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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于秋皱起秀挺的眉毛:“为什么这般惊慌,难道你屋里藏了什么?”说着,推开楚行云向里观望。
自然什么都没有。楚行云才想叫冷于秋出去,忽然发现俩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只要脖子轻轻一伸,就能碰触到他的脸颊——
蓦的,他的脸红了。
该死,他又在心猿意马了,若是象上次一般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来,只怕又要被他误会。
“夜深了,你还是走吧。”
冷于秋一双星子般明亮的眼睛直直看了他半晌,忽道:“你是不是后悔了?”
“啊?”
冷于秋笑了笑,笑容中带着淡淡的无奈:“我们到底不是一路人,你能做到这一步,我很感激。可是你的前程、家人该怎么办?你是武林新秀,天之骄子,总不成象我这样被万人唾骂,整日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吧?”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就了解了游戏规则。不怕你杀人,不怕你放火,怕的是你得罪了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从此难于立足。
已经不能再否认了,不错,他喜欢楚行云。从那一刻,楚行云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不顾一切的闯进去救他的时候,就已经完完全全的赢得了他的心。
也正因为如此,才不能不为对方去想一想。白天的时候,他已经注意到,楚行云有时虽然在笑着,却也难掩眉间忧色。
“回去吧,明天一早就走,相信他们不会为难你。日后我若落在你手里,还希望你要手下留情呀。”心里纵然难过,纵然失落,却已习惯了不去表现出来,甚至于还有心情说句玩笑的话。从此以后身后再不会有个傻小子巴巴的跟着,父子俩人轻松不少,只是,都被他跟了这么久了,突然少了个人不知会不会不习惯……
“我不会回去!”楚行云几乎是立刻就张口否决,“不错,我是有些担心,不知该如何面对爹娘。但今日之事若是让我再重新选择一次,我也绝对不该初衷。”
他的声音放柔,神情的眸子对上冷于秋的:“我并不是一时的冲动,我相信我所作的都是对的,也绝不会后悔。”他越说越是动情,只觉得眼中的那双眸子也越发晶亮起来——
好美!
不行,忍不住了!一把推开冷于秋:“好了,你走吧!”
什么跟什么!冷于秋被他弄得糊涂,前一刻还深情款款,现在马上就变了脸色要赶他走,这人莫非病了不成?冷于秋当然是愈发不肯走了。“你怎么了?阴一阵阳一阵的。”
“我……”楚行云不知该怎么解释,憋得面红耳赤,“你若要不走我又要对你做怪事情了。”
“那你就做呀。”
“啊?”
冷于秋有些不耐烦,一手勾住他的头,将自己的唇印上他的,很快又放开,微笑道:“这不叫怪事情,我有时也会做的。”
被他的笑容所感染,楚行云终于鼓起勇气吻了下去。只觉这一次吻得更深、更沉,也更甜蜜。这莫非是所谓的两情相悦?冷于秋容许自己吻他,是否就代表他也接受自己了?想到这里,一颗心欢喜得几欲炸开了。
冷于秋也情不自禁的沉醉在这一吻之中。
不是没有被男人吻过,被强行侵犯的感觉只剩下屈辱与悲哀。然而现在他却从楚行云生涩的碰触中感到了一阵甜美的颤栗,只觉得热度从他的唇传向了自己的,进而扩散到四肢百骸,忍不住想要更多……就在他感到陶醉的时候,楚行云的唇却离开了。
怎么了?冷于秋张开略带水意的眼眸,看向面前不知所措的男子。
“还要怎么做?”
什么?冷于秋要昏倒了。“你难道从未和人有过肌肤之亲么?”
“不……不曾。”他生为世家子弟,自幼家教极为严格,见了女孩子说几句玩笑话也觉得是越礼,更不敢有非分之想了。
“妓院娼馆之类的地方也没去过?”
楚行云吓了一跳:“那种地方,家父是从不肯让我们去沾染的。”
冷于秋简直是用看圣人的眼光去看他了:“你多大了?”
“二十一岁。”
冷于秋长长吐了一口气:“看来我是遇见了一尊佛爷。”越想越觉有趣,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楚行云被他笑得更加尴尬,脸更红了。他从来不觉得不曾沾染过情事有什么可笑之处,可被冷于秋这么一笑,又觉得不对劲起来,好像自己多么奇怪似的。见他笑得那么夸张,不禁有些老羞成怒。
冷于秋忍住笑:“没什么,没什么。”忽然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念头,再一次确认:“你真的不曾有过?”
