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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开心地对着他晃了晃手中的花束,不过他很沮丧地看到,周桐的笑容突然间抽没了。只是定定的看着自己,
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也没说。
他不说话,丁梧也不去招呼,只是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的脸,直到监狱的大门又缓缓合上了。
门已关了,丁梧犹自呆看着门口,浑没发觉黄力已逼近了身前。
“姓丁的,怎么,老子刚出来,你就想找碴?!”
丁梧如梦方醒,“噢,你是黄力!”黄力这才发现丁梧根本就不是冲自己来的,而且他的心思也不在自己身上,
自己站在这小子面前有几分钟了,他居然对自己视若无睹。
黄力头脑简单直接,按照自己的逻辑,他想当然的认为:丁梧如果不是来找自己,就必然是来找他在Q城监狱的另
一个仇人——周桐!
他捋捋袖子,“姓丁的,没想到你小子还真记仇!监狱里我打了你一次,你合着人把我揍得苦,一报还一报,你
大爷我就不计较了。咋的,你还想找周管教的晦气,我姓黄的但教有一口气在,没门儿!”
丁梧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黄力,“我是来找周桐没错,可是为什么说我是来找他晦气的?你见过有人拿着花去
找人单挑的?”
“周……桐,你居然直呼他的名字?花,你小子发花痴了,拿……花来干什么?”可怜的黄力,活了接近四十年
,怕是从未想象眼前发生的事,不仅想不通,连话都说不圆泛了。
丁梧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我现在和周桐是朋友,哥们,甚至还要好!我当然可以拿花来看他!”丁梧肯定地说
。
黄力呆呆地看着丁梧闪动着骄傲与深情的眼神,突然觉得这小子真是说不出的耀眼,比在牢里威风八面,拽得二
五八万时还叫自己看不顺眼,他不服气地说:“你说你来找他,他怎么不出来见你。”
“他在工作,我知道他一向把工作看得很重的。”丁梧理直气壮的说,“不过,”他眼珠转了转,“我可以打电
话让他出来,不过你最好闪一边去,别让他看见你。”
“凭啥?”黄力气得脖子都红了。
“怎么,你还想跟我干架?周桐出来没告诉你出来以后别再进去了?你出了大门不走,在这儿跟我对着,要让他
以为你和我再续前仇才高兴?”
“那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万一你把周管教哄出来再,再怎么的。我……”
丁梧无奈地摇摇头,“我说你对你的救命恩人还真是忠心耿耿呢,这样吧,你找个不引人注意的地儿监视我,我
要有任何异动,你再出来拼命不迟不是?”
“行!”黄力答应得挺痛快,他也想看看倒底是怎么回事。
丁梧拿出手机拨通讲了几句话,过不了多久,周桐果然出来了,两人没说话,很有默契地相偕向周桐宿舍走去,
留下黄力一个人在原地发呆,他看着周丁二人的背影,脑中一片空白。
周桐刚才送黄力出门看见丁梧,实在太突然了,他张了张嘴竟是说不出半句话,眼睁睁看着门又合上了。停了一
会子,他才用极大的自制力走回办公室,刚到门口,便听见张队长说:“小周,外线。”“哇,周哥,你最近外
线好多!”同室的小吴打趣。
他苦笑一下,硬着头皮拿起电话。“喂,我是丁梧。”电话里传出了无比熟悉的声音,他公式话的接着话:“正
在上班,工作时间……”“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太阳很大哎,我可以等你没关系,可是花太久离水可就蔫了。
”
周桐很想吼回去,你拿回去自己插好了,关我什么事。可那白中带绿的,少见的色泽在眼前一晃而过,话到口边
却转成一声叹息“那你等着,我出来带你回宿舍一趟。”
放下电话,跟办公室的人说了一声,周桐便忧心忡忡地出了监狱。
