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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情-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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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消息。我曾在院里徘徊,树儿随风摇弋,片片落花飘零满地。春天你为什么来?春天你为什么去?我了解你,我了解
你,不是无情无意……”
    这首歌我翻来覆去地听了不下百遍,每每听到“你一去也没有留下一字半句”,心就会悸动,眼睛就会模糊。我竟
有如此敏感多情的一面,认识桑子之前,从没觉察到。这极端的单相思,简直有点儿可耻。
    春天,以及桑子带来的华丽的幸福,已经远去了。也许,也许永远失去了追回的可能。
    29这天上午,送走一个上门咨询的客人,也差不多十二点了。我和蓝玉坐在外间聊天。两个人虽常在一起,却少有
好好聊几句的机会。
    “我感觉你这段时间有点儿憔悴,对吗?”蓝玉关切地问。
    “你的感觉挺准,这段时间情绪是比较低落。”我苦笑。
    “遇到什么事了?能告诉我吗?”
    “哦,没什么大不了的。”
    “感情上的事?”
    “不不,我是个粗线条,遇到‘感情’的机会比较少。”我搪塞着。
    蓝玉垂下眼睑,轻皱着眉头,把玩着一只红色铅笔。她是个聪慧的人,但此刻,我不明白她具体在想些什么。等她
再抬起头时,我看见,她的眉头已经舒展了。
    “前段时间,我哥找了个好女朋友,改邪归正了,很卖力帮着她做小生意,也不在家里吃住了。”她说,“我父母
都很善良,你总是一个人凑和着吃不好,要不,你在我家开晚饭吧。反正你有车,我们又顺路,也方便。”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能麻烦两位老人。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也挺自在的。”我一直不喜欢和人多打世俗的
交道。
    蓝玉有些窘,但没再坚持。她是有诚意的,可能是下了好久的决心才说出来,遭到拒绝当然不好受。
    “你年龄也不小了,该找个男朋友了。”我找话安慰她。
    “不找了!”她突然显得很不理智。
    “什么意思?”
    “我找过两个男人,像是受了两辈子的苦。一个差一点儿把我害死,另一个被我的苦命克死了。男人对我来说,已
经没意义了!”
    “那你的意思是……这辈子一个人过了?”我相当惊讶。
    她摇了摇头,茫然地望着窗外,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小满突然出现在门口。我被她的突然到来吓了一跳。我赶紧起身,迎了上去。她这是第一次来咨询所找
我,我断定她是来者不善。她是个火爆脾气,万一发作,暴露了我的身份,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并没有这种迹象。她脸色灰白,目光呆滞,好像连发作的力气也没有了。我看了她好不会儿,才明白过来,她今
天的衣服穿得太别扭。大热天的,却穿着铁皮似的牛仔裤和一件黑色长袖上衣,连袖口的钮扣都扣得紧紧的。
    蓝玉以为是来了咨询的客人,赶忙倒了杯冰水,递上来,请小满坐下说话。
    小满木然地看了蓝玉一眼,没有接杯子。
    “我的一个朋友,”我赶紧向蓝玉解释道,“吃饭时间到了,要不,一起去‘课余时间’吃?”
    蓝玉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说她要一个人去食堂吃。
    中午的“课余时间”,客人寥寥无几。我和小满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点了两份套餐。
    等套餐上来的时间里,两个人一直沉默着,谁也不知道该先说什么。我点上一支烟,她夺了过去,含住吸了一口,
被呛得咳嗽起来。我赶紧把烟夺过来,按灭在烟灰缸里。她咳嗽得眼泪都出来了,转脸望向窗外,两只手机械地摆弄着
书包上坠着的绒线鼠。
    正在播放的歌曲是《加州旅馆》。
    Wele to the Hotel California/Such a lovely place/Such a lovely face/Plenty of room at the Hotel California/Any
time of year/you can find it here ……
    这首歌总能迅速软化我,无论在何时何地。我想起上次在小满家发生的事情,对她的歉疚和怜悯渐渐爬遍了全身。
蓦地,我明白她为什么穿得这么严实了。
    “你爸对你下狠手了?”
    “用皮带抽的,伤还没好……”
    “叫我看看,伤得很重吧!”
