他的出现，曾经让日本围棋界羡慕不已。他被中国围棋界当成宝贝，他受到了很多的特殊照顾，比旁人多出了很多的参赛机会。
在很多的时候，李小强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他的成长速度，也确确实实的震惊了很多人。比如现在的马小飞，他已经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把李小强当成一位真正的对手了。但仿佛是一个魔咒一样，李小强只要参加选拔赛，他的成绩就不够好。
如果把本次个人赛也当成一个选拔赛的话，那么从第2届富士通杯的选拔赛开始，这已经是他第3次参加选拔赛了。可惜没有一次能够脱颖而出。这是心高气傲的李小强不能接受的。
李小强清楚，在最近的一两年，自己的水平确实是提高了，自己的围棋基本功，现在也夯实得差不多了。所以当马小飞看过自己的棋以后，他绝对不敢小瞧自己。但是李小强知道，只有这样是不够的，远远不够！
要知道，这马上就要91年了，就在即将结束的90年，韩国的李石佛已经开始了他霸业的征程。他在这一年中，曾经创下了41连胜的疯狂记录。而且他已经抢下了3个国内头衔。开始动摇曹燕子在他们国内的地位。
说实话，要是李小强心中没有这个标杆的话，他的紧迫感也不会那么严重。他可能也会对自己目前的成就感到满意。不过和人家比起来，李小强悲哀的发现。和人家李石佛的王者气度相比。自己目前的表现，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位“中坚棋手”。
在围棋的世界中，冠军和非冠军永远不同。这就像NBA中的那句名言一样：“永远不要低估一颗冠军的心”。这颗“冠军的心”，是你必须拿过冠军才能拥有的。两者之间的差距，正如围棋界中经常说到的那层“窗户纸”。看上去触手可及，很可能却是咫尺天涯。
李小强在外面转了几个圈子后，他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因为不管怎么说，生活还要继续。而围棋这条道路，也要继续走下去。这个时候的李小强，是不可能就这样放弃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无论如何不甘心。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李小强再次投入到疯狂的备战中。在91年即将到来的时候，国内其实还有很多比赛。不过其他的比赛都没有放在李小强的心上。他现在唯一的目标，都是后面的选拔赛了。
第4届富士通杯除了这次确定了2个参赛名额。再加上聂旋风这个赛会种子外，（他是获得上届比赛的亚军，从而获得这个参赛名额的。）分配给中国围棋协会的，还有另外3张入场卷。
李小强还真的就不信了，有这么多的名额，自己就通过不了这个选拔赛！
就在李小强继续在为自己的梦想努力的时候。一个突发事件打乱了李小强的节奏。
这一天，李小强正在国家队的训练室打谱。准备备战即将到来的选拔赛。陈超越和聂旋风联袂过来找到李小强：
“小强，你过来一下。有件事和你说一声。后面的选拔赛，你已经可以不用参加了。我们现在正式通知你：你已经正式获得第4届富士通杯的参赛资格了。”
“什。。。什么！这，这是什么意思？”
对了李小强来说，这本来是一件大好事的。不过李小强注意到。过来通知自己的陈超越和聂旋风，脸上却看不到一丝高兴的样子。他们表情严峻，没有一点笑容。他们表情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