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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日浦会长愈来愈激动的口吻,我缓缓摇了摇头。
我伤心的原因就是日浦会长,叫我怎么从他身上寻找安慰?
这是我单方面的问题,是需要我独自去排解的。当然,我像稻叶学长寻求慰藉的确是个错误。
“……对不起。”
面对只说得出抱歉的我 ,日浦会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走吧,太郎。”
不只是否认为再追问下去也是枉然,日浦会长牵起我的手准备离去。
“等等,日浦!”
稻叶学长挡住我们的去路。
“我还没听到你的回答!我遇到远野的确纯属巧合,但是关于引诱他到我家的计划,应该是天衣无缝才对,你究竟是怎么知道他在我手上的?”
这个疑问我也想知道答案。
“因为,我听到太郎叫我的声音,你就姑且称它是爱的力量吧!”
“听你胡说八道!”
“唉,念理科的人就是这么死脑筋,你要是不学会抽象思考的话,恐怕一辈子都是孤家寡人!”
“不好意思,我身边的男人多得是呢!”
的确,在我们嵯峨山南高中,他和日浦会长的人气是并驾齐驱的;然而,他讨厌同性却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样立场坚定的人物,为何偏偏对我纠缠不休,这点还是让我十分纳闷。
“整个计划我没有踏错一步,却还是被你破坏了,我要知道理由!”
“知道了又怎样?”
“帮助我拟订下次的计划与方针。”
稻叶学长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让我差点跌倒在地。
“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日浦会长也难以理解的盯着他瞧,但是,,或许是想到不解释清楚就走不出大门,日浦会长还是不情愿地开口说:
“其实,我也是瞎猫碰到死老鼠。我本来是有事要往太郎家附近去的,就顺道去向太郎的爷爷请安——当然,我主要目的是为了见太郎一面。”
“……日浦会长。”
“但是,太郎却出门跑腿去了,所以我扑了个空。当我听说他是去爷爷的朋友家送北海道土产木雕熊的时候,想到自己居然败给一头熊,真是气得牙痒痒啊!”
“然后呢?”
“所以,我只好朝我原先的目的地前进了。我此行的目的,是帮我爷爷去他经常光顾的钓具店拿源卫门钓竿。”
“啊!”
我和稻叶学长同时惊呼了一声。
这么说来,源爷爷店里的确摆了一支钓竿,还说客人马上会来拿,莫非指的就是日浦会长???
“而我一进钓具店,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尊精致的木雕熊。”
“精……精致?”
……他是说真的?
“因为刚刚才在太郎家里听说过木雕熊,我对于偶然看见的相同艺术品当然充满兴趣。”
“……妈的!”
或许是预测到了后续的发展,稻叶学长恨恨地吐出一句不象他会用的词汇。
“我随口跟源爷爷提起,我有位认识的老先生,也刚从北海道带回一只木雕熊,于是源爷爷也说,这尊木雕熊其实是他朋友从北海道买回来送他的,刚刚才托孙子送到。听到这里还没发现的话,我也未免太智障了吧!”
“的……的确是。”
“我一问说是不是远野家的太郎,源爷爷立刻吓了一跳;不过,真正大吃一惊的人是我……”
“不要说,我不想听!”
稻叶学长忍无可忍地硬是打断了日浦会长的话,但是,日浦会长却没有停下嘴巴。
“听到源爷爷说,跟太郎一起来的是个‘绝世美人’时,你不晓得我有多惊讶。稻叶,源爷爷当然也记得你的名字,这下你可是被你自己的美貌给误了!”
日浦会长呵呵冷笑着,稻叶学长则忿忿不平地别过头去。
“反正我也猜得到,你一定是用比目鱼的兄弟当借口,把太郎给拐来的吧?”
“对……对不起!”
行动模式完全被看透,我的脸颊不禁烧得滚烫。我这个人的个性就这么单纯、这么好猜吗?