“不曾。”
“那就好办了。”
“什么?”
“没什么,我说,我来教你。”话音柔和中透着诡异,最终消失在楚行云的唇边——
'墨'
二十三
一缕晨光越过窗纸的屏障,逃过床幔的遮挡,终于得以窥清床上的情形。床上的人儿似是春梦未醒,依然拥被高卧。他的全身都藏在厚厚的棉被中,只有一头乌发露出来,丝缎一般铺在水青色的褥上,万般的引人遐思。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袭白衣、满面春光的绝美男子迈步走进来,将手中装满食物的托盘放在桌上,然后拉开幔帐,坐在了床上。
他的脸上本来就带着浅浅的笑意,看来心情好得很,尤其是在看到床上人的时候,眼神更是温柔极了,让人就算在这眼波中溺死也是甘愿。
“喂,懒猫,起床了。”
他的话音也是难得一见的温柔,口气更是溺宠的象是在哄小孩——他本来就比较擅长哄小孩。
也许是睡得太沉,没听见他的叫唤,床上人一点动静也没有。
“起床了,太阳都照到屁股了。”
声音抬高了些,但仍如泥牛沉海。
白衣男子有些不耐烦了,他本不是很有耐心的人,心想这要是我家寒儿,我早就一掌拍上他的小屁股了。
可惜不行,因为他就算再不讲理,再蛮横,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愧疚的,因为他把床上人的给“吃”了。
所以为了表示补偿,他一大早就跑去厨房,亲自做了一些最拿手的早点特特的端来。够体贴了吧?
“起来吧,早点快凉了。”
奇怪,床上的人好像动了动。冷于秋眼珠一转,好象有些明白了,于是长长叹了口气:“我知道让你在下面是有点委屈,可大家都是男人,总有一个要在下面的,不要太小气好不好?大不了下次我委屈些,让你在上面好了。”
什么“上面、下面”的!床上人终于装不下去了,翻身坐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哎呀!”
大概是起得急了,楚行云直觉腰腿一阵酸软,向后倒去,被抢上前来的冷于秋一把搂住。一看见冷于秋的脸,楚行云似乎想到了什么,脸红的跟个柿子似的,做稳了身体,赶紧把他推到一边。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冷于秋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脸,恍然大悟,“你该不会是害臊吧?”
他这么一说,楚行云得脸就更红了,无疑是默认了。
冷于秋心想这么单纯的家伙这世上只怕已经绝种了,实在是想笑,可又碍于楚行云的面子只得强行忍住,憋的脸都快变形了。
楚行云叹了口气:“你想笑就笑吧,我怕你忍得中了内伤。”掀开被子想要下床,两腿刚一着地,股间的疼痛又席卷而来,不由坐了回去。
“很痛吗?”心里知道这应该是很痛的,已经很小心了,结果不想还是伤了他。“下次还是让你来好了。”
其实是很痛的,不过看到冷于秋难得一见的关切眼眸,楚行云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值得了。“那不是换你痛了?与其你痛,不如我痛。”
昨晚到后来他本是可以拒绝的,只是不忍拂了冷于秋的意。就象冷于秋说的,总有一个人要承受多一些,就让自己来承受吧,谁让自己先爱上他了呢?
“与其你痛,不如我痛”,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听在冷于秋耳里,却是心潮起伏,不知是惭愧多一些,还是感动多一些,只是情不自禁的将拥住对方的双臂圈得更紧、更紧。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互相偎依着,倾听对方的心跳声。只觉两颗心从没有靠得这么近,两个身体
也从来没有这般温暖。
楚行云小心翼翼的撑起身子,回过头来,凝视着冷于秋绝丽的面庞,一双手更是紧紧握住了他的,:“你放心,于秋,我一定会永远留在你身边,一生一世都不会辜负了你。”
他的面庞是那么的温柔,眼神是那么的深情,语气又是那么的诚挚,冷于秋只觉一股热流在胸中回旋,然后冲上头顶,使得眼前一片氤氲,急忙转过头去,喃喃的道:“傻瓜,这话要说也是我来说吧?好歹我也是上面的那个……”
'墨'
二十四
由于吴不知腿上的伤,一行人不得不在小客栈里多停留几天。好在这里极为偏僻闭塞,一时间倒也没人找到他们。而魔教自始至终也没有出现,众人虽然安心,又都隐隐觉得似乎又有什么阴谋在酝酿着。
这几天冷于秋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眼神都比平时柔和许多,这最先是冷寒发现的,到后来连吴不知也开始察觉出来,忍不住偷偷把楚行云拉到一边寻问:“你们两个最近出了什么事了?”