    “在这里怎么看?”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上次我太冲动了,真不该拿着录像带找到你家!”我说,“你恨我吗?”
    “恨!”
    “你惩罚我吧,我不会有怨言。”
    “怎么罚?”
    “怎么都行……用皮带抽吧。”
    “……我恨我自己不能恨你一辈子!不能恨得杀了你!”
    我以为她会哭,但没有。她的眼睛异常干涩,眼泪好像早就流干了。
    饭菜上来了,她拿起筷子,往嘴里划了一口饭,嚼了半天,就是咽不下去。终于,她放下了筷子,开始慢慢啜饮木
瓜汁。她曾对我说过,她是个运动型的人,消耗得快,一顿不吃都不行。她还说,如果有一天她吃不下饭了,问题就严
重了。
    看来问题已经非常严重了。
    “多吃点吧,你看起来很不好。”我拿起汤匙,舀了饭,往她嘴里送。
    “你不怕别人看见了……”她说着,就哽咽起来。
    我颓丧地放下汤匙,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30走出“课余时间”,我和小满来到了校园南边的菜田里。放眼望去,视野里空无一人。强烈的亚热带阳光下,植
物散发出浓郁的生命气息,搀杂着农家肥淡淡的异味儿。巨大的寂静之中,脚踩在田埂上的声音如同天籁。
    穿过菜田,面前是一片坡地,坡地上是茂密的小松树林。我们爬上坡地,对面竟是一条小河,河床上长满了蔓草,
开着紫色的花。似乎没人发现这片净土,我在校园生活多年,也没来过。也许是菜田里的粪味儿阻挡了人们的脚步。
    我们并排在松林里坐下了。小满拣起一只长满小嘴的干松果,低头玩弄着。她看着干松果,我看着她,两个人都沉
浸在无可名状的感伤里。过了一会儿,她甩了一下马尾辫,双眼迷离地望着我。
    “你不是要看看我的伤吗?现在看吧!”说着,她丢下松果,把衣袖捋了上去,衣襟也撩了上去——双臂、背部伤
痕累累,好在都已经结了痂。
    “你爸凭什么这么体罚你?”我的一下子心抽紧了。
    第七章
    “不要怪他,”她平和地说,“在知道我喜欢女人之前,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他打你,你就能改了?”
    “能改……”
    “改成喜欢男人?”
    “改成木头。”
    “你在说什么!”她的这句话,像一根刺,扎疼了我。
    “你把我扔了,我不当木头,除非去死了!”
    “别这么说,爱是需要缘分的……”我知道,我这句话实在太苍白。
    “我办好了休学手续,休学一年。”
    “为什么!”我惊呆了。
    “我爸妈要我在这一年里学会喜欢男人,他们认为这比学业更重要。”
    “你没意见?”
    “我要是有意见,他们就把我关在家里,等男人把我娶走……”
    “别说了,别再说了——”我的头痛得要裂开,赶忙抱住。
    对小满无尽的愧疚,又一次压倒了我。小河鳞鳞的波光,唤醒了早已死寂的记忆。前年秋季的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
我认识了小满。当时我刚取得心理学硕士学位,开了个心理咨询所。刚开业时,生意冷清,我的压力很大,常在午后去
校园放松。那个午后,我遇到一个在网球场练球的女孩。她穿着白色网球衣裙,马尾辫束到头顶,身姿矫健,青春逼人
——她,就是当年的小满。
    我们并没有立即搭话,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也没有搭话。之后,每到那个时间,两个人必定同时出现,似乎
是专门去等待对方了。后来,非常自然地,我先和她搭了话,得知她刚入学不久,是校网球队队员,和男朋友闹了矛盾,
正在冷战。她天天一个人来球场练球,是为了发泄。
    初次交谈没什么特别之处。她向我数落她男朋友一顿,我好言安慰她几句。可是,令我想不到的是,打那之后,她
常在课余找我聊天,并无师自通地认出我是les。这使我对她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认定她骨子里有les 潜质。她对我也
很好奇,很想试试做les 的滋味。
    很快,在一个夜里,我把她从学生宿舍领到了家里。我脱了她的衣服,她像是在故意显示勇气,一点儿也没怯场。
我吻了她,她闭着眼睛,挺享受的。等我的手指进入她的身体,她竟变得意醉神迷。骨子里不是les ,不可能有这么自
然的反应……
    之后,她再也没回到她男朋友身边,也极少在学生宿舍过夜。她像是着了魔,夜夜和我的手指纠缠,好几次我的手
指累得几乎抽筋。她说我的手指是“圣物”,男人的阳具是“污物”。这不奇怪,除了双性恋者,有同性性取向的人,
一旦做了爱,就很难摆脱了。也许这就是同性爱的诡秘、蚀骨之所在吧。
    “给你爸妈一个安慰,慢慢习惯男人吧……”我除了这么说,已无能为力。
    “他们给我找了个男人,就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叫戴阳。”
    “他好吗?”
