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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杨极冰脸色难看的低头不语。
“都是过去的事了,发这么大火干嘛?”小白兔姐夫从卧室里抱出床被子,给胡媛盖上,扭头对肖宸两人说,“她就这脾气,你们别介意,有什么话,说开了就没事了。”
“怎么说开呀?怎么没事呀?现在欧拓都那样了……”胡媛愤恨的指着这俩人,“以前的事我早想说了,可一直没功夫,昨天又见你们俩这样,想想算了就这么着吧,陈谷子滥芝麻的还提他干嘛。可是,可是,如今欧拓居然变成这个样子……你说、你说让那个傻蛋欧拓怎么办?”
87
在别人印象里,那人一直是强者,一直是仰着脖子过活的人,他可以拽得让所有人愤恨,却让人无可奈何,他可以无视世间一切,却让人觉得他有那资本。
可如今,那个拽人,那个强人,那个无视世间一切的人……象个弱者,拖着一条腿歪歪扭扭的站在曾被他蔑视过的众人面前。
他自己是什么心情?众人是什么心情?
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
没有人能够接受这个事实。
筋疲力尽的两人回到住处,杨极冰借故去了公司。留肖宸一个人,坐在飞着雪白纱幔的阳台里,独自发呆。
临出门前,杨极冰握住门把手回头说:“小宸,我说过,不会再给你后悔的机会。”
没等肖宸回答,推门而去。
肖宸呆呆的望着杨极冰离去的方向,脑中又回想着刚才欧拓的那句话,他说:“对你,我问心无愧,肖宸。”
说完,那人也是潇洒的转身离去,带着他的那只假腿,走的步履蹒跚。
或者,他认为再也没有隐瞒自己残疾的必要了吧?
或者,他在选择不再隐瞒的同时,是否也选择了放弃?
肖宸把头埋进手里,觉得脑袋里一团乱麻。
六年的时间,于整个一生来讲,不过沧海一粟。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六年,却是沧海桑田?
而自己,就是沧海里翻腾的那叶小舟,翻腾了六年,何去何从,心在何方?六年后,却连自己都无法再说得清楚。
这样的欧拓,自己不知道如何面对。
这样的杨极冰,自己又该怎么面对?
肖宸终于觉得胡媛那句话是对的——自己,谁都对不起!
肖宸一直这样坐着,想着,直到老管家叫他吃饭,他才回过魂来。
他慢慢站起来,拿起衣服出了门儿,就那么慢慢走出小区,坐上出租车。
他必须去一个地方,必须去弄明白六年前、不,四年前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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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的时候,斜阳已经把那栋小楼染成了金红色。房屋顶端红色的小隔楼象极华表的顶子,倒映着严肃而阴沉的影子。
开门进去,客厅没有人。
进了餐厅,纪雨绚正喂大头吃饭。肖部长在一旁喝着小酒。
纪雨绚看了肖宸一眼,照样忙着喂自己的孙子,只是朝餐桌上扭扭嘴,“赶嘴儿的来了,坐吧,新鲜的阳澄大闸蟹……别全吃了,给你儿子留俩。”
肖宸站在那里不说话。
纪雨约瞧出儿子不对劲来了,站起来盛饭,“哟,这是怎么了?受谁气了?跑家里来给我们老俩口脸子看。”
肖部长也放下酒杯,“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子,过来,陪你老子喝两盅。”
肖宸慢慢走过去,坐下来,盯着餐桌上红艳艳的大闸蟹依旧面无表情。
纪雨绚嗔怒的白他一眼。
“妈,我问你个事?”半天,肖宸终于开了口。
“有事儿等我们吃完饭再说。”纪雨绚垂着眼皮,喝着自己手里的汤,然后叫阿姨把宝贝孙子抱走。
大头儿子很伤心自己老子从进门儿,就没正眼看过自己一眼,临走,他张着小胖手叫:“七七抱。”
肖宸起身摸摸他的大脑壳,柔声说:“七七现在有事儿,一会儿去陪大头玩,好吗?”
