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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铃声又忽然响起,凌芊吓了一跳,忙去摸手机,一看来电显示,这个号码……接起来之后,她后悔了,因为,打来电话的正是陆禹城。他怎么这么烦啊……
“不知道我刚才的信息是不是很冒昧……”陆禹城倒是十分谦虚。
“哪里,我刚才有点事,所以……”凌芊陪笑着,心中大骂自己没有勇气回答“是”,或者直接把电话挂掉——的确,她没有勇气。
“那么你的回答是?”真是不依不饶的,男人的脸皮在这种时候总是如此之厚。
“我不知道那时候有没有空,很抱歉。”到时候有空也说没空!
“那么以后再约了?”陆禹城一点也没有要退缩的意思,仿佛抓着她就不想放开了,凌芊最怕遇见这样的情况,可是偏偏就被她遇上了。
“好的。”凌芊很不情愿地说。
“对了,你的QQ是多少?我们可以在网上联系。”
凌芊简直就想把手机电池拆了!居然还想要QQ?!她假装合作地把自己不常用的那个QQ号报了上去,然后就挂了电话。
她发了一会儿呆,对这样的自己很是无奈,她不知道自己何时才会取消对男人的偏见。在黑暗中,她回想起高中时候和同桌共同喜欢一个男生,那个时候真是搞笑极了,她们俩还一起去跟踪他,看看他家住在哪里。这么多年后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喜欢,是一种对偶像的崇拜心理,而现在,她连这样的心理都没有了。
光棍节,又碰上个星期五。凌芊和办公室里的几个老师一起去唱K,从不碰酒的她居然喝了几杯,有点晕乎乎的。陆禹城发了好几个短信来约她,她的回答总是很暧昧,也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去,把陆禹城搞得很郁闷。管他呢,那个不识相的家伙!
曲终人散,已是凌晨一点,凌芊摇摇晃晃走向自己住的小区,听见远处几声狗叫,还有摩托车的引擎声,很是渺茫。还有点冷了呢……凌芊拉着拉单肩包的袋子,继续往前走。摩托车的引擎声越来越近,很刺耳。忽然,凌芊被狠狠一撞,肩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拽走,然后她摔倒在地,脑袋和粗糙的水泥地相撞,“咚”的一声。手腕一阵剧痛,膝盖、腰什么的都好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到一辆半旧的摩托车飞驰而去,凌芊才猛然发现——包被抢了!她的手机、钱包和家里钥匙都在包里面啊!还好她的钱包只装钱,没有把什么信用卡、银行卡、身份证一类的放在里面,否则损失更加严重!
怎、怎么办现在……没有钥匙、没有钱、没有手机……凌芊呆呆地坐在地上,发热的头脑被风吹得冰凉,她抬起右手,发现手腕肿起来了,动动手指,还可以运动,大概是扭到了吧。她想站起来,却发现脚踝好像也扭到了。天啊!她摸摸脑门,发现那里肿起一个大包,估计还有淤血。眼镜呢?还在鼻梁上,没有坏,还好……怎么办……这么晚了,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啊!
她遭报应了?她做了什么坏事了?凌芊一屁股坐在地上,查看着自己的伤势,真的好狼狈好惨啊,下次一定不敢这么晚回家了,居然被她遇见飞车抢夺,真的好可怕……人平安就是万幸了,她没有遇见什么抢劫杀人或是强奸已经很幸运了——她这么安慰自己。
好吧,现在要怎么办?凌芊两行眼泪流下来,她只要哭没有用,可是……现在到底要怎么办啊!
一个人从她身边走过,忽然停下来。
凌芊害怕得缩起身子,怕刚才抢包的人回头来接着抢,如果可以,她要尖叫。
“怎么了你?”对方蹲了下来,一只温热的手搭在她肩上。
凌芊抬起头,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睛,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多狼狈多难看,只知道现在她必须依靠这个不算熟悉的人——古以笙。“古医生……”凌芊只顾着哭,抓着古以笙的手,不住地发抖,“我、我的包……”
“抢劫吗?”古以笙试图要把她拉起来,可是发现她很痛苦的样子,一看,才发现她有多处扭伤,“你怎么会这么晚还在外面?”而且身上还有酒味……
“你不也是。”凌芊边擦眼泪边回他一句。
“我值班。”古以笙扶她起来,让她靠着自己。
这么拼命工作做什么呀,拿病人的红包不就把加班费赚回来了?凌芊很想这么说,可是万一他因此扔下她不管了,她就彻底惨了。这种时候,不可以贪一时口快呀。
“能走吗?”古以笙低头看她,还特别瞧了瞧她额头上的大包。
凌芊试着走了一步,发现……很困难。她又忍不住大哭起来,狼狈就狼狈到家吧!丑也丑个极致才有个性。
“别哭了。”古以笙为难地皱皱眉,“我背你如何?”
