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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给我时间。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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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论真是种奇怪的东西。同样的性质,换了不同的时间场合背景,却会有截然不同的反应。
现场直播的专辑发表会在第二天果然成了各大报纸的娱乐版头条新闻,那段即席发言被频繁引用。
几天热闹炒作下来,星岳的新人何御居然成了大众心目中的“个性歌手”,“说话坦率,不虚伪,不做作”。回想起一年前的焦头烂额,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新专辑上市一个星期,主打歌曲《御风而行》顺利冲入各大电台Top20排行榜。
三个星期之后,进入前五名。
一个月之后盘点卖量,台湾地区销售四万三千张。在同期的新人中战绩傲人。
《御风而行》尚未退榜,专辑第二主打歌曲《悟寂寞》再次进入电台排行榜。销售持续上升,第二个月中,终于冲破五万张白金销量。
消息传来,公司特意为此举办庆功宴,专辑各方面相关人员齐众一堂,觥筹交错,席间笑语欢声。
最后我当众打开香槟,白色泡沫喷到半空的那个瞬间,无数彩带气球从半空中飘洒而下,周围大家欢笑鼓掌,镜头白光闪过,瞬间定格为永远。
几个月的艰辛,几个月的努力,在惴惴不安中等待期盼,终于换来了成果。
随后几个月星岳再接再厉,原班人马继续打造第二张专辑。半年之后,《往事如歌》隆重上市。其中的主打歌曲更是专程赴新加坡邀请EverⅡ药团的老朋友们前来,共同制作那首我在木船时的最爱曲目——《明白》。专辑中还特意收录了旅居新加坡那段时候的几篇心情随笔。
刚一上市,《明白》就冲进电台排行榜Top10。四个星期之后,借这首歌,终于首次拿下了榜首位置。
我想我成名了。
成名的人生,就如同上紧了弦的发条,终日忙忙碌碌四处奔波,每天睡眠不是五个小时。除了各处露面参与宣传和录制专辑之外,出于形象考虑,佑铭设法让我担任了几处机构的亲善大使,并频频参加各场慈善义演活动。
如此辛苦数月,自我感觉人气渐旺的时候,沉寂许久的季风,在两次推迟发片日期之后,终于推出了新的国语专辑《人生》。
进榜三天,《人生》销售量跃居港台各大唱片行首位,几处唱片行甚至卖到断货。一个星期之内,销量过双白金。
从经纪人那里知道这个内部消息的时候,我盯着桌子上自己的那份cD销售数字报告发呆。
章佑铭叹了口气,安慰的拍拍我的肩,“这就是天王的影响力。加油吧。”
我久久不语,盯着那份销量报告又看了一阵,抬起头说,“佑铭,帮我个忙好不好?”
“什么样的忙?”他反问。
“我想举办个人演唱会。”
他沈吟几秒,“以你目前的人气,这个提议应该可以考虑。晤,可以先在台北举办几场,如果效果好的话再去南部……”
我打断他,“我想去香港开演唱会。”
“香港?”他一愣,显出惊愕的神情来。
我点头。
章佑铭拉开椅子坐下来,“拜托你搞清楚点状况。你刚刚在台湾站稳脚跟而已,在香港那里的人气还聚集的不够。”
“这一点我很清楚。”我说。
“既然你很清楚,那为什么还想去香港开演唱会?这样会很勉强你知不知道?”
我拿过自己的那份销售报告推到他面前。“你看看我的销售分布。六万七千张专辑的销量,其中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在台湾本岛销售的。香港只占百分之六。”
章佑铭看了一眼,“确实如此。”
“那季风的专辑销量怎么分布?”
“季风的情况和你不同,他是在香港成名之后红到台湾。若是国语专辑大概港台两地销售业绩一比三,如果是粤语专辑那销量就大部分在香港了。”
“那就让我发行一张粤语专辑,然后去香港开演唱会。”
章佑铭吃了一惊。“你目前的立足点是国语专辑,发行粤语专辑的条件不成熟。”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望着佑铭,我目光灼灼。“既然他可以从香港红到台湾,为什么我不可以从台湾红到香港?”