乖巧的点点头,大头儿子被阿姨抱走了。
总算等老两口吃完了饭。
大家坐回客厅,纪雨绚沏上茶,放在嘴边慢慢的吹,等到茶温吹的差不多了却不喝,当的放在案几上,抬眼直视肖宸:“我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你得来找我算帐。”
肖宸紧闭着嘴唇不哼声,眼神却戾气乍现。
肖部长拍拍儿子的肩膀,叹道:“别这么看着我们,儿子,我和你妈不是你的仇人。”
肖宸长出口气,垂下眸子掩住那片怒意,“四年前,是你们让老王叔叔告诉我的那个消息——欧拓要结婚的消息,是吧?”
“是又怎么样?”纪雨绚冷笑,“我们自然不会亲口告诉你,那样的话,你也不会信,你也不会比兔子还快的跑回国。”
“你们就算准了我会回来?”肖宸细挑的眼睛又立了起来。
纪雨纪见儿子的细眼立起来,自己的细眼也跟比赛似的,立马倒立起来,才要放狠话,被肖部长悄悄按住手。
肖部长缓缓的开了腔,长年高官养成的习惯,开口开的虽然尽量不官腔官调,却也威慑力十足,“肖晓呀,你应该知道,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我们当初那么做,是为你好……也是为欧拓好。你不知道那孩子的父亲有多厉害,愣是把个孩子关在家里两年不许出门。你想想,这对那么出色的一个孩子来讲,是不是太残酷了?他会毁了他的。”
一提起欧拓,肖宸红了眼圈,“他、他到底遇到什么事了,怎么就,怎么就成这样儿了?”
无论如何,对那孩子总是心怀愧疚的,纪雨绚放缓了神情,说:“你走之后,欧拓一直被他父亲押在家里,大家怎么解劝都不行……欧将军说:宁可把人废了,也不能让他干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两父子一个性格,那两年,欧家简直就是个战场,天天人仰马翻的……你欧伯母有时候实在受不了,就会偷偷打电话过来问你的情况。”
肖宸听到这儿身体都颤抖起来——自己那时候,正在维和部队的机密集地培训,时空相隔,这些事情一点都不知道。
想来,那时候父母拿来那些学校让自己选,就算定自己会选这个学校吧——他们,太了解自己儿子了。了解的就那么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跳进自己精心设计的圈套里。
他们一定很有成就感吧?
想及此,肖宸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再也忍不住,啪的一拍桌子,大声制问:“什么都叫你们算准了对吧?是不是连我死老婆,连欧拓断条腿也在你们算计之内呀?啊?”
看到快进入疯颠状的自己的儿子,纪雨绚嘴唇颤动半天,终于哽咽起来,她也喊叫起来:“你以为,你们成现在这个样子,是我们愿意看到的吗?是欧将军愿意看到的吗?我们只不过……只不过想要自己的子女也象其他人的子女一样,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我们有什么错?”
“好了,”肖部长低声喝住母子俩,起身走出去把客厅的门关死,重新坐回来,低声说:“都给我冷静点,想把这里变成第二个欧家战场吗?”
母子俩各自歪着脸,不再说话。
肖部长端了一杯茶放儿子面前,低声训他,“多大了,怎么还学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肖宸双手握着杯茶,手指不停的抖。
“欧拓的腿,到底怎么回事?”半天,总算把情绪平息下来,肖宸闷着头问。
“这是我们始料不及的,肖晓,”肖部长给自己妻子拿来毛巾,让她擦干泪水,面露婉惜的说,“那孩子一关两年,大家都快疯了,各种招儿都使出来了,打也好,骂也好,不管用,有段时间欧将军气极了,竟把儿子送到了军事监狱里,一关好几个月……那地方边坏人都受不住,更何况那么傲的孩子……那孩子可能是真受不住了,就和他父亲说他愿意结婚,愿意忘掉你……就这样他父亲还不放心,直到结婚那天,才放他出来……”
肖宸的泪哗哗的掉下来,原来,他真的努力过,争取过,可是他为什么不说……如果他说清楚,即使自己再恨,也不会责怪他的。
感同身受,自己那两年又是怎么煎熬过来的,自己最清楚。
直到听到他要结婚,自己恨得差点就拿95式冲锋枪把自己给突突了,还怪他为什么不坚持住,为什么就那么软弱,现在看来,什么都不知道的是自己,软弱的也只有自己一个人。
