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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已经身首异处。”
那个小太监?寂辰不是已经饶过他了吗?靡音说:“他做事太狠绝。”以前也曾遇到过类似的敌手,在交易中最擅长黑吃黑。而且对于所有忤逆他的人都不会放过,也是最难缠的对手。虽然尽力不与他接触,但是最后还是避免不了正面交锋。青哥用了很简单的一招,反而让他不得不上当。那招叫做美人计。美人足够美,动机足够纯。在床上拔出的刀子最难提防,结果那个人一命呜呼。当时楚然没有参与这件事,因为正好在例行检查。在电话里听到那人丧命的消息,反而觉得活该。虽然目前和月国的关系没有达到这么危机的时候,不过还真得需要找到他的弱点,才能不手忙脚乱。
无觞说:“作为一国之君,他缺了点耐心。”
耐心太重要了……尤其是一群老头子对着自己唧唧歪歪还满口大道理的时候。如果是寂辰,八成会一个笑容他们噤若寒蝉,然后专制的下达自己的命令。可是依靠一个人的智慧不足以治理国家,太容易出错,也更容易自满。靡音说:“对夜国来说,应该算是优点。”
无觞说:“对。也很有挑战。”他大概是把挑衅和战争看得轻而易举,所以才这般跃跃欲试。“不过,我想真有那么一天,我不会手下留情。”他盯着门外,让靡音的目光也顺着他的视线瞟了过去。
一个宫娥跪在外面:“留香公子,圣上谕旨,要你到溢霞殿见驾。”
无觞说:“你跟她去吧。”得到无觞的赞同,靡音就知道一定会有人在暗中跟着自己。就算无觞不出房间,也有无数的人在向他汇报着外面的消息。
靡音跟着宫娥向东面走去,大概在昨日荣华殿的旁边位置,有一座宫殿上面写着:溢霞殿。字是玄色,琉璃翡翠瓦,柱子上并没有雕着金色盘龙,反而是一些玄武仙鹤。宫娥走到门外就跪在地上,说:“里面不是奴婢可以进的地方,请公子自己进去。”
靡音向里面走去。院落中种满青竹,密密的看不到宫墙,别有一番韵味。只是两旁无人,夜色萧索。刚刚驾崩了皇帝,所以到处都妆点素白,白色的绫罗飘来荡去,诡秘得好像电视剧中的鬼屋。
寂辰背对着门口,靡音走到距离他还有两米得地方站住了脚。他久久不回头,难道就要跟着他这么站下去?靡音说:“找我有事?”怎么也叫不出皇上这个称号……
寂辰转身,说:“到现在,你还不愿告诉我他的身份吗?”靡音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安,甚至没有对自己用“朕”这个字,摆明了是降低自己的身份。换做月国的其他人,哪怕是封疆大吏恐怕都会感恩戴德,只是靡音对这个平等无动于衷。无觞是谁,寂辰应该有了了解,他问的身份,大概只是关系的代名词。
靡音说:“你以为是什么,就是什么。”
其实寂辰更希望留香否定和他的关系,或者说些明确的话,谁知换来的还是不明不白的回答。在醉红楼留恋了半月有余,虽然是那种地方,但是寂辰对留香也算特别,仍然没有机会搂住他,哪怕一次。无觞凭空出现,就堂而皇之的揽着留香出入,留香也不反对。今日在湖边看到他颈项的红色痕迹,心底已经有了计较。留香必是自愿,否则任何人都不能动他分毫。虽然看不出他的武功底子,但是留香周身的氛围就是挂出“生人莫近”的牌子。到底那人什么足以打动他的心?让他放心的依靠拥抱?想到这点,寂辰隐隐觉得沉不住气,索性叫他前来问个明白。
寂辰说:“无觞。无上崖无上门的门主,也是世间的绝顶高手,轻功可以算是绝无仅有。无上门最让江湖震惊的是其丹药,各种疑难都可迎刃而解,一药千金难求。而且每个门人都神秘莫测,行事诡异,亦正亦邪。门主……更是有超过传闻中的容貌和风韵。”他停了停,说:“这就是我能知道的。”