“你背我?!”凌芊大喊一句,很激动的样子,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吗这么大声,“你、你、你……”
“那我走了。”古以笙作势就要放开她。
“喂喂!”凌芊急了,忙叫住他,“那、那麻烦你啦!”
“上来。”古以笙弯下腰。借着昏暗的路灯,凌芊发现,他的脸上居然掠过一丝潮红。
假清纯的男人……凌芊心里一万个不爽,但还是乖乖趴到了他背上。唉,真倒霉,自己究竟怎么了呀,这么惨……
“你叫什么名字?”
“啊?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凌芊诧异,啊,是啊,她一直没告诉他自己的名字。“我是牵着猫逃跑。”她忽然回答。
“行,我放你下来,你跑吧。”古以笙明显不相信,停了下来。
“不信就算了。”凌芊撇撇嘴,没好气地告诉他,“我叫凌芊……凌晨的凌,草字头下面一个千。”
他顿了顿,说:“以后不要这么晚回家。”
凌芊自惭形秽,便没有多说什么,全身都很不舒服,可是却感到有点温暖了——是他的体温吧……自己又几时被人背过?最后的记忆就是小时候趴在爸爸的背上,迷迷糊糊被背回家,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体重的增加,就习惯了自己走路。今天,一次意外,她又让人背着回家了,而且,还是一个男人,一个因为收病人红包让她反感的男人。她忽然想起西游记里孙悟空背着一个妖怪,越背越重的故事……
上到四楼的时候,她能明显感到他的呼吸比刚才急促了,是啊,他们俩的体重合起来有两百多斤呢,他现在应该感到很吃力了。
到了六楼,古以笙让她下来,她才可悲地想起自己的钥匙在包里也一并被抢走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站在自己家的门口才发现没有钥匙!
“你该不是……”古以笙好像猜到了事实,脑后流下一大滴汗。
凌芊觉得他肯定很想扁自己一顿,“我的钥匙……在包里。”她也不想这样啊,下次一定要把钥匙随身带着才好,现在进不了家门了,要明天才能找房东再配一把钥匙,今天难道要在自己门口睡一晚上?
“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拿药。”古以笙没有责备她,带着一种无话可说的眼神,摇摇头往下走。
凌芊忘了问他,要不要给个红包。她落迫地坐在自己家门口,身上疼,同时又很想睡觉,要是让别人看见她这副模样,一定把她当乞丐,说不定还会扔几毛钱给她。
“医生家总是有那么多药。”凌芊看见古以笙走上来,捧着一个白色的盒子,上面有一个红十字。“是医院免费送的吗?”
“用医保卡买的,一些常用药。”古以笙把盒子放在地上,忽然有点戏谑地说,“专门对付你这样的突发状况。”
“我怎么了?!”凌芊瞪他一眼,“我这是意外!”
“意外……”古以笙不屑地重复了一遍,撕开纱布的包装。他检查了一下,确认她手脚没有脱臼或骨折,就开始上药,然后细心地缠着纱布。
在他用剪刀剪断纱布的时候,凌芊发现他的剪刀柄比一般剪刀长,有点像手术剪(也许那就是手术剪),而且他拿剪刀的方法和平常人不一样,平常人都是用拇指和食指套在剪刀柄的两个环里,而他是用拇指和无名指。“你那样拿剪刀不累吗?谁教你这么拿的?”凌芊一副专家的样子,指出他的错误。
“这样拿剪刀不对吗?”古以笙淡淡一笑。
“一般人好像不是这么拿的。”凌芊觉得自己很无聊,为什么跟人家讨论起剪刀的拿法了,他怎么拿剪刀,关她什么事啊。
“手术剪就得这样拿,我改不回去了。”他摇摇手中的剪刀。
原来是这样啊……凌芊点点头,又增长知识了,原来手术剪要这么拿呀。听说外科医生都要苦练手术基础,什么拿手术刀、手术剪、缝线什么的,看来他也是经过一番苦练的,怪不得能进医大附属医院呢。
“好了。”他说着,收拾着药箱。
“谢谢。”凌芊早就想说这句话了。
古以笙很同情地望着她,“你打算在这里坐到天亮?”
