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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谁敢那么大的胆子,老头子们几十年不杀人,只是看在老和尚苦口婆心的份上,可不是真吃素念经修菩萨了,妞儿。说,谁敢欺侮你。”
易双凤笑了一笑:“大头,你别自以为了不起了,江湖上风水转得快,当年咱们也不是拔尖儿上的,几十年不现世,新起来的高手不知有多少呢,总会有那么几个吧,否则晶丫头一身的底细你也清楚,如果不是个像样儿的,又能把她给急成这样吗?”
这一说,矮方朔就更着急了。
“谁?妞儿,你说,到底是谁?”
水娘子眼珠儿一转,瞧见卫天风对她点了点头,于是轻佻地一笑:“第一个就是您老人家。”
矮方朔似乎一怔,连易双凤都觉得很意外。
水娘子轻盈地一笑:“您几位老人家既然不管江湖事了,又何必多事教了个臭和尚,既然要教人,也该挑个好的………”
矮方朔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铁钵跟你闹了起来,没关系,他虽是老和尚的弟子,却是我们教他的武功,你只要一说你是易大姐的侄孙女儿,他就不会跟你过不去了。”
水娘子笑了一笑:“他没跟我闹,他不知道我是谁,我可知道他是十位老人家的受业弟子,说什么也不会跟他计较,而且为了他在外面荒唐胡来,我不知照顾了他多少。”
矮方朔道:“妞儿,你究竟要说什么,快抖出来吧,你知道我老头子是急性子,肚子里最摆不得事情。”
卫天风这时才道:“弟妹,十位老前辈拨冗赐临,已经给了我们天大的面子,怎么能失礼让他们在门口站着说话呢!………”
水娘子知道火已经煽了起来,笑笑道:“可不是,我一看见姨婆跟各位叔爷爷来了,心里一高兴竟忘了请各位老人家进去了,该死!该死!”
于是她又拉着矮方朔的膀子:“大头爷爷,进去坐下谈,您瞧,为了等各位老人家来了再开席,大伙儿桌上的菜都没动呢。”
矮方朔最要面子,四下一看,果然桌上摆好了菜,却没有一桌动过的,心里实在高兴,笑着道:“那怎么好意思,妞儿,你也是的,我们又没说什么时候到,怎么可以简慢了客人呢?你该请他们先用的。”
“谁说我没请,我已经一请再请,可是大家说您十位老人家是武林前辈,不便先僭,应该多等一会儿,我没办法,强行上菜了,结果菜一道道的端上来,却没有一个人肯动的。”
矮方朔更高兴了,双手高举过头,大声笑道:“死罪!死罪,老朽等来迟,有劳各位久候。”
声音很响亮,震得每个人的身体都有被刺的感觉,这当然是他存心炫示功力,但也告诉大家,你们等了很久并不冤枉,这些一老前辈们有值得叫你们等的本钱在,因此厅中出了一片嗡嗡声:“那里,那里,应该,应该的!”
他们行经的地方,两边纷纷弯腰作礼,十大天魔中只有易双凤与矮方朔彭奇微微点头作答,其余八个人则昂首如同不见,倒是做主人的卫天风满脸堆着谦虚的笑,双手不但连拱,而且还向每一桌上的人打招呼,道歉。
里面有一桌是全虚的,另一桌上坐着几个人,同样地也十分陌生,也唯独这桌上的几个人,对十大天魔的来临并没有表示出过份的谦逊,虽然他们也是站着的,他们就已经坐了下来,而且这几个人似乎只认得卫天风与尤青雄、吴海狮三个人,所以他们一坐下来,其中一个人就道:“卫堡主,你来了,我们可以吃了吧!”
另一个却拉着吴海狮道:“来!来,吴二兄,卫堡主可能没空了,你就在这儿陪我们坐坐吧。”
一把将吴海狮按得坐了下来,而先前说话的那人也将尤青雄拉了过去道:“好哇,尤老大,你这老小子真不够意思,居然悄悄地娶了那么标致的一个老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你说该怎么罚吧,今天非好好地灌你个半醉不可。”
说着已迫不及待地连吃带喝起来,易双凤皱皱眉头,矮方朔差一点要发作了,但是卫天风却及时笑道:“请,请,各位请用吧,今天卫某这个做主人的迟到,有劳各位久候,实在很抱歉,卫某自罚三杯。”
他拿起面前的酒壶,自斟了一杯,仰头干下后,又连干了两杯,算是将火爆的场面压了下去。
水娘子则早已将十大天魔一一请到席位坐好,主位上虚了两席,是留给卫天风与卫彩云兄妹二人的。
在安排座位的时候,她已经跟姨婆易双凤咬过一阵耳朵,大概是在说明那一桌上几个人的底细。
易双凤哦了一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彭奇最是着急,看见水娘子在跟易双凤咬耳朵,易双凤又把眼睛溜向那几个人,心中知道她们一定在谈论那几个人的底细,忍不住问道:
“妞儿,你在大姐那里嘀咕什么?”
