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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红嫣然一笑道:“我会记得的,假如我有失态之处,也望你随时提醒我,司马兄,现在我们该做些什么?”
司马青道:“这个我也不知道,问你有什么打算?”
“先父只有一个遗嘱,要我离开北方到南边去,只有在一个情形下才能回来。”
“什么情形?”
“开棺验尸的时候。”
司马青不禁一愣:“这是怎么说呢?”
“先父虽死于非命,却犹不忘所职与江湖上的责任,卫天风只要是好好的当他的盟主,以大公无私的态度,为北地武林缔造和平,就叫我不必追究了,否则如果他们藉以图霸武林,凌人自肥,行为有失道义的时候,先父就死得太冤枉了,所以要我开棺验尸,证明他们的下毒阴谋,进而邀集侠义同道,对他们声讨罪责。”
司马青道:“如果卫天风行为不义,就已经可以讨伐他,何必还要去惊动老人家他的遗体呢?”
“先父遗言若此,小妹应得遵行,因为先父遗言无多,每一句都有深意,不容更违,以免乱了步骤。”
司马青又是一阵沉默,片刻后道:“令尊能见事于数年之前,大概是有所安排了,不过后面跟来的那些人,你总得为他们作个安排。”
“那也不用我管,他们自有去处,先父对他们都预作交代了,如果有须用他们时,他们自会来找我,现在却不必去过问,只要安排一个机会,让他们能安然不受拦阻,离开嵩云别庄就行了,这也要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的帮助,使卫天风不敢轻动,他们走时不会如此顺利。”
司马青回头看看,才发现那些跟来的人,大都份都已散去,只有五六骑还遥遥地跟在后面,因此摇头道:“令尊大人似乎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只要照着做就行了,根本不必问我了。”
上官红道:“我是为自己的去处向司马兄请教,先父只要我上南边去躲一阵子,可是我在南边举目无亲,也许有一两个熟识的朋友,却不便去打扰他们。”
“那又为什么呢?”
“卫天风对我已经是恨入了骨,今天在灵堂上,他都忍不住差一点下毒手,如果他不死心,一定会继续找我的,我投靠到那儿去了岂不是给人添麻烦。”
“江南武林道,还不会容许卫天风任意横行。”
“他要找我,当然不会明着来的,一定是暗中派遣杀手,扰了人家的家宅,我也于心难安。”
司马青想想道:“这倒也是,那就那一家都不去,到处走走玩玩好了。”
“南边我既不熟,而且我一个女孩儿家,每天餐风饮露,投宿逆旅,到底也不是办法。”
司马青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上官姑娘,先师已经答应了令尊照顾你,又把这个责任交给了我,我当然不会任你单独流浪的,你放心好了,你到那里,我也会跟到那里的。”
上官红的脸红了道:“司马兄,并不是我想拖上你,只因为我们未见面之前,别人已经把我们安排在一起了,因此我们在一起,到那儿都会比较受人注意,卫天风如果派人暗算我们就不太容易了,我个人的生死事小,但不能让卫天风之辈一手遮天,掀起一场武林大变而无人发觉………”
司马青笑笑道:“我明白,我今天到令尊灵堂前来胡闹,也是为了这个缘故,否则我也不是那么无聊的人,特地来找你呕气的。”
上官红嫣然一笑道:“司马兄能够谅解小妹的一片苦心,那就好商量了,司马兄在江南有没有什么丢不开的事。”
“没有!我是门中唯一的俗家弟子,门户中的事不要我管,多年游侠,只是我自己去找事,不然我就没事。”
“那就屈驾司马兄在北方留些日子,四下逛逛。”
“这本无不可,我一直没到过北方,这次来了,也想游历一番,只是我们不光是为了逛逛而留下吧!”
“那当然,父骨未寒,我这个为子女的也没有逛逛的心情,我是想留此作镇,卫天风如果一定不放过我,因为先父的武林金剑在我身边,有了那支金剠,他才能够名正言顺地号令北五省,使那些跟他不合作的人也听命于他,我在北方逗留,就是给他一个下手的机会。”
“那不是太危险了吗?”