“对。”凌芊笃定地说,虽然自己心里很无奈,但是还是装作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最后还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不然我还能去哪里……”
“你……”古以笙看上去有点犹豫,停了很久,才压低声音说:“我下去了。”
“恩。”凌芊重重地点头。
古以笙走下几级,又快步走回来,拉起她没有扭到的手,“你到我家去吧。”
“喂,你、你怎么可以……”凌芊瞪圆了眼睛,好像一只不想被拖去宰杀的猪,拼命往后退,无奈扭伤的脚就是使不出什么力气。
“快点上来,你想把整栋楼的人都吵起来吗?”古以笙又弯下腰,做出要背她的姿势,语气忽然强硬得不容她拒绝,“现在快两点了你知不知道!”
凌芊犹豫了很久,就是不肯往前走一步。
古以笙转过头,那表情好像在说“你怎么这么固执”。凌芊深吸一口气,这男人爱多管闲事就让他管好了,是他主动要帮忙的,又不是她求着他的!现在自己正落迫着呢,就欠他一次人情好了。她再一次趴在他背上,让他背下楼去。
怪不得这楼里的人都这么喜欢他,送钱给他还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这种人最危险了,道貌岸然啊,骨子里还不知道是多可怕的一个人呢——男人就是这样!凌芊咬牙切齿的,原来自己对男人还是存在这么大的敌意啊,将来也许要嫁不出去了。
凌芊被背进了古以笙的家,心里别扭极了,很没有安全感,一点也不自在。她一拐一拐地来到洗手池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脑门肿起一个大包,头发不知道有多乱,还一脸倒霉像,鬼都会被她吓跑。她戳了一下那个包,疼得龇牙咧嘴的。以前看《猫和老鼠》的时候,老鼠总是用什么东西去砸猫,然后猫的头上就肿起一个大包,当时觉得夸张,哈哈大笑,现在,才知道一点也不夸张。想当年,徐志摩兄从飞机上掉下来,头上一个大洞;看今朝,她的脑袋撞到地板,头上一个大包,相比之下,已经幸运很多。
她拿起梳子,把头发梳整齐了,看上去好一点。但是她没有留流海,因此挡不住那个包。
当她有心情看屋里摆设的时候,古以笙端了一杯水给她。她环视四周,发现他家很是整洁,也对,他是医生嘛,家里乱七八糟的不太像话,她实在是比不上他:东西乱扔,经常一时找不到东西;地板三天才擦一次,被子什么的从来不叠;一周才搞一次卫生……她真是差劲啊,更加自惭形秽了。
“你睡我房间吧,我睡沙发。”古以笙带她走进卧室,一床叠好的薄被让凌芊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虽然没有叠得像军人一样整齐,但是人家至少有叠!她是什么时候不叠被子了呢?她以前帮那个男人叠过多少次被子、打扫过多少次房间?她现在怎么就没那么勤快了呢?是啊,她发过誓,再也不帮男人做家务了,永远!
古以笙把她的沉默理解为:“你是不是想洗澡?我建议你马上睡觉。”
“恩。”凌芊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落到了书架上那几本牵着猫逃跑的书上面,忽然就回过头去看他,和他对视着。古以笙的眼中风平浪静,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我很想知道,如果牵着猫就站在你面前,你会有什么反应?”
“没反应。”很快地,他就回了一句。
哼,没反应?凌芊随便抽了一本书出来,翻了几页,那里面都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语句,“都是骗人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越看越幼稚,当你发觉现实根本不像书里写得那样的时候,你只会感到痛苦。骗一骗小女生也就算了,你也不小了,居然还相信。”
古以笙静静听她说,没有回话。
“还是去看一些社会派小说家写的东西,这样有助于提高人品。要是每个男人都像小说中写的那样,世界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