无觞的江湖身份就是这个,靡音早有耳闻。无上门的确变幻无常,对于求药之人并不看出身和富贵,完全凭门主一时兴起。无觞的心思有岂是外人能看破的。就拿这次给清雪之的药来说,凝香丸对常人根本可望不可及,但是他随意拿出只交换了在醉红楼停留一月。算起来,这买卖其实是赔了。靡音低头,说:“他是何人又怎样?我只要看着他,就好了。”
48章
寂辰说:“我一直觉得我绝对不会羡慕别人,但这一次,我羡慕他。”
靡音抬头,看到的是一张比以往都憔悴的脸。刚刚还怀疑他是不是弑君杀父,却忘记了他也是刚刚失去了父亲的人。老皇帝既然对他一直信任,想必关系也十分亲近。湖边见到那张毫不在意的容颜,在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才看出一点忧愁的味道。从眼角、鼻翼、唇边的抖动,都透露着和宫殿相仿的氛围。寂辰是高傲的王子,成为王更不容许萎靡,所以他说得话,是唯一的示弱。或许一生都只有一次。
靡音说:“有些事情,人无能为力。你有你的经历,我也有我的。”
寂辰说:“我不信人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眨眼又是意气风发。应该说反而是靡音略带认命的语气让骨子里的征服欲望再次攀升。如果眼前的人非要属于谁,那么为什么不是自己?寂辰从小就知道,想得到的东西,就要努力去夺取。让敌人和对手体无完肤不能翻身,从而彻底击败他。这是杜绝日后一切麻烦的最好解决之道。
靡音心底是有些叹息的。他也曾经以为能够掌握命运,但是结果却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生下来的时候每个孩子都没有罪过,但是人生却完全不同。寂辰的坚持,不过是因为他还没有遇到他无法掌控的东西,他坚信自己能获得一切。靡音和他的想法不同,所以没有说话。寂辰又说:“无论无觞是谁,我都相信最后你会回到我身边。”
若说前一句还可以理解,这一句……靡音简直怀疑他的自信从哪里来得啊?靡音说:“我不觉得他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就算他愿意……你是不是也该听听我的意见?”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只能依靠在别人身边?连无觞也没有说过这么自信的话。
寂辰走过来,步子缓慢。说了半天的话,他一直站在原地好像一棵树。靡音和他距离不近,却仍然能感觉到他走路时的压迫感。这种时候如果略微后退,那自己刚才的话就没有一点可信之处。连对方的压力都承受不了,这样的人根本没资格谈论自己的意见。寂辰只比靡音高一些,走近的距离却让他已经开始俯视靡音,纤长的睫毛从上面看会投下阴影,这样靠近就会闻到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味道沾染在靡音的身体上。
寂辰说:“如果只能听到拒绝,那我宁可听不见。”他拉过靡音的胳膊,袖子的肥大下面是骨纤均匀的手臂,一掌就能握住。靡音被突如其来的拉扯惊了一下,却只是冷静的看着寂辰。明明是疑惑的,可是清透的漆黑眸子却似乎能看透寂辰心里的想法,直直的凝视就会被里面的空荡吸进去一般。他难道,就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惊惶失措才更惹人怜爱吗?寂辰被自己的想法弄笑了,楚留香要真的是故作姿态装作怜人模样的人,那他也不会这么注意他了。
寂辰笑得眯了眼睛,说:“我以为你会很快躲开。”
靡音说:“离不开皇宫,我能躲到哪里?”
