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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玉凰也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尽管心里着急，却依言止住。“好，我不碰。”
时间慢慢流逝，林间寂静得只听得见她因疼痛而略有起伏的呼吸声。渐渐地，她感觉疼痛减轻了些。抬眼看向那一脸焦急的人，她轻轻道：“裴玉凰，你会觉得倾凤是怪物吗？”
“是的，一定会的。明明是女儿身，却是一副不男不女的身躯。”她将全身的重量放到身后的树上，想借此减轻疼痛，可是收效甚微。
“不！”裴玉凰矢口否认，看到她微皱的眉，他不自觉放柔了声线，“不会。无论凤儿时什么样子、、、、、、”他顿了顿，接着涩涩道，“我都爱你。”
闭上眼，任眼泪滑下。卸尽铅华，吸进繁花。
裴玉凰，为什么你总能轻而易举地攫取倾凤心中的柔软，为什么你总能一次又一次走进倾凤依然冰封的心。是你太过狡猾，还是倾凤、、、、、、
像是想到了什么，裴玉凰蒙地看向她，阳光斑驳地打在她的脸上，令她虚幻得不真实。
聪明如你，定是猜到了缘由吧。
没错，是禁术换血，这是倾凤执着报仇的后果。
她仰起脖子，对着身前快要僵硬的人说道：“裴玉凰，抱抱我。”最后一次，抱抱我。
下一刻，她在他的怀里。她忍着疼痛抚摸他的发，她轻笑，目光透过密林投向不知名的远方。
“裴玉凰，我有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
“是了，倾凤记得没有。那你听清了，我只说一次、、、、、、”
“我不听，我只知道你是倾凤就够了。”耳边传来裴玉凰闷闷的声音。
不，你的听。“凤涅笙。凤求凰的凤，涅槃重生的涅，笙歌的笙。”如果可以，请记住这个名字，那倾凤也不枉来世间走过一遭。
抱着她的人僵了僵，将她搂得更紧。
她时命不久，这他是知道的。
裴玉凰，不要怨，不要恨，倾凤这一世累了，倦了。今日之后，请你记住凤涅笙这个人，但不要对她执着。
没有什么人，是值得一个人去痴念一辈子的。
她将头放在他的肩上，笑道：“裴玉凰，我走后，请将我葬在梧桐林。”
因为这里，有你给我的神话。倾凤将一直注视着这里，看这繁华妖娆的人世和你，终究会变成什么样子。合上眼，她将世间最后一丝温暖，也摒弃在往昔不复中。
怀中人的体温渐渐冰凉，而抱着的人却不肯放开。从初晨朝阳到日落黄昏，在到月朗星稀。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裴玉凰略带哭腔的声音才响起，压抑而沉重，萦绕在林间，久久不散。
“你明明给了我最惊艳的开始，却留给我、、、、、、最苍凉的结局。”
那一夜，梧桐林燃起了熊熊大火，高飞的火焰，翻滚着，纠缠着、、、、、、
有人说：“那真像两只难舍难分的比翼鸟！”
有人说：“在天比翼鸟，在地连理枝。”
在天比翼，在地连理。凤凰涅槃，生死相随，永不相负。
到底是庄生晓梦迷蝴蝶，还是蝴蝶破茧成了庄生，到底不过梦一场罢。
87。…第一百六十九、一百七十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凤儿，凤儿，你醒醒，快醒醒。”是什么人在拍打她的脸颊，不要拍，请让她再睡一睡，再睡一睡，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舒畅的睡过了。
睫毛轻颤，被眼皮包裹着的眼睛终于重见天日，她眼神有些涣散，已经不复往日的神彩。
凤涅笙终于还是醒了过来，从梦中回到这个令她不堪重负的世界。她渐渐看清楚眼前的人，“玉凰呢？”她问道，声音却轻若片羽。
“他已经走了。”
凤涅笙愕然睁大眼，半响她又蓦然笑开，轻轻地摇摇头，“我不信。”
裴少南咬着下唇，神情坚决，“凤儿，你可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动辄就死吧。”她以谈笑的口吻看轻生死，说明对于死亡她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可你能够活下来，只要有天山雪莲。现在能救你的只有我，只要你答应我从今以后和裴玉凰断绝往来，我就将天山雪莲拿出来救你。”凤儿，拜托你答应，拜托你不要这么自私，拜托你看看我，拜托你给我一个能够继续下去的梦、、、、、、