丁梧看见周桐出来了,笑着迎上去。周桐看着他孩子一样的笑脸,心情复杂,盯了他一眼,转身向宿舍走去,丁
梧也不多话,心有灵犀地跟了他便函走。
这是丁梧第一次来周桐的宿舍,进了门,但觉得简洁可喜,就是摆设少了,透着一股冷清。而且,另一张单人床
上没有被褥。
“不是还有一个人合住吗?”丁梧疑惑,“他要结婚了,刚搬出去没多久。”“那也后我可以经常来,没人在一
边,方便多了。”
周桐又盯了他一眼,这个人好象搞不清状况,他还想经常来?他不说话,转身找着可以插花的器皿,一边问着“
你这是什么花,以前没见过。”
“我也不知道,不过是你说的最喜欢的颜色。我碰见了,就买了。”两人一时无语,周桐继续东翻西找着。
半晌,丁梧小心发问“你是不是想找花瓶?”他缓缓从包里取出一个盒子,“我带来了。”周桐有点意外地看他
一眼,他连这个都想到了,真是够体贴的,教他没了脾气。
他不发一句地接过花瓶,接了水,开始插花。
一切都象上次被吻那样毫无预警的,熟悉的灼热迫近了,周桐从后面抱住了他。
周桐一僵,“别介,看把花瓶摔了。”“我喜欢你。”丁梧暗哑的嗓音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热情。
良久,丁梧才听到一个细细的,低低的声音“我也喜欢你。”
16…20
丁梧心中一喜,手下微松:“当真?”
周桐趁势挣脱了丁梧的怀抱,转过身来面对丁梧“自然是真的,我对你几时说过谎?不过,”他面容一端“可能
我们对喜欢的定义有所不同,我再喜欢你,也只是朋友情谊,断不会抱你,吻你的。”说到最后,饶是周桐平素
冷静,又做了许多的收理建设,也是忍不住满面红晕。
“那我不是喜欢你,我爱你。”丁梧象个小孩般固执。“丁梧!”周桐轻唤,眉间积了一层轻愁:“真是小孩子
,这几个字这么轻易就说出口了。”
小孩子,丁梧不满地盯着周桐,难道我在你心中一直都是个孩子吗,况且我爱你这么简单的事难道还要万虑千思
才可说么。他闷闷地说:“为什么不能说出口,我知道我没你书读得多,那你说,爱是什么东西?”
周桐不料丁梧有此一问,停了半日,方低低吟了一句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言罢
目光中一片向往与茫然神色。
丁梧虽是不大懂得古诗,但这几句话意思不深,倒是能大致体会。看着周桐说完话后脸上一片惆怅之色,一时间
不由得也痴了。
半晌,丁梧收了往日大声武气的语调,柔声说:“你没碰到过有人这样对你,是么?”他回想起周桐所讲述的以
前相处的几个朋友。
周桐目中怅惘之色更甚,“这个世上很多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芸芸众生,不能要求更多了,太贪心是不行的。
你没听过一句话么,恩爱夫妻不到头,你太如意了,老天爷也不待见你。”
丁梧想周桐年纪轻轻,不知为何,对感情的想法实在是太灰。当下也不去深究,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我第一
次看见你笑的时候,心跳就加速。后来在里面大伙撺掇着要收拾你,事后我也挺不是滋味的。出来见了你,我就
,我就”丁梧有点语塞,他交女朋友的时候都未试有这样抒情,总是做多说少,心下忖度反正今天得将话挑明了
,将心一横继续“我就忍不住想接近你,看你笑。”
他伸过手去握住周桐的手,周桐微颤了一下,没有挣脱。“我也没想那么多,还给你介绍女朋友来的说。后来范
宁生说我对你有意思,我还骂他是变态。”丁梧有些羞愧“那天我吻你,后来我也想了很久,我只能说,只能说
是情难自禁。”
说到这里,丁梧偷看了一下周桐的神色,没有多大变化,“我这几日想过了,我就是喜欢你,喜欢看你笑,和你
一起说话,不要让你委曲,吃你做的饭,吻你,抱你。就这样一辈子,”他深吸一口气“我打出娘胎,从未有过
这样的感觉,和你在一起,就觉得心中只是平安喜悦,就算当下死了,也是极开心的。”
周桐的手抖了一下,丁梧将之握得更紧“这象不象你刚才说的执你之手,与你变老?”