“所以我才要请司马兄帮忙,先父说过了,如果你我两支剑联手,虽不敢说无敌于天下,但是任何龙潭虎穴,我们也可以闯得出来了。”
“这个我倒没有那么大的自信。”
上官红正色道:“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司马兄帮助我,完全是为了正义,而不是因为我是上官红,我不想在你面前自负姿色,如果我要求人帮助,也可以找到一大堆为我拚命的人,只是想到他们的动机,我不屑以求。”
这番话使司马青心里猛烈地震动了一下,望望身边这个美绝人寰的女郎,希望能看透她的内心。
但是上官红脸上却一片湛然道:“司马兄,我刚才的那番话,对任何一个人说,都能使对方热血沸腾,而慷慨挺身的,但是我只对你一个人说,因为我说这番话,必须要发自内心,对一个值得的人才开口,而且我也知道,任何一个女孩子对你说这番话,都能使你义不容辞,并不因为我是上官红。”
司马青笑了一下:“上官姑娘,我要说的话都被你说了,而且事实上也没有我拒绝的余地,想必你心中已经有了个腹案,你就吩咐吧,我们下一站是什么地方?”
“河间大名府,到双泰镖局去拜访太极掌门陈三泰。”
“什么?陈三泰在那儿开设镖局。”
“是的!我要听听这件事的始源,陈月娥死后,他自觉无颜,交出了掌门人的信符,退居大名,开设了这家镖局,这事情知道的人很少,但是另有隐情,先父之丧,他居然没有去吊唁,再者,据先父的部属暗中侦悉所得,这所镖局竟是卫天风斥资支持的,镖局开设了四年,每年做不了几票生意,但是人员却越用越多,规模越来越大,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司马青显然也提高了兴趣,忙问道:“你准备怎么样着手呢?”
“司马兄,我只是知道了这些资料,却不知道该如何行动,虽然我出道江湖六七年了,一直在外面转,但脚步少出北五省,靠着先父与上官家的声势才没有出过岔子,论江湖阅历,仍然浅得很,所以我一切都听你的。”
这个慧黠的女郎,在恰到好处时表现了她的谦虚,使得司马青不知不觉地投入了她的柔情绾覊,她在张开了柔情的网,要捕捉司马青,但司马青会跌进这面网里去吗?
大名府,双泰镖局是个很大的镖局,座落在最热闹的街上,很气派的门面,不分日夜,永远高挑着那面两个铜钱相连为图案的大旗。
刚开设时,仅只是一间门面而已,可是短短的四年间,镖局以重金盘下了左右邻近的店面,拆了店面,建了围墙,留下了后面的屋子住人。
说保镖,那简直没人相信,因为大名府虽然在河北境内,离京师不算太远,也够得上称为一个大郡,但是却不是做生意的好所在,因为这儿并没有什么大商家,也没什么大富豪,更没有什么显宦要人。
商旅经过的很多,但都是外地往京师去的,由大名往京师,一路都是坦途,治安良好,没有什么大宗的强人、匪徒聚啸,而京师有什么大笔生意,也不会远到大名来托保,早就在京师觅妥镖客护送了。
大名原来还有一家四海镖局的,承保着当地几家较大的商号生意,是老字号了。
双泰镖局的成立,照理说应该把四海镖局的生意抢走了,但事实又不然,四海镖局承保的都是老主顾,生意不大,一直没出过问题,与客户之间相处得极好,人家也不愿意换镖局,实在四海镖局太忙了,才分了那么一两笔过来,客户却又受不了双泰镖局的气势,因为他们要的保费已比四海镖局高出一倍,走镖时却只敷衍似的派出几个人,走在路上却又专横跋扈,行止由他们高兴,刮风下雨,该休息的时候,他们偏要上路,等到大睛天,他们偏又歇下来,一耽两三天,弄得随着赶路的客户苦不堪言,一次之后,说什么也不肯再交易了。
双泰镖局开设了四年,加起来做不到十趟生意,照说该赔累不堪了吧,却又不然,人家门面越开越大,人员越用越多,每天进进出出,都是衣冠鲜明,神气轩昂的武林中人,而且都是颇有名气的江湖豪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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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于是大家猜测,双泰镖局一定是专为京师一些王公巨室保红货,走暗镖,所以才不接受小生意。
