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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逸故作沉默状,好一会才勉强说道:“庞大人尽朋友之义,替秦观来求情,本官看在庞大人的面子上,这回不与他计较就是,不过庞大人且记告诉他,让他好好做他的官,没事最好别再来惹我,否则到时就别怪本官不给庞大人面子了。”
“多谢杨大学士,杨大学士胸襟如海,下官佩服之致,今后若有差遣,杨大学士但请吩咐,下官定当倾尽绵薄之力以报。”
庞牧很郑重其事地保证有rì偿还杨逸这份人情,这让杨逸暗暗好笑,他本来就没打算再找秦观的麻烦,但既然庞牧来求情,他也不介意让庞牧欠下这份人情。
庞牧身为吏部郎中之一,品级虽不算高,但权力却不小,今后说不定会用得着。
看到庞牧,倒让杨逸想起王安石嫁儿媳的事来,这件事一提起,便让人感慨万端。
王安石之子王雱自幼聪明过人,才华横溢,有一年清明,花嫣柳艳,乍暖还寒。东京城外青山碧水,陌上游chūn扫墓之人不绝,正是江淹美人诗中描写的情景。
大宋风气开放,赏chūn乐游之事平常,官宦贵妇,大家闺秀在这一天也会出城游玩,王雱在城外偶遇翰林学士庞公之女,也就是庞牧的姐姐庞荻。
两个俊男美女一见钟情,又门当户对,自是一段好姻缘。虽然庞公与王安石政见不一致,但两家还是结了亲。
可惜王雱人虽长得帅,但身体很弱,婚后不久便病到,以至夫妻分居。后来庞荻奉王安石之命改嫁,嫁的是神宗的弟弟,也是王雱的好友昌王赵颢。
据说庞荻披上新娘吉服,上花轿再婚之时,正值王雱病危,弥留中写下一首《眼儿媚》:
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chūn休。
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
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直得一提的是,王安石是在王雱生前,就把儿媳庞荻嫁出去的。
庞荻在王雱生前就别嫁而非被休,在这个时代可谓是惊世骇俗的行为,王安石父子对庞荻的一番用心与深情,实在有超越时代的人文jīng神;
这也再次印证了王安石“天变不足惧,人言不足恤,祖宗之法不足守”的处世理念。
后人不但没有因此看轻庞荻,感慨王安石胸襟无量的同时,对这件事也颇多感怀,贺铸就曾为此作了一首《眼儿媚》应和:
萧萧江上荻花秋,做弄许多愁。
半竿落rì,两行新雁,一叶扁舟。
惜分长怕君先去,直待醉时休。
今宵眼底,明朝心上,后rì眉头。
贺铸这首词中的荻花指的就是庞荻,所感怀的也正是王雱与庞荻的这段往事。也正因为大家认同了庞荻的这种改嫁行为,虽然她已不再是王安石的儿媳,朝中新党对庞家还颇为照顾,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很暖心的事。
庞牧得了杨逸应诺不再找秦观麻烦,心里十分高兴,频频向杨逸敬酒,杨逸也很敬重他这种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品德。认为这种人是很值得结交的。
“鸣佩姑娘,我与庞大人酒兴正高,可否请鸣佩姑娘献歌一曲。以助酒兴啊!”杨逸转头向苏鸣佩,那眼中的笑意带着几分的味道。
苏鸣佩媚态娇嗔,俏生生地给他回了个白眼儿。才说道:“两位大人既然发下话来,奴家又岂敢不从,二位大人稍候,奴这就取琴来。”
“今个儿不许唱我和清娘的曲子。”
杨逸突然加了一句,让苏鸣佩又回头嗔了他一眼,庞牧在一旁听着,也不禁露出微笑来,这全东京的人都知道。京中花魁苏鸣佩一向只唱杨逸和李清照的词曲。