虽是心下动荡,周桐却也被丁梧的话逗笑了“你记不得就不要乱引用,好好的意思都弄得乱七八糟了。”
丁梧大喜,“你终是明白我了。”
周桐默然,缓缓抽出了手,“丁梧,我想我从未怪过你,当时的事,我也有责任。如果我真不愿,凭我的身手,
你怕是讨不了好去。可是,”周桐顿了顿,考虑着用词,算了,反正该来的总要来:“我们都是男人,这种事有
违世情,有乖伦常,是万万行不通的。”
丁梧不服“那你刚才说那几句话,也未说定是男女之间的事。如果说有人那样对你,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
爱情!”
周动震动,但随即镇定下来:“诗文可以那么写,戏也可那么演,做人是不能那么做的。一世光阴百岁长,一言
一行费思量。”
丁梧见他神情,自有一种约然之意,心下气苦,他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便是进了牢里,也不过身子受些罪
,心里也断无今日这等难过,活了二十几年,今日倒象个小学生被个“做人”的理数逼住了。他向来使气任性,
不料得对别人来说,做人还有这得讲究曲折,偏生自己还是端的无可奈何。
他霍地站起来,“说一千,道一万,你总是讲的不是自己的意思,你便是痛快点说看我不上,也就罢了,我丁梧
不是喜欢逼人就范的人。偏生你又扯出这么多大道理,你自己倒是给我一句话呢”
周桐低着头,不发一言。丁梧终是不忍逼他,转身出门,临到门口,“我走了,你多保重。还有,你再想想你的
意思。”
丁梧这一走,半个多月再也没有电话,人影,周桐四周是清静极了,但心下反是不自在,暗暗想着他别有一天又
回来找自己了吧。每每电话响了便忍不住抢着接,发现不是自己的后又讪讪放下,三番四次下来,周桐都怀疑自
己神经质了。
这天又是个周一,周桐上班路上不停的告诫自己稳定情绪,不要分心。一进办公室,张队长就通知了他一个好消
息,他已被选做市优秀青年,明天就要去市里开表彰大会。
同事们纷纷围上来祝贺,他一一笑着回应,心中的空虚,却慢慢变大。恭喜完了,大家还意犹未尽的说着话。
小方不满的说:“我们一年到头,加班加点的在圈儿里熬,这也就算是到头了,还比不上犯人呢!”
“方同志,年纪轻轻的,牢骚太多防断肠哟!”张队长老气横秋地说。
大伙哄笑起来,小方不服气:“还说,我昨天就见了一个现成例子,正在市中心商场门口歇脚,一辆特炫的林肯
吱地停在身边,车上坐的,你们猜是谁?”
一群人乱乱的哄笑着,也没猜个准。小方转向周桐“你猜。”周桐不想他把矛头转向自己,摇摇头“我猜不出。
”“嗨,就你管那号才出去的。”
“黄力?!”周桐真的惊诧了,“对了,黄力,黑色加长的林肯哎,你看人家这混的!”小方不胜感慨。
黑色林肯,周桐觉得这个东西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相关的东西,心下隐隐有一种不安。
第二天,周桐起了个大早,坐上公派的车准时赶到了表彰会的会场。
进了会场,表彰会还没开始,整个现场乱哄哄的,空气也不十分流通,周桐向来不喜到人多的地方,总是觉得呼
吸不畅,胸闷气紧,不由微蹙了眉。
“怎么,不舒服?”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话音,周桐转过头,却是范宁生。
周桐不无惊诧地说:“你也是来开会的?”“是啊,”范宁生大方回应,“不过和你不同,你是受表彰的优秀青
年,我是受邀前来观礼的企业代表。”
周桐点点头,他和范宁生数日不见,再加这上次与其分手时对方极具风度,他心中对他已无多大芥蒂,所以表现
得也很普通平常。
范宁生心下微恙,这个人倒底是不将自己放在心上的,不过他也不说出,仍是笑吟吟地立在周桐身边不走。
“哎,你看,那边又来了个老朋友。”范宁生抬手指了个方向,周桐回眸去看,却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