“……好吧,既然这是你的意思,我去帮你争取。”
章佑铭推开椅子站起来往门口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微笑,“你是个有野心的人。作为你的经纪人,我很期待。”
我回以一笑。
与其说是野心,倒不如说是执着。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丁嘉岳的这句话,我至今不忘。
“香港……”
轻轻念着这个名字,抬头仰望落地窗外阳光明媚,碧空如洗,心中一片清朗。
× × ×
三个月之后,首张粤语专辑《笑谈》上市。
一月二十日,轻身简装,再次踏上香港的上地。
这两天香港的报纸娱乐版上已经大幅刊登追踪这次演唱会的筹备进展,媒体直呼“新人迅速崛起,风头逼人”。
《台湾新小天王何御欲做过江龙,首场演唱会设在香港红馆》
扫了眼大标题,将手里的报纸卷起放在公园长凳上,遮住大半边脸的宽边墨镜往上推了推,起身走上大街。
晚上八点就要举行首场演唱会了。之前半个月连着排演了数遍,天天辛苦异常,连做梦都梦到演唱会的场面。真的到了这一天,白天没有安排任何事情,突然空闲下来的感觉倒有些奇怪。
看看天色还早,便顺着街道慢慢的走。原来在方氏上班的时候就住在这附近,许久没有来,景色倒是变化了不少,平白多了些沧桑感觉。
驻足街头,正望着对面两个小孩子嬉笑打闹着跑过街头,旁边已经有个声音准时响起,“时间到了。我们该回去准备了。”
我叹气,“佑铭,多一分钟又不会有事。”
抱怨归抱怨,还是乖乖随他回去。以我一个新人的资历可以争取到红馆演出的机会,想也知道牵涉到内部多少人事精力,这次人生首场的演唱会决不能让任何事情干扰影响。
后台准备的时候,因为紧张连喝了几口水,忽然想起许久之前的那次登台经历,之前似乎也是像这样喝水喝个不停。
想着当时那青涩模样,忍不住笑起来。只可惜嘉晴此刻不在,否则两人一起回忆起来定然更有趣。
“准备好了没有!”后场工作人员忙到纷乱一片,“时间到了,各就各位,准备开始!”
最后一次镜子之前检查自己周身,外形0K,感觉0K,麦克风0K,没有问题。
台上旋转灯光闪起,十几名伴舞已经登台,第一首歌曲的前奏回旋在场地周围。
深吸一口气,踩着节奏几步登上台去。
演唱会第一首压场曲目向来是快歌,身体随着强劲的节奏摆动,曲风激扬明快。
一曲终了,台下有兴奋的歌迷尖叫一片。
面对下面黑压压的人群,保持明朗笑容,愉快的打招呼,“大家好吗?”
气氛不错。
以前在木船时也有人说过,带动气氛是我的擅长。
三个小时的演唱会,安排十六首歌曲,快歌慢歌穿插进行,偶尔还有些临场即兴手段挑动观众情绪。演唱会的后半段,唱到那首成名曲《御风而行》,麦克风指向台下,几千人共同合唱,声音激荡周围,台下萤光棒乱舞,演出气氛推到最h。
伴奏音乐结束的时候,有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街上台,将手里的鲜花塞进我手里,突然紧紧抱了我一下,双颊绋红的转身跑下去。
一片尖叫声和口哨声中,我怔怔捧着手里的鲜花,眼泪几乎掉下来。
今天在这里的人们,都是喜欢我的歌而来的。
经历了起起落落,尝过了挫折痛苦,终于能够站在红砌台上。
人生给我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绕了个大圈之后终于还是回到了原来的轨迹。
不,也许不是原来的轨迹,而只是相互交叉的两条线罢了。而这里,就是两条线交叉的原点。
心情激荡,澎湃汹涌。我情难自抑。
“感谢大家今天来参加我的第一次演唱会。之前没有想到有这么多朋友会来,很吃惊。感谢大家喜欢我的歌,今天真的很高兴……”
忍不住悄悄擦了擦湿润的眼眶。
“下面的歌曲是今天演唱会的最后一首歌,希望大家喜欢。感谢大家的支持。谢谢。”
抒情慢歌《明白》,我准备的最后一首歌,代表了对过往那段时光的纪念。
嘈杂声渐渐小下来,全场安静的等待着音乐响起。
我闭上眼睛,默默念着第一句的台词:“今日这一切,我都明白……”
台下没有预兆的一阵隐约骚动。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坐在东面的歌迷纷纷回头望去。
骚动越来越大,坐在中间的不少歌迷忽然起身让出一条道路来。
隔着遥远的距离,我看不清楚情况,只远远看见似乎有个人影从歌迷让出的那条通路中,慢慢走向台前。
后台的音效师大约发现了情况异常,急忙把伴奏乐停下来。我甚至能听到后场人员抓狂的大吼“这是怎么回事!”
