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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一次巨鹿之战,除了天雄军全军覆没以外,李修文的神机营折损了两千名骑兵,以及两千多名步兵。
之所以要在后边带上关宁军,只是为了让高起潜的部下也感到同仇敌忾罢了。至于有没有效果,李修文可就懒得管了。
“唔唔唔——”
高起潜躺在地上哀嚎不已,可他口中塞着一只臭袜子,根本就发不出太大的声音。他的脸颊此时已经高高的肿了起来,上面满是鲜血。
营帐外,高起潜的亲随们早已经听到了这里边的打斗之声,准确的说,是李修文揍人所发出来的声音。可他们根本就不敢进来,因为李修文的亲随正把手着大门,脸上的表情不太友善。
从昨日起,孙名文就借用了高起潜的名义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踏足营帐,违者斩!
他们虽然心里怀疑,却也不敢以身犯险,毕竟传令的人是一名锦衣卫,应该不会有假才对。
“我不怕实话告诉你,若有机会,我必杀你!”
李修文丢下了一句狠话,便准备带人离开,这时却听外边的亲兵禀报道:“大人,东厂来人了。”
“哦?东厂的人都来了?”
李修文嘴角轻翘,心里已经猜到了些事情,对着外边吩咐道:“让他们进来。”
王之心带着一队番子入内,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吓了一跳,仔细地辨认了一会后,才认出那人正是高起潜。
“李大人这是?”
他愣愣地问了一句,却没有上去将人给搀扶起来。说起来,他和高起潜也仅仅是相互认识罢了,交情并不深。
“为卢公报仇,先收点利息。”
转头看了一眼边上卢象升被白布盖着的遗体,李修文直言不讳地表达了自己的杀意。
卢象升死得很冤,自己敬重他,为他鸣不平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算是朱由检来问,李修文也是这句话。
“这……李大人,咱家是奉了圣命,来带你回京面圣的。”
王之心本想劝解他两句,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而是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本来,朱由检是让他来把人抓回去的,可他在过来的路上,便已经听到了李修文率军击退敌人的消息,算是立下了战功,再绑着回去就有些不妥了。
“那王督主便动手吧。”
李修文直接把双手伸了出来,示意他给自己上铐。
王之心连忙摆了摆手,说道:“这倒是不用,李大人总不会跑了不是?”
“还是拷上吧,免得有人说你徇私枉法。”
李修文坚持道。如今刚刚打了个胜仗,若是让王之心给自己戴上枷锁,再用囚车运送回去,在京城里走上一走,让百姓们都能够看到,对自己绝对没有坏处。
王之心无奈,只得命人给他上了手铐,却打死都不肯用囚车押送他。
李修文一阵郁闷,你这不用囚车,谁能看得到啊?
罢了罢了,若是他用马车带自己回去的话,大不了到时候自己跑出车厢外边来露露脸,让人能看到自己手上戴的手铐便是了。
第270章 君臣相见
乾清宫。
李修文手上带着铁铐,静静地站在下方,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
朱由检冷冷的目光在他身上凝视着,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此前,他已经对李修文生出了杀心,先前怀疑李修文谋逆一事,还没有让他彻底消除戒心,如今对方又擅自调动兵马,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此举等同于谋逆!
大明朝的军队,本来是没有多少将领能够私自调动的,可神机营情况比较特殊,那些将官都是李修文一手提拔起来的,还真就让他给调出去作战了。
还有,连关宁军的监军他都敢私自扣下,并调出军队前去增援,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又岂能姑息纵容?
可让朱由检为难的是,此次巨鹿之战胜了,居然真在李修文的带领下打赢了,若是斩了此人,恐怕会引起将士们的愤怒。
再者,大明朝军队鲜有胜绩,李修文以四万之众,击退了远胜于自己数量的清军,足以说明此人确实有些才能,倘若就这么杀了,岂不是有些可惜?
现在的问题是,李修文到底有没有谋逆之心。
若是有,果断杀之!
若是没有,倒是可以留着为自己效力。
“李修文,你可知罪?”朱由检冷冷地开口问道。
“回禀陛下,微臣不知自己所犯何罪?”
李修文当然知道自己有罪,可现在绝对不能轻易松口,先把一个“理”字给占住了,比什么都重要。
“哼哼——”
朱由检冷笑了起来,厉声道:“你擅自调动兵马,此举无异于谋逆!你还敢口口声声说,自己无罪?”