怪不得他说,如果当时自己进去,一切结局都会不一样了,怪不得……自己当时怎么就没进去呢……进去了,是死是活,无论怎样也是两个人共同面对呀“哭吧,哭,也是调节情绪的一种办法,”肖部长安慰的再拍拍儿子的肩膀,“唉,没想到,就出事了……那孩子也不知道让谁帮的忙,酒席宴上就跑了,然后竟让他混上了一架去酒泉的直升机,本来,那架飞机是到酒泉去执行任务的,你知道那时候咱们国家发射卫生的机会很多……等飞机开了,机长才发现一色军帽底下有张脸不一样。那孩子是打算取道内蒙古,从内蒙坐飞机走的。”
肖部长紧皱着眉,似不愿意想起什么,“儿子,人生太长,你们太年青呀……就是我们这些大人,面对将来也是无法预料、无能为力的……那场事故具体我们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那飞机过祁连山的时候被一股冷气压给击着了,被迫降落,牺牲了好几位同志。欧拓就是在那场事故里摔伤的腿,本来骨折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可是搜救的人去晚了,气温又太低,最终那腿没保住。”
……肖宸只觉得心肺俱裂,他把头深深埋进手掌里,泪顺着手指漏出来,“我们到底做错什么了,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你们错在爱上不该爱的人!而我们,错在低估了你们的爱!”纪雨约看着这样的儿子,再想想那个倔起来不要命的欧拓,那个始终默默守候的杨极冰,不觉又是难过又是无可奈何,觉得自己一下老了很多,她咬牙切齿的绞着自己手里的毛巾,发泄自己的无能为力。
肖部长看了妻子一眼,“本来和你妈早就商量好了,就想一直瞒下去的,能瞒一辈子更好……尤其在你后来娶了奈奈子有了儿子以后,现在又有了小杨……这几年,已经够你乱的了,虽然那欧小子实在让人心疼得慌,可感情的事……唉,没法讲究先来后到不是。”他摇摇头,替儿子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发愁。
面对父母,肖宸知道他们同样的心力交萃,这六年里,受折磨的何止是自己和欧拓两个人,凡是有关的这些亲人,这些朋友,都波及在这场叫□情保卫战的战役里,即使是欧拓那个军伐父亲,也承受着同样的煎熬吧。
唉,这场战役没有谁输谁羸,如果强要结果的话……两败俱伤。
他现在已经无话可说。
肖宸抹把脸,慢慢站起来,边往里走边说:“我去看看大头。”
儿子,是这场战役里,唯一令人值得一笑的意外收获吧。
“站住,”纪雨绚也跟着站起来,追在儿子身后问,“如今,你、你打算怎么办?”
肖宸扭身看着她,半天才回答,“您已经有了大头,所以,以后的战役里,再没有您参加的资格。”
“你……你这个兔崽子!”纪雨纪揪下脚上的拖鞋朝不听话的杵逆子砸过去。
肖宸微微一闪身躲过,噔噔噔上了楼。
肖部长哭笑不得的替老婆捡回拖鞋,“你和孩子发什么火,他没和咱们闹已经不错了。再说,自打欧拓伤了腿,就连欧将军都妥协了,你还闹个什么劲。”
纪雨绚喘着粗气,瞪着丈夫,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88
什刹海附近的那个四合院,是欧拓爷爷留下的。
欧拓爷爷也是个老将军,将门虎子,家里人也都十有八九的是军人,但到欧拓这一代,就单单出了欧拓和白婧灵两个死活不肯当兵的白丁。
欧拓不想再和他的军伐老子住在一个屋檐下,所以自达回国,他就搬进了这个爷爷留下的四合院里住。然后就养成个习惯,天天早起带着他的大牧羊狗去溜弯儿。
大狗非常喜欢这项运动,只要一开门就散开了欢儿的跑。
结果溜着溜着,就演变成了狗溜人……小公园里所有人都得给这一狗一帅哥让路。
但,狗是好狗,帅哥是真帅,所以大家也就都看之任之,不甚介意。
今天与往常一样,一大早就出来了,然后被狗溜个臭够。欧拓累得气喘吁吁,干脆找棵树把大狗拴起来,自己坐在石凳上看老头儿老太太们练太极拳。
看着老人家们舒缓从容的动作,欧拓吓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左腿——这辈子想作那样优美的动作,怕是不可能了吧。那自己一个人,形影相吊的,老了还能做些什么呢?
溜狗?玩鸟?斗蛐蛐?
……那岂不真成名符其实的北京老太爷了。
欧拓咧开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