但为什么要把镖局设在这儿呢,这也有个解释,既是暗镖,自然要掩人耳目,因为那些货主不愿意让人知道,设在京师就太引人注目了,镖局设在这儿,西出晋陕,南至川滇,东下浙皖都很方便,把镖货由京师带到镖局,这一路是平安的,在镖局里换了人送往预定地点,神不知鬼不觉,是很稳妥的一个方法。
这个猜测对双泰镖局的局面越创越大,人员越来越多,却不见做几笔生意的事,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但也只是一些对镖局业务有关的商家,才作这样的猜测,大部份的人,对这件事是不会关心的,因此对镖局面前突然来了那一对年轻男女,也没人付出太多的注意。
在镖局临近的居民已经司空见惯了,镖局中经常有鲜衣怒马的江湖人出入,算不了一回事。
这一对男女都是江湖人打扮,骑着骏马,穿了劲装,背上缚着剑,唯一引起注意的是男的穿了一身青,长得特别英俊,女的红衣红马,美得像天仙。
但是站在镖局门口,跨着刀的几个汉子却大大地感到震惊,他们认得这两个人,却不知道何以会同时出现在大名府。挺着个大肚子,胸前长了一大撮黑毛的史文通尤其感到紧张,打从出娘胎以来,他从没烧过一支香,此刻却在暗中直念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这一对儿别过来。
因为门上此刻是他负责,而镖局里能负责任的镖头们又都不在,万一他们过来了,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待。
可是临时抱佛脚的祷告没有用的,那一对男女,硬是冲着镖局过来了,而且就在门口下了马。
远远望见那两个人影时,史文通已经把同伴都叫到大门的院子里去,让那一对石狮子守着大门,原是希望门口冷清清的情形可以避免引起对方的注意。
可是那一对儿毫不犹豫地来了,下了马后,男的还把马拴上门口的石狮子,女的手里还摇着那根闪亮的,红色的皮鞭,一脚就跨进了大门。
史文通躲不住了,硬着头皮上前一拱手:“请问姑娘,有何贵干?”
女郎抬起秀丽而冷漠的脸,那一对美得令人动心的眼睛盯在史文通身上,换一个场合,换一个主儿,史文通一定会连骨头都酥了,说不定还会来上两个逗趣的话儿,因为史文通是个很喜欢开玩笑的人。
可是今天这位笑面狼史大爷却只感到头皮发炸,两条腿忍不住想打哆嗉,脑门子上已经开始往下淌冷汗。
因为那美女郎的眼光冷得像冰,利得像刀。
“这儿是双泰镖局吧!”
在别的镖局,这一问是多余的,因为一般的习惯,镖局都把字号用黑漆写在大门里的白粉照壁墙上,每个字都大如桌面,黑白分明,两里外都瞧得见。但双泰镖局却不作兴这一套,雪白的照壁上不着一字,即使是高矗在院中高达十来丈的旗杆上,也只有一面双钱为记的大旗,旗上的飘带倒是绣着双泰的字样,但已小得可怜。
所以这一问不算多余,用不着否认,虽然史文通极不愿意承认,也只好点点头。
“是的,姑娘要是来谈生意,可就不巧了,这几天局子里有事,镖师们都出去了。”
女郎点点头道:“我知道,他们都上南宫去了。”
“原来姑娘知道,那就更好了,南宫的上官大侠是咱们北地武林的第一号英雄,不幸英年而逝,敝局的镖师们都去吊唁了,还没回来。”
“他们回不回来没关系,我也不是来谈买卖的,我是来拜会贵局主陈老英雄的。”
史文通一怔,心头更为紧张了:“姑娘没弄错吧,敝局的局主不姓陈!”
“不姓陈,那又姓什么?”
“姓钱,赵钱孙李的钱,所以敝局的标记才以双钱为号,他们是兄弟俩,大东家叫钱开泰,二东家钱得泰,因此敝局又以双泰为字号。”
这时那个男的拴好了马过来了。
“贵局不姓陈,那是我们弄错了,不过我们可没找错门儿,请禀上一声,就说江南司马青,南宫上官红,专诚来拜会贵局的陈三泰陈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