琴cāo着人取来瑶琴,她含情脉脉向杨逸瞟来一眼,玉指轻轻一拨,琴声飘起,空寂寥阔,让人顿如坐于疏竹林间,听泉声淙淙。黄莺时啼。
琴cāo轻舒粉颈,微抬螓首,随着流荡的琴声婉转而歌:
瘦玉萧萧伊水头,
风宜清夜露宜秋。
更教仙骥傍边立,
尽是人间第一流。
杨逸与庞牧就歌畅饮。闲话古今,经此一遭,倒是结下了不俗的交情,俩人喝了将近半个时辰,庞牧才先行告辞而去。
杨逸已经有三分酒意,苏鸣佩让人撤去酒席,换上香茗,两人靠坐在茵榻上品茗闲话;
小室里左经右史,茵榻罗幔,墙上点缀着名家书画,瓶花意自闲,金蟾吐轻烟。
静静的轩窗下,还有寒兰正吐露着芬芳。
苏鸣佩本就妍若chūn花,为了原先的宴会,今rì又仔细打扮过,头上挽着俏皮的宫危髻,身着兰袖心字罗衣,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碧玉珠钗儿;
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英英妙态腰肢软,怯雨羞云香腮润,说不尽的娇媚动人;
她难得有和杨逸单独相处的时光,等小室内只剩下俩人,再无顾忌,一如小鸟依人般偎入杨逸怀中,软语娇声,婉转郎膝上。
“爷,奴想你了。”
一杯香茗才喝一半,杨逸一只手已经被她主动引入怀中,那散开的心字罗衣内,一道玉沟深如幽谷,两堆玉山贲起如绝峰,加上这声令人的娇呼,让杨逸再难忍禁得了。
他将玉人横压在茵榻上,掀起她那粉红烟纱裙,两人便在这小室茵榻上行云布雨,共赴巫山。
鸣佩娇啼阵阵,几番死去活来,等云收雨歇之时,她已是瘫痪如泥,几近昏迷之态。
杨逸搂着她那柔若无骨的娇躯,望着轩窗外寂寂的花树亭台,突然笑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端王殿下想必已经为你倾倒了,来rì必定常作宜露坊的座上宾,鸣佩啊,你这回有机会进端王府喽。”
苏鸣佩娇躯上红cháo未退,檀口中喘息未定,听他说出这般略带醋意的话来,心中又是惊诧,又是甜密,顾不得浑身无力,那令人的玉体尽量往他怀里游进去,如同一条水蛇。
“爷,奴心中只有您,奴不是跟您说过了吗,此身只侍爷一人,难道爷不相信奴奴是一片真心吗?”
杨逸在她粉臀上用力一捏,洒然笑道:“鸣佩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你见异思迁,而是端王此人与他人不同,撷芳楼背后有定陶郡王府罩着,他还不是一样把撷芳楼的头牌强掳回府中?这回他看上了你,想必不会轻易罢手的。”
“可是……。”鸣佩气息略定,迟疑地吐出两个字来。
“你的意思我明白,大家都在传言你是我杨逸的人,认为端王不敢来招惹,若是你这样想,那你可就错了;
以前端王在我面前处处吃瘪,试想,他若是否能把我的女人弄上床,以前的郁闷岂不是一泄而空,所受的屈辱岂不是全部得雪了?你敢保证他没有这种心态?
而且你的身份终究是个软肋,他毕竟贵为亲王,在世为看来,他强行掳你回府的话,不过是和撷芳楼那些头牌一样,被人当作几rì谈资而已,有谁会真正为这样的事找端王问罪?”
“可是……不是还有爷您在吗?爷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奴被掳去不管吗?”
“鸣佩啊,看来你的脑子还没恢复运转,都怪爷刚才太卖力了。”
“爷……”鸣佩再次发出一声令人荡气回肠的娇啼来。
杨逸不忍再作弄她,明着说道:“端王若真掳你,其辱已成,就算我事后杀了他,又于事何补?”
“奴……真到那时,奴就算嚼舌自绝,也抵死不从。”
“那我失去鸣佩,岂不更加受伤?”