他倒不是另有所指,只因现在能左右冷于秋心情的,除了他那宝贝儿子,就是楚行云了。但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楚行云顿时红了脸,嗫嚅着道:“没什么……吴兄怎会这么问?”难道他们太不小心了,被人察觉了什么?
“那就怪了。”吴不知一脸深思状,“你没发觉他最近满面春风的么?”
“没有,我看跟平时没什么区别?”这时候,只有装傻了。
吴不知居然还是不肯松口:“不对,一定有什么,他近来非常的不对劲,最奇怪的是,一连五天了,他居然都没有骂我,没有糗我,没有抢白我,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非要被人骂他才舒服不成?楚行云想问又没好意思问。
吴不知还在那里费神琢磨:“就拿早上来说吧。轮到他替我换药,一点也不小心,痛得我哇哇乱叫,他居然也没有趁机嘲笑我。若在以前,他一定就会说‘你还是不是男人?一点痛就叫得比杀猪还难听。’怎么回嘴我都想好了,到时我就会说‘你见过杀猪么?怎知道杀猪怎么叫!不然你叫一个我来听听?’他当然不肯叫,又会说……然后我就会说……哎?楚兄,你怎么走了?”
傍晚时分,小镇上开始有了炊烟,袅袅依依的,直升向天空,在落日的映衬之下,透出几分安定祥和的美。
走出阵子,是一片平坦的黑土路,土路尽头,横卧着一条小河。河水蜿蜿蜒蜒的,绕过小镇,流向远方。而远处,几百亩的田地全仗它来滋润。
余辉洒在河面上,给流动的水波镀了一层金。河边有几个赤脚的孩子正在摸鱼嬉戏,小的有七、八岁,最大的也不过十几岁,老远就能听到他们的笑闹声。
“想去吗?”冷于秋笑着问一脸希冀的儿子。憋了几天,冷寒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央求着要出来玩,所以冷于秋和楚行云就带他出来透气。至于那个吴不知,夹在中间实在碍眼,就以腿伤未愈为名让他留下来看守门户。
冷寒着迷的看着这些与他年纪差不多的孩子们,听父亲一问,下意识的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一个黑影迎面朝他飞过来,吓的他退了一步,这才发现那掉在地上不停扭动的东西原来是一条鱼。冷寒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皮肤黑黑的,打着赤膊的少年正在冲他挤眼睛,他又受惊似的退了一步。
少年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一起玩,他本还有些犹豫,结果身后有人把他推了出去,他就有些害羞、有些胆怯、又有些期待的跟了去。
冷于秋和楚行云就一起坐在一块大石上看他们玩。头一次看儿子玩得那么开心,冷于秋禁不住感慨:“这孩子总跟我住在深山里,从小就没什么玩伴,说起来是我这当爹的亏待了他。”
楚行云只是握住了他的手,微笑着说:“我看这里很好,风景如画,少有人来,民风也纯朴。小隐隐于野,咱们干脆在这里定居下来好了。”
冷于秋一愣:“咱们?”
“是呀,你,我,还有寒儿。”楚行云笑笑,“难道现在你还跟我分的那么清楚么?”
冷于秋有些欢喜,又有些犹豫:“你不想再重归武林,扬名立万了?”
“我本就没想过什么扬名立万,我只是想以自己的有用之身为武林做一点事罢了。”他含笑注视着冷于秋,“现在我只是想为你做一点事。”
冷于秋幽幽地道:“是么?外面多么繁华热闹,你难道一点都不留恋?”
楚行云叹了口气,反手揽住他的腰:“你这人就这么疑心,我难道是个口是心非之人么?”
“你当然不是。”冷于秋笑了笑,笑容中却透着无奈,“我虽然总说你榆木脑袋,又迂腐,可说心里话,你这人倒是个不折不扣的真君子。反而我又小气又多心,是小人。这辈子,小人见得多了,没见过君子的模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