“你知道吗？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凤涅笙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裴少南年轻俊朗的脸轻轻说道。
“什么梦？”裴少南将凤涅笙紧紧的有轻柔的揽在胸前，她为什么没有回答他，她答应吗？还是不？心中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我梦见我死了。在我看尽这世间的繁华荣辱之后，我离开了，在玉凰的怀里。那一刻，我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我不禁想，啊，原来死的结局也不是这样坏。虽然我一生坎坷，历尽劫难，能与玉凰相识相知，相知相恋，我亦无怨不悔。”
“可你死去就什么都没有了。”裴少南沉痛地低吼。
“我梦见梧桐林的一场大火，凤凰交舞一样地燃烧，然后我看见玉凰，他在火影中对我说，‘凤儿，我来接你了’。那个傻子，最后还是跟着我来了。他最终用自己的热度将我融化。”
“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裴少南紧闭眼。他不要听，不想听，不愿听，“凤儿，你不要说了。我都、、、、、、都知道了。我、、、、、、放弃。”
“相比于痛苦的活，我更愿得到死的解放。”凤涅笙开心地笑着，“少南，谢谢你！”
“睡吧，睡吧，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好的。”裴少南一声声睡吧睡吧在空荡的屋子里，有节奏地回荡。凤涅笙感觉自己的眼睛越来越沉，最终抵不过睡神的召唤，又沉沉睡了过去。
裴少南细细描摹着凤涅笙的轮廓，一点一点，他要将她的面容死死的记在脑海中，从此从此，永不忘记。
即便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第一百七十章
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中，裴少南走了出来，他没有看众人，而是将眼神看向那一直躲在黑暗阴影中的人，那人散发的颓丧气息是那样浓烈，浓烈到可以穿越生死，可以穿越古今。
“主子。”裴少南在裴玉凰的面前停下，轻声唤道，他哽咽着，原来当再一次站在这人的面前，他依旧忘不了与此人的点点滴滴，一幕一幕已经在心底埋藏得太久，今日拿出来细品，居然散发着这样醇郁的浓香。他的心不止是欣喜，还有那么多的苦涩，“对不起。”他低下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高昂的头颅。原来面对此人，他依旧敬畏，心底的钦慕翻江倒海一般，汹涌着，连心都开始疼起来。
“每个人都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你没有错。”裴玉凰长叹一声，伸出手揉乱裴少南打理得一丝不苟的清冠。“若你放不开的话，我能够从此以后不再见凤儿，只要你救她。”
最好能忘记，忘记那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最好能忘记，忘记那一段至死不休的纠缠；最好能忘记，忘记两人相爱的苦楚。
如果我与她的感情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结束，那么我选择放弃，彻彻底底地放弃。只求她安然无恙，岁月静好。
裴少南有一些欣喜，可下一秒他的眼神又变得暗淡无光。
他自嘲地笑着，她想起凤涅笙说的话：相比于痛苦的活，我更愿得到死的解放。这是她的选择不是吗？
“凤儿，凤儿怎么样了？”突然一个慌张的女声打破了所有的寂静，一个女人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见着一宫殿的人，却不知道该向谁询问。
来人长得与凤涅笙五分相似，只是眼角的细纹泄露了她的年纪，加上成婚礼上的闹剧，现在没有人不认识这个女人，凤国前王后，凤涅笙的母亲，也是、、、、、、也是上一任裴王的女人。
她的出现打破了所有人都刻意维持的平静。兄妹乱伦四个字在众人的心中不断浮现，就像一根针，扎在心口堵得慌，特别是裴玉凰和裴少南。