其他地区的歌迷也发现那里的异常了,纷纷侧头去看那个方向。
那个人走的速度并不快,但还是越来越近。空气里模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渐渐的,站在台上的我也能听见了。
街角的身影交错,是不是上天注定的邂逅生生世世孤独的追逐
任随时空变换,思念越来越落寞……”
舒缓深情的歌曲,醇厚的嗓音,那是我曾多么熟悉的声音……
“醉里听见风铃的离愁
梦里弯月无声坠落
醉梦中的回眸,瞬间光彩今生也不会湮没
纵然时间蹉跎,有你停驻在回忆的深处
已经足够……”
众光灯准确捕获那人身影的瞬间,台下突然大肆骚动起来,人群中一片混乱,无数歌迷疯狂的尖叫,“季风!今天的嘉宾是季风!”
拿着麦克风的手在颤抖。我却不觉得。
望着聚光灯中心的那个人逐渐走近,眼睛无法挪开。
光泽的浅褐色发丝,琥珀色的眼睛,飞扬的神采,微笑的神情,这个男人仿佛是生来就能聚集众生视线。
举手投足的不经意间,周身闪耀着,正是只有天王巨星才有的眩目光芒。
看着他一步步的走上台,视线无意中在他垂下的手扫过,我的全身不受控制的绷紧起来。
他的手上,拿着一东香水百合。
他来做什么?
不是说了分手吗?不是说好以后永远不再见面吗?
在我的演唱会上忽然出现,他在想什么!
在我的紧张瞪视中走近,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拉起我的手,把刚才歌迷送的那东玫瑰抽走,然后把他的香水百合塞进我手里。
“生日快乐。小御。”
我只觉得嗡的一声,头几乎爆开。
今天是我的生日,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本以为一次成功的演唱会可以成为自己送给自己的完美生日礼物,没想到异变突生。
那束百合就如同长满倒刺似的灼烧我的手。我呆呆望着他。
这下完了。明天那些八卦记者又有大笔的题材可以写了。
去年那次绋闻打击几乎毁掉我,也几乎毁掉他。我牢牢记在心里不敢忘,难道他却转眼就抛到脑后了吗吁季风抓住我的手不放,台下镜头的闪光灯疯狂闪个不停,尖叫声此起彼落。
这下真的完了。那么久的努力,就这样付诸流水。为什么,为什么他还可以若无其事的微笑!
整个人被绝望的心境攫住,我用力挣脱他的手,愤怒的把那东百合扔在地上,转身冲下台去。
后来才听说,是季风唱了两首歌垫场,总算结束那场乱七八糟的演唱会。
事后,新闻大肆炒作了三天。我后悔了三天。
这几天宾馆的大厅几乎被人踩破,全靠在场保安尽职责,不给记者机会溜上楼来。
我也哪里都没去,不开电视,不看报纸,只是待在宾馆客房里,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
本来以为时间可以让人淡忘一切,但是隔了那么久,我却还是做不到。
做不到对他心平气和,做不到对过去云淡风轻。
何御啊何御,没想到你陷得这么深。
想着想着,忍不住苦笑起来。
就在这时,静悄悄的房间里电话铃声大作。
这几天总有记者不知从哪里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