李修文对此早有应对之词,回道:“臣尝闻,将在外而军令有所不受。臣当时已经遣人飞马回京奏明陛下,只是当时情况紧急,若再等候陛下的旨意到达,战机已失,谈何增援?”
顿了顿,见朱由检沉默不语,李修文便继续道:“高起潜身为监军,却因个人恩怨调走了关宁军,将卢大人的五千天雄军弃之不顾。巡抚张其平尤为可恶,竟断绝了卢大人的粮饷,巨鹿之战时,卢大人五千孤军早已断粮数日,他们在嵩水桥遇上十倍于己的敌军,又该如何应对?”
李修文句句诛心,将矛头直接指向了杨嗣昌。他没有明着去指责杨嗣昌,因为那样容易将自己陷于不利之地。杨嗣昌可不比高起潜,此人阴险至极,此前自己被抓入诏狱,就是此人献上的计策,让朱由检抓了孙名文和韩林严刑拷打,企图谋害自己。
他对朱由检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这位帝王只是有时候糊涂些罢了,巡抚张其平不发粮饷,很可能便是出于杨嗣昌的授意,他还是能猜出一些的。
毕竟,此前卢象升主战,和杨嗣昌主和有所冲突,难免会产生些个人恩怨,杨嗣昌公报私仇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李修文见他依旧沉默,加重了音量喊道:“陛下,请恕微臣斗胆,求陛下杀此二人,为卢大人做主,为那近万战死沙场的将士申冤!!!”
面对着李修文的步步紧逼,朱由检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若此事真如他所说那般,高起潜和张其平确实是该死了,甚至,杨嗣昌也可能参与了此事。
李修文已经将此事说了出来,那些在外作战的将士们一旦得知实情,必然心中溢满怒火,倘若自己不作任何表示的话,怕是难以平息此事了。
可对于卢象升,朱由检如今并无太多好感,因为他已经赞同了杨嗣昌的建议,打算和清军议和。
这卢象升偏要主战,实在是不开窍!
在朱由检的心目中,一直觉得高起潜是有军事才能的,根本就不知道此人只是徒有其表,根本就不懂带兵打仗。
巡抚张其平杀了倒是无所谓,可让他杀了高起潜,心里确实是不太愿意的,便问道:“你所言之事,可有确凿的证据?”
证据?
李修文觉得,朱由检这话问得实在是好笑,这样的事情,什么东西才能算得上是证据?说白了,他就是不想杀高起潜罢了!
“兵部主事杨廷麟,随军于卢大人的身侧,曾被多次派遣前去向高起潜求援,高起潜对此无动于衷,陛下觉得,这算不算是证据?”
“两万关宁军被高起潜调走,驻扎于鸡泽县,卢大人孤军奋战,他不发一兵增援,在臣的亲随赶到之后,向他求援,他依然不予理会,若非臣的亲随鲁莽,夺下他的印绶发兵增援,怕是臣一万多神机营的将士,也得全军覆没,此事全军将士皆可为证!!!”
李修文愤愤不平地向他控诉着高起潜的罪行,音量不自觉地加大了几分,惹得朱由检心中不悦,指着他怒声斥道:“李修文,你大胆!!!”
李修文可不想让他一怒之下就杀了自己,赶紧跪倒在地,说道:““臣言语无状,冒犯天颜,罪该万死,请陛下治罪!”
“好,朕今日就治了你的罪!”
朱由检一拍龙书案,喝道:“将此人押出午门,廷杖五十,以儆效尤!”
廷杖五十?