“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个人呢？”裴少南走上前问道，毕竟现在最有资格说话的，是他。他问那个人，始终不肯开口叫那人一声父王。
玉姬仿佛没有听见，她抓住裴少南的衣袖问道：“凤儿呢？她到底怎么样了？求求你告诉我。”
“她死了。”裴少南狠心的说，看见玉姬一脸悲痛欲绝的模样他突然感到一股的报复的快感。
“为什么？为什么？凤儿，我的凤儿，是娘对不起你。”玉姬一边哭着一边要往里面闯。
“你将她害得还不够惨吗？连死了你也不愿给她安宁。”裴少南拦住玉姬，继续用言语打击着这个已经孱弱不堪的女人。
“凤儿，你不能死，娘还没有告诉你所有的事情，你还没有原谅娘，凤儿！”玉姬已经伤心欲绝，此刻她再也承受不住丧子之痛，一口气没有缓过来，晕了过去。
裴少南抱住晕过去的女人，心里闪过不忍。他将人抱起来，背对着众人说：“我将她带下去休息，天山雪莲待会儿派人送过来。医好凤儿以后，你们就、、、、、、就走吧，不用和我打招呼，走得远远的，走到我再也看不见的地方。”说完大步流星地出去，背影是那样的刚毅，却又不堪一击。
88。…第一百七十一、一百七十二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
秋去春来，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伏凤山前面一改往日的冷清，因为商人来往频繁，这条荒凉的大道逐渐聚集成一个小镇，繁荣昌盛，热闹非凡。
又是三月杨柳之春，阳光妩媚，青草妖娆，春水荡漾，小镇经过一夜的寂静之后，开始逐渐热闹起来。
安家是三年前搬到小镇来的商贾，家境富裕，育有一女，美如天仙，为小镇青年小伙趋之若鹜的对象，然而小姐脾性傲然，心比天高，丝毫瞧不起小镇上的鲁莽大汉，落魄书生，因此已是双十年华，仍然待字闺中，不曾谈婚论嫁。
一日，安明珠再也忍受不了家中姨娘们的冷嘲热讽，偷了两套男装，和丫鬟安柳偷偷溜出府来。
“柳儿，你知道哪里有好玩好看的吗？快带公子我去。”安明珠摇着手中的扇子，装模作样的问道。
“小、、、、、、哦不，公子，柳儿也不常出府，所以不大清楚。不过听前院扫地的刘大娘说过，倾凤楼的说书先生故事说得可好了，要不咱们去瞧瞧。”
安明珠将手上的公子扇一合，问道：“你认识路吗？”
“柳儿认得，上一次出府帮小姐取绣花时从那倾凤楼前面路过。”
“既然如此还啰嗦什么，快带路吧。”
“是。”
两人匆匆赶到倾凤楼，楼内已经坐满堂，安明珠自持身份，自然不屑与小民挤位置，于是带着安柳站在门口，打算听听边走。
“众位稍安勿躁，且听我慢慢讲来。话说当年那红瞳赤足的妖人从天而降，妖魔似的眼睛注视着众人，众人就如着了魔一样不能动弹。他将众人扫视了一遍之后，对着人群中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轻声唤道‘倾凤’，霎时间万物狂躁，风云变色，惊雷平地而生。原来那女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倾凤公子。女生男心，阴阳错位，倾凤公子智绝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天妒英才，当日一个贼人居然暗箭伤人，一剑横扫千军，以雷霆万钧之势袭向倾凤公子，公子当时正与人对峙，不备小人陋习，居然被那贼人一剑命中要害。唉、、、、、、徒惹伤悲，一吟三叹啊！”说书人摇了摇头，颇为惋惜。
安明珠有些不明所以，问着身边的人道：“他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倾凤公子就这样死了吗？”
“小、、、、、、公子，应该是这样的。”安柳心不在焉地回答。
“你这说书人休打诳语，我怎么听说倾凤公子没有死啊！”一个穿青衣的年轻人站起来反驳道。
“咦，我有说倾凤公子死了吗？”说书人瞪大眼睛，一副你冤枉好人的模样。
“既然如此，你在那里哀叹什么啊？”年轻人有些挂不住面子，红了脸问道。
“倾凤公子以女子之身齐身治国平天下，如此丰功伟绩，难道不值得让人一叹再叹吗？”
年轻人找不出话反驳，只得恨恨地坐下。
“扑哧。”安明珠在一旁捂嘴轻笑，“这说书人，好厉害的一张嘴。”
“公子，他就是靠那张嘴吃饭的，能不厉害吗？”安柳在一旁小声说道。
接下来说的又是另外的事情，安明珠兴趣不大，她眼珠转了几转，打量了一下周围。
“咦？”下一秒，安明珠的视线被倾凤楼门前的一个乞儿所吸引，只见那乞儿身上的衣服已经污浊不