    “他爱我。”
    “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走着看吧。日子总得一天天过。”
    接下来,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过了好久,她才抬起头,眼里浮着一层泪水,嘴角瑟瑟抖动。泪越积越多,她使劲
张大眼睛,泪水就颤巍巍地在眼眶里打着转。
    “怎么了,你?”我担心地问。
    “我知道咱俩不行了。可我不想这么不明不白被你误会!”
    “误会你什么?”
    “误会我是个坏人!”
    “我从没觉得你坏!”
    “录像带上的荒唐事,纯粹是为了报复你……”
    “我明白,你心里不好受。”
    “我可以和男人结婚,绝对不能再和男人做爱了啊!”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喊道。
    我愣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
    “冯翎,我已经为你着魔了,一想起你,我就……”她猛地抓紧了我的手。
    “不要再把事情扯回原处了!”我挣开她,明显感到了她的颤抖。
    “Dear,我们来个约定好吗?我和男人结婚,还和你保持关系……”
    “不!绝对不能!那样会伤害到更多人!”
    “答应我,让我活下去吧,只有你能让我活下去!”她哀求着,泪流满面。
    “别任性了,心死了就好了!”我的眼眶也发热了。
    “你摸摸我有多热……”她又拉住我的手,放在她的胸前。
    我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同时,一种难言的恐惧包围了我,我不能再把事情弄糟,不能再次拉她下水,重蹈覆辙。
我死命地把手抽了回来。
    “我最后问你一次,对我真的没有一点儿留恋了?”她像是绝望了。
    “没有!”我狠狠心,艰难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她的目光呆滞在我脸上,大概有十几秒。之后,她站起身,神情恍惚地走了,连一声再见也没说。
    她的鞋踩在沙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听起来异常刺耳。我呆坐着,望着她渐渐走远。她似乎不是在自主地走路,
而是被一种可怕的外力吸了去,吸入世界的另一极,吸入一个黑黢黢的无底洞。
    31这个周末,一下班,田宇就堵在了门口,送给我一篮还带着新鲜叶子的“妃子笑”。这种荔枝,表皮颜色是暗玫
瑰红,肉又白又嫩,我特别喜欢吃。“一颗荔枝三把火”,吃得脸上冒出了小痘痘,我也不管不顾。
    篮子里还有一张招待票,他邀我晚上去欣赏他们乐队在一家歌厅的演出。
    上次的不愉快之后,他只和我通过几次电话,谈的是泛泛的话题。两个人都不再好意思面对,他虽然就住在咨询所
对面,由于生活规律恰恰相反,又没约过,碰上一面并不容易。叫我去看他们乐队的演出,这可是件新鲜事儿。他跑场
子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邀我。
    他站在门口,并不进来,精神看起来不错,衣着也相当明艳。上身是一件猩红色贴身无袖T 恤,下身是靛蓝色宽脚
牛仔裤。染成暗红色的头发长到了腰间,就那么自然地披垂着。
    “穿得这么性感,想什么坏主意?”我奚落他说。
    “想勾引你。”他也笑了。
    “说出这话,就说明你不想勾引我。”
    “什么性感?上衣还是裤子?你说。”他转移了话题。
    “猩红色呀。连我都不敢穿。”
    “当然,我是个妖媚的男人,你是个端庄的女人。”
    “应该说,你是个妖媚的女人,我是个端庄的男人。”
    两个人都开心地笑了起来。他习惯性地把长发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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