“爷……。”。。)
第475章渔阳鼓起
杨逸与马汉卿同车进皇宫,今天没有大朝会,杨逸便让车子就近从左掖门进入,左掖门里聚集了上千工匠,正在拆秘书监的屋子,准备在此建一座明堂。
木兰诗中有“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若是你把‘明堂’误会成各种明亮的宫殿,那就大错特错了。
明堂指的是皇宫里特定的一座宫殿,是历朝历代帝王宣明政教,举行大典的地方,明堂的建筑也非常讲究,必须是外圆内方;
说白了就是中间的宫殿是方形的,外面还有一大圈圆形的台基,围以汉白玉栏杆,饰以金龙;通达四出,各有左右房,东出谓之青阳,南出谓之明堂,西出谓之总章,北出谓之玄堂。
据记载,历史上气势最为恢弘的明堂要数武周朝所建的明堂,当时武侧天又管其叫神宫,高达二百九十四尺,合后世的86米,四面各宽三百尺。
古人在没有钢筋水泥的情况下,建起86米高的宫殿,相当于后世的三十层楼那么高,这不能不说是个建筑史上的奇迹。
然而大宋自立国以来,却一直没有明堂,太后刘清菁觉得不妥,于是提出在左掖门内兴建一座明堂。
政事堂执宰们几番商议,觉得大宋连明堂都没有,确实有些不象话,而且现在国用丰足,建座明堂虽然花费不少,但还不至于对国库建成太大的压力。便也就同意了。权当这是加大内需的一项投资吧。
当然。大宋不可能象武则天那样,弄出一座高八十多米的明堂来,大宋的皇宫比较窄,也没地方弄那么恢弘的宫殿;
经八作司的能工巧匠实地查看规划,确定了四面各宽一百五十五尺,高一百零八尺的宫殿设计图。
杨逸进左掖门看到的繁忙景象,正是工匠们开始在施工。
十三娘一直没闲着,她收集杨逸那些有关自然科学方面的新鲜理念,自己加以总结,制造出不了少新的工具。现在工匠们使的许多简便工具可都是十三娘的功劳呢。
见到这些,杨逸不禁会心一笑,嗯,回去要好好亲亲十三娘才行。
他和马汉卿的表情都很轻松。李湘弦和花木兰这对景明双璧都快要做娘了,这对杨逸和马汉卿来说都是喜事,两个大男人一路过来正聊着这事呢。
“大人,这不公平,我家生了女儿,就得给你家做童养媳,你家的生了女儿,却不给我家做童养媳,没这道理。”
“这是这道理,我家仙女喜欢吃甜食。生女儿的机率比较大,你家花木兰喜欢吃酸食,生儿子的机率大些,既然你家花木兰生儿子的机率大,我家仙儿生儿子的机率比较小,还让我家接受你家一样的条件,那才是不公平呢?”
马汉卿被他绕得头昏脑胀,乍一想好象是这个道理,差点就答应下来了。
可再想想还是不对啊,我若是接受你这条件。不管我家花木兰生男生女的机率如何,就亏定了。我家生男的,没法拿你家的女儿做童养媳,生了女儿,直接就得送你家做去做童养媳。
天啊。怎么都是亏,我不生了我。
两个大男人聊着家事。走过金水河,杨逸进东府,马卿去西府。
结果杨逸刚刚在东府前院和审计司知事贺伯年聊几句,马汉卿又匆匆赶了过来,一见杨逸便说道:“大人,刚刚接上京消息,耶律延禧下旨集结辽国三十万大军,准备御架亲征,扬言要一举扑灭长辖底。”
“御驾亲征?”杨逸听到这四个字,就不禁直皱眉,别人还好说,耶律延禧这个菜货玩御驾亲征,只怕是去给长辖底送菜。
上回不惜动用杨志等多枚重要的棋子,才干掉长辖底两员大将,使得阻卜部攻势缓和下来,耶律延禧该不会是因为上京城外的那场胜利,而信心爆棚了吧?
这倒霉的蠢货这回若是主动去送菜,被长辖底一口给吃掉的话,恐怕神仙也救不了辽国了。
想起历史上耶律延禧御驾亲征时那“彪悍”的战绩,七十万败于完颜阿骨打二万,杨逸不禁心头发凉,这是怎么样的神人才弄得出这样的战绩来啊。
“走,去政事堂。”杨逸说着当先往政事堂快步而去。
章惇等人接到这个消息,却不象杨逸这么着急,无他,毕竟现在的历史耶律延禧还没取得那么“骄人”的战绩过,章惇他们还不知道这货能耐有多高。
他们认为耶律延禧御驾亲征,可能会极大鼓舞辽军士气,反而为长辖底担心起来,因为辽国和阻卜部之间保持僵持之势,才最符合大宋的利益,一但阻卜部败亡,对大宋将很不利。
杨逸一时也不知怎么解释,毕竟现在的历史耶律延禧没有七十万败于二万过;
他只得对章惇等人说道:“各位枢相请想,耶律延禧刚刚登基不久,威德未立,加上辽国内部派系林立,相互倾轧,上京城又刚刚发生过叛乱,这个时候耶律延禧倾举国之兵御驾亲征,本来就是极为愚蠢的事情,一但后方不稳,军心必溃,即便后方无事,耶律延禧从未率军征战过,贸然统率数十万大军出征,指挥调度方面一定会失灵,长辖底是久战沙场的老将,很容易就能找到耶律延禧的破绽,到那时,耶律延禧带的兵越多,输得只会越惨。”
尚书右丞蔡卞问道:“杨大学士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了吧?耶律延禧未经战阵不假,但辽国并不缺善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