“好,话说完了,此地多留无益。走吧!太郎。”
日浦会长再次牵起我的手,这次稻叶学长并没有阻扰,取而代之的——
“日浦,总有一天,我会把远野从你的手中夺过来的!”
却是这句挑衅的告别台词。
走出稻叶学长的房间,我们笔直往大门前进,却在这个时候——
“你们站住!”
这一次,换成纱织小姐傲然阻断我们的归途。
“什么事?”
日浦会长用仇视的眼神逼视纱织小姐。
“骑一少爷,你为何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瞪我呢!”
纱织小姐垂下双眼,一副倍受委屈的神色。
尽管婚约已经失效,日浦会长在纱织小姐的心目中仍是无可替代的。
自己的意中人,居然和我这种货色交往……
以纱织小姐那种心高气傲的个性,想必是无法坐视的。
所以,她才会对我极尽刻薄之能事吧!
“骑一少爷,你该不会是真的爱着这个小男生吧?”
“我之前也跟你说过,我对太郎是真心的。”
“……日浦会长。”
听到他的表白,我的胸口流过一股暖流。即便这份感情仅仅是短暂也罢,听到这样的真情流露,还是让我高兴得想哭。
“我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不过,要是你敢在找他的麻烦,就算是你,也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纱织小姐不甘心地咬住下唇。
“既然你这么说,骑一少爷——”
纱织小姐投给日浦会长怒目一瞪。
“那我们就是情敌了!”
“看来确实是这样啊!”
“……啊!”
我莫名其妙地张大了嘴。要说情敌的话,将日浦会长夹在当中的纱织小姐和我才是竞争对手,什么时候会长和她又成了情敌了?
“哎哟~你真的是好讨厌耶!讨厌死了!”
纱织小姐看着目瞪口呆的我,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这个小鬼!你这个小鬼!”
看她作势又要来捏我的脸,我赶紧躲到日浦会长的背后。
日浦会长也不负期望地紧紧抱住我。
“这样你该明白了吧?纱织。劝你别再打太郎的歪主意了。”
“什……什……什么?”
见到我愈来愈错乱,日浦会长轻轻一笑。
“没关系,太郎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我会找机会让他知道的!”
不知纱织小姐在动什么脑筋,只见她握紧了拳头。
“你跟稻叶一样,都是屡败屡战啊!”
“请不要把我跟那小子归为同类!”
“……对、对、你说的都对。”
日浦会长放弃似的低声应道,就催促我往外走。
车库里,我见到了日浦会长胡乱搁置的保时捷,可见他找到稻叶学长家来时有多么仓促了。
“来,我送你回家。”
我一坐上助手席,他便发动车上路。
由于发动的冲力,放置在后面的某个物体“喀当”响了一声。我回头一看,发现稳稳放在后座的是个看起来似装着源卫门竿的长形包袱。
要是,他今天没有来取这支钓竿的话……要是,他再晚一点进源爷爷的店的话,我的下场就不堪设想了。
果真如此的话,叫我拿什么脸再与他相对。
“会……会长……谢谢你。”
“还有呢?”
他的回答是冷酷的反问。
我不敢回望他的脸,只是在座位上缩成小小一团。
“对……对不起。”
在稻叶学长或纱织小姐面前,他虽然表现得宽容体恤,但这并不表示他一点都不生我的气。
都是因为我没有遵守约定,才会让自己身陷险境的。而且,还让稻叶学长压倒在床、上下其手……
“……对不起!对……不……起”
这次,或许他真的受够我的愚蠢了。
这次,或许他再也不肯原谅我了。
一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就扑簌扑簌地直掉。
“现在才知道哭,当初为什么还要跟稻叶走?”
“……对不起。”
我还是找不出其它的辩解,只能一个劲的道歉。
不确定何年何月的离别,竟然因为我的大意而提早了期限。
……但是我……
“……请你……原谅我。”
“不能原谅!”