易双凤淡淡地道:“没什么?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大头,三十年前的故人已经可以说不多了,这次我们重出江湖,大家都尊我们为前辈,你可得自己尊重一点,像个前辈的样子,不要毛毛躁躁的,让人看笑话。”
十大天魔中,易双凤是老大姐,但也是他们十人中的灵魂,地开口说话,把彭奇给压了下去,而她说到不值一提四个字时,目光就停在旁边那一桌陌生人的席上,那六个中年汉子居然也毫不在意,等于没看见似的,嘻嘻哈哈,缠着尤青雄要灌他的酒。
群雄们都很奇怪,他们受邀而来,固有互相认识的,也有不相识的,但彼此都是些知名人物,侧面打听暗告询示,差不多也就知道了,就因为真正的主人卫天风没在,出面的主人尤青雄与吴海狮也都没在,只能相互介绍,可就是没人知道那一桌上六个人的来历。
水娘子对那六个人倒是认识的,而且也跟他们有说有笑,有些人已在心中捉摸着,不知是何方神圣。
当十大天魔未到时,他们所表现的桀傲态度,使人大为吃惊,对他们已另外估量,易双凤对他们流露出漠视与轻蔑时,他们却又淡然受之,无关痛痒,这使得大家都弄得莫名其妙,简直不知道这是些什么人。
矮方朔的位子在卫彩云旁边,经过一阵低语的解释后,彭奇似乎也满意了,虽然还以不屑的眼光看看那些人,但是已经不再有兴趣去找麻烦了。
这下子算是真正的开席了,由于卫天风的到达,使得应邀而来的群豪已经安了心,再加上十大天魔的降临,大家更为舒坦了。
因为以司马青与上官红为首的另一批人住在长辛店的集贤栈,大家都知道了,他们在两方作一选择时,确是相当困难的,有些人是跟故盟主上官嵩本有过节,那自然毫无问题的支持卫天风,有些人与卫天风早有交谊,自然也没问题,有些是卫天风的死党,更不在话下,但至少有一半的人,则是慑于天风堡的势力,明知卫天风的作为未能尽合道义,但是上官嵩都被他整倒了,靠着一个女儿上官红以及南方的一个年轻人司马青,能济得什么事,基于利害,他们味着良心,投向了卫天风。
司马青与上官红在长辛店敞开来闹事,闹得有声有色,天风堡在京师创设了天风居作为新的武林盟主议事处,这些人接到了通知,不敢不来捧场。
来了之后,只有一个吴海狮接待他们,已经够泄气了,再看看那天一闹事,居然有许多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前来为司马青助阵,个个都泼得厉害。
他们也曾有意无意间跟那些人小小地冲突了一下,结果都吃了哑巴亏,对这批人不禁深怀戒意。
天风居开张在即,他们却慌了手脚。明天开张的时候,司马青等人一定会去的,而且吴海狮也放出了话,逼得司马青与上官红非去不可,去了当然不会有好结果,势必抓破脸来闹不可。
但是问题来了,卫天风并没有公开发帖子给北地武林朋友说要在京师重开武林盟,一些较有头脸或较具实力的武林世家与门派都没有来,天风居只是由尤青雄与吴海狮两人出面开张营业,他们得到的通知是卫天风的计划先在京师做出点样子,使得那些世家门派自动前来表示态度,所以不公开发帖子,但是对他们这些人却认为知己兄弟。
因此希望他们前往捧捧场,每人都是接到的口头通知,初时他们还沾沾自喜,以为卫天风果真看得起他们。
来了之后,看看情势,一个个暗中叫苦,因为卫天风可能根本不出面,由着尤青雄与吴海狮去出头,纵然天风居叫人给拆了,对卫天风却没多大损失,反而振振有词,说司马青与上官红仗势欺人,搅和了他兄弟的生意买卖,争取到武林道的同情。
苦就苦在他们这些人,替卫天风卖命吧,实在犯不上,袖手不理,又得罪了卫天风,再说他们真的出了手,也不见得能压倒对方,赔上一条命固然冤枉,被打个脸青鼻子肿更苦,到处见不得人,两面不讨好。