李修文愣了愣,猜不透朱由检存的是什么心思。
早期朱元璋首创此法时,是规定要打足八十棍的,每五棍换一人,共用十六人。不过到了后期,朱元璋的子孙可没他那么狠,往往不会打那么多棍,一般的大臣顶撞,一般也就杖责三四十。
毕竟很多人十年寒窗,考上进士后再混到个在朝的官员也挺不容易的,都是一大把的年纪了,这老胳膊老腿的,若是真打多了,他们也扛不住。
当然了,许多变态的官员是以此为荣的。若是用一顿廷杖,就能换来自己“敢于直谏”的美名,即使是死了也觉得甚是光荣,能够名载史册的。
李修文没这变态的嗜好,他只想好好的活着,活得越久越好。
廷杖能否打死人,其实主要是看皇帝的意思,若是真想要打死人的话,三十廷杖足矣。明朝不知有多少位大臣,就是死于这几十廷杖之下的。
李修文让侍卫给拖了出去,曹化淳也跟在后头,前去监督行刑。
朱由检唤来一名小太监,吩咐道:“去,宣兵部主事杨廷麟来见朕。”
“奴婢遵旨——”
第271章 帝王心思
李修文被扒去了身上的蟒袍,只着一件白色的中衣,任由宫中的侍卫押着来到了午门外。曹化淳和王之心紧随其后,在他的身后,则是几名小太监和一队锦衣卫。
今天监刑的是曹化淳,早有两名小太监给他搬来了一张椅子,让他坐下,连香茗都给他准备好了。
李修文注意观察了下,这曹化淳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双脚是四平八稳的,不是“内八”也不是“外八”,这让他心中着实有些疑惑。
宫里的规矩,行刑轻重是看监刑太监的表情和动作来决定的。若是太监的两脚是外八字张开,则行刑较轻,受刑之人尚可留下一条性命。倘若太监的两脚尖是向内靠拢靠拢的话,哼哼……受刑之人就会被杖毙了。
可这回曹化淳不按套路出牌,实在是让李修文有些想不通,朱由检到底是只想惩戒自己一番,还是要取自己的小命?
这回的廷杖,朱由检连道手谕都没给下,完全就是直接命侍卫拉出来就打的那种。
行刑前,王之心过来给李修文解下了手上的铁拷。随后,便有两名侍卫上来用草绳绑住他双手双脚,再拿个大布袋一套,把他上半身都给套在了里头。
两名锦衣卫将李修文按倒在地上,让他趴在那里无法再动弹,随后便将他的裤子扒下,在众人面前光着腚受刑。
众人齐齐向坐在那儿的曹化淳看了一眼,发现他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双脚也没再动过,一时都看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到底是真打呀,还是假打呢?
便是一名小太监凑了过去,哈着腰听他低声吩咐了几句后,便直起腰来扬声喝道:“行刑!”
我勒个去!
我当然知道要行刑啊,可这要打多重呢?
十名负责行刑的小旗官心里拿不定主意,互相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愿意第一个动手。
这位爷来头可不小,正二品的都督佥事,自己的顶头上司还是人家的大舅哥,现在没弄懂曹化淳的意思,他们哪敢下重手?
可若是打轻了也不行啊,皇上是什么意思现在还不知道,一旦他不满意的话,遭殃的可就是自己了。
午门外,一帮子太监和锦衣卫们大眼瞪小眼,愣是半天没有行刑。
曹化淳心里苦笑不已,皇上根本就没吩咐过,要死还是要活。这一来可就把他给难住了,但也不能就这么拖下去不是?
他只好亲自出声道:“行刑吧。”
一队锦衣卫排成一排,没有人愿意上前行刑,最后众人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一步,留下一个反应慢了半拍的孤零零站在前边。
得,这出头鸟自己是当定了。
那人摇了摇头,只好第一个上去动手了。
“搁棍——”
曹化淳轻声喊了一句,边上的校尉们便跟着齐声大喝道:“搁棍!”
那名小旗官便手持着一根大竹杖,搁在了李修文光溜溜的屁股上。
在这大冷的冬天里,李修文只感觉身上一凉,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耳中便听到一名太监喊道:“打!”
“砰——”
只听近前的大汉一声大喝,呼地一棒子就抽了下来,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这一棍可着实不轻,李修文猝不及防之下,差点叫出了声。他连忙紧紧地闭上了嘴巴,愣是一声都没吭。
须臾功夫,五棍便打完了,换上另外一人接着打。
此时,头套在布袋里的李修文额头上满是汗水,唇角已经溢出了一缕血丝,那是承受剧痛之下咬破了嘴唇流出来的鲜血。
“轮刑——”
前边两人打完之后,那小太监便喊了一声,其余的八名锦衣卫便排起了队,轮流上前执杖行刑。
“着实打——”
“用心打——”
“着实打——”
他们喊着号子,每一声话落,便是一棒子落下,棍棒如同雨点般落在李修文的大腿和屁股上,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