寂辰的脸贴近靡音的,气息都能喷在皮肤上,有点痒。他的声音压低到几乎不竖起耳朵就听不到的程度,道:“我知道无觞的人就在外面,所以……”靡音正聚精会神的听着下面的话,寂辰的嘴唇已经轻轻的抿上他小巧的耳垂,圆润如珍珠一般。最让靡音郁闷的,是他居然还用牙齿略微咬了咬,痒和疼混在一起,麻木了耳珠。“就先放你回去……”他松开口,继续说道。
靡音根本不想和他纠缠这么做的原因,太显而易见了,这种时候还是赶紧离开为妙。所以马上转身,快速的向门外走去。
寂辰看着靡音的背影,说:“要是无觞的确是杀我父皇的凶手……”
后半句隐在松叶的响动中。
跟着靡音的有两个人,本来都是跟随无觞替他做事的。多年已经熟悉了主上的示意,刚刚靡音刚出了静雪阁,无觞的眼皮只是多眨了两下,这两人犹豫了一下就跟了上去。虽说是暗卫,其实已经基本算是传递消息的人了,主上的武功修为都不是凡人能比,而且小主子应该更让主上挂心吧。
刚刚月国皇帝做的事情一举一动都在他们心里,在靡音转身的时候,其中一个人已经飞快的回到静雪阁,将一切都告诉无觞。所以靡音前脚刚出溢霞殿,人家的情报已经送回静雪阁了。“主上。小主子马上就会回来。”跪在堂中向无觞禀报,主上的脸还是冷淡的莫明。他们这些人跟随无觞多年,几乎都是从小就被主上选出,分别传受各种武功和绝技。十几年过去,主上的脸依然没有变化。虽然在皇宫偶尔看到他的易容,但是精细到最顶尖的高手都看不出破绽,鬼斧神工。
无觞半天没有反应,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一样。没有指示,没有动作,连表情都是冰冻起来的。跪在地上的暗卫只能继续跪着,不敢动又不知该不该再说一次。以主上对小主子的在意,恐怕那个皇帝也是凶多吉少了。在无上门,暗杀是归暗影处理的,暗卫不会插手。所以他心里也没有考虑。现在看主上的态度,该不会来不及调动暗影,就直接在这里改朝换代吧?心底开始回忆整个皇宫的走势和守卫分布,盘算起暗杀的路线来了。
“下去。”时间久到已经快忽略命令,直到无觞的眼神飘过来,暗卫才发觉自己竟然有些发呆了。连忙闪开,在附近的树梢隐藏身体。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靡音就出现在静雪阁的门前。精致的脸上有着和主上相似的绝艳,冷淡的样子也如出一辙。但是主上的冷有点霸道和强势,他的冷是飘然随性。
“回来了。”无觞依然没有多余的话,只是走到刚进殿的靡音身边,轻轻的揽过他。
靡音说:“嗯。”本来觉得自己还应该说些什么,比如寂辰很自信之类的,但是话到嘴边就会想起刚刚被他咬了耳朵。不由得所有话都噎了下去。
无觞说:“晚了,你该睡了。”
靡音的眼神溜到窗外,走进来的时候觉得那边的树上是有人的。目光直视自己,丝毫不加隐藏。无觞明明都知道了,还装着无事。这男人真别扭。
洛小米的真言:有事就直说!不然干瞪眼人家也不知道。
真是至理名言!
其实洛小米是觉得楚然对自己太刻薄了,大概是孤儿院留下的回忆太不好,所以没有要求,没有任性的时候。一直都淡淡的面对别人和自己。所以才说了这句话。
无觞绝对没有干瞪眼。他从靡音走进来就看到耳垂上还留有的浅浅的牙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实在醒目,一缕绯红好似早云的霞光。
去浴室沐浴,换了里衣。虽然不曾出汗,但是不换就不会舒服。夏热渐渐严酷,夜晚也些微的燥闷。在玄冥宫时,地窖中的冰总是源源不断的送到靡音宫,因为谁都知道五皇子最不耐热。看起来身不着片染,一丝汗珠都不曾滴落,清爽无比,实际上却总是因为无法散发自身的热度不停的头昏脑胀。
“无觞。”
“嗯?”
“你睡觉不脱衣服吗?”回到内室看到还穿着整整齐齐的无觞,靡音问。
“音儿想我脱衣服?”
“嗯……还是穿着吧。”爬到床上,盖好被子。管你穿没穿,反正我是要睡觉了。刚才想说的是让无觞小心寂辰的栽赃。总觉得他应该不会做这种卑鄙的事情,所以这话又被咽下去了。无觞好似遵循靡音的话,和衣而卧。
他虽然不说话,但是靡音却仿佛闻到危险的气息。这气息很熟悉,甚至想想都觉得还置身血雨腥风枪林弹雨。无觞闭眼,没有休息的意思,似乎只是等待他正在等待的。
夜里的空气慢慢涌现湿润的味道,潮湿、大量的水分都预示着大雨的到来,加上闷热的温度,靡音想睡都睡不着。
“又睡不着了?”无觞靠过来,摸了摸靡音的额头。
靡音说:“燥热。看来要下雨了。”
无觞说:“马上又到月圆,所以你才格外不适。”
已经一个月了……越是接近吃药的时候,身体的不适感就会增加。在靡音宫时,每月这个时候父皇都会来,他的体温总是不温不冷恰到好处,能够减缓不断攀爬的体温。
无觞起身,脱了外衣再次躺下,然后将靡音搂在怀里,说:“这样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