所以尽管盛筵放在面前,谁都没心情吃,水娘子一再催促,他们都说等一下,等一下,等卫堡主来了再吃。
他们并不知道卫天风去接十大天魔,还是等入了席,连做第二主人的尤青雄与吴海狮都不见了,他们更没心情,一再催问,水娘子才略透口风。
当时这个消息确是使他们一振,但是久候不至,他们的心事更重了,幸好,水娘子没骗人,卫天风终于来了,而且把遁世多年的十大天魔拖了来,大家才安了心,他们味着良知,投向卫家,这投机的一注总算没押空。
心情一开,胃口也开了,喧笑声中,大家都开怀畅饮,出道较晚的也开始向年岁高的打听十大天魔的武功、事迹,知道了他们过去的赫赫声势,大家又都增加了一分信心,对明天的事更乐观了。
更至于有人开始夸说自己的眼光准,早就知道卫天风必然成为北地武林的领袖,抢先一步交纳,等到卫天风正式成为武林盟主后,自己也可以扬眉吐气一番,给某些人一点颜色看看。
说这种话的人,多半是些二流江湖人,小有名气,却又在一些声势较大的武林世家那儿受过气,而这些世家目前对卫天风似乎还没有表示出精诚合作的诚意。
再者是一些在京师开设着中等镖局的镖师,他们过去的名气不够响亮,面子也不够大,常受几家大镖局的压着,更显得兴奋了。
因为京师最大的几家镖局,银枪邱广超的双义镖局,由于邱广超态度不明,而镇远镖局的赵振纲则明白地表示了不接受卫天风的合作,卫天风想必会对这些人有所行动,只要他们在京师无法立足,以后那些大笔的生意就会转过来了。
每个人都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酒足饭饱,天风居的手面很大,规模也大,登门能占上一席的客人都有住所,大家都不必回去,以便明天上午再参加开张的庆典。
夜深了,天风居中招待的人员引导他们到客房休息,端茶送水,十分殷勤,几百个客人,招呼得十分周到,这使大家对卫天风的气派又添了一番认识,他们都知道,这广厦毗连的一大片屋子,将是北五省武林一个新的圣地,这近千间的客舍,以后将招待着千百的各地武林名家,江湖豪客,这次算是叨光,以后是否还有资格进居为座上客还不知道,无论如何,今天能在这儿住上一夜,对自己的声望名气,都将大大的增加了。
这一夜很多人都有着一个好梦,因此这一夜很容易过。天亮后,每个人都刻意修饰了一番,然后被引到昨夜聚饮的酒楼去。
旧时的四海春招牌早已摘下了,新制的大金漆牌匾正在鞭炮声中挂上去,而且主人的面子还真够大,除了天风居本身的那块新牌区外,更还有许多达客贵显致送的牌匾,各按身份的高低,分别悬在酒楼茶房等显眼的地方。
桌椅都擦洗得干干净净,地上也擦得雪亮。尤青雄与吴海狮穿了新衣服在接受着客人的道贺,贺客的声音不绝,然后由穿戴整齐的伙计们招呼客人入座。
楼下是敞座,楼上是花厅,较为有身份的人都被邀上了花厅,这时候那些被安排在敞座上的人,才意会到自己本身的悲哀。
因为今天是新开张第一天,一切都是免费招待的,但是为了避免让一些不相干的附近居民也赶来凑热闹,所以必须把座位占了。
当接待人员一再地向那些登门的客人们抱歉,指指他们所坐的位子,他们才有着屈辱之感。
卫天风巴巴的把他们邀来,只是为了这个用途,并不是特别看重他们。
更难堪的是昨夜还在吹嘘的几个二流镖客,今天仍被安排在敞座,而在他们中被贬得一文不值的广和镖局主人、银枪邱广超老英雄带着一批中立的镖师们来到时,却被客客气气地迎上了花厅,甚至于眼卫天风格格不入,公开站在反对立场的镇远镖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