日浦会长冷若冰霜的回答,让我全身一震。
“……日浦……会长”
想到自己在日浦会长的心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我就痛苦,恐慌地肝肠欲断……
“呜……呜呜……呜……”
无法遏止的呜咽声,间间断断地从我的喉头窜出。
“你为什么会想要靠稻叶?为什么不是来找我?我还没有听到你的回答。”
“……日浦会长。”
“在你老实回答之前,我是决不会原谅你的。”
轿车在路上紧急煞车,轮胎与地面发出“叽—叽—”的摩擦声。
因为后坐力,我的身体向前猛烈一倾。
“啊啊!”
正以为要撞上仪表板,日浦会长的手将我及时拉回。
我才刚送一口气——
“太郎,回答我!”
又被日浦会长的怒喝吓得浑身一震。
我真的好怕日浦会长。
怕他不喜欢我、怕他讨厌我,这些都是我的噩梦!
“……对不…起。”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日浦会长前倾向我,神色带着苦恼。
“我就那么不合格吗?稻叶真的比我好?”
“……不是…的。”
“那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呀!”
“……我是……我是因为…”
心中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能说!
它说:就算说出来又有什么不同?
它又说:一旦摊牌,只会让他更不屑自己罢了。
……但是——
“反正日浦会长……总有一天会对我厌倦的。”
“你这是什么话?”
见到他不以为然的表情,不知为何,我心头却燃起小小的火苗。
总觉得,他的态度不尽情理……
总觉得,这样的反应让我很“倒弹”!
“你还问……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像我这么平凡的人,凭什么让日浦会长一直喜欢我!”
“所以,你就改投入稻叶的怀抱?”
“不是的!”
一这么嘶喊,我的泪珠又滚滚而落。
“……不是……不是那样…的。”
排解不开涌上心头的苦楚,我只能缓缓地左右摇头。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又是为了什么?”
“我本来觉得无所谓的……就算受到再深的伤害也好,就算再怎么痛苦也好,就算你对我厌倦了也好……即使有天日浦会长变了心,我都觉得无所谓!只要这一刻,我能待在你的身边,我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太郎。”
“所以,我才敞开胸怀去爱你的。我一直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再自欺欺人,要自己承认我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你。就算我们的感情是昙花一现,就算为此我必须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不在乎!”
“那你为什么又——”
“因为我害怕呀!”
我呐喊道。
像在逃离即将吞噬我的恐惧般喊道。
“我害怕我们有一天会结束……怕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们不会结束的。”
“一定会!就算我再怎么喜欢你,我们也不可能维持长久的!假设你真的对我始终如一好了,我们还是会被迫分手的!到时候我一定无法承受这个打击,发现到这点之后,我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所以,你就像稻叶求助?”
“稻叶学长要我彻底忘了你,但是,我办不到,因为我已经爱你爱得太深了,光是想到你可能轻易就把我抛弃,我的心就好象被撕成两半一样!”
“太郎,你……太郎!”
日浦会长的双臂紧紧将我拥住。在狭窄的车内、不自然的姿势下,他拥抱的力道让我有种骨头都要折断的错觉。
“我怎么会抛弃你,怎么会对你厌倦呢?你看不出来我这么深爱你吗?每次只要一想到你,我就狠不得随时随地都腻在你的身边,这样难道还不够吗!”
“骗人!”
我在他的怀抱中翻转抗拒一心只想挣脱,曾经有时让我安详平静、有时让我心跳加速的那双臂膀,现在只带给我极度的不安,甚至是一种不快的折磨。
“你说谎!骗人!”
“太郎?”
“我已经听纱织小姐说了,这一个星期以来,你不是左拥右抱、很吃得开吗?”
“所以,你吃醋了?”
听着他微带高兴的口吻,我不由的心头一把火起。
“你不是跟穿着长袖和服的小姐去相亲了吗!还来找我干嘛!”
“不是的,你误会了!”
“我不相信!”
我很想